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人口逃入匈奴及其受到信任使用

黑龙江 民族丛刊 双月刊 年第 期 总第 期 民族历 史 中原人 口 逃人匈奴及其受到信任使用 ‘ 王庆 宪 内蒙古大学 人文学院历史系 , 内蒙古 呼和浩特 摘 要 匈奴社会的管理 比中原地 区宽松 , 无以为生的中原贫民 、 留没匈奴之中原将士的亲属以及边 民 、奴蜂等 甘愿 冒极大风险逃亡出塞 , 为的是去谋求生存 。 虽有障塞哨卡甚至腰斩酷刑却仍禁而不止 。 至西汉末年 , 汉 廷所设四条恰从反 面证明 , 时从中原北人匈奴谋求生存者已形成潮流 。 留居匈奴地 区的中原人有一部分 自愿参加了匈奴军队对汉 军作战 , 还 有中原人把穿井筑城治楼藏谷技术 , 以及计课人众畜物的疏记方法等带到匈奴地 区 。 张蓦 、苏武 、 李陵等留居匈奴期间都曾 娶胡妇建立家庭 。 李广利之死与殉葬无关 。 匈奴地 区的中原人有人身自由 。 〔关 镇 词 〕匈奴地区 宽松 信任使用 中原人 胡妇 中圈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一 《 一 一 有史以 来 , 中国就是一 个 多民族 国 家 , 中华各族人 民共 同创造 了伟大祖 国的光 辉 历 史和灿 烂 文 化 。 自然 条件 、 地 理 环 境 以 及经 济类型决定 了甸奴地 区和 中原地 区的 居 民 , 都必 须 从 对 方 得 到物 资补 充 , 所 以 , 与其他 民族或 地 区 一 样 , 甸奴与 中原之 间 也始 终保持着异常繁盛 的 经 济物 资互 相 交 流 。 当时 , 甸汉 两地 的各族人 民 , 在经 济物 资上都一 直 以 对 方 为依赖 , 且 这 种 互 为依 赖 的 经济联 系早 已成为 习惯 。 正是 由 于 经 济纽 带这 种 坚韧 无 比 的 强 大 维 系作 用 , 句 奴人 民 与 中原 人 民之 间 , 不 但进行 着频 繁 的经 济物 资交换 , 而 且 存在 着大 量 的人 员 互相往 来事实 , 甚至 有相 当数量 的 中原 人 口 生 活 在 甸奴地 区 。 其 中 , 两 汉 时期 很 多 中原人 口 进入 并且 留居 句奴地 区 的 史 实 , 对于我们 今 天研 究 句汉 民族 关 系 、探讨 双 方 经 济文 化 的 互 相 交 流 影 响 、 深 刻 理 解 中 华文明 多元 一 体 、 正 确 认 识 句奴社会 的 性 质等等 , 都有非常重要的参考价值 。 西汉 末年 , “ 习边 事 ” 的 郎中侯应 在其 所上元 帝书 中指 出 那 些 希望 逃 亡 到 句奴 地 区去谋求生存的 中原人们 都说 “ 闻 句奴 中乐 , 无 奈候 望 急何 ” 报 怨 西 汉 设 置 修 筑 的边塞 大墙 、候 望哨所及其驻 军 , 限制 阻碍 了他们 出去投靠亲戚的行动 。 这反映 出 , 在 当 时人眼里 , 句奴地 区 的 管理要 比 中原地 区宽松 。 在西 汉 时期的 中 原地 区 以 及 句奴社会里 都 曾经 生 活 过 的 中 行说也说 , 句奴社会“ 约束轻 , 君 臣简易” 。 再来看与此 问题有直接 关 系的 句奴地 区与 中原地 区 的 法律刑狱 。 那 时的 句奴社 会 “ 狱 久 者 不 过 十 日 , 一 国 之 囚 不 过 数 人 ” , 而 当时的 中原地 区 则是 “ 律令凡 三 百 五十 九 章 , 大 辟 四 百 九 条 , 千 八 百 八 十 二 事 , 死 罪决 事比 万 三 千 四 百 七 十 二 事 。 文 书盈补 几 阁 , 典 者不 能 遍 睹 。 是 以 郡 国承 用者驳 , 或 罪 同 而 论异 。 奸吏 因缘为 市 , 所 ,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中心研究课题 《生活在匈奴地 区之中原人 口 》成果之一 〔收稿 日期 〕 一 一 〔作者简介 〕王 庆宪 一 , 男 , 辽 宁大连人 , 内蒙 占大学人 文学院历 史系教授 , 历史学博士 , 主要从事中国 占代北方 民族史研究 欲活 则傅生议 , 所欲 陷 则 予死 比 , 议者咸 冤 伤之 ” , 【‘ 不但与 句奴地 区形 成 了 强 烈 的反 差 , 也跟 文 景 时期 中原 地 区 “ 刑 罚 大 省 , 至 于断狱四 百 , 有刑 错之风 ” 〔 的情况 形 成 了 明显的对 比 。 西 汉初 年 , 相 国 萧何裙撅 秦 法 , 取其 宜 于 时 者 , 作律 九章 。 惠帝时期 , 以 无 为之 法 填安 百 姓 , 是 以 刑 罚稀 用 。 文 帝“ 惩 恶 亡 秦之政 , 论议 务在 宽厚 ” , 下 令 “ 除 肉刑 ” 。 景帝亦数 次 下 诏 , 命令减 刑 。 