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正常的体验网站,请在浏览器设置里面开启Javascript功能!

短篇夏日未满

2018-09-05 21页 doc 86KB 15阅读

用户头像

is_900264

暂无简介

举报
短篇夏日未满夏日未满  引子——   请为我诠释悲伤的信义   水面一侧静谧着那光泽层层波纹涟漪似乎坎坷   这幽雅伤孤单乐章谁守望形单影只的小船在摇荡   一汪翻江的哀伤   消失在胸口雪浪   为何是在这一小片海岸   寻找本是陌生的温暖   心酸无怨涟漪尽散望穿生命凝结成前行之船   头晕目眩看不清一颗星缎   水面离弃在泪眼前   黑色面的对岸唯你目色平淡   天幕涣散随风离岸那一盏了不却悲欢无一人伤感   染血风帆转眼风干雾弥漫那巨大面具下的罪恶感   命运与毁灭纠结孤独在深海停歇   ...
短篇夏日未满
夏日未满  引子——   请为我诠释悲伤的信义   水面一侧静谧着那光泽层层波纹涟漪似乎坎坷   这幽雅伤孤单乐章谁守望形单影只的小船在摇荡   一汪翻江的哀伤   消失在胸口雪浪   为何是在这一小片海岸   寻找本是陌生的温暖   心酸无怨涟漪尽散望穿生命凝结成前行之船   头晕目眩看不清一颗星缎   水面离弃在泪眼前   黑色面的对岸唯你目色平淡   天幕涣散随风离岸那一盏了不却悲欢无一人伤感   染血风帆转眼风干雾弥漫那巨大面具下的罪恶感   命运与毁灭纠结孤独在深海停歇   接受正义的告诫不以为怯   将那不屑都灰飞湮灭   流伤信仰握紧手中力量   记住黑暗反面是光芒叫嚷彷徨会带来新的伤   从来都是不预知方向   漠然回首望珊瑚上落影凄凉   不悲伤不惆怅不迷茫水若冰霜那夏未央   泪楚楚那嫉妒都无辜面向天堂雨水不僵   数落你手中空梦芬芳   张望仓慌生死在这一章   望向天边自由那一方光芒万丈   用生追寻方向   亦用死回归深海温床   若是和你一同埋葬再无荒凉   亦用死回归深海温床   若是和你一同埋葬再无荒凉      1 颜色   夏天的风如约似的吹过脸颊,空气中浸淫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味。早开的樱花轻轻飞扬在身旁,阳光在嫩叶尖上跳动着,像活泼的少女一样。   每次看到她的目光时,沈清扬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总会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眷念之情。那样的情感缘自何故,当时并不得而知,多年之后,才略有所悟,也许,那便是人们所说的——初恋的感觉。   那时,沈清扬开始入读高中二,正是人人青春闪耀,充满希望,憧憬和梦幻的年纪,身边的人都是从各地会聚到这所中学,互不认识,彼此陌生,周围的同学总是来去匆匆,弥漫着紧张的氛围。而沈清扬似乎与他们格格不入,常常做出一般人无法理解的举动,这样的青春好像是时间硬塞给沈清扬的。而沈清扬又不得不收下,因此感到惊讶。   百无聊赖之际,一个名字叫作千夏的女孩引起沈清扬的注意,之所以对她特别关注,不是因为她的衣着打扮,也不是特例独行的言谈举止,只是她的目光和眼神而已。藏着眼泪的眼瞳是如此的动人。   她总是瞪着她的大眼睛好像在望着什么,因为她的目光始终好像很认真地注视着什么,但是注视的目光有似乎是虚无的,并不存在。   在她那眼皮也不眨一下的眼瞳里,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泪膜。沈清扬看着她的眼瞳,无法摆脱心中的那份惶惑,不免生出好奇探究之心。   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人慢慢地想那遥遥痴缠眼神,那样的眼瞳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沈清扬有时简直是以歇斯底里的心情注视着千夏,目光怎么也不愿从她的身上挪开,长此以往,忽然有一天同桌痞子突然转向沈清扬,问道:   “喜欢她?”   “什么?”   “喜欢千夏?”同桌痞子用下巴指了指。   “没,没有。”沈清扬大吃一惊。心中完全没有对她的情意绸缪的想法和感觉。怎么会让他人产生这样的错觉?   “那为什么经常对着她发愣?”   “只是好奇,她那清澈眼眸下究竟在探索什么?”沈清扬如实回答,听沈清扬如此一说,同桌痞子颇有同感似的点点头。说了一句“着实奇怪!”便不再追问。   “大概是家境原因,现在正在为生计发愁吧。”