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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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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 语言科学 ISSN 1671—9484 CN 32— 1687/G 2005年 n 月 第 4卷 第 6期(总第 19期)103一n2 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 徐世璇 鲁美艳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 北京 100081 。湖南省吉首市湘西外国语学校 湖南 吉首 416000 摘要 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现象十分丰富,本文通过对大量语言材料的详细描写,分别从发生变调的语 音条件和成分类别进行分析,归纳了句子语流变调的规律,提出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具有选择性的特点, 即在同样的...
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
语言科学 ISSN 1671—9484 CN 32— 1687/G 2005年 n 月 第 4卷 第 6期(总第 19期)103一n2 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 徐世璇 鲁美艳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 北京 100081 。湖南省吉首市湘西外国语学校 湖南 吉首 416000 摘要 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现象十分丰富,本文通过对大量语言材料的详细描写,分别从发生变调的语 音条件和成分类别进行分析,归纳了句子语流变调的规律,提出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具有选择性的特点, 即在同样的语音条件下,语流变调现象不是强制性的,而同语法功能和结构成分有密切联系。在对选择性的 语法依据进行论证的基础上,指出语音形式同语法系统和句子的表述需要有着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选择性 变调既是一种语音现象,又是一种语法现象,因此正确认识句子的选择性语流变调,对于全面了解土家语的语 音特点、深入分析语法结构有着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 土家语 语流变调 语音和语法的联系 中图分类号 H27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9484(2005)06—00103—10 土家语是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的一种语言,但是同其他的藏缅语言相比,土家语具有明显的特点。从 分布地域来看,土家语目前分布于湖南省西北部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孤立于其他藏缅语言区域之 外,不与任何同语族语言相毗邻;从发生学关系来看,现已确定的藏缅语族各个语支同土家语的联系都 不明显,因此它在语族内的系属地位至今没有定论;从结构系统来看,土家语有其独具的特点,例如声调 系统就显示出一定的复杂性,这不仅表现为对声调系统的分析始终存在分歧,而且还表现为变调现象十 分丰富。静态的调类系统和动态的声调变化共同形成了土家语声调富有变化的基本面貌,是研究土家 语的一个重要内容。 土家语分为北部方言和南部方言,方言之间差异较大,互不通话。在声调系统上,两个方言的调类 数量不一样,北部方言四个声调,南部方言五个声调。本文拟对北部方言句子中的语流变调现象进行分 析,所依据的材料根据2003年7月对北部方言代表点湖南省龙山县坡脚话的调查,本文中所提土家语 均以此材料为准。土家语声调系统由四个调类组成。