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的骆驼

流泪的骆驼 流泪的骆驼 ——南街腾飞动物园祭 又是一个星期天，天气很好。太阳暖醺醺地照着大地的时候，我带着孩子们出门了。 金水桥原本是很热闹的地方。经常有人带着孩子来到这里，在金水桥层层的台阶之上蹦来跳去，也有许多人特意从家里带来馒头和零食，趴在雕刻精美的汉白玉桥栏上，抛洒在桥下并不算清澈的河水中，吸引水中大大小小的锦鱼来争抢。说是河水，其实不过是人工开挖的总长不过几百米的一条沟渠。因为是死水，水的颜色长年泛着深绿色。能见度很低。虽然有精明旳商人在水边放了十几只脚踏小船，但人们的兴趣并不在此，只有外地的游客一时兴起，或有划船戏水的，只有在桥栏上抛洒食物喂鱼是人们乐此不疲的事。但今天人并不多。也许是温度尚低，鱼儿尚在冬眠，不愿意来到水面的缘故吧。 金水桥的东面，有一片面积不大的公园。草地，竹林，假山，亭台，景致很不错。孩子最喜欢的是躲在一簇簇灌木丛后面，给我捉迷藏，或是在假山长长的石板斜坡上滑滑梯。虽然往往搞的灰头土脸，裤子也很容易因此开挂，但高兴是他们的，就任他们玩去吧。 绕过金水河的东端向北走，有一个高高的土堆，是盖楼挖出的土方和建筑垃圾堆积成的。因为它不是旅游景点，所以上面没有爬上爬下的路，但孩子们在这儿也能找到不少的乐子，在低洼处，可以使用酥软的沙土堆积自己心中的城堡；在相对平缓的地方，手脚并用，在无路可走的地方，踏踩出一条新路，然后在陡峭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滑下土坡。不消多 时，浑身上下就热气腾腾了。 离开土堆向西，在金水桥北面100米处，就是方圆不过200米的南街腾飞动物园了。原来没有围墙的时候，这里仅仅是孩子们玩乐的一部分，自从两年前拉起围墙立起大门开始售票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去过。因为里面实在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就是一个由建筑垃圾堆积起来的长着荒草和灌木丛的小土山，山下靠墙的简陋的铁栏杆里，喂着十几只梅花鹿，两只鸵鸟，四头骆驼。后来据说购进了狼、熊、猴子之类的动物，拉起围墙就开始售票了，每张30元。于是游客如织的热闹场面就永远地成了记忆。 我们今天有进入的意思，主要是想看看几个动物朋友过的是不是还好。我让女儿去查看票价，说是每人10元。我拉着孩子们来到正门，徘徊着。若不是想看看几个老朋友，说什么我们也不会来的。把门儿的阿姨看到有人来，赶紧上前来招揽我们，一再请我们去看看，并且说三个人买一张票就行了。如此盛情，不好再推却，就买了一张票，带着孩子进去了。 园里几乎都是水泥硬化路面，平整而洁净。高大密实的铁网里养着其它动物园常见的雉鸡、鸽子、猴子，还有会开屏的孔雀。但这些真引不起我们的多少兴致。沿着焊接的小小的台阶，我们登上了有门楼和亭子的城墙，于高处可以看到园中所有设施。儿童娱乐电玩还算不少，只是几乎没有顾客，生意很是惨淡。 从东端下了城墙，首先看到的就是使孩子们欢呼的骆驼。可惜只有一头了。透过密密的铁笼，远远的，我仿佛看到骆驼的眼泪从睫毛上颗颗滑落。阳光映照下，晶莹透亮。我 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是看错了？女儿说，确实是在流眼泪。隔着铁笼，我对骆驼说：“嗨，我们来看你来了。”半句话出口，我觉得有些哽咽，眼圈就湿润了。我不再说话，转过身抑制住内心潮水的涌动。孩子面前不能太脆弱，况且，我已经看见女儿在偷偷地抹眼泪呢。 不知道是骆驼真的还记得我们，还是很少有人来看它，听到我叫它，就腾地一声站起来来到我们面前。隔着冰凉的铁栅栏密密的铁网，我们能触摸到它的皮毛和脸庞。这下看得也更真切了——它真的是在流眼泪啊！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地从它明亮的大眼睛里，沿着长长的睫毛，无声的滑落。