座位位于他们后排的王子突然插进话来。前面习以为常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王子,皮肤很白,给人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一头卷法很有个性地贴在头上,让人怀疑他有外国血统,家世显赫的他,父母都是商界名流,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千万的家产,所以在同学中间得了个“王子”的绰号,因为生活环境不同,所以看问题也有自己“独特”的视角。   2 声音   沈清扬、痞子,还有王子都是雨山附中高二年级的学生,他们虽然是要好的朋友,可却是两类不同性格,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人,痞子活泼好动,精力过剩,眼睛始终透露相当的热力,是学校篮球团队的主力队员。   沈清扬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一直给人白璧无瑕,心真如玉的感觉,却时常流露出媚惑的眼神,让众多女生为他神魂颠倒。   他的眼睛明亮而幽深,仿佛落满星星的四月的湖水,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像一对扇动的蝴蝶的翅膀,女生们为此打赌说,他的睫毛上可以放的下一支笔。   他的眉宇间总是积蓄着淡淡的忧郁,可偏偏一笑起来,嘴角上扬,勾勒出的弧度说不出的温柔阳光,仿佛一座雪山顷刻在阳光下融化。   对于他的那点点忧郁,女生们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大加赞赏地替他辩解:   “忧郁是一种奢侈的情感,只有贵族才会拥有,因此那是他独特之处,别人无法模仿。”   千夏也是一名女生,却对种说法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反感和厌恶,她把自己的身心蜷缩在一个周围人无法触及的世界,这个世界独自运转,与周遭的环境尽量不发生关系,只是偶尔发呆的时候,玳瑁色头发的少年影像隐约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她注意到他眼神偶尔经意不经意地落在自己的身上。“真是奇怪加讨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情发生突变,轻而易举地攻破那孤独存在的世界,在千夏一个人的领域里悄悄生出根须,并像地里的野草一样疯长……   时间不会为某个人,也不会为所有人停留脚步。   转眼间,春天来临了。   窗外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空气中散发着初春的烂漫,阳光历经千辛万苦穿过云层,越过层层树叶,透过缝隙,照在沈清扬的脸上,光影随着树叶的摇曳在他脸上晃动着,头发随意地垂下来,玳瑁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反射出灿烂的光泽。   “又是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坐在操场边玉兰花树下的长椅上,痞子喟然长叹。   “只有自己给自己买巧克力的人生简直太悲惨了!”   沈清扬也唉声叹气。   痞子拿看怪物的眼神看他。明明刚刚有女孩子送巧克力给你,你拒绝,现在却异想天开的,本想恨恨得讨伐他,可是看他无辜的脸,痞子不忍心下手了。   痞子感到有点意外。因为他没有想到沈清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沈清扬总是对事情显得不冷不热的样子,是对别的人或别的事物都不太示留恋的男孩。加上他那英俊的长相,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然而和他交往后,发现他真实的一面有非常可爱、多愁善感的地方。   沈清扬优秀是公认的,让人头昏脑涨的德语的可分动词,难发的“R”颤音也难不倒他,钢琴美术也都不在话下,可是在爱情面前,他却显得有些迟钝,不知是有意还是天生。   “难道上帝真的是在开启一扇门的同时关闭另一扇门?”痞子忍不住疑惑,“上帝打开了你的智商关闭了情商?”   “什么?怎么又问这种毫无头绪的问题?”沈清扬有些不满。   “好奇嘛!”   “但是,你们——不知为什么总让人觉得有一种特殊的气氛呐,就是,即使双方互不作声,也都好像能够了解对方心思似的。”   痞子像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嘟哝。   痞子观察力的敏锐程度把沈清扬吓了一大跳。“你自己没注意吗?不是常常盯着千夏看吗?”   “我?不是说过吗,只是好奇!”沈清扬自己也不敢相信。   “嗯,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碰到你发呆什么的时候,我想你在对谁感兴趣呢?结果总是千夏。所以,我就认定你无疑是喜欢上了她。”   沈清扬越来越心惊肉跳了。因为自己可是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所说的自己的表现呐。   痞子不时地边看看沈清扬,边继续说道。“哎,千夏,她也时不时地偷偷看着你呢。她呀,有一点,怎么说呢,脸上会露出内疚的神情。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两个是相思相爱的一对的理由。”   嚯!痞子的眼力,不能小看。沈清扬的心里嘀咕着。如果不光是痞子,要是大家都感觉到了自己和千夏之间这种像同案犯一样的紧张气氛的话……  沈清扬一边苦笑一边摇着头。   “你饶了我吧。要是让我挑的话,选择像韩雪那样的美丽活泼类型女孩作为恋人还差不多。”   “哼……是嘛。”   痞子像是没有完全相信,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直愣愣地罩着沈清扬。   “你干什么呀?”   “咳,也罢。日子长着呐,我要听你慢慢地给我解释。”   沈清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即使是对痞子,也有不便启齿的心里话。      3 第一次   沈清扬和千夏的第一次接触,还是进入高二后的三月,开学不久,痞子就在学校举行的篮球赛上,因为碰撞小腿骨折。班主任,想派人代表班级去看望,可是因为班级是刚刚由六个平行班级编成的,彼此并不熟悉,而且医学离学校有一段不近的路程,学习紧张,谁都不愿浪费时间在这无关紧要的琐事上面。沈清扬是痞子到高中的同学,自然不会推辞,可是女生派谁去呢,班上的女生纷纷低下头。班主任无奈,看了一下点名册,   “千夏同学,你去吧,就这么定了。”班主任不容分说地走了。   路上两人用沈清扬和同学凑的钱买了水果和鲜花,登上去医院的7路公车,沈清扬怀中的水果糕点和千夏手中的花束引得车厢中的乘客纷纷侧目,两个人有些尴尬的并排坐在车厢的最后一排。   五楼最里一间的病房里,痞子腿上很夸张地缠着石膏绷带,倒歪在床上,医院靠近郊区,它的对面就是南丘,全市最高的山。   千夏把拿来的花插进花瓶沈清扬和痞子打开糕点,边吃边继续谈论学校中的奇闻轶事。临回去时,痞子叫有空再来。   “一躺一整天,没有个可以说话的人,真够无聊的了!”   “过几天班里的人会轮流教你功课的。”   “最好别那样……”   “韩雪她们也说要帮来着。”千夏道出班里一个最漂亮女孩名字。   “满意吧?”沈清扬取笑他。   “你,就不用来了!”痞子说了句不甚风趣的俏皮话,独自笑了。   后来,因为去学校正好顺路,他们一同坐过几次车。一般都是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沈清扬坐在外面。她喜欢开着窗子,在飞驰的车内向外观望。沈清扬偶尔假装看窗外景色,瞄一眼她的样子。由于风的缘故,她总是微微眯着眼睛,额前的头发被风一吹,轻轻向后飞扬,睫毛由于长的缘故,也在风的吹拂下微微抖动着。   “‘沈清扬,快看。’她有一次叫着。原来窗外马路上有一位父亲正用自行车带着女儿,那女孩大约八九岁,并不坐在车上,而是站在父亲背后,扶着他的肩膀。自行车在马路上左冲右突,躲避行人与车辆,那女孩毫不惊慌,神态自如。‘一定练了很长时间。’她像在自语,又像对我说。   他们就这样,大部分时间沉默,只是偶尔说那么一两句。但沈清扬已经很满足了。与她在一起,虽然总是默默无语,却有巨大的愉悦感,心情前所未有地平静。就像童年的某个春天,迎着和煦的春风,在冰雪初沈清扬的湖面上荡舟,伸入湖面的垂柳嫩芽拂在水面上。那时年龄不大,这种感觉非常鲜明地留在了记忆里。