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经图拓片研究

!"中医药文化 !##"$% 广州中医药大学医史博物馆收藏的《内经图》拓片，长 &!# ’(， 宽 )%*) ’(。《内经图》有人也称之为《内景图》，两者按其内容与图示 虽不完全相同，但也有相关性。“《内景图》严格讲是人体内脏的解剖 图，其目的是要给予学习人体解剖、内脏关系的人以图示，而《内经 图》则明显富有道家养生方法图示的目的”。［&］《辞源》中适合 《内经 图》“经”字的意思有三：!是常道，指常行的义理、法制、原则等。 "用作典范的书称为经。#人体经脉的简称。［!］《内经图》是道家内丹 修炼之经典，同时包含了内丹修炼的原则，而《内经图》中标画出了 任、督二脉图，因此也蕴含了人体经脉图的意思在其中。图中有关五 脏和胆的论述都是出自《黄庭内景经》，可以说《内经图》创作时参考 了《黄庭内景经》中的内容。《内经图》将道家内丹修炼的秘要现于 山川、人物、楼台及几段诗文中。山川、人物、楼台又整合成一人形， 形象如一个在母体腹中的胚胎。《内经图》拓片是广州中医药大学医 史馆重要文物之一，许多参观者对图像以及文字产生浓厚兴趣，故 在此对《内经图》的创作年代及部分诗加以阐释。 &!"内经图#当属清初作品 就目前所知，《内经图》存在两个版本，一是清宫如意馆的绘画 作品，为彩图。该图现保存在中国医史博物馆，图长 &"+ ’(，宽 ,- ’(；［%］ 另一是北京白云观的木刻版为黑白图，有拓片传于世。考彩图版没 有注明出自何时何人之手，而黑白版的《内经图》又是素云道人以彩 图版为蓝本仿刻而成。在黑白版中素云道人有如下的说明：“此图向 无传本，缘丹道广大精微，钝根人无从领取，是以罕传于世。予偶于 高松山斋中检观节画，此图适悬壁上，绘法工细，经节脉络注解分 明，一一悉藏窍要。展玩良久，觉有会心，始悟一身之呼吸吐纳即天 地盈虚消息，苟能神而明之，金丹大道思过半矣。诚不敢私为独得， 爰急付梓，以广流传。素云道人刘诚印刻并识。板存京都白云观。” 所署时间是“光绪丙戌年荷月上浣”，即光绪十二年（&++"）阴历六月 上旬。 光绪当属晚清，但《中国医学通史·文物图谱卷》将彩图版的《内 经图》归于清代早期的作品当中，其中必有一定的道理。从素云道人 $文博天地$ ./01/230 456789197: % 内 经 图 & 拓 片 研 究 ! 林 沁 臻 广 西 桂 林 医 学 院 图 书 馆 ’广 西 桂 林 );&##& ( 摘要) 本文对"内经图#的创作年代及题诗进行研究* 认为当属清初的作品+ 其内容充分体现出道家在修炼内丹时注重天人合一的观点, 其中三首题诗起到 了统领全图的作用+道家"内经图#中的养生观丰富了中医养生理论学说的内容* 关键词) 内经图,天人合一,题诗 中图分类号) <&&!：=! 文献标识码) 4 文章编号) &"-%>"!+&（!##"）#%>##!">#; !" 《内经图》的说明中我们可以认为：《内经图》的创 作时间应该在光绪丙戌（#$$%）年之前。彩图版的 《内经图》据载为清宫如意馆所绘。［#］考如意馆是 清宫中一个作坊，内设工匠，负责绘画、制造玉器 加工象牙等工作，可见此图是作为一种工艺品来 制作，而不是作为画家的艺术品。制作者为工匠 艺人，因其地位低下，也就未留下任何标记，但此 图构思巧妙，一般的工匠是难以想到的，所以此 图定另有一者，而且此人对道家内丹术十分 精通，但该设计者究竟为何人，现暂时未能考订。 内丹修炼兴起于唐朝五代，至宋元达到鼎盛时 期，明代《道藏》编写完成之后，道教的影响有所 下降，而在清代之前并未见到任何有关《内经图》 的记载。