我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身走了，没有跟它道别，也不忍与它告别。话未出口，泪水就回哗哗地流下来的。我带着儿子去看梅花鹿，还剩三只，没精打采的样子。鸵鸟也还在，却只有一只了。我回头看，女儿还在骆驼那里抹眼泪呢。 我装作不知道，喊她去爬山。原来的小土山上也浇铸了水泥路面，道路两边都有高高的铁栅栏围着，还别具匠心地在半山腰处修了小亭子，砌了台阶。猛地看去，还是有一点现代公园的气息呢。顺着光滑洁净的水泥路面，一会儿就到了山顶，不知是这里的卫生工作搞得好，还是确实少有游客光顾，一路上看不到多少随手丢弃的垃圾了。只是，也再看不到那熟悉的随处可见的成片成片的蚂蚁了，也再看不到梅花鹿在山上散步时随意拉下的一粒粒亲切的小粪球了，再也看不到骆驼上山时留下的一坨一坨泛着青草味儿的粪堆了……没有了往日的气息，心里空落落的。难道是我太过于怀旧跟不上社会发展的步伐了？是的，在这里，除了铁栅栏和安全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热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了，没有了那些在陡峭的斜坡上勇敢地开辟新滑道的淘气的尖声高叫着的毛头小男孩儿了，没有了山顶上红男绿女随风放飞的风筝了，没有了拿着树叶青草去喂梅花鹿和骆驼的可爱的孩子们了。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也就觉得很无趣。我带着孩子下了山。 女儿说：“爸爸，我想去喂一下骆驼。”我说：“当然可以。我来给你折一枝嫩树叶来。”儿子听说，也闹着要，就一人一枝。绕过土山，来到骆驼笼前。骆驼看到嫩嫩的树叶，立刻转过身，来到我们跟前。孩子们还以为能像原来一样很轻易地就能把绿叶从冰凉的铁栅栏里递给骆驼吃，可是半天也没塞进去，因为铁栅栏里面还有一层密密的铁网，网眼儿小的连一片树叶也塞不下了。孩子着急地说：“咋办呀，爸爸？塞不进！”我赶忙出主意说“倒过来塞，倒过来塞，先把树枝这头塞进去！”这主意还真不错，孩子把树枝倒过来，先把树枝一端塞进网眼儿。骆驼也很聪明，用嘴咬住树枝只一拉，就把整枝绿叶拉进去了。看着骆驼大口大口地咀嚼着绿叶，孩子们很高兴，泪都流出来了。 据儿童游乐场老板说，原来的梅花鹿有几只卖了，有几只死了。鸵鸟也死了一只。骆驼也只剩这一头了。孩子听了更是伤感，我看实在是有违带孩子出来玩儿的初衷，赶紧让孩子坐上了盘旋小火车。老板人也很好，只要孩子不愿下来，就可以随便坐下去。几分钟后，孩子脸上又恢复了单纯的笑容。下了小火车，女儿又想骑马，儿子却有些害怕，在姐姐的怂恿下转而有了兴致。二人骑上小马，抓紧马鞍桥，驯熟的小马就嗒嗒嗒嗒地走起来。马背上一颠一颠的神奇动感征服了孩子的好奇心，孩子很高兴。我赶紧见好就收，领着孩子出了这个让人伤心落泪的 游乐场。 归途中，孩子问起这仅剩的一头骆驼会不会也死掉。我说：“难说啊。失去了往日的自由，又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整天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谁能高兴得起来呢？希望它能活下去吧。”“那我们就常来看看它吧？”“当然可以。” 我不懂商业开发的经济规律，也不懂为什么要圈建这个方圆不足200米的动物园。但就从建园以来的民声和经济效益来看，明显是出力不讨好赔钱赚吆喝的事。眼看着心爱的动物一个个悄然死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孩子，真心希望能尽快改变这个有违民意的尴尬局面，还动物以自由，还孩子以笑容，还人们一个养心之所。 骆驼，再见了。希望你能坚强些，撑下去。无论已经发生了什么，活着总比死了好。也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仍会抽时间带着孩子来看你的，一定会来看你的，保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