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清晨 后门一推，熟悉的泥土香气就扑鼻而来，虽然已是朔风凛烈，院子里却仍是一幅生意盎然的景象。欣赏着那棵还有几片翡翠绿叶的鸡蛋花，思绪竟愈走愈矇眬，掉进回忆的深渊……   至今仍忘不了一日早晨推开窗户发现它们时又叫又跳的情景，三颗灰白带着斑点的鸟蛋安稳地栖息在鸡蛋花粗壮的枝干上，两只白头翁在枝桠间啁啾，跳跃，却又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它们的孩子。我和妹妹在窗前你推我挤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怕惊扰了它们。那小小的鸟蛋里头，生命正悄悄的茁壮，悸动着、等待着。   排球一上一下的在手中躁动着，我和妹妹不顾妈妈的叮咛，在院子里你追我跑的玩了起来。像是电影的慢动作，球撞上了枝桠间的鸟巢，只见它和那三个无辜的小小生命，就这样飞出了墙外；球弹回了地面，滚动着，奄奄一息的为自己的放肆叹息……   靠在窗边，我沉重的等待着两只白头翁的归来─两只白头翁回到了“家”，空空如也，它们惊跳了起来；我无法想像若它们能开口，失去孩子的悲痛将会如何表 达…看着它们心焦的在枝间凄厉的鸣叫着、呼喊着它们的孩子，那一声声悲鸣如电流窜遍全身，我的眼眶不禁红了；那一声声的哭泣似乎在控诉着我的贪玩、粗心大意，两只白头翁在树上仍不死心的寻找着，当它们的声音从尖利的悲鸣转为低声的啜泣，心中的罪恶感狠狠的扩散了开来，它们无助的小小身影揪着我的心，满心的 苦涩，好酸、好浓，眼泪早已布满脸庞，却只能隔着那道窗忏悔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春去秋来，鸡蛋花间空白的刺眼，两只白头翁自那天就再也没回来过，但它们惊跃心焦找寻的身影却深深的烙印在心里；那凄绝的哭声，不断的沖刷着伤痕，时间的伤痕，但却越洗越沖越清晰，抹灭不掉的是那满腔的罪恶感─那哭声，我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