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手套,白手套
偶然做了一个梦,勾起我童年时期难忘的记忆.梦中出现的是一双手套,雪白雪白的,如此雪白漂亮的手套却是用麻布做的,是乡下人家在砍柴,挖土时最常见的手套.画面转而一变,白手套变成了一双白红相间的手套,在雪白的映衬下,那红格外醒目.不知为何,我醒来了,醒来时满脸的泪水,突然想起,那两双手套我都见过,或者说是亲身经历过的.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奶奶还没有去世,身体也很健康.奶奶常常会在清晨去一个高高的山坡上砍柴,山路很陡,远远望去,像一根头发.且非常泥泞,再加上有许多牲畜在这条路行走,不免有许多排泄物,人在这条路行走,一不小心,便会摔倒.而我那时也喜欢去那里玩,虽然路不好走,但是农村的孩子什么样的路没有走过,对我来说,也不太难.我之所以喜欢去那里玩,是因为那里空气新鲜,还有奶奶陪伴.当然,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有一天,如往常一样,我和奶奶一起来到山坡.今天奶奶可跟往常不一样,除了斧头和柴刀,奶奶还带来了一双新买的手套,上面部分是天空的蓝,下面部分是云朵的白.我一路都盯着奶奶的手,却发现奶奶喘气的幅度比往常大了好多,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到了山坡,我一下就跑到一棵树下去,那棵树上长满了刺,尖尖的,如利刃发着寒光,在众多刺的掩映下,有很多个像缩小了N多倍的榴莲的东西.那就是是我此次的目标.我抱着奶奶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并未注意到奶奶额头上密密的汗珠."奶奶,我要吃这个,你给我弄好不好,奶奶,给我弄嘛."在我的哀求下,奶奶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伸出那戴着白手套的手,加上柴刀,废力地割下一个,用手剥开给我,一根小而尖锐的刺不经意穿过奶奶手套,扎进手心.我却只顾着自己吃,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奶奶又开始割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白手套也由原来的一个红点,成为一片血红,我不经意抬头一看,推开那香香脆脆,味道甜美的果实,扶住奶奶,从未见过鲜血的我慌了神,奶奶笑了:"傻孩子,我没事."说完,奶奶转身走进了森林,开始砍柴.我抱着一大堆果实跟上奶奶,边走边吃,却发现,味道没有原来的甜美,多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我从没想过,这是我最后一次陪奶奶上山,也是我最后一次吃果实.回了家中,没几天,我便去了长寿读书,很少回去,再后来,便查出奶奶患了癌症.奶奶的身上最终没有出现奇迹,死神无情地带走了奶奶的生命.葬礼上,我哭肿了双眼,看着那双用力洗过的手套投入火盆.
几度春秋,再次踏上那座山,正是冬天放假的时候.同样的路,同样的山,同样的坟墓,只是,不见了那棵树.我忘记了那种树的名字,也许,是我的心里不愿意记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