前期 的 西 汉 朝 廷 “ 破瓤 而 为 圈 , 抵 雕 而 为 朴 ” , 虽 然 号 为 阁 漏 吞舟之鱼 , 却 十 分 注 意 去严刑 而从简易 , 抑巧 伪 而 务敦厚 。 ’但是 “ 及至 孝武 即位 , 外事四 夷之功 , 内盛耳 目 之好 , 征发烦数 , 百 姓 贫耗 , 穷 民犯 法 , 酷 吏 击 断 , 奸轨 不 胜 。 于是 招 进 张 汤 、 赵 禹之 属 , 条定 法令 , 作见知故纵 、 监 临部主之法 , 缓深故之 罪 , 急纵 出之诛 颜 师 古 、 孟 康等 人在此 注释《汉 书 》曰 ‘ 见知人犯 法 而 不 举 告为故 纵 , 而 所监 临 部 主有 罪并连 坐 也 ’ ‘ 孝武欲急刑 , 吏深 害及故 入人 罪者 , 皆宽 缓 ’ ‘ 吏释 罪人 , 疑 以 为 纵 出 , 则 急诛之 。 亦 言 尚酷 ’ 。 其后 奸猾巧 法 , 转相 比 况 , 禁 网渐密 ” , 〔 中原地 区的 法律刑 狱状 况发 生 了 巨大 的逆转 变化 。 前 已提及 , 西 汉武帝时期 , 原 为 张 汤 得 力部 吏的 王 温舒 “ 督盗 碱 , 杀伤 甚 多 ” 。 累 迁 至 河 内太 守后 , 拘 捕 郡 民 , “ 相 连 坐 千余 家 。 上 书请 , 大 者至 族 , 小 者乃 死 , 家尽没 入偿藏 。 奏行 , 不 过二 日 , 得 可事 , 论报 , 至 流血 十 余 里 。 河 内 皆怪 其 奏 , 以 为神 速 。 尽十二 月 , 郡 中无 犬吠之盗 。 其颇 不 得 , 失 之旁郡 。 追求 , 会春 。 汇王 」温舒顿足叹 曰 ‘ 暖 呼 , 令冬 月益展一 月 , 卒吾事矣 ’ 颜 师 古注 曰 ‘ 立 春之后 , 不 复行 刑 ’ 。 其好 杀 行威 不 爱人如 此 。 上 指 汉 武帝 闻之 , 以 为能 , 迁 为 中尉 ” 。 迁 升为 汉廷 中尉后 的 王 温舒更是 “ 多诌 , 善事有势者 即无 势 , 视之 如奴 。 有势家 , 虽 有奸如 山 , 弗犯 无 势 , 虽 贵戚 , 必 侵 辱 ” , 这样 的 官员 , 在数 岁之后 , 即使“ 其吏【亦 」多以 权贵富 ” 。 再如 汉 武 帝时期 的 周 阳 由 “ 居二 千石 中最为暴酷骄 态 。 所 爱 者 , 挠 法 活 之 所 僧 者 , 曲 法 灭 之 ” 。 一 次 , 汉武帝刘彻打 算任命宁成去做 郡 守 , 当 时 的御 史 大 夫公孙 弘 谏 言 “ 臣居 山 东为 小 吏时 , 宁成 为济南都尉 , 其治 如狼 牧羊 。 成不 可令治 民 ” , 而 刘彻却 因此反而 拜宁成 为 关都尉 , “ 岁余 , 关 吏税肆郡 国 出 入关者【皆 」号 曰 ‘ 宁见 乳 虎 , 无 直 宁成之 怒 , , 其 暴如 此 ” 。 猛 兽 产 乳 期 , 为 养护 其 子 , 则搏噬过 常 , 宁成 为 关都尉 , 其政如 狼牧羊 , 猛 于乳 虎 。 原 河 南都尉 田 广明 , 因 素以 杀伐 为 治 而 被升任 为 淮 阳 太 守 , 面 对 着当时 “ 郡 国盗 城 并起 ” 的局 面 , 田 广 明采 取的 办法 也是 “ 发兵 皆捕 斩 焉 ” 。 〔“ 〕“ 是 时 , 郡 守尉 、 诸侯相 、 二 千石 欲 为 治 者 , 大抵尽 效王 温舒等 , 而 吏民 益轻犯 法 , 盗绒滋 益 起 。 南阳有梅免 、 百 政 , 楚有段仲 、 杜 少 , 齐 有徐勃 , 燕赵之 间有坚卢 、 范主之属 。 大群 至数 千人 , 擅 自号 , 攻城 邑 , 取库兵 , 释 死 罪 , 缚辱郡 守都尉 , 杀二千石 , 为橄告 县 促 具食 小 群 以 百 数 , 掠 卤乡里 都 不 可 称 数 。 于是上 汉武帝刘 彻 始 使御 史 中垂 、 垂相 长史 , 使督之 , 扰 弗能 禁 , 乃 使光禄 大 夫范 昆 、诸部都尉 , 及故 九卿张德等 , 衣绣 衣 、 持 节 , 虎符发兵 以 兴 击 以 军兴之 法 而 讨伐 , 斩首 大 部或 至 万 余级 。 及 以 法 诛 通 行饮 食 , 坐 相连 郡 , 甚者数 千人 。 数 岁 , 乃 颇 得 其渠率 大部首领 。 而散卒失 亡 , 复聚党 , 阻 山 川 , 往往 而 群 , 无 可 奈何 。 朴是【武帝 乃 〕作《沈命 法 》曰 ‘ 群盗起 , 不 发 觉 , 发 觉 而 弗捕 满品 者 , 二 千石 以 下 至 小 吏主 者 , 皆 死 ’ 。 其后 小 吏畏诛 , 虽有盗 , 弗敢发 , 恐 不 能得 , 坐 课 累府 , 府 亦 使 不 言 。 故 盗 贼渐 多 , 上 下相为 匿 , 以 避文 法 焉 ’, 。 