试论张爱玲作品的比喻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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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城之恋 》) 在大太阳底下 , 电车轨道像两条光莹莹的 , 水 里钻出来的曲蜡 , 抽长了 , 又缩短 了 ; 抽长了 , 又缩 短 了 , 就这么往前移 。 ( 《封锁 》) 在她笔下 , 颜 色与声音 , 触觉与听觉 , 静态 与动态之间可以自由地转化 。 张爱玲找到了不 同感觉的交汇点 , 从而使貌似无关的两种事物 得以沟通 , 激发了读者的丰富联想 , 传达了一种 新颖的感受 。 用 “远距离 ”事物设喻而又 不使 人觉得离 谱 , 是因为张爱玲擅长从 日常生活习见的事物 中选取喻体 , 不仅使抽象的本体生动可感 , 同时 也增强了作品的世俗亲切的味道 。 例如 : 。 5 6 。 微 雨 的天气像个棕黑 色的大狗 , 毛蚝蚝湿咯 哆 , 冰冷的黑鼻尖凑到 人脸上嗅个不了 。 ((( 留情》) @ 童年的一天一天 , 温暖而迟慢 , 正像老棉鞋 里 面 , 粉红绒里子上晒着 的阳光 。 ((( 童言无忌》) 走过那座音乐馆 , 许多小房间 , 许多人在里 面 叮叮咚咚弹琴 , 纷纷的琴字有摇落 、寥落的感觉 , 仿佛 是黎明 , 下着雨 , 天永远亮不起来了 , 空空 的雨点打在 洋铁棚上 , 空得人心里难受 。 弹琴的偶而踩动了下面的 踏板 , 琴字连在一起 和成一片 , 也不过是大风把雨 吹成 了烟 , 风 过处 , 又是嘀嘀嗒 嗒稀 稀 朗朗的 了 。 ((( 谈音 乐》) 整个的世 界像 一个蛀 空了 的牙齿 , 麻木 木的 , 倒也不觉得什么 , 只是 风来的 时候 , 隐隐的有 一些 酸 痛 。 ((( 沉香屑— 第二炉香 )))上面几个 比喻 , 背后跃动的是作者敏锐 的 直觉 。 她 力求能直接作用于读者 的感官使读者 “感觉到 ” 。 因此 , 她的比喻世界充满了色彩 、 气 味 、声音 、痛痒等等 :例 用狗的冷而湿的鼻子 突出那种令人浑身难受的感觉 ; 例@ 的老棉鞋 、 阳光 、粉红 色与童年 , 传达的是相 同的美好和温 馨 ; 例 的叮咚的琴声与断续的 、连贯的雨声在 听觉上造成同样的感觉 ; 例 用身体感受到的 痛楚— 虫牙 , 比喻心理世界的痛楚 . 更具真实可感性 。总之 , 作者借助各种引起 人们相同心理 感受的事物来构成喻体 , 而 同时选取的这些东 西又都是人们日常生活熟悉的 , 如 “狗 、 鞋子 、 阳 光 、雨 ”等等 , 使读者不难从 自己 的实际经验 中 获得联想的基点 。 三 、张爱玲的比喻的另一个特别是本体 、 喻 体关系呈现出动态的发展的特点 。 被选取的喻 体并不是消极 、被动地去表现本体 , 它们之间是 互相表现 、互相引发的关系 , 从而不仅使本体获 得了原本不具有的某种意义 , 同时也使喻体的 某些不显眼的性质突显 出来 , 于是整个 比喻所 蕴含的意义丰富了 ,深化了 , 发展了 。 例如 : 慷细隔着喜纱向他微笑着 , 像玻璃纸包扎着一 个贵重的大洋娃娃 , 窝在一堆髯曲的小白纸条里 。 ((( 沉 香屑—第二炉香 》)这是新郎罗杰眼中的嗦细 , 美丽纯洁 , 如洋 娃娃一样 。 然而看完作品以后再来回昧这个比 喻 , 就 会发现 另一个重要的相似点 : 洋娃娃 纯 19 9 8 年 4 月 洁 、夭真 、美丽的外表下是骨子里的无知 、幼稚 甚至愚蠢 。这个相似点由隐藏而突显 ,是因为本 体慷 细是这样的一个人 : 她长期处于母亲的禁 欲主义教育之下 ,在 男女关系上表现的纯洁 、 天 真实际上是一种无知愚蠢 , 正是这种貌似纯真 的无知愚蠢扼 杀了他们的婚姻 , 使罗杰走上了 绝路 。 “美丽纯洁 ”消隐了 , “无知愚蠢 ”突显出 来 , 外表美丽而没有头脑的洋娃娃 ,使这个比喻 的意义丰富了 , 成为一个有深刻 内涵的比喻 。 从认识价值层面来看 , 比喻的本体与喻体 建立关系不仅意 味着通过两个客观对象的联 结 , 使被说明和描写的本体显得鲜明生动 , 更意 味着借助这两个客观对象的结合 , 使人得以跳 出旧 的观念 , 获得新的认识 。 对于事物 , 人们的 认识角度和层次往往因年深 日久而渐渐凝固成 一种固定的思路 。