许多年后,一看见交通车上坐在窗边的女孩,就会想起那段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4 怦然心动     五月第三周的一天,五棵樱花公园广场前的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延误了巴士到站的时间,沈清扬和千夏双双为此事而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班主任怒不可遏,以为两个人有意逃课,“作为惩罚,学校后院的树叶由你们两人打扫干净。”   千夏没有辩解,径直走向自己的坐位,沈清扬也不愿多做解释。   “怎么会如此巧合,两个人一起迟到?”   “定有隐情。”班上的同学七嘴八舌的胡乱猜测   “不会是约会去了吧?”闲不下来的王子也加入了议论的大军。   痞子鼓励似的拍拍沈清扬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介意。   放学后,同学们鱼贯而出,陆续离开学校。   “要不要我帮忙?”痞子挎着书包跟上来。   “不用。”沈清扬甩甩头。   “不许偷懒哦。”王子在一旁幸灾乐祸,被痞子踢打着,赶走了。   沈清扬和千夏去学校总务处领了工具,地上的叶子落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叶子的身体会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   千夏沉默地用扫帚把落叶聚拢到一起,沈清扬默不作声把她聚拢的落叶送进焚烧炉。   一阵风吹过来,炉烟溢出,沈清扬不禁咳嗽起来。   她却像有惊人地发现似的说道,“燃烧秋叶散发出的味道和死去的爸爸身上的味道原来是一样的啊。”   沈清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无言以对,只能卖力地把叶子送进炉里。好让她能更久地感受到那种逝去的存在。   死亡,沈清扬并不能深刻真切地体会到它为何物,但那一刻起,它便在他的灵魂里留下了可怕的阴影,因为他知道,千夏眼神里的诸多成分都与这种叫死亡的东西息息相关。于是,一股悲伤的情绪莫名其妙地笼罩了沈清扬,久不散去,直到有一天,它把千夏也带走,它才在他的心里彻底明晰起来,那一刻,他不禁脱口而出“死亡,原来如此。”   而此时此刻,沈清扬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奇怪的愿望,希冀树叶飘落不尽,这样他们就能一直,一直扫下去,没有结束,就永远都有希望。   可是现在是初夏,还没到叶子全部凋零的时节,所以希望也变成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能如愿以偿,为此沈清扬十分懊恼,痛恨自己原来如此卑微渺小,没有一丝那种减轻他人痛苦的力量。   学校后院的面积很大,打扫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7点钟才结束,彼时天色已晚了,最后的巴士也开离,两个人只好选择步行回去。   沈清扬和千夏一前一后走出学校大门,夏日傍晚,有风流转。默默走过一段路程,到达五棵樱花公园,公园里的樱花孤寂独立,残余的末季樱花落下来,花瓣铺在方砖铺就的街道上,拼成诸多的图案。   沈清扬发现她又流露出那种表情,便慌了神,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呢?   “千夏?”   “呃?”她突然回过头望着他。   “你在想些什么?”   “没想什么。”千夏一瞬间咬紧了嘴唇,,清澈的眸子里不时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翳。“不过,你一直在看着我吧。”   沈清扬感到自己的血液涌上脸颊。   “你察觉到了?”   “喔,我还在想,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呢。”   沈清扬叹了口气,原来她知道自己在注视她,她没有追问他那样做的理由。虽然如此,沈清扬却想把一直存留在心中的疑问告诉她,   千夏津津有味地听着沈清扬诉说。时而侧过头来。满脸疑惑。   “清扬,我的事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因此感到困扰。”   最后千夏只说了这么一句,默默地走着。看来,她不愿跟自己显露出过多的亲昵。某种无形的力在牵扯她,让她适可而止,这其中的原因东西究竟为何,沈清扬也不得而知,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就像是磁场,虽然无法看见,但只要磁石之间相互靠近,感应便会产生,而且越靠近,这种感应就越强烈,现实的情况与此相同。      