长 时期 大 面 积 的严 重 黄 河 水 患 , 已 经 使 大批 中原 农 民 失 去 其微薄的 产业 , 繁 重 的兵役摇役 , 不仅加 重 了他们 的 负担 , 又 必 然使不 少农 民被耽误 农 时 , 不 堪 承 受 的 苛 捐 杂税 , 贪官污 吏们 无 孔 不 入 的巧 取 豪 争 , 数额 非常 巨 大 的 战争费用 等交相侵 迫 , 使 西 汉武帝末年 时期 的 中原 贫民几乎 完全 丧 失 了在中原地 区 继 续生存下 去 的条件 。 他 们是 因为遭受封建王朝 超 强 度 的剥 削压榨 而破产失业 才沦 为 “ 盗 绒 ” 的 , 正如 当 时人 所说 , 农民们 “ 穷则起为 盗 绒 ” 。 ‘ 南 阳 、 齐 楚 、 燕赵等各地盗贼群起的情况说明 , 因 穷 困而 沦 为 盗 绒在 当 时是 普遍现 象 。 他 们 “ 掠 卤乡里 ” , 促令具食 的行动 又说明 , 为 能 得到一 口 饭食 以 免 被俄 死 , 他 们 已 经 不 惧 怕封建官府的 残酷镇压及无情杀戮 —俄死也是 死 。 他 们 是在设 法 让 自己 活 下 去 。 在当时 中原 地 区如此 的 法律刑狱环 境 以 及前文所述 的 经 济环境 下 , 那些属 于在 中 原地 区破产失业 、 无 以 为主 , 那些 因遭 受封 建官府 的 残 酷 剥 削 、 无 情镇压 而 挣扎在饥 寒死 亡线上 的人们 , 当他们 以 各种途径 方 式 来到句奴地 区 时 , 其 中至 少有一部分人 会积极 、 主 动 地设 法 留居在这 个 管束相 对 来说比较宽松的地 区 , 谋求继 续生存下去 。 前文 所 述侯应 上 书还反 映 出 , 那 些从 军亲属 、 边 民 、奴稗等 中原人之所 以 甘愿 冒 极大的风险 , 逃亡 出塞 , 去 匈奴地 区投靠亲 戚谋求生 存 , 是 因 为 那个 时期 甸奴地 区 的 生存条件好 于 中原 地 区 , 否 则他 们 不 会 冒 杀 头之险而去 当牛为马做奴隶 。 事实上 , 中原居 民仅 因打 算逃 亡 到 甸 奴地 区 , 就被封建官府杀头或腰斩者 , 亦 不 乏其人 。 例 如 , 李陵 的 亲戚李禹即 因 此 而 死 。 李陵败降句奴后 , 李广的孙 儿 李禹 李 广三子李取之子 , 李陵 的叔伯 兄 弟 被人告 发 “ 欲 亡 , 从 陵 。 下 吏死 ” 。【“ 〕除 李禹以 外 , 还有西 汉 的亲 阳侯 、 若 阳侯等人 , 也 因此 而 被腰斩 。 亲 阳侯 月 氏 , 于元 朔 五 年 前 年 “ 坐谋 反 入 句奴 , 腰 斩 ” 。 ‘ 若 阳侯 猛 , · 元朔 五年 前 年 , “ 坐谋反入 匈奴 , 腰斩 ” 。 〔‘ 太始 三 年 前 年 五 月得封 的 承父侯续相如 , 于征和 四 年 前 年 四 月 癸亥 日 , “ 坐 绒杀 军 吏 , 谋入 蛮夷 , 祝祖 上 , 腰斩 ’, ‘ 此 处 的 “ 征 和 四 年 ” , 原 文作 “ 延 和四年 ” , 误 。 因为原 文还说他得封五年之 后被腰斩 , 从太 始 三年往 下数五年 , 正好是 征和 四年 , “ 征 ”字被误植为 “ 延 ” 字 。 此 外 , 我 们 还 可 以 举 出 西 汉 文 帝对 于 中原居 民之欲逃入 句奴地 区者发 出的 死 亡 威胁警告 。 当单于既 约 和 亲之 时 , 文 帝制 诏御 史 曰 “ 甸奴 大单于遗肤 书言 ‘ 和 亲 已 定 , 亡人不足 以 益 众 广地 。 句奴无入塞 , 汉 无 出塞 , 犯今约 者杀之 , 可 以 久 亲 , 无后 咎 , 俱便 ’ 。 肤 已许之 ” 。 然后 布告 天 下 , 使 明 知之 。 ‘ 这明显是 西 汉朝 廷 对 于居住在 中 原地 区 而欲逃到 句奴地 区的人们 所发 出的 严禁警告 。 如前 已述 , 虽 然 汉廷警告屡发 , 而 中原 人 口 北入 句奴 不 止 。 甚至连 西 汉 皇帝在不 经意时 , 也 一 再承认 当 时有大 量 的 中原人 口 逃入 句奴地 区 。 例 如 , 汉 文 帝说 “ 今 闻 谍恶 民贪降其进取之利 , 倍义 绝 约 , 忘 万 民 之命 , 离两主之罐 , 然其 事已在前矣 。 肤释 逃虏民 , 单于无 言章尼等 。 ” ‘ 汉武帝刘彻 亦说 “ 且 句奴得汉降者 , 常提掖搜 索 , 问 以 所闻 。 ” ‘ 就在刘彻病死的 那一年 , 仍 有中原人 口 亡入句奴 刘 彻 去 世 公元 前 年二 月 丁 卯 后 不 久 , 生 活 于 句奴社会的 李陵再 次 来 到北海 , 告诉 苏武说 “ 匾脱捕得 云 中生 口 , 言太守以 下 吏民 皆白服 , 曰 上崩 。 ”【‘ 这 里 , 李陵 所说 的 “ 云 中生 口 ” , 就 应 是 从 云 中逃 亡 , 进入 句奴地 区 , 而 被 “ 匡脱 ” 收 容的 中原 人 口 。 这是本文 的判 断 , 也是 当时 中原人 口 自愿北逃 , 进入 句奴地 区谋求生存的 间接记 载 。 其说如 下 首先 , 自公 元 前 年 的 漠 北战役 以后 , 就 已 经 形 成 了“ 句奴远 遁 , 而 幕 南无王庭 ” ’ 的局 面 。 