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爸爸的除夕夜

没有爸爸的除夕夜 除夕的晚上，我们姐妹和妈妈三人草草地吃过晚饭，妈妈和妹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只有我一个人。 这个除夕夜，没有春晚，没有谈笑，没有爸爸。这个在暖冬里的除夕，竟渗着丝丝的寒意。确实是暖冬，一连几天，大大的太阳都钉在天空上，照进这年关里的小村，落了遍地的金辉。洗刷一新的墙，墙上红火着的新粘的对联，还有映着对联的火红的带着笑意的一张张脸，无不告诉人们——这是暖冬。 也确确凿凿是渗着寒意的。夜幕降临，再暖的太阳，到了晚上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卸下，替换成一弯寒月，隐隐约约，虚虚实实地透着缈光，却还是洒到了窗台，有些让我措手不及地照在了长椅上，让本该是欢乐的时光，变得有些彷徨。或多或少地能够听到邻里的欢笑喧闹，却因为屋中的寂静更加响亮。不知怎的，这欢笑竟有些刺耳。 实在是耐不住这样的静，我伸手打开了电视。恰好是春晚直播，于是，又是满眼喜庆的红，还有映着红的笑脸。电视里不断传来哄笑声，原来是在演小品。要是平日爸爸看到这样的小品，定会笑得前仰后合——他坐在那张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手握遥控器，他嘴角还带着不久前因为趣事而产生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突然间又一阵笑声从他的口中爆发出来：“呵嘿！”然后他就往后仰，然后再调整重心，重新坐正身子。是啊，他是那么开心的。我还记得他的眼角上的细纹，——不是因为衰老，而是因为快乐。一条条的细纹，顽皮的游鱼般，堆积在一起，显得那么热闹欢乐。 像爸爸那样的人是不会老的吧。我想，小时记忆起他就是爱玩的人，一点也不像一个成熟的父亲。我记得，那时候，那么小的我，指着商场的那台机器，说了那么轻的话——我想玩抓娃娃机。仅仅是“想”而已，他就自告奋勇地说：我给你抓来！然后他就买了几十个游戏币，一手抱着我，一手奋力操作着……忙活了一个早上，战利品却只是寥寥数只。可是爸爸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他一直在笑。我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他眼角的细纹，他说那是人发自内心欢笑的体现。数条细纹，嬉闹般纠缠在一块，只是应该比现在的要少。 我望着那张躺椅，那上面还有一个年代颇为久远的布偶——那时的战利品！洗涤多次的布偶早已有些许退色，可是奇迹般地过了六七载，它依然留在这个家里。 我走过去，伸手拿起了那个布偶。布偶的脸上是用一截黑线缝成的笑脸。旁边两个粉红的小酒窝，就这样简陋地现了欢乐的感觉。望着这样喜感的笑脸，我却怎么也没有笑起来的感觉。春晚还在继续，依然是一阵阵的哄笑声。我窝在这张躺椅上，拿着这个藏着欢乐的布偶，看着春晚，却混混沌沌地起了睡意。 忽然间电话铃声大作。这使得我一激灵，彻彻底底地醒来。心莫名地就抖了一下，难道这是属于父女间的默契？ 我奔到电话前，提起电话，“喂……” “女儿吗？我今晚不回家了……” 尽管心里早有预料，但还是被一股失落感慢慢笼罩。 “……我明早就回来，带了很多好菜给你吃，记得早起跟我说新年好！” 他的这句话，立即就把我的失落感驱赶地无影无踪。明天会回来，爸爸会和我一起度过这新年里的第一天，还带着让我骄傲的他亲手炮制的佳肴。 忽然地我笑起来。我跟妹妹说，爸爸明早回来。我又跑到楼上，跟妈妈说，爸爸明早回来！ 这个房子，这个家，突然燃起温暖的火光，那是新年的希望之火，所有的寒冷都被这火光，一驱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