(详见下页表 1) 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现象虽然丰富,但变调结果基本上不产生新的调型和调值,除个别情况出 现轻声外,变化形式一般都不超出四个固有声调的范围。综观句子中的变调现象,表现出一个明显特 点,即变调的条件不是纯语音性质的,不只限于单纯的语音因素。在同样的语音环境中,发生变调的词 [收稿 日期]2005年 5月 3日 [定稿 日期]2005年 9月 6日 本文材料的调查得到发音合作人彭万良先生的大力协作,在写作和修改过程 中承蒙中国人民大学瞿霭堂教授 以及匿名审稿人认真审阅并提出宝贵意见,谨此一并致以衷心的感谢 。 103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语言科学 2005年 11月 语具有选择性,即,变调现象除了音节之间声调的相互影响之外,还有语法的关系,发生变调的成分同其 词义和在句中的语法功能和语法地位有关。下面结合具体例句进行分析。 调型 调值 例 词 pa 贴,ta 滴,kau 高,phie 包, i 斤,sa 劈,tha 接,WO 洗,sau 腰, 高平调 44 he 伸 ,sl 月,zl 做,sie 钉,ni 找 pa鹊看,ta鹊欠,ka鹊斩,phie的沸, 鹊楔子,sa鹊鸭子,tha的砍,WO鹊蛇,se的躲, 高降调 53 la鹊按,pu鹊船,nie鹊笑 pa 茶盘,ta 穿,ka 吃,phie孔拍, 漆,sa 你们,tha 晒,WO孔牛, e 擦, 中升调 24 la 扔, a 踩 ,mie 天 pa 坡,ta 下,ka 乌鸦,phie 孵, i 炸,sa 语言,tha 浮,WO 背篓, 低降调 41 e 饭 ,la 缝 ,Nhie 水 ,XO 拿 表 1 1语流变调现象及其类别 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是有选择性的,在同样的语音条件下,有的词发生变调而有的词不发生变 调,这种选择是依据词在旬中的语法位置和功能所决定的。因此下面根据语法方面的共性将变调现象 分为三类进行观察。 1.1动词或形容词后的变调 这一类最突出的共同点是发生变调的成分都位于动词或形容词之后,同前面在句子中充当主要成 分的动词或形容词有密切的联系,表达与之相关的词汇意义或语法意义。 a.Nha “喜欢、想要⋯⋯”,这是一个对前面动词或形容词的意义表示主观意愿的助动词,表示喜 欢某种行为活动或想要做某件事情。它对动词和形容词有很强的依附性,不能在句子中单独充当谓语, 实际口语中的声调规律是:在44调、24调之后保持本调,在4l调之后变为24调,在53调之后变为4l 调。 (1)珏 。xua sau phu 乜ha“. (2)ma ma tie kha phu eiu 乜ha“. 金华 红薯 买 想/喜欢 姑娘 们 花 绣 想/喜欢 (金华想买红薯。) (姑娘们爱绣花。) (3)lau 。ze日 ka nie po li tie i si ko pha pha li 口i ZU 乜ha ~孔. 老人 和 孩子们 都 他 说(助)听 想 (老人和孩子们都爱听他讲故事。) (4)日a kha WO 乜ha . (我想背柴。) 我 柴 背 想 b.ta “没⋯⋯”,这是一个表否定意义的副词,对前面动词或形容词所表示的情况和状态进行否 定。它在句中的变调很复杂,其规律为:在44调之后变轻声,调值近似中平,在24调之后保持本调,在 4l调之后变24调,在53调之后变4l调。 (5)ko lai 。gie zl ta“. (6)西 ka a phi孔,mid 切ie a phi ta“. 他 今天 做工 没 绿的 酸 红的 酸 没 (他今天没做工。) (绿的酸,红的不酸。) 104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徐世璇等 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 (7)ko 萏 XU ta孔,zie pie XU ta 卅 . (他不抽烟,也不喝酒。) 他 烟 抽 没 酒 也 喝 没 (8)ai tshi e la la 1 tehi~ 。ta 叫 . (那条沟不浅。) 那 沟 一 条 浅 没 c. thai ‘非常⋯⋯,很⋯⋯”,这是个表程度的副词,常出现在形容词后强调所述状态的程度, 变调发生在41调和53调音节之后,即在44调、24调之后保持本调,在41调、53调之后变41调。 (9)sie nie yi nie po li zie 。 i ~ thai孔,giu kuai Gi thai孔. 你们 两 个 的 孩子 漂亮 非常 又 乖 非常 (你俩的孩子不仅很漂亮,而且很聪明。) (10)pi 1 kha lo 。tsha i thai孔. (11)kai la 。yie i ~ thai孔. 土家族 人 好 非常 这 路 长 非常 (善良是我们土家族的特点。) (这条路很长。) d.nie “更⋯⋯”,这是一个用于比较级的副词,在形容词后表示所述状态在程度上的加强,常常出 现在比较句中表示两者之间的程度差别。变调规律是在44调、24调之后保持本调,在41调之后变24 调,53调之后变41调。 (1 2)芭 kie kie la pie khua nie iu la pie li萏 nie . 那里 这儿 一些 宽 更 又 一些 亮 更 (这里比那里宽敞得多也明亮得多。) (13)tsau kfi tie ka ka tsu pie 。ki nie 卅 . (中午比早上热得多。) 早上 中午 一些 热 更 . (14)ko ni la pie rjai 。nie 叫 . (你比他矮很多。) 他 你 一些 矮 更 e.1a “正⋯⋯”,这个词只出现在动词后面,表示动作行为正在发生或进行,具有进行体的意义,强 调动作行为处于进行之中。作为表情态的助词,它不能离开动词单独使用,其变调发生在41调和53调 音节之后,即:在44调、24调之后保持本调,在41调、53调之后变41调。 (15)rja孔 e ka la“.(我正在吃饭。) (16)ko tche 。tsh直 la ?(他在唱什么?) 我 饭 吃 在 他 什么 唱 在 (17)mie2 tsie4 la44叫 .((天)正下着雨。) (18) li2 pu 。la44叫 .(我们正在割(稻子)。) 下雨 在 我们 稻子割 在 f.po “⋯⋯着”,这个词只出现在动词后面,表示动作行为产生的状态正在持续,具有现实体的意 义,着重于同现实相关的存在状态。作为表情态的助词,它不能离开动词单独使用,其变调发生在41调 和53调音节之后,即:在44调、24调之后保持本调,在41调、53调之后变41调。 (19)khu a 。ka pau pu i thai z1 po la¨. (山坡上种着一大片包谷。) 山上 包谷 一片 做 着 在 (20)ni nie pei pei khou la po i? (你的杯子放在哪儿?) 你 的 杯子 哪里 丢 着 (21)li 。而 tsu tsu 。po ,t~i xua d po 叫 . (李明站着,金华坐着。) 李明 站 着 金华 坐 着 1O5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语 言科学 2005年 11月 (22)po44 li41 tie i phau nie 。po 叫 XU鹃6ha ie . (一群孩子笑着跑过来。) 孩子 们 一 群 笑 着 跑 来 g.po “⋯⋯了”,在动词或形容词后面表示动态结果的意思,具有完成体特征,强调的是结果 状态。它不能独立充当句子成分,只能依附在动词形容词之后,在44调或24调后面不变调,在41调和 53调后面时,前一音节变41调,后一音节变24调。 (23)sl thie ∞mo WO鹃 mo SO li po i¨. (桌子刚刚洗干净。) 桌子 刚刚 洗 (助)干净 了 (24)l pal nie pau pu fi po i 6ha . (今年的包谷长得好。) 今年 的 玉米 长 了 好 了 又 漂亮 又 可爱 (他的孩子长得又结实又可爱。) (26)6hl thu ma i∞mo zie5。po ~ i ~24. (学生们冈0到。) 学生 们 冈0冈0 至0 了 h.tiu “⋯⋯来、起来”,在动词后表示所述动作的趋向,在形容词后表示所述状态开始出现,也是 一 个依附性很强的助词,不能离开动词形容词单独充当句子成分。在语流中的声调为:在 44调、24调 之后保持本调,41调之后变24调,53调之后变41调。 (27) a 6hu zie 。lie lo 。tie iu a ni¨ tiu“. (我刚一到家就有人来找。) 我 家 到 了 别人 就 我 找 来 (28)ko nie kfi4 k nie lai xua mo 6ha tiu“. (他爷爷的病慢慢地好起来。) 他 的 爷爷 的 病 慢慢 (助)好 起来 (29)lau 6u lie ka鹃t thai ,mie giu 6ie tiu .(太阳出来不久,雨又下起来了。) 