其次 , 不 断遭受沉重 打击 的 句奴政权 , 连 续损 失 了 大 片牧场 、 大 量人 口 以 及无数畜产牛马驼羊 , 此 时 已经 没 有南下骚扰中原掳掠人 口 财物 的 力量 , 他们 转而 不 断地要求与 汉和 亲 伊稚抖单于 前 一 前 年在位 “ 遣使 于汉 , 好辞请和 亲 ” 乌维单于 前 年 一 前 年在位 亦“ 数使使于汉 , 好辞甘言求请和亲 ” ”“ 且 鞋侯单于 前 年 一 前 年在位 初 立 , 恐汉 袭之 , 尽 归 汉使之 不 降者路充 国等 于 汉 ,’孤鹿姑 单于 前 年 一 前 年在位 也 明 确 示 “ 今欲 与 汉 开 大 关 , 姿 汉 女 为 妻 ,’“ ⋯ ⋯三 岁 , 武帝崩 。 前此者 , 汉兵深入 穷追二 十余年 , 匈奴孕重 堕犊 , 疲极 , 苦之 , 自单于以 下 常有欲和亲计 ” 。 〕我们 看不 到 刘彻去世前后 , 有句奴到云 中地 区掳掠人 口 的记载 。 第三 ,《汉 书 · 李广 苏建传 》明确 记 载是 “ 区脱捕得云 中生 口 ” , 句奴区脱王位 于 句汉边界 句奴一侧 。 故无疑是 中原人 自愿 从云 中北 逃 , 进入 句奴 区脱 王辖境后 , 才被 收容的 。 发展演进到西 汉平帝元始二年 公元 年 , 中原政权“ 乃 造设 四 条 中国人亡入 句 奴者 , 乌孙 亡 降句奴者 , 西域诸 国佩 中国 印 统 降 甸 奴 者 , 乌 桓 降 句 奴 者 , 皆 不 得 受 ’, 。 〔 〕这 些 史 实说明 , 当 时不 但有中原人 口 , 还 有乌孙 、 乌桓 等族人 口 大 量 亡 降 甸 奴 。 自汉 武帝以 来的 政 治 、 经 济 、 军事 、 外 交等多方 经 营 , 乌孙 西 域地 区 的 亲汉 势 力 从无 到有逐 渐壮 大 。 ① 乌桓在公 元 前 年即 已 南 迁 五 郡 塞 夕卜, 当 时 虽 有不 受 汉廷 控制 的 乌桓 , ② 但 随 着经 济基 础 军事形 势 的时比 变化 , 甸奴 实 际控 地 范 围 不 断被迫 向西 北 收 缩 , 尤 其在 “ 幕 南无 王 庭 ” 、 “ 单于 益 西 北 ”等几 次 大规模 的事变之后 , 西 汉 对 乌桓 的控御能 力也 必 然 大 幅 度上 升 。 可 以 说此 时 , 西 汉 时 于 乌孙 以 及鸟桓 的 威 望 影 响 , 已 经 强 于 甸奴 。 虽 然我 们 不 能把他 们 也划入 中原人 口 亡 降匈奴 的 范 围 中来 包 括前述公元前 年 亡入 甸奴 的 万 余人上 郡属 国 降胡 , 但 乌孙乌桓 , 尤 其是 西 域诸 国 已佩 中国印缝 而投降句奴者至这个 时期 大量 出现的情况说明 , 当时人脱 离西 汉 末 年 的 黑 暗 统 治 , 转 而 到 甸奴 中去 寻 求 生 存 , 曾经 是 一 种潮 流 , 其 中的 一 批批 “ 中国 人亡入 甸奴者 ” , 就是这一 潮流 中的一 层层 浪花 。 当 时 , 留居 句奴地 区 的 中原人有一 部 分曾经 自愿参加 了句奴的对汉军作战 。 例 如前 文所 述 , 韩王 信 降入 句奴后 , 曾经 “ 为 句奴将 , 及赵利 、 王 黄等 , 数 背约 , 侵 盗代 、 雁门 、 云 中 ” 。 燕 王 卢棺叛 汉后 , 率其 党且 万人降入 甸奴 , “ 往 来苦 上谷 以 东 ” , 则卢棺 也 曾为 句奴而 与汉方 争战 。 李陵投降后 率 军与 前 来攻 略 的 汉 军征 战 事 , 已 述 在前 。 可 以 说 , 韩王 信 、 赵利 、 王 黄 、 卢维 、 李陵 等 都是被 甸奴所 信任和使 用 的 中原人 , 他 们 在句奴期 间都 曾率部与 中原 军队争战 。 此 外 , 还有一 些 中原人 口 被句奴 用 于 “ 治 楼 以 藏谷 ” , 以 杭拒 汉 军 的 攻略 。 根据《汉 书 · 句奴传 》, 壶衍鞋单于 三 年 , “ 于是卫律 为单于谋 ‘ 穿井 、 筑 城 , 治 楼 以 藏谷 , 与秦 人守之 。 汉兵 至 , 无 奈我何 ”, 。 〔 虽 然 颜 师古 在这 里 注 释道 “ 秦 时有人 亡 入 句奴 者 , 今其子孙 尚号秦人 ” 《句奴社会制度初 探 》也 不 加 甄 别 地跟 着说 “ 秦 时汉人逃往 句奴的很 多” , ③ 而 闭 口 不谈汉代 大批 中原 人 口 逃入 甸奴地 区 的 情况 。 但是卫律说这 番话 的 时 间是 句奴 壶衍鞋单 于 三 年 , 公 元 前 年 上 距秦朝 灭 亡 前 年 至 少 已 经 年 , 若按 年一 代 , 这 时他们 已 经 ① 参见王庆宪 《西汉 遗 往匈奴 、 乌孙的和 亲使者 》, 载 《云南师范大学学报 》, 年第 期 , 第 一 页 匈汉 争 夺中活跃在西域的三位汉 家公主 》载《云南师范大学学报 》, 仍 年第 期 , 第 一 页 。 ② 参见 王庆宪 《浅谈两 汉 时期乌桓史 中的几 个问题 》, 载 《内蒙古大学学报 》, 年第 期 , 第 一 页 。 ③ 见林斡《匈奴社会制度初探 》, 载 匈奴史论 文 选集 》, 北 京 中华 书局 , 年 月 , 第 页 。 是第七代 人 了 , 第七 代 仍 被 称 为 “ 秦人 ” 的 说法 , 似 有不 妥 。 他 们 应 该 是 当 时逃入 匈 奴地 区并且 留居 句奴社会的 中原人 口 。 《史记 》里也有汉朝 时期 的 中原人被记 载为“ 秦人 ” 的例 子 , 比 如 “ 闻 宛城 中新得 秦人 , 知 穿井 ” 。 ’〕 根据《史记 · 大 宛 列传 》, 李广利 第一 次 西攻大 宛 , 事在公元 前 年至 前 年 , 奉命率领属 国 六 千骑及郡 国 恶 少年数 万人 前往 , “ 期 至 贰师城取其善马 ” 。 汉 军 西 渡 盐水 后 , “ 当道 小 国 恐 , 各 坚 城 守 , 不 肯给 食 。 攻之 不 能 下 。 下 者得食 , 不 下 者数 日 则去 ” 。 汉 军士卒们 一路上搏战攻城 , 军食 却无 以 为济 。 当他们 深入到郁成 时 , “ 士 至 者不 过数 千 ” 《汉 书 · 李广利 传 》作 “ 士 才 有数 千 ” , 且 皆饥疲 。 攻打郁成 , 反被 大破 之 , 伤 亡惨重 。 李广利 乃 与其幕僚们 商议 “ ‘ 至郁 成 尚不 能举 , 况 至 其 王 都乎 ’ 引兵 而还 。 往 来二 岁 , 还 至 敦 煌 , 士 不 过 什 一 二 ” 。 据 此 可知 , 李广利 第一 次 西 攻 大 宛 , 损 失 了百 分之八九十 的人 员 。 而 其基数是 六千骑属 国骑兵加数 万人 郡 国 恶 少年 , 可谓 不在少数 。 需要特 别 说 明 的是 , 此 次 汉 军 虽 然惨 败 , 却也 了解到 当 时 宛 王 城 中的居 民们 还 不知道 “ 井 ” 能够提供饮 用 水 的情况 “ 宛 王 城 中无 井 , 皆汲城外流水 ” 。 〔““ 李广 利 第二 次 攻 宛 , 事在公 元 前 年至前 年 , 其 准备 工 作 则 开 始 于 公 元 前 年 “ 汉亡 泥野之兵二 万余骑 于 甸奴 ” 后 不 久 , “ 岁余 而 出敦煌 者六 万人 , 负私 从 者不 与 。 牛十 万 , 马三 万 余 匹 , 驴骡 案驼 以 万数 ” 。 值得再 次特别说 明的是 , 针对 当 时 宛王城 居 民 还 不 知 道掘 井汲 水 的 情 况 , 汉 军“ 矜是 乃 遣 水 工 , 徒其城 下 水 穴 , 以 空其 城 ” 。 汉 军征调 水 工 前往 , 打 算断 水 困城 , 以 攻 陷 宛 王 首都 。 二 次 攻 宛 , 汉 军 “ 兵 多 , 而 所 至 小 国莫不 迎 , 出食给 军 ” 。 途 中李广 利仅在仑 头 遇 阻 , 攻拔 并且 屠城后 继 续 西 进 。 但 “ 平行至 宛城 〔时 , 汉兵到者才三 万 人 ” 。 饰 北 次 汉 军 员额 损 失 , 又 不 在 少数 , 致 少达到三 万 余人 , 还 不 包括 出发 时的 “ 负 私从者 ” 、 三 十余 万 匹 马 、 十 万 多头 牛 以 及 数 以 万计 的驴骡 囊驼 。 李广利 断绝 宛城水 源 , 围攻 四 十余 日 , 掳其贵人勇将 , 且 坏其外城 , 并进 一 步围 困 其 中城 , 迫使 退葆 中城 的 宛 贵人 杀其 王 毋 寡 , 持 头 请 降 。 这 时 , 汉 军 主 帅 李广 利 得 悉 , 宛 王都城外 已 经发现康居 的救援 军兵 , 又 “ 闻宛城 中新得秦人 , 知 穿井 , 而 其 内食 尚多 ” , 因许宛之请 。 “ 宛乃 出其善马 , 令汉 自择之 ” 。 比较汉军两 次攻 宛 , 首次 , 宛 王 城 中无 井 , 汲城 外流 水 为 饮 再 次 攻 宛 时 , 新近加 入其 中的人 口 刚 刚把 穿井技术带入其城 , ① 掘井汲 水 , 满 足食用 。 汉 军 两 次 攻 宛 都丢 年 刊本 , 页 , 面 。 急就篇 · 补曰 》还 引证典籍注释道 “《周 书 》黄帝穿井 《世本 》云 化益作井 , 宋衷云 伯益也 。 《广雅 》 “ 井 , 深也 ” 。 其中的《周书 》, 相传是记载周代史事之书 ,《世本 》主 要记述黄帝 以迄春秋时期诸侯大夫的氏姓 、 世 系 、 居 邑 以 及制作 等内容。 据《汉书 · 艺文志 》, 世本 》计有 篇 。 “ 化益 ” , 诸史不 见其人 。 伯益 , 传说中舜 、 禹 、启时期的著名贤人 , 多有创作 。 《汉 书 》说 “伯益能宜百物 以佐舜 。 ” 《汉 书 · 卷二 十八 · 地 理志 》, 册 , 页 。 前文巾的柳下惠 , 则是春秋 时期鲁国人 。 而宋衷 , 乃 后汉三国前期人 , 曾与刘表共定五经章句 , 且 注释《世本 》, 其所主 张始作井者非化益 , 乃伯益实属确当。 