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专家

废话专家 这是一封表白信。仅此献给我的高一三班。 请你一定把它看完。无论你，是谁。 因为，我正走在我们共同的回忆里。   -1- 我想我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八月初，咄咄逼人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单调枯燥的蝉声沙哑了听觉。 校园因军训的到来而喧哗不止，夹杂着行李箱拖在水泥地上的不甘不愿、家长的高声谈论、因炎热脱口而出的抱怨。 把前不久收到的家校通再次打开，把班级又默记了好几遍。 难以描述从一楼爬到五楼的心情，对未知的憧憬与期盼，对新面孔的茫然无措，对新三年的打量与审视。那么短的距离里，空空的脑袋里突然填满了东西，每一级台阶都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惶惑不安。 我低着头走进了教室，我想，你看见我了。我只是看着有点灰暗的地砖和微微紧张的脚尖，就随便挪进了一个位置，不声不响地坐下。坐下的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归于平静，冥冥之中，我好像属于这里。 也就是那一天，看见了班主任，紧紧皱着的眉头封住了下面一张一合的嘴巴。滔滔不绝，严厉果断，包括“慎独”二字，不知不觉安稳了一颗浮躁了一夏天的心。 也就是那一天，我和你也许乘上了同一辆大巴。掉漆的车身，狭窄的过道，微微发烫的汽油味。一路颠簸，一路沉默，默默数着过了几个路口，试探地向邻座微笑示好。 我不知道第一天，点名的时候，排队上车的时候，或是军训回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我、记得我，但我相信，我一定偷偷看了你一眼。 当四肢僵硬地躺在宿舍的床铺上，一言不发地感受手脚的酸痛时，听着浴室里仍然有人在搓洗衣服，同铺的人开始了轻声交谈。我定下了闹钟，然后闭上了眼，在黑暗中静了静心，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我才承认，新的生活，新的圈子，是真正地到来了。   到今天仍然感激军训的那几天。 说真的，是非常糟糕的几天——持续的雨，布料粗糙的营服紧紧贴在内层的衣服上，混合的液体顺着脊背流下，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一半温热、一半冰凉。黏腻的头发粘在额头上，眼眶发烫。每一个关节都渐渐脱离意识，只剩下直僵僵的躯体，在有月光的操场上，夹杂着红花油和花露水的刺鼻味道，映下的枯萎影子，一半用来喂蚊子、一半用来想家。 忽好忽坏的天气让病菌发酵，我一边挺着僵硬的背，一边消化着感冒药片昏昏欲睡。偶尔会委屈得瘪嘴，偶尔会想打个想方设法地回家，偶尔会想起被罚喊十声“报告”而闷闷不乐。这些偶尔的事，当室友拍拍我的肩膀，提醒我感冒就要早些睡觉时，就忘光了。 一个宿舍的友情持续了很久，每次共同漫步在校园阴凉的小道上，总忍不住把细节全都挖掘，忍不住一起唱首老歌，忍不住节日里偷偷塞一张一笔一划写好的明信片。 所以，说真的，很感谢军训，很感谢我当初倔强地坚持，坐在回家的大巴上，隐隐期待九月的再见。   -2- 很难细细描述出这一年你我的相处，走过春夏秋冬，我见到你时仍那般欢喜。 一年的语文课代表，一年的，三楼与五楼的冲刺赛。 我只不过是举着做满标记的名册表，下课铃刚响就蹿到你的身旁，硬生生地把你拦回座位，苦苦地索要你的语文默写，耍着嘴皮子、垂着眼在那张纸上圈圈画画，彩色的记号笔龙飞凤舞，就像在完成一张涂鸦那么轻快。 我只不过是抱着三沓试卷、五沓作文讲义上楼，甩给第一桌的你帮忙数发，然后拍拍屁股，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今晚的作业，充耳不闻布满每个角落一浪又一浪的抱怨。回到座位收拢一把剩余试卷，丢给最后一桌的你，任你焦急地寻找缺少的一份。讲义在空中慵懒的抛物线，像极了你晨雾中微微眯起的双眼。 我只不过是心不在焉地在白板上抄写着语文答案，反反复复强调立刻订正。一点十分懒洋洋地组长，去收正埋头大睡的你的空白作业，向我支吾着一些人还没写完。签满了名字的便条贴总要在我桌边栖息很久，直到一个接一个的课间过去，你终于递来草草赶成的作品，不忘亲自划去便条贴上醒目的名字。你的笔尖像一阵风，轻轻平淡我焦虑的眉眼。 “拜托拜托，这一次不要记我的名字好不好？”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