从《内经图》的画风而言与明代嘉靖万历 年间《性命圭旨》的插图属一类风格，只是《内经 图》的艺术性更高。我们可以从清朝皇帝对道教 的态度，进一步推断《内经图》的创作年代。 清初顺治和康熙、雍正三朝，从笼络汉人、稳 定中原统治的角度出发，对道教沿袭明朝旧制， 加以保护，清世祖顺治是入主中原的第一位清朝 皇帝，对一向影响重大的道教自然不敢忽视。入 关不久，即顺治六年（#%&’），他敕令第 (!代正一 天师张应京袭职掌理道箓。两年后，顺治八年 （#%(#），张应京奉旨入朝，顺治帝授正一嗣教大 真人，命其掌管天下道教事务，并给一品印。顺帝 的敕谕说：“清静之教，变所不废，兹物命尔袭掌 道箓，统率族属，务使异端方术，不得惑乱愚民。” 顺治时，白云观高道大内丹家王常月受到朝廷赏 用，荣耀非凡。王常月是全真道龙门派第 "代宗 师，他积极提倡修性还虚的内丹功法，反对炼化 精气的金丹命术，是一代内丹大师。他一改全真 道以往单传秘授之旧制，而公开说戒。王常月中 兴全真龙门传授内丹功法之举，得到了顺治帝的 支持。据《白云观志》载，顺治十三年（#%(%），王常 月“奉旨主讲白云观，赐紫衣凡三次，登坛说戒， 度弟子千余人”。其后的康熙、雍正两朝道教仍有 较高的地位。康熙曾有御制诗云：“颓波日下岂能 回，二氏于今自可哀。何必辟邪犹泥古，留资画景 与诗材。”他认为佛、道二教已衰，不足以惑世诬 中医药文化 !))%*+ !文博天地!,-./-01. 234567/758 !" 中医药文化 !##$%& 民，且为养流民之一方，可作诗画中的点缀，没有必 要去大力压制它。［’］自乾隆开始道教的地位逐渐下 降，“道流卑贱，不宜滥厕朝班”，已是乾隆一朝的公 开歧视，紫禁城从此给道教摆上了“闭门羹”，在其 后清朝一百七十余年的飘摇风雨中，日益失宠的道 教，已失去了其献图之路。［(］ 彩图版与黑白版的《内经图》虽然在题诗上有 少许差异，但是都题有同一首七律：“铁牛耕地种金 钱，刻石儿童把贯穿。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 山川。白头老子眉垂地，碧眼胡僧手托天。若问此玄 玄会得，此玄玄外更无玄。”此诗最早见于《全唐诗》 的第 "()卷当中。《全唐诗》中的诗句与《与吕 祖全书》所载有所出入，但并不影响其意思，而《内 经图》中诗句与《吕祖全书》中的相同，据此我们认 为《内经图》当是清初作品。 !!"内经图#主要内容及题诗解 《内经图》充分体现道家在修炼过程中注重天 人合一的观点，道家主张养生延年益寿，力图实现 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其部分主张与中医学养生保 健有相似之处。广州中医药大学医史博物馆的《内 经图》拓片，内有许多题诗，可以反映这一思想，下 试以阐释。 !*+诗一解 $我家自种自家田%内有灵苗活万年& 花似黄金 色不异%籽如玉粒果皆圆& 栽培全赖中宫土%灌溉须 凭上谷泉& 功课一朝成大道%逍遥陆地水蓬仙’& 该诗位于图中相当于炼功者心的位置前，通过 譬喻的方法说明内丹修炼的过程。“我家自种自家 田”意思是说炼功者可以通过自身的修炼而有一定 的收获，即炼功如种田，有耕耘必有收获，而这里的 田是指道家的人体三丹田而言。“内有灵苗活万年” 说的是每个人体内存在一种生命的本源，即 “灵 苗”。按道家的说法：人体先天有真元，出生之后则 为世俗所蒙蔽。炼功者所作的就是要发掘出自身的 “灵苗”达到长寿之目的，即“活万年”，而不需外求。 “花似黄金色不异，籽如玉粒果皆圆”。这两句 用比喻形象地说明了内丹成丹时之象。其意思是按 这样的修炼开出来的“花”犹如黄金一样持久，不会 因岁月的变迁而凋谢，这样的花结出来的果实即内 丹像玉粒一样圆的。