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水果的父亲

卖水果的父亲 鸡叫三遍，父亲和母亲就起床了。 　　听着他们忙碌的声音，我就知道他们是将两筐水果绑在自行车上。水果是自家产的，一筐苹果，一筐鸭梨。后来，母亲开始做饭，随着风屉有节奏的推拉我听到玉米杆在炉灶里噼噼叭叭地燃烧。我依然赖在被窝里，心里埋怨这么早把我吵醒。不一会儿，母亲叫我起床吃饭。我应了两声，很不情愿地穿上衣服。 　　父亲要到三十里外的清风店镇赶集卖水果，我要到那里的高中上学。因为顺路，父亲和我每人带一筐水果。 　　吃过饭，我们就上路了。 　　天蒙蒙亮，东方天际渐渐发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呆在温暖的家中多好啊！可为了生计，父亲整个冬天都在赶集卖水果。为了卖出好价钱，总是打听着到远一些的集市上卖。 　　我们村是三里五乡有名的水果村。每年春天，绵延几里地的梨花、桃花、杏花、苹果花，使村子都成了花的海洋。到了秋天，村里人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一树树挂满枝头的苹果和鸭梨飘着醉人的香味，把小村都醉了。多数人家挖了地窑，把水果保存到冬天以图卖个好价钱。 　　路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霜雪。自行车后架上绑着水果筐使车子前轻后重很难平衡，加上路滑，稍不注意就可能摔倒，骑车的难度可想而知。 　　父亲在前面骑，我跟在后面。 　　因为有水果筐遮挡，我并不能看到父亲整个背影，在他用力踩车时可以看到扭动着嬴弱的身躯。他照顾我，自己骑了一辆破旧的车子，蹬起来很费力。我跟在他后面，自行车有点不听使唤，左右摆晃的相当厉害。乡村的路高低不平，车子在路上蹒跚着。我心里渐渐生出怨气，为什么非让我带上一筐水果呢？ 　　我们一路无话。 　　天快亮了，公路上的人车渐渐多了起来。不时有同村的人开着拖拉机从身旁经过，他们也是卖水果的，但他们却比我们舒服的多。家里什么时候也能开着拖拉机去卖水果呢？我这样想着，脚下蹬车的力量小了些。我停下车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突然，一辆东风大卡车从身边飞驰而过，速度快得惊人。汽车携带着尘土从父亲身边驰过，我看到父亲向路边一歪，摔倒在路旁的树沟里。许多苹果从筐子里甩出，滚到树沟里。 　　我大喊着“爸爸”“爸爸”，赶紧推车跑了几步，将车靠在路边的树上。冲过去把父亲拉起来。 　　父亲脸上擦破了一块皮，脚脖子也被自行车拌肿了。我一边哭一边骂着那辆汽车，然后找些纸给父亲擦了擦脸上的血。父亲反而哄着我说“没事，就擦块皮”，还说“幸好摔的不是你”。我们把车子扶起来，一个一个捡树沟里的苹果。父亲心疼着说，多好的果子，太可惜了。我看到他眼角含着泪花。这些果子是父亲和母亲昨晚一个一个用毛巾擦出来的，本想卖个好价钱。 　　父亲揉了揉脚，就开始上路了。 　　我知道父亲忍受着身体和内心的疼痛，骑着车子，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淌下来。 　　这段路显得好长啊！每经过一条沟、一道坎、一个坑，我的心都一紧。父亲就这样蹒跚着骑着，仿佛一切是那么平常。 　　到了清风店镇，天已大亮，集上已有不少人摆上了摊位。我和父亲赶紧找到个空位，从自行车解下筐子。父亲催促我上学。我看了看表，的确快到上课时间了。但我不放心父亲，就叮嘱他找个诊所包一下伤口。父亲不置可否地应着，又催我走。 　　我匆匆赶往学校，心里想着父母的不容易。他们都是六十多岁高龄了，还在为儿子拼命的辛苦。在我不知情的时候，父母付出了更多的艰辛。我还在为自己一点点不舒服而满腹怨气，实在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中午下课，我去集市上找父亲。 　　远远的，我就看到父亲守着水果摊，在寒风中抄着手不停的跺脚。我走过去，问父亲是否看医生。父亲笑着说，小毛病，不碍事。我坚持让他去看。他挨不过，就同意了。大约十几分钟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热热的驴肉烧饼，让我吃。我让他一起吃，他说吃过了。我一个人将驴肉烧饼狼吞虎咽下去。 　　临走，父亲给我十块钱零花。我知道他没去看病，就慌称要上学，找了个诊所买了些治践打损伤的药。返回时，我远远地看到父亲在啃着从家里带来的又冷又硬的馒头，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