太阳出 了 几 下 没有 雨 又 下 来 (30)a pa la pie k Khie鹃tiu 叫 . (很多石头滚下来。) 石头 一些 滚 来 1.2 名词后的变调 这一类最突出的共同点是发生变调的成分都出现在名词后面,无论依附程度怎样,所表示的意义如 何,都同前面的名词发生直接的关系。下面分别来看。 a.tha ¨‘在⋯⋯旁边”,在表示物体的名词后组成方位结构,表示在这一物体旁边的意思。变调发 生在24调和41调音节之后,具体情况是:在有些24调之后读44调,在41调音节之后读24调,而在44 调、部分24调和53调后面仍保持41调。 (31)nie 6o tha z e lau e . (床边有一只老鼠。) 床 边 老鼠 一 有 (32)mhie pi tha tie xi zie鹃khie la po la“. (碗旁边放着四块豆腐。) 碗 旁边 豆腐 四 块 丢 着 在 (33)60 khfi tha 卜 6ho kie la pu ie . (灶边有个凳子。) 灶 旁边 凳子 一 个 有 106 长 子 孩 “ 的 他 ,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徐世璇等 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 (34)XU pha tha 卜 wu lau 。~ie24. (河边有一头牛。) 河 旁边 牛 一 有 (35)wu。 ho 。tha 卜。 za lau 。~ie . (牛栏边有一只鸡。) 牛栏 旁边 鸡 一 有 b.po “往、向、给、替、为、⋯⋯”,在名词后表示所提的处所、物体或人物是句中动词所述动作的目 标、方向或对象。变调现象只出现在4l调或53调之后,在这两个声调的音节之后变为41调。 (36)ga。 phie。 thi po xi i. (我到地里去。) 我 地里 往 去 (37)li 。嘶 po li ho 。po¨ 口iau ~iau。 po xi i. (李明带着这孩子去学校。) 李明 孩子 带 (助) 学校 往 去 (38)ni。 ko thfi4 thfi4 a 。sie po“叫 lie。 liau ? (你把桶子给谁了?) 你 把 桶子 谁 给 给与了 (39)ga。 lai 。kie 。po xie zl i. (我今天去帮他们做工。) 我 今天他们 替 做工 C.1ie “从、在⋯⋯”,在时空名词或处所名词之后表示前面的名词是动作发生或起始的时间或地 点。在语流中的声调是:在44调、24调之后保持本调,在4l调或53调之后变为4l调。 (4O)sie。 nie i phie。 thi lie kie 。Me hu po 切i e4 ~ie . 你们 两 个 旱地 从 他们 家 往 叫 来 (你俩去地里把他们叫回来。) (41)ko。 i 。mo phie。 thi thu。 lie sfi4 kho . (他刚刚从地里回来)。 他 刚刚 旱地 里 从 回来 (42)kie 。nie Xi44 kie la44pi¨ lie 叫 1¨. (她俩是从那边来的。) 他们 两 个 那 边 从 来 (43)a。 nie xi 乜au 。lie 驵 iu“ xau 。ziu¨ . (我们两人早就认识了。) 我们两 个 早 从 就 知道 d.nie “⋯⋯的”,常常用于两个名词之间,表示前一个名词同后一个名词有从属、所有或修饰关 系,具有定语标志作用。其语流变调规律为:在4l调或53调之后变4l调。 (44)kie4 nie ~ pau pu 色 kie nie pau pu ha。 nie“. 这里 的 包谷 那里 的 包谷 好 更 (这里的包谷不如那里的好。) (45)a。 nie wu。 li 。切hie la¨. (我们家的牛正在耕地。) 我们的 牛 地 耕 正在 (46)kai。 za nie xa mo lau“XO 。liau“. (这只鸡的脚砸伤了。) 这 鸡 的 脚 砸 (助) 伤 了 (47)kie 。nie ~ po li i。 Sl XU pha tha。 kie h1蚰 la44. 他们 的 孩子 都 河 边 玩 正在 (他们的孩子都在河边玩。) 1O7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语言科学 2005年 11月 1.3个体量词的变调 这一类的共同点很明显,都是经常同数词结合在一起的个体量词。土家语的量词很丰富,除了专用 量词之外,还有很多从名词虚化演变而来。