古人认为金玉为天地之精华， 因此在这里用金玉来比喻修炼成的内丹。这里的果 实形状用圆来形容，其中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指 功成圆满之意，二是暗喻内丹修炼的最终目的是将 人体的精、气、神三宝合而成一，也就是达到太极之 意，而最早的太极图则是以一圆圈来表示的，这里 用“圆”来表达内丹成丹之象是相当形象且贴切的。 “栽培全赖中宫土，灌溉须凭上谷泉”。这两句 则是道出了修炼的方法，“中宫土”指的是脾土，医 道两家均认为“脾为后天之本”，修炼者在还未达到 从后天逆返回先天之前，“灵苗”培育还必须有赖脾 土的输布运化。“上谷泉”指的是唾液。道家炼功重 视唾液的作用，陶隐居《养性延命录》引《老君尹氏 内解》曰：“唾者凑为醴泉，流注华池，中有醴泉，漱 而咽之，灌藏全身，流利百脉，化养万神，肢节手发， 宗之而生也。”［$］其中醴玉泉均指唾液而言。炼功时 要求舌抵上腭，唾液自然产生而下流，达到“灌溉” “灵苗”的作用。 “功课一朝成大道，逍遥陆地水蓬仙”。最后两 句描绘了修炼成功后即道家所谓“成仙”的一种景 象，这里不多作解释，其间有夸张的意味。成“仙”是 古人的一种美好的愿望，自然是无法达到，但是内 丹修炼延年益寿之功效却是肯定的。 !*!诗二解 $铁牛耕地种金钱%刻石儿童把贯穿& 一粒粟中 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 白头老子眉垂地%碧眼胡 僧手托天& 若问此玄玄会得%此玄玄外更无玄’& 这首诗起到了统领全图的作用，该诗位于图中 一人赶耦牛之前，相当于炼功者生门（脐门）的部 位。据传此诗是吕岩（字洞宾）与僧人黄龙长老打赌 时所作，当时长老所对诗句为“自有红炉种玉钱，比 先毫发不曾穿。一粒能化三千界，大海须还纳百川。 六月炉头喷猛火，三冬水底纳凉天。谁知此禅玄已 尽，此禅禅外更无玄”。［)］ “铁牛耕地种金钱，刻石儿童把贯穿”。“地”指 人体，“种金钱”喻炼功之结果；“铁牛”指肾液，《道 枢》卷五《百问篇》：“纯阳子曰：乾之中何也？正阳子 (文博天地) ,-./-01. 234567/758 !"中医药文化 !##$%& 曰’肾气，北方水也，所谓铁牛也。”这句诗指出“铁 牛”即肾液，是炼内功的原动力，也暗喻修炼内功， 营养先天真元，如耕田有付出则会有收获，而这种 收获还是大收获。“刻石儿童把贯穿”，此诗在图中 炼功者心的位置也有出现，将其与图形结合起来， 暗示内修过程中调心的重要性。《素问·灵兰秘典论 篇》有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主宰着人 的精神思维活动，而人的精神思维活动机巧难驭， 如孩童之好动，言行无忌，是故此诗句中的儿童应 指人心而言。古人记录重要事情，多以刻石为记，以 期保存长久，图中刻石儿童，下把石子贯穿成“北斗 七星”之排列，暗喻将“人心”串会“天心”，以达到天 人相应。《北斗真经》：“帝王宰辅，贵贱众生，四象五 物，含贵蠹动，莫不收北斗七元之所主宰。”［(］ “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人受天 地孕育，人身为一小天地，乃天地之缩影，人身始自 父精母卵之交合，在开始发展的时候也不过是一粒 粟米般的大小而已，而其中蕴藏着发展成为人身的 所有精华，［"］“世界”、“山川”是指人体这个小天地。 可以说这两句在意思上是相同的，以小见大，修内 丹者主要炼自身，最终达到归一，而这个“一”包含 了万千变化，正如老子《道德经》中所云“一生二，二 生三，三生万物”。 “白头老子眉垂地，碧眼胡僧手托天”。这两句 主要是说明修炼内丹的方法，前句道出了修炼者当 精神放松，白头老子是一种长寿的象征。“手托天” 则指出在修炼时应舌抵下腭，亦即上鹊桥所在之 处，舌抵上腭可以沟通任督二脉，亦通称小周天，李 时珍说：“任督两脉，人身之子午也。乃丹家阳火阴 符，升降之道，坎离水火交媾之乡。” “若问此玄玄会得，此玄玄外更无玄”。“玄”深 奥，神妙。《老子》：“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也有指道 家之道。［!］此两句意在向修炼者点明，内丹之术并非 深奥难以掌握，只要按图中的方法去修炼便会尽得 其中的神妙，从而达到“此玄玄外更无玄”的境界， 这两句不仅道出了修炼的目的，也是给修炼者以激 励和希望。 !)&诗三小解 !复复连连步步周"机关拨转水东流# 万丈深潭 应见底"甘泉涌起南山头$# 此诗缀于图中修炼者的 最底部，其旁有一男一女两孩童用脚踏水车车水， 称之为“阴阳玄踏车”。“复复连连步步周，机关拨转 水东流”说的是“玄踏车”的运作是连续不断周而复 始的，也暗喻修炼者在修炼过程中当持之以恒。一 般人常以顺凡境，只知向外耗损，如东流之水不复 返，而内修者，志在拨转机关，改变这种状态，以达 到长生久视之目的。“万丈深潭应见底，甘泉涌起南 山头”。人生活在世间受世俗所染，蒙蔽真元，如水 受污染而变得混浊，修炼者在遣除凡欲之后，其 “心”如明净的万丈深潭，清澈见底。［*#］“南山头”即 灵山之峰，灵性之居所，亦指“泥丸”（脑），经过修炼 者的修炼，“坎水”逆流（后天八卦中“坎”卦位于北 方）逆闯三关（三关指尾闾、夹脊、玉枕），达到“南山 头”因此可见“甘泉涌”。这也正应了道家“顺是凡， 逆则仙”之说。 本图为道家修炼内丹而设。道家炼丹之术源远 流长，道家内丹术语隐晦难解，学者难以理解其中 奥妙，以往炼丹家又多披上种种神秘的外衣，而世 人多以迷信或邪书视之。 参考文献% ［*］李经纬)《内经图》释)+,,-：%%...),/01/+234)2356%23789%382:23;%3:,<)+,0=* ［!］广东、广西、湖南、河南辞源修订组)辞源（修订本）［>］)第二版)北 京：商务印书馆，*"(!)!?&?，!#(*) ［&］傅维康、李经纬、林昭庚)中国医学通史·文物图谱卷［>］)北京： 人民卫生出版社，!###)!##) ［?］李国荣)帝王与炼丹［>］)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 ?$@) ［@］刘直)内经图创制时间考)+,,-：%%...)/+234,462<0)6A;%#?1#*%<+2B246CDA83 .D%4A,B)+,0) ［$］周楣声)黄庭经医疏［>］)合肥：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 ［E］吴言生)道教故事［>］)第 !版)陕西：陕西旅游出版社，!##*)!@$) ［(］金兰观修真讲义)内经图浅释之三：+,,-：%%!#&)*"?)*??)*!E%!##&% >872,!##&%>!##&F#()+,0 ［"］金兰观修真讲义)内经图浅释之二：+,,-：%%!#&)*"?)*??)*!E%!##&% >872,!##&%>!##&F#E)+,0 ［*#］金兰观修真讲义)内经图浅释之一：+,,-：%%!#&)*"?)*??)*!E%!##&% >872,!##&%>!##&F#$)+,0 &文博天地&GDB,DA4B H9-6<2,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