东汉 前期人 王 充 公元 一 约 年 在《论衡 》中亦 主此说 “ 传书又 言 伯益作井 , 龙登玄 云 神楼昆仑 。 ” 论衡 · 卷第五 · 感虚篇 》, 页 “ 彼见 上世之 民 , 饮血茹毛 , 无五谷之食 。 后世穿地为井 , 耕土 种谷 , 饮井食粟 , 有 水火之调 ” 《论衡 · 卷第十八 · 齐世篇 》, 页 尧帝与舜帝接 替之际 , “ 替艘与象 , 谋欲杀之 指帝舜 使之完度 , 火播其下 令 之浚井 , 土掩其上 。 舜得 下康 , 不被火灾 穿井旁出 , 不触土 害 ” 《论衡 · 卷第二 · 吉验篇 》, 页 。 东汉 文字学 家 许慎也 说 “ 占 者伯益初作井 ” 厂汉 了许慎撰 〔清 〕段 玉 裁注 说文解字 》上海 占籍 出版社 , 年 , 第 页 汉末刘熙在《释名 》中也说 “ 囚城 日 都 , 言国君所居 , 人所都会也 。 周 制 九夫为井 , 其制似 井字 也 。 四井为邑 。 ” 〔汉 】刘熙 《释名 · 卷第二 · 释 国第 七》, 奥 东 书局 仁清 〕同治十二 年 年 刊本 , 页 面 。 若 淮南子 》 、 《说苑 记载无误 ,《论衡 》 、《说文解字 》、《释名 》所述不虚 , 则最晚 至尧舜 时期 , 黄河流域的居 民已 经 在掘地饮井 。 根据以上种种情况 , 掘 窟穿井 , 在中原地区 早已 是人所共知 、 司空见惯的取得淡 水的 方 法之 一 。 而李广 利第一 次 西攻大宛时 , 宛城人 仍然 皆 以 河 水 为 饮 第二次攻宛时 , 宛城人 户始知掘井汲水以食 。 失 了 大 量 的 中原 人 口 , 李广 利 部 将 —校尉王 申生所部 “ 军 日 少 ” , 山 」更 是 当年 西 攻 大 宛 时 汉 军士 卒 多有逃 亡 者的 明 确 记 载 。 另外 , 公元 前 年 , 汉 廷 派 遣 开 陵侯 成娩 举兵 西攻车师 时 , 汉武帝刘彻 曾经 “ 发 酒 泉 驴 豪驼 , 负食 , 出 玉 门 , 迎 军 , 吏卒起 张掖 , 不 甚远 , 然 尚厮 留甚众 ” 。 就连 不 甚远 的地 方都厮留甚众 , 则很远 的地方 就更 多 了 。 所 以 , 前述《史记 · 大 宛 列传 》中的 所谓 “ 秦人 ” , 明 显 是贰师将 军李广利 第一 次 西 征时留在 大 宛 的 中原 人兵 卒 , 那 时仍 被 当 地人称为 “ 秦人 ” , 且被 宛 城 所 “ 新得 ” 。 因 此 ,《汉 书 · 张鸯李广 利 传 》在记 载 与 前述 《史记 · 大 宛 列传 》中相 同的 内容 时就 写作 “ 贰师 闻 宛 城 中新得 汉人 , 知 穿井 , 而 其 内 食尚 多 。 ” 资 治 通 鉴 》也 使 用 了 “ 汉 人 ” 。 《史记 》中的 “ 秦人 ” , 《汉 书 》和《通 鉴 》皆作 “ 汉人 ” 。 至 西汉武帝刘彻前期 才被汉 军夺 占的 “ 河 南地 ” , 之所 以 以 “ 新秦 中” ① 著称 , 大概 就不会与秦代 亡入 句奴地 区 的 中原 人 的 子 孙有任何 关 系 。 汉 武帝晚 年 , 军侯 弘 上 书 言 “ 匈奴 缚 马 前 后 足 , 置 城 下 , 驰 言 ‘ 秦 人 , 我 句若 马 ”’ , 颜 师 古 在这 里 的 注 释 却不 同 此 前 , “ 谓 中 国 人 为 秦 人 , 习 故 言 也 ” 。 这是汉代 句奴人称 中原 人 为 “ 秦人 ” 的 又 一例 征 。 颜 注 当 以此 为确 。 毫无疑 问 ,《史记 · 大 宛 列传 》及《汉 书 · 句奴传 》里 的前述所谓 “ 秦人 ” , 指 的都是在 西汉 时期逃入 句奴 或 西 域 地 区并且 留居 句奴社会 或 西域地 区 的 中原人 。 还有一 点 需要特 别说 明 , 这 些 当 时 生 活在 句奴地 区 的 秦人 —中原 人 , 他 们 并 没 有遭 受歧视 , 也 没 有被虐待 。 他 们 反 而 被句奴人 当成抗 击 汉 军攻略 的依 靠力量 而 信任 、使 用 。 除这 些 “ 秦人 ” 们 当 时受到 句奴人 的信 任 , 并被 句奴政权 打 算用 来 “ 治 楼 藏 谷 ” 抗 击汉 军之 外 , 当 时还有站 在 甸奴 方 面 帮着 应付汉 军的 中原人 。 如 已故 燕王 减茶之子 藏衍 就 是 其 中的 一 位 “ 初 , 上 如 邯 郑 击 〔陈 稀 , 燕 王【卢 」棺 亦 击 其 东北 。 陈稀使 王黄求救 句奴 , 卢棺 亦使其 臣张胜使 甸奴 , 言【陈 稀 等军破 。 汇张 胜 至 胡 , 故 燕 王 减 茶子衍亡在胡 , 见胜曰 ‘ 公所 以 重补燕者 , 以 习胡事也 。 燕所 以 久存者 , 以 诸侯数反 , 兵连 不 决 也 。 今公 为 燕欲急 灭 稀 等 , 稀等 已尽 , 次 亦 至 燕 , 公等亦且 为虏矣 。 公何 不 令燕 且 缓稀 , 而 与 胡 连 和 事 宽 , 得 长 王 燕 , 即有汉急 , 可 以 安 国 ’ 。 