量词在同数词结合时位于数词之后,声调依据前面数词的声 调发生变化,具有很强的一致性。下面是几个例子。 a.pu “个”,这是一个适用范围很广的个体量词,用于果实、石头、瓶瓶罐罐等体积不太大的常见 物体,在41调、53调之后变41调。 (48)研 xua sau so pu phu lie“. (金华买了三个红薯。) 金华 红薯 三 个 买 了 (49)ua 研 xua po sau la pu lie lie“. (我给了金华一个红薯。) 我 金华 给 红薯 一 个 给 了 (50)oa hie sl WO pu 叫 thie lie“. (我摘了六个桔子。) 我 桔子 六 个 摘 了 (51)kai ka 。pu 叫 hai孔,ni kai ka 。pu 叫 ka孔. (这几个好,你吃这几个。) 这 几 个 好 你 这 几 个 吃 b.1fi ¨‘个(人)”,这是一个表人的专用量词,变调主要发生在44调音节之后,当同“一”之外的其他 44调数词结合时变读为44调,但同数词“一”结合时不变。 (52)ko la 1fi la hu SH4 kho i. (他一个人回家。) 他 一 个 只有 家 回 (53)po“li nie 1fi 卜 城 ko a la“. (两个孩子正在唱歌。) 小孩 两 个 歌 唱 正在 (54)fi hu lo 。zie 。1fi ie24. (我们家有四口人。) 我们 家 人 四 个 有 C.1fi “只、头、个”,经常用于动物的计量,有时也可用于较大的物体,通常与“二”或者“二”以上的 数词结合,在41调、53调之后变为41调。 (55)wu pi nie l sl kha ha ka la44. (两头小牛在吃草。) 小牛 两 头 草 吃 正在 (56) 1 。SO l zie 。lfi4 ~ nie wu ka 。l ~ lau 】 tha la44. 猪 三 头 四 头 和 牛 几 头 太阳 晒 正在 (四只猪在晒太阳。) d. 1 “根、条、袋”,主要用于条状物体的个体量词,如棍子、竹子、扁担、黄瓜头发、笔等。在41调 之后变读为41调。 (57)ai hie la la 1 ia 。ta41. (那条沟不浅。) 那 沟 一 条 浅 没 (58)ko WO 1 叫 thu thu lie“. (他捡了六根。) 他 六 根 捡 了 2语流变调的规律 2.1语音语法的主要规律 1O8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徐世璇等 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 上述例句显示出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同语音和语法有紧密联系,因此我们从语音和语法两个 方面分别观察其主要规律。 2.1.1发生变调的语音条件 语流变调作为一种语音现象,必然具有一定的语音规律。从语音角度对上一节所显示的变调现象 进行归纳,可以得出表2。从表2可以看出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具有很强的规律性,首先,发生变 调的主要是高平调音节,即44调发生变化,其次有少数低降调41,两种调类的变化都受前一音节的影 响,由前一音节的调值所决定。其次,占变调主流地位的高平调具有相当一致的变调规律,即,变调都发 生在降调之后,具体来说,当前面音节是高平调或中升调时,声调保持不变;当前面音节是低降调或高降 调时,声调发生变化,大多数情况下由高平调变为低降调,有时变为中升调。低降调41发生变调的现象 很少,具体的变化与高降调不同。 发生变调的成分 变调形式 1.1a¨ “正⋯⋯” 2.po “‘⋯⋯着” 3.po “往 、向、给、替 、为 、⋯⋯” 4.1ie¨ “从 、在⋯⋯” 5.nie¨“⋯⋯的” 在 44调 、24调之后保持本调 44,在 41调 、 高 53调之后变 41调。 6.pu ‘个” 7.1 “只、头 、个” 8.tsl ‘根、条 、袋” 亚 1.tsha¨ “喜欢、想要⋯⋯” 2.ta ‘没(做)⋯⋯” 在 44调、24调之后保持本 调 44,在 41调 调 之后变为 24调 ,在 53调之后变为 41调。 3.tiu “⋯⋯来、起来” 4.nie “更⋯⋯” 1.ei“thai “非常⋯⋯,很⋯⋯” 在 44调、24调之后保持本调,在 41调、53 44 调之后 ,前一音节变 41调。 2.po“ei““⋯⋯了” 在 44调、24调后保持本调,在 41调、53调 后 ,前一音节变 41调 ,后一音节变 24调。 