5 逐渐靠近     经过五颗樱花公园的那段对话之后,沈清扬和千夏经常结伴回家。因此被其他同学误以为恋爱了,每当面对这样的猜测和疑问时,他们总是一笑置之,既不否认也不辩解。流言飞舞了一段时间之后,渐渐失去新鲜感,同学也懒再提起。高考前,学校的生活一如既往,既不让人充满希望,也不让人绝望,很普通,但也不坏,至少不会脆弱到短时间内让自己被摧毁。   学校的图书馆因为高考延长了时间,即使到了晚间十点,阅览大厅里依然灯火通明,沈清扬一个人坐在学校的阅览大厅的角落,查阅最新的英文,王子不声不响靠了过来。   “总和你在一起的痞子和菲菲呢?”   “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那个漂亮的千夏也不见了?”   很明显,王子在观察自己。   “千夏可能去图书馆了。”  “千夏”王子模仿沈清扬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你们很熟?”   “不,也不是,就是偶尔在一起而已。”   “也不是?”王子又重复了一遍,于是沈清扬怀疑他有重复别人话语的怪癖。   “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就这意思,明白了?”   沈清扬说完,王子哧哧地笑起来。   “真的?”   沈清扬耸了耸肩膀,不理会他的提问。   “你呢?”这次轮到沈清扬问他了,“你的朋友呢?关系看起来很亲密的那个女孩?”   “她的名字叫韩雪,也算不得是很要好的朋友来着。”   “嗯。你不是总和她在一起吗?”   “也不是总在一起啊,高兴在一起就一块儿待着,不高兴也不用勉强。”   “有道理。”   结束与王子的对话,沈清扬收拾好背包,准备乘地铁去一趟五颗樱花公园,然后搭公车回家。   路过公园前步行街的琴行,里面穿来一阵琴声,沈清扬不由自主地走进去。在一架靠近落地窗的钢琴前坐下,舒展了一下手指,弹奏了萨蒂的《吉姆诺培迪第一号》的一个片段。   接着又弹了一段他自己构思谱写的但还未完成的曲子。窗外的阳光,落进来,曲子融进阳光,浪漫满屋。   不可思议,他弹奏的这么好,虽然只是个片段,但每一个触点都很准确,而且某些地方显然加入了自己的风格,因而越发的与众不同。   “啊!是他。”听到琴声,千夏蓦然回过头,怔怔地望着沈清扬,眼中充满了惊喜。   沈清扬也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自己。沈清扬被她看的发窘,做了个树袋熊似的表情,千夏察觉自己的失态,脸上顿时也泛起玫瑰花的颜色,目光迅速地逃开了,她低垂着眼睑,可是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偷偷地看他的反应。   千夏一边倾听老师讲解作品背景,一边把眼睛盯在课本上不动,似乎在心里回味刚刚读完的这个故事。前面头发垂下来,挡住形状娇好的鼻梁。沈清扬看她藏在秀发里的耳朵,又看那微微翘起的嘴唇,哪一个都以人手绝对画不出的微妙线条勾勒成形。静静注视之间,不由为那一切都收敛于千夏这一少女身上深觉不可思议。   她天真可爱的举动,沈清扬觉得很有趣。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下课了,千夏生平第一次大胆地像走过去,走向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不过是个片段而已。”沈清扬看了看窗外又看向女孩“不过,我想可以把它叫做《远记忆》”   “是自己写的?”   沈清扬点点头。   “来这里学琴?”   “不是”沈清扬摇摇头。“刚刚路过听到琴声,进来看一下,现在该走了。”   两人出了琴行,走路都保持适当距离。尽管如此,从她头发上还是有洗发香波或护发液那微微的香甜味儿飘来,和直冲鼻孔汽油味道截然不同。一年到头在带有这种气味儿的城市生活,或许不会产生听摇滚或用竹剑击人那样的心情。   “回家吗?”   “我还要去画室。”   沈清扬终止了思考,侧身静静地望着身边的她,心里有一种情愫抽芽而出。月光攀爬在她精致的脸庞上,一点一滴顺颊而落,滑出一道令人眩晕的曲线。她的肤色越发洁白,像初出炉火的瓷器,泛着圣洁的光泽。   在这种时候,沈清扬常常会发现她前所未有的美---那种娴静令人惊悸却又如此温和,没有一丝的嚣张。   “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这些?”沈清扬暗暗自责。   