改变惯常的思维模式 , 以原不 相类的事物来取譬设喻 , 则会修正并深化人们 的认识 。 例如“笼中鸟 ”用来 比喻旧时代封建大 家庭中受束缚的女性 ,是人们习以为常的 , 而张 爱玲笔下的冯碧落 , 却是这样的 : 她不是笼子里的鸟 , 笼子里的鸟 , 开了笼 , 还会 飞 出来 , 她是绣在 屏风 上的鸟— 慢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 , 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 , 年深月久 , 羽毛暗了 , 霉 了 , 给虫蛀了 , 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 (《茉莉香片》) 作者首先否定了“笼中鸟 ”这种说法 , 然而 笔锋一转 , 却写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 ” , 华丽 、 矜贵的质地和图案 ,象征着她所处的环境 , 但是 岁月流逝 , 仍然是“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 。屏风与 笼子一样具有了枷锁的象征意味 , 而且更深一 层 。笼子里的鸟是活的 ,有朝一 日笼子一开还能 飞出去 , 屏风上的鸟只能一动不动的霉烂下去 , 到死也跑不了 。不仅在肉体上 , 而且在精神上彻 底使之成为残废 , 失去了飞的能力 , 更失去了自 由的欲望 。封建旧家庭扼杀人性的残酷性 、可怕 性得到了更深刻的揭示 。 同一个 事物从不同角 度去认识 , 就会显现出新的面 目 , 张爱玲的比喻 艺术也正是因此给人们带来了更高层次的审美 愉悦感 。 参考文献 ¹ 余斌 : 《张爱玲传 》, 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 。 º 陈浩 ( 19 9 2) : 论比喻的 形态分类和 审美价值构 成 , 《绍兴师专学报 》第 1期 。 导师译语 : 《试论张 爱玲的 比喻 艺米 》一 文 , 将张 爱玲 的 比喻分析 出三个特点 : 喻休选择的 多角度 、 多 层次 ; 善于 从惑觉的 角度寻找相 似点 ; 本体 、 喻 休 的关来呈现动 态的 发展的特点 。 这三点确具 特色 , 选例恰切 , 能体现这些特点 。 语言也较 简 洁 。 不足之幼是最后 谈的比喻的 “认识价值 层 面 ”的意见与上文 有机融和 不够 。 ( 尚平 : 北京师范大学 中文系 研究生 10 0 8 7 5) 《现代汉语词典 》注音疑 误 一 则 董树人 打开《现代汉语词典》, “背包 ”注音为 b石b如 , 打开台湾出版的新编《国语辞典》、何容主编的《国 语 日拓辞典》, “背包”均注为勺人 今 么 ( b日b o o) , 究竟谁对谁错呢 ? “背 ”是多音词 ,读 b己 ,是动词 , “ 人 用 脊背驮” ; 读 b断 , 是名词 , 是 “躯干的一部分 , 部位和胸和腹相对 ” 。 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注音 , “背包”可以理解为“放在脊背上的包 ” ; 按照台湾出版的两部辞典理解 , “背包 ”可以理解为 “供人用 脊背驮的包” 。 如果把 “背包 ”的“背”理解成动语素 , 念 b已 , 则可与“挎包 ” 、 “提包 ” (或 “手提包 ” ) 中的 “挎 ” 、 “提 ”成系列 ,三者皆为动语素 ; 如果把 “背 ”理解成名语 素 , 念 b石 , 则找不到跟它成 系列的词 。 那么“背包 ”中的“背 ”应为动语素 , 念 b日 , “背包 ”应读 b己b面 。 在这一点上 , 台湾出版的上述两部辞 典较《现代汉语词典 》正确 。 同理 , 《现代汉语词典》中的 “背筐 ” 、 “背篓 ”也应为 b o ik u面 g 、 b eil 加 而注 为 b百k u o n g 、 beil 6 。 则是错误的 , 也是把动语素理解成名语素了 。 (董树人 : 北京语言文化大学 20 一5一50 1 教授 10 。。8 3) 汉 语学习 19 9 8 年第 2期 (总期第 10 4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