低 1.tha ‘在⋯⋯旁边” 在 44,53调后保持本调,在 24调后变 44 降 调 ,在 41调后变 24调。 调 2.Yi ‘个 (人)” 在 24,41,53调后保持本调 ,在 44调后变 41 44调。 表 2 总的看来,无论发生变调的是高平调还是低降调,变化都是由顺同化影响引起的。高平调44受到 前面低降调41或高降调53的同化影响,调值降低,或者被完全同化,成为低降调41,如上例中的po “ ⋯ ⋯ 着”、po “往、向、给、替、为、⋯⋯”、lie “从、在⋯⋯”、nie “⋯⋯的”等;或者起始的调值发生下 降,然后再恢复到原来的调值,从而形成上升调,正好同24调的调形相符,如ta “没⋯⋯”,tsha “喜 欢、想要⋯⋯”。低降调则是在前面高平调或中升调的同化之下变为高平调,如tha ‘⋯⋯旁边”, ; “个(人)”分别在高平调或中升调后读作高平。 2.1.2发生变调的成分类别 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不是强制性的,在同样的语音环境中,变调与否还受到语法方面的制约, 上节中的例句显示,发生语流变调的第一类和第二类词语大多是虚词,在句中表示句子主要成分的附加 意义或结构之间的关系意义,大多数是语法成分。第三类主要是由名词语素虚化而来的量词。按照语 法类别可以将发生语流变调的成分归纳成表3。这些成分跟在动词、形容词和名词、量词的后面,对充 1O9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语言科学 2005年 11月 当句子主要成分的实词起辅助、补充作用,或者表示结构关系、语法意义,大多数没有具体的词汇意义, 是句子中处于从属地位的成分。 综合上述语音和语法两个方面的规律可以知道,土家语句子中的语流变调是选择性的音变现象,主 要发生在本调为高平调的副词、介词、助词和量词中,这些成分同前面作为表述重心的动词、形容词、名 词或数词结合得十分紧密,在语法关系中处于从属地位,在语音表现上属于非重心形式,发音弱而不稳 定,因此在句子语流中受顺同化影响发生变化。 词类 变调成分 词汇意义或语法意义 助动词 a““喜欢、想要⋯⋯” 表示喜欢或想做前面动词所述的行为或事情。 ta““没(做)⋯⋯” 否定副词 ,对前面动词或形容词所述情况表示否认。 副词 thai。¨‘非常、很⋯⋯” 程度副词,强调前面形容词所述的状态。 nie “更⋯⋯” 比较级副词 ,在形容词后表所述状态程度上的加强。 po ‘⋯⋯着” 情态助词,表示动作行为或状态正在发生或持续。 po i44“⋯⋯了” 情态助词,表示动作行为完成或状态的结果。 助词 tiu““⋯⋯来、起来” 趋 向助词 ,表示动作 的趋向或状态的出现和持续。 nie““⋯⋯的” 结构助词,用于名词之问表从属、所有或修饰关系 tha ¨‘⋯⋯旁边” 在物体名词后组成方位结构,表示在物体的旁边。 介词 po “往 、向替⋯⋯” 在名词后表示动作 的目标 、方向或对象。 1ie¨ “从 、在⋯⋯” 在时空名词之后 ,表示动作发生的时问或地点 。 pu ¨‘个” 用于范围很广、体积不太大的常见个体物品。 Y ¨ ‘个(人)” 表人的专用量词。 量词 1 “只、头、个” 常用于动物或较大物体的计量。 tsl““根、条、袋” 主要用于条状物体的个体量词。 表 3 2.2语法结构和语言演变 土家语句子的选择性语流变调同语音和语法两个范畴都有联系,为我们观察土家语的特点提供了 多角度的视点,认识选择性语流变调的规律有助于加深对语言结构系统和语言成分演变的认识。 2.2.1选择性变调规律有助于认识语法结构关系 土家语中有很多语音形式相同但语法意义不同的语法成分,当这些词汇意义不具体的虚词处在相 同语法环境中时,有时不易确定其语法关系,例如:表示名词复数的助词tie 和强调施事关系的助词 tie 都出现在名词的后面,单纯从语序或同前后词语的结合关系看有时存在着歧义的可能,但是,由于 表复数的tie 没有变调,而表施事关系的tie 有语流变调,为消除歧义提供了语音差别上的重要参考, 如下列两个句子: (59)lift t~hi" tie ~ie tehi h153. (年轻人力气大。) 年轻人 (表复数) 力气 大 (60)lift t~hi" 。芒 tie 叫 ko ha¨. (年轻人打他。) 年轻人 (表强调)他 打 例(59)中的tie 处于经常引起语流变调的低降调41后面,但没有发生变调,表明这是一个复数助 词,在这一句中用年轻人的复数形式表示所陈述的是一个带有普遍规律的事实。