【张 胜 以 为 然 , 乃 私令 甸奴兵 击 燕 。 【卢 」缩疑 张 胜 与胡 反 , 上 书请族胜 。 胜还报 , 具 道所 以 为 者 , 卢棺客 , 乃 作论他人 , 以 脱胜 家属 , 使得 为 甸奴 间 。 而 阴使 范 齐之【陈 稀 所 , 欲令 久 连兵毋决 晋灼 曰 使稀久 亡畔 ” 。 可 以 说 当时减衍颇 受句奴方 面 的任 用 。 西 汉 燕 王卢棺 派 出 的使 臣 来到 甸奴地 区后 , 也在 帮着句奴政权做事 。 另外还有前文 所述 的李绪 。 李绪 降入 句奴后 , 曾教给单 于如何 “ 为兵 ” 才能更有 效地备御 汉 军前 来攻略 的 方 法 。 李陵 “ 痛 其 家以 李绪 而 诛 , 使人刺 杀 绪 。 大 阔 氏欲 杀陵 , 单于 匿之北 方 , 大 阔氏死 , 乃 还 ” 。 〔 事实证 明 , 当 时 部分 匈奴人 与 中原 人 之间不 仅没有敌对 的 意思 , 而 且 双 方之 间 的往来联 系还十 分频繁 密切 。 虽 有大墙 屯 戍的 阻 隔 , 却不 能构成真正 的封闭 。 张鸯 、 苏武 、 李陵等 中原人在 句奴地 区 生活期 间 , 还都 曾姿 匈奴女 为妻建立 家庭 。 例如 甸奴 “ 留 〔张 鸯 十 余 岁 , 与 妻 , 有 《汉 书 · 匈奴传 》“ 放是汉 已是 昆邪 , 则 陇西 、 北 地 、 河 西 。 徙关东贫民处所夺匈奴河南地新秦中以 实之 , 而减北 地以西戍卒半 ” 《汉 书 》册 , 页 , 参见 奴列传 》, 册 , 页 汉 书 · 卷二 十四 · 食 东被水灾 , 民多饥乏 。 放是 天 子遣 使 , 虚郡 国 史记 · 卷一 百 十 · 匈 货志 》“ 其明年 , 山 仓康以 振贫 。 犹不 足 。 又募豪富人相假贷 , 尚不 能相救 。 乃 徙贫民龄关 以 西 , 以充 朔方以南新秦中 , 七 十余万 口 , 衣食皆仰给放县官 ” 《汉 书 》册 , 页 。 颜师古注引应肋日 “秦始皇遣蒙恬攘却匈奴 , 得其河 南造阳之北 千 里地 , 甚 好 。 转是 为筑城郭 , 徙民 充 之 , 名 曰 ‘ 新 秦 ’ 。 四 方杂 错 奢 俭 不 同 今 俗名新 富 贵 者 为 ‘ 新秦 ’ , 由 是 名 子 ” 川 苏武留居 句奴 中十 九 年 , 返 回 汉朝 后 说 “ 前发 甸奴 时 , 胡妇 适产一 子 通 国 , 有 声问 来 ” 〔“ 李陵 败 降句奴后 , “ 单于 既 得 陵 , 素闻其 家声 , 及战 又 壮 , 乃 以 其女妻陵 而贵之 ” 〔 至 呼 韩邪 引发 匈奴社会激 烈 混战之后 , 公元 前 年 “ 是 时李陵 〔之 」子 复立 乌藉 都 尉 为 单 于 , 呼 韩 邪 单 于 捕 斩 之 ” , 此 李陵之子 当是 李陵 与 其 句奴妻 —单 于 女 儿 所 生 贰师将 军 李广利 败 降甸奴后 , “ 单于素知 其汉 大将 、 贵 臣 , 以 女妻 之 , 尊宠在卫律上 ” 前述 浚 稽 将 军赵破 奴尽没 其所 率汉 军 二 万 骑 兵 、 投 降甸奴 后 , “ 居 甸奴 中十 岁 , 复与 其 太子 安 国 亡 入 汉 ” 。 〕如 果 十 年前赵破奴 率军 出 塞作 战 时 没 有随 军携 带他 的 中原 汉地 的 夫人 儿 子 , 则他也 曾在句奴地 区娶妻生子 亦有可 能是 “ 随军为卒妻妇 ” 者在 甸奴地 区与赵破 奴所 生 。 韩颓 当是韩王 信从 中原 降入 甸 奴后 , 在 句奴地 区 生 育的 儿 子 。 他在 句奴 社会 中长 大 成人后 , 亦在 匈奴地 区娶妻 生 子 , 韩婴就是韩颓 当的儿 子 。 现在社会上 流 行 、 主 张 句奴是奴 隶制 社会 的一 部 甸奴 史论著 —《匈奴通 史 》 , 在论述 甸奴社会状 况 时说 “ 句奴奴隶的 处 境 虽和 古希腊 、 罗马 的奴隶微有不 同 , 但他 们 的地位仍 是一 种 ‘ 会说话 的 工 具 ’ 。 因 为 他们在主 人 家 中 , 不仅要 同 家庭 中的 其他 成员一起劳动 , 而 且担 负着最繁重 的 劳动 , 也受着最残 酷 的 剥 削 , 在 需要 用 人祭祀 的 仪式 中 , 他们往往被拿去 充 当祭品 如 有大 批的奴隶被 句奴贵族拿去 殉葬 。 此 外 , 句 奴 的奴隶制 , 也和 古希腊 、 罗马 的奴隶制 一 样 , 是与奴隶 买 卖相辅 而 行的 。 ”油 首先 , 我们 需要明 确 ,《匈奴通 史 》在这 里所说 的 “ 有大批奴 隶被拿去 殉葬 ” , 与 当 时的事实出入 太 大 。 句奴墓葬中确 曾有人 的发辫 出土 , 但这 正好说 明 甸奴人 不 用 活人 殉 葬 , 只 用 具 有 象征 意 义 的 代 用 品 。 · 迄今为 止 发 现 的 句奴 墓葬里 , 尚未发 现 用 人殉葬的迹象 。 