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

复仇  残香汀。  十年前。 “我以后一定会打败你的！” “好啊，我等你！” 他的眼，泛着水波似的温柔，漆黑的瞳孔中只余眼前这个依旧充满着稚气的面容。 谁都可以杀我，但是，你不能。 十年后。 一片枯黄的秋叶在枝头发着颤，只听“咔”的一声，落了。 不偏不倚，正落在他那还滴着鲜血的剑尖。 血，一滴一滴，连成了一串的血珠。哒、哒、哒。落在铺满碧苔的青石板小路上，碎了。 风声飒飒，从那厢的竹林深处，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他轻笑着，拈起剑尖那片沾了血的枯叶，放于唇边。 发如墨，面如玉，唇如血，魅惑如斯。 “当初放过我，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嘴角轻轻咧开，露出一小排尖尖的细牙，在剑光中，泛着令人胆寒的银光。 “但我从未后悔！”相比于十年前，他的鬓上染上了些许的霜雪，但那已过了不惑之年的身躯，却依旧的挺拔，连目光也不变的、依旧如十年前的那般温柔。 “那么，动手吧，我赢，你的命归我；你赢，我的命给你！”沾了血的手指按上了薄而冷的唇，他将鲜红的舌头伸出，细细地舔着指尖上那已快凝结的血迹，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得到了奖励的孩子，正在舔食着他那诱人的糖葫芦。然而那双眼，是的，那双眼，却似冰雪一般的冷寂。乌墨似的瞳孔，如同漆黑的深渊，触不到眼底。 这不是那个孩子了！这种眼神，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人的眼神！这，是一匹野狼啊！ 从竹园深处的腥风吹起二人玄色的衣摆，亦吹起身后万千的愁思。 为什么还没有动手？ 他们在等什么？ 终于，他笑了。“你想要我的命？好，命给你，这武林至尊的位置，也给你。但，不是现在。” 他转了身，丝毫没顾忌身后满身煞气的他。足尖一点，便踏着风飘到了几里开外，出了竹园。 该死的。他恨恨的在心底骂着。刚才他笑的那一瞬，他的内心竟有些犹豫了。 他真的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吗？ 母亲说的究竟对不对？ 这么多年，他的坚守到底值不值得？ 他蹲了下来，缩成小小的、黑黑的一团，紧紧地握住母亲给他的剑，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寂寞空虚。 在风声急急地叫喊声中，枝头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落了。 残香汀上，好静，好静，静的让人发疯。 几日后。城中规模最大的客栈，万顺楼。 “喂，听说没，前任武林盟主死在了残香汀的思香苑里，致命的是心口的那一把价值连城的鱼肠宝剑，仵作验过了，没想到竟是自杀，你道怪不怪？” “可不是嘛。武功那么好，家世那么好，名声也那么好，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不过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还写了遗书，指定了现任的武林盟主，你说，这会不会是被逼迫的呢？” “不会吧，据说前任武林盟主死的很安详，嘴角竟还带着一抹谁也无法参破的微笑，怎么像是被逼迫的样子？何况他的武功那么好，也从未听他说过自己有什么仇人啊。” “谁知道呢……” …… 武林盟主的宝座上。 他看着低下数以千计的人跪倒在他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开心呢？他死了，他也终于完成了母亲交给他的任务，为什么？为什么他竟还有些伤心，究竟是为谁伤心呢？ 突然他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待众人在此抬起头来时，那张代表着武林至尊的位子上，已经空了。 秋风凌冽。他狂奔着，粗喘着，但还是没停下来。他似乎要去验证什么。 终于，他来到了他的棺木旁。 五指一抓，木块应声而碎。 他的嘴角依旧带着那样一抹令他痛恨的微笑，只是那温柔似水的眸子再也不能张开再看他一次了。他微微撇过头去。 他颤着手，向他的心口伸去。 他看中了这柄宝剑？ 他将鱼肠从他的心口拔出，用玄衣擦掉了上面残留的血迹。大手一转，他将它翻了过来。青铜的剑柄上刻着两个小字——涵香。 涵香，是他母亲的闺名。 他的两腿再也撑不住了，跪倒在了地上。 两行清泪从他倔强的瞳孔中涌出，一滴一滴，滴在青石板的地砖上。 哒、哒、哒…… 看了汪曾祺的《复仇》后，很有种想要也写类似一个复仇者的冲动，只是已我的生活经历，还写不到那样的深意，也只能凭这篇凑凑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