例(60)中的tie 在低 11O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徐世璇等 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 降调后发生了变化,表明这是一个强调施事者的助词,这一句的意思表示“打他”的是一个年轻人,而不 是很多年轻人。由此可见,如果没有选择性语流变调,处于相同语境的这两个tie 有时很容易产生歧 义。这种情况在土家语句子中经常出现,例如另一个同音的虚词nie¨ ,既表程度加强,又表示动作重复 或状态的持续,还表领属、所有和修饰关系,在具体句子中的nie 究竟担负什么功能,除了语境之外,是 否发生语流变调以及怎样变,也从语音角度为我们提供了正确理解的依据。可见选择性变调对于区别 同音词、更明确地表达意义有重要的作用。 2.2.2词汇虚化与泛化 由于选择性变调只发生在意义比较虚化、在句子结构中处于次要地位的非重心形式上,因此经常反 映出词汇虚化的过程。下面以动词形容词后附成分tsha “喜欢、想要⋯⋯”为例,观察词汇虚化过程同 语流变调的对应关系。 黏着在动词或形容词之后表示“喜欢、想要⋯⋯”意义的助动词tsha 来源于形容词tsha “好”。从 形容词虚化为助动词,tsha 经历了以下的过程:1)形容词tsha 经常同某些词如ka “吃”结合在一起使 用,逐渐形成了固定的结合关系,长此以往两个成分逐渐固化为表示完整意义的一个词,语音形式也随 之发生相应的构词变调:两个中升调结合,后一个升调变为高平:ka +tsha ——ka tsha “好吃”,声 调的这一变化将两个语素的结合固定成词。2)tsha 在构词中的语音形式固定后,由于类推的作用同其 他的语素构成新词,如同nie弱“日子”和kha “过”相结合构成形容词“高兴、舒服”:nie 。+kha + tsha¨——nie 。kha tsha“。这一由词变为构词语素的过程在语义变化上表现出主观化的趋向,tsha “好”是对事物状态的客观描写和陈述,ka tsha “好吃”和nie 。kha tsha “高兴、舒服”中的tsha 则表 示“以⋯⋯为好”,是一种主观判断;在结构上表现出词汇化趋向,nie弱kha tsha 成词后不能再分成“日 子”、“过”、“好”几个独立的成分,结合后产生的词义也不是这几个构词语素意义简单的相加。这种整体 性在语音上通过构词变调得到了相应的确定。3)构词语素 tsha 在语义上的主观性进一步增强,在用 法上的结合关系继续泛化,句法环境扩大到可以黏着在很多动词之后,语音形式受同化影响发生句子语 流变调,终于成为一个不能独立充当句子主要成分,只能依附在动词之后的助动词。在这一演变过程 中,构词和造句两个层次的语流变调正好对应于语义和功能的变化过程:语义内涵向主观性转移,结构 关系泛化,语法性特点增强,显示了词义虚化不同阶段的链接和连续过程。 量词中普遍存在的语流变调也反映了词义虚化和泛化的现象,土家语很多个体量词是由表具体物 体的名称发展而来的,这些具有实在意义的名词发生语义的泛化,由表示一个具体的物体到表示具有共 同特征的一类事物,再到表示一个类别,语义由实到虚,语法功能随之改变,同名词的结合关系不断扩 大,语音形式也失去稳定性,从而发生语流变调。 综上所述,土家语句子中的选择性语流变调既是一种语音现象,又是一种语法现象,同语法功能有 着密切的联系,因此,对语流变调现象及其规律获得全面的了解是土家语研究中不能忽视的重要内容。 参考文献 陈 康 1982 土家语动词将行体形态音位的变化,《民族语文》第1期,35—41页。 陈 康 彭秀模 叶德书 1983 土家语动词的情貌,《民族语文》第6期,26—32页。 陈其光 1989 苗瑶语族语言的几种调变,《民族语文》第5期,8—16页。 蔡培康 1987 武鸣壮语的连读变调,《民族语文》第1期,20-27页。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语言科学 2005年 ii月 何天贞 卢诒常 罗安源 瞿霭堂 瞿霭堂 瞿霭堂 石 林 田德生 田德生 田德生 叶德书 2003 土家语的支属问题,《中南民族大学学报》第1期,88—1O1页。 1 985 瑶族勉语标敏方言的构词变调与构形变调,《民族语文》第6期,16—23页。 田心桃等 2001 《土家人和土家语》,北京:民族出版社。 1985 汉藏语言调值研究的价值和方法,《民族语文》第6期,1—12页。 1993 论汉藏语言的声调,《民族语文》第6期,10--19页。 