其次 , 遍查史籍 , 只 有李广利 一 位 中原 人在匈奴地 区被杀 。 但他是 因为 与 句奴 丁 零王 卫律 此人也是从 中原 降入 句奴 者 在 甸奴单于 面前争宠 , 卫律联合 句奴 巫 师 , 利 用单于母 阔 氏 生 病 的机会 , 并且把 事实上 根本就 不 存在的 先单于 的 灵魂抬 出 来 , 因 而使李广利 被 杀 的 。 《汉 书 · 甸奴 传 》记 载 此事说 “ 贰师在甸奴岁余 , 卫律 害其宠 , 会 母 阔氏病 , 卫律访 胡巫 , 言先单于怒 , 曰 ‘ 胡 故 时祠 兵 , 常言得贰师 以 社 , 今何故 不 用 ’ 于是 收 贰师 , 贰师 怒 骂 曰 ‘ 我 死 , 必 灭 句 奴 ’ 遂屠贰师 以 祠 。 会连 雨 雪数 月 , 畜产 死 , 人 民疫病 , 谷稼不 熟 , 单于 恐 , 为贰师立 祠 室 。 ”所 以 , 我们 可 以 非常有把握地说 , 李 广利被 杀 与 甸奴 的 “ 殉葬 ” 没有任何 关 系 。 史书明 言是 因为 “ 卫律害其宠 ” 。 下 面 的 几 个事例 则 可 以 证 明 , 当 时 生 活在甸奴地 区的 中原人 , 不 但没被歧视 、 虐 待 、 买 卖 、 杀戮 , 他 们 反 而 具 有相 当 的 人 身 自由 。 李陵在 句奴 时 , 因公孙 敖谗 言 而 母 弟 妻子 皆被诛杀之后 , 曾经 “ 使人刺 杀李绪 ” 。 也是生 活在 句奴社会 中的 长水虞常 , 甚至 能够“ 伏弩射杀 ” 句奴单于 的 亲近 大 臣 —丁令王 卫律 , “ 虞常在汉 时 , 素与 副使 张 胜 相知 , 私侯张胜 曰 ‘ 闻汉 天 子 甚怨卫律 , 虞 常能为 汉伏 弩射 杀之 。 吾 母 与 弟在汉 , 幸 蒙其赏赐 ’ , 张 胜许之 , 以 货物 与虞常 ” 。 且 鞋侯单于 前 一 前 年在位 时期 , 自 中原进入 句奴地 区 的 、 以 维 王 、 长 水虞常为 首的七 十 多人 , 竟然 阴谋劫 持单 于母 阔 氏 归汉立 功 苏武 出使 句奴的使命完成 以 后 , 句奴单于 “ 方 欲发使送 苏武等 , 会维 王 与 长 水虞常等谋反 句奴 中 ⋯ ⋯阴 相与 谋 , 劫 单 于母 阔 氏 归 汉 ⋯ ⋯虞常等七 十 余人 欲 发 , 其一人夜亡 , 告之 ” 。 可 见 这 些 留居 句奴 社会的 中原人 , 活 动 不 但 自由 , 而 且 能 干 比 自由人还 自由 的 事 , 甚 至 可 以 做举足 轻 重 的 大事 。 至 于 当 时其他 类 型 的 中原人 口 在 句奴地 区 的 具 体 生 活 情况 , 史 书缺 载 。 但 若根据汉使张鸯被单于构 留期 间 感觉到 匈 奴社会 “ 益 宽 ” , “ 中原人 “ 闻 句奴 中乐 , 无 奈候望急何 ” , 已在 句奴社会的李陵 不 愿 意 再返回 汉 朝 , 当 时很 多中原人都 自原 留居 北部地 区 如前述 苏武的 随行人 员等 等的 情况 , 以 及李陵 、 虞常 、 藏衍 、 李绪 , 还有那 些 “ 秦人 ”们 当 时在 句奴地 区 的 所 作 所 为 , 至 少在一 定程度上我们 有理 由认 为 , 甸奴 是奴隶制社会 的说 法 并无 历 史事实根据 。 历 史上 句奴人 民 与 中原人 民 , 一 直都互 为 依赖 、 友好相 处 。 战争是双 方 统 治 集 团强 加给双 方人民的 , 对 于双 方人 民来说 , 它都 是 负担和 灾难 。 〔参考文献 〕 〔 汉 班 固 汉 书 卷 刑法志 北 京 中华书局 , 一 汉 班 固 汉书 卷 酷吏传 北京 中华书局 , 一 一 【 〕〔汉 〕班固 汉书 〕卷 贡禹传 北京 中华书 局 , 【 【 」 」 汉 」班固 汉书 卷 李广苏 建传 北京 中华书局 , 兀 汉 」班 固 汉 书 卷 景武昭宣元 成功臣表 北京 中华书局 , 」 汉 司马迁 史记 〕卷 匈奴 列传 北 京 中华书 局 , 一 〕 汉 班固 汉书 卷 西域传 北京 中 华书局 , 汉 〕班固 汉书 卷 匈奴 传 北京 中华书局 , 〔 」 」 兀 汉 司 马迁 史记 卷 大宛列传 北京 中华书局 , 〔 〕〔汉 〕班固 汉书〔 〕卷 韩彭英卢吴传 北京 中华书局 , 。 〔 〕〔汉 〕司马迁 汉书 〕卷 李将军列传 北京 中华书局 , 【 」汉 〕班固 汉书 卷 卫青霍去病传 北京 中华书局 , 【 」林斡 匈奴通史 〔 〕北京 人 民出版社 , 【 」【日 〕梅原末治 蒙古 · 诺颜乌拉发现的遗物〔 」, 东京 都 便利堂 , 鼠】 图版八二 图版八三 〔资任幼辑 谷文双 , ,群 叮 众 祀 壬如盯团五 , 州肠 妇 厄 , 卜抽址抽以 田 , 〔 , ‘” , , , , ’ , 黝 一 退 一 , , 、 二 ‘ 、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