1994 论汉藏语言的声调(续),《民族语文》第1期,75-84页。 1983 侗语的变音变调现象,《民族语文》第5期,44—52页。 1982 土家语概况,《民族语文》第4期,66—72页。 1986 土家语四音格分析,《民族语文》第3期,30--38页。 何天贞等 1986 《土家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 1995 《土家语研究》,吉首:吉首大学湘楚文化研究所。 作者简介 徐世璇,女,1954年11月生,浙江宁波人。1 985年获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硕士学位,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 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研究领域汉藏语系藏缅语族语言,主要著作有《毕苏语研究》(上海远东出版社),《濒危语言 研究》(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等。 鲁美艳,女,1985年5月生,湖南省龙山县人,土家族,2004年7月湖南吉首大学师范学院毕业,现为湖南省吉首市 湘西外国语学校教师。 Selective Sandhi in Tuj ia Clauses Xu Shixuan Lu M eiyan Institute of Ethnology& Anthropology,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0081 Xiangx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Hunan Province,Jishou Hunan 416000 Abstract This paper analyses the frequent phenomenon of sandhi in Tujia clauses by investiga— ting the phonological conditions as well as the lexical categories that are involved.A detailed study of a collection of Tujia language data reveals different patterns of sandhi,with the conclusion that sandhi is selectively applied.This implies that sandhi does not Occur according to rigid rules under identical phonological conditions,but that it is closely related to grammatical function as well as to certain structural elements in the clause.Therefore,since phonological form has such an intimate relationship with the grammatical system and clausal expression in Tujia,selective sandhi is both a phonological and a grammatical phenomenon.The correct recognition of sandhi in Tujia clauses is thus crucial to a comprehensive and in—depth understanding of the distinctive phonological features and grammatical structure of Tuj ia. Keywords Tujia—language Sandhi relationship between phonology and grammar 112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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