6 初夏旅行(1)   学校规定每年会有一次夏季旅行,学生可以自由组队。因为菲菲、韩雪的极力邀请,再加上没有其他更熟识的人了,千夏加入了王子组织的四人旅行团队。   雨山郊外的森林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学生团队里,男孩一致各色的T恤和短袖衬衫,在这样的背景下,一身蓝色衬衫的沈清扬与湛蓝色的澄清的天空交相辉映,显得孑然独立。阳光美丽明亮,街上女孩们依然裙角飞扬。淡黄的裙,淡紫的裙,白的裙,浅蓝的、白色的。到处是光与颜色。空气里缱绻着夏天的气息情调。   蓝色的天空,很大、很深,像拥抱谁似的扑过来。那晴朗的天,当蓬蓬松松的阳光斜照在草叶尖上的时候,简直温柔得说不出。   在中转站下车之后,千夏她们找到了吃中饭的地方,决定在今年已经开完花的牛筋草丛中占下地盘。   “唔,不错呀,这里。”   “累死了。”   “哇……盒饭都变热了。”   “没有办法呀,太阳和体温从两边来加热啊。”   菲菲把塑料席铺展开再折叠一层后,脱下鞋子扑通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忽然,感觉到有人窥伺着这里,千夏抬起了头。   “哎,这里,一块儿怎么样?也让我们加进来吧。”定睛看,是痞子。也就是说,和他在一起的是——   千夏偷偷地溜了一眼痞子的身后。   看到了,沈清扬就在那儿站着,千夏吓得心里扑通一跳。   “好啊,好啊,请吧。”   “那边,把你的塑料布铺上连起来。”   菲菲和韩雪表现出热烈欢迎的样子。   王子虽然带着怨恨的神情盯着痞子,可是看到他麻利地铺好防水布坐下来后,才死了心一样。   沈清扬勉勉强强地从登山包里取出了饭盒。   “啊,看看,发现了被切成章鱼形状的小香肠!”   “好可爱……”   韩雪迅速把脑袋凑到沈清扬的饭盒上察看,当把插着红色章鱼形状的小香肠和鹌鹑蛋的牙签举起的时候,哧哧地笑了出来。   “别笑啊,远足的盒饭不是一定要有章鱼形状的小香肠嘛。”   沈清扬撅着嘴从韩雪的手里拿回了牙签。   “可是,一想到一脸硬派小生模样的沈清扬在漫不经心地吃着章鱼形状的小香肠……”   “一定很可爱啊!”   韩雪和菲菲相互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   沈清扬的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我并不是什么硬派小生哦。”   “是嘛,沈清扬呀,你身上总是散发着‘别靠我’的光环哦。”   韩雪带着点揶揄的眼光看着沈清扬,沈清扬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立刻,他把目光转向了痞子。   “我是吗?”   “是。表现出来了,表现出来了。”   痞子装模作样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骗人,真的?”   “我不是经常跟你说的嘛,可你根本就不在意我说的话。”   痞子显出不满的样子咬了一口饭团。   “这个打击太大了,是这个缘故么,女孩子都不敢接近我……”   “现在才注意到啊,两年时间都过去了,你这家伙!”   沈清扬和痞子在讨好韩雪和菲菲呢,千夏想,这两个家伙,像今天早上冲着韩雪挥手时那样,很像一对同案犯,说着配合默契的社交辞令。   话虽如此,为什么痞子要故意地跑到我们小组呢?王子根本不可能赞成。再说,他们也不在我们的附近行走呀。   当注意到千夏在神情恍惚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香肠时,沈清扬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慌忙用牙齿把香肠和鹌鹑蛋取下,一口吞了下去。   痞子忽然把自己的饭盒递到千夏的眼前,用另一只手上的筷子指着千夏的饭盒。   “千夏,把你的荷包蛋给我吧。我用这鲟鱼片和你交换。”   “说得好听呐,痞子是讨厌鲟鱼片吧。”   “露馅了?”  “真没辙啊!鲟鱼片营养对身体好。”   “咬它的感觉让人不舒服,脆硬脆硬的。”   7 初夏旅行(2)   注意到沈清扬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这边,两人眼光就要相对的瞬间,沈清扬把眼睛刷地转向另一边。就在这个时候,冷不防地千夏明白了自己刚才感到心痛的理由。   是嫉妒。   自己也感到了意外。   自己刚才,对沈清扬向韩雪露出腼腆的神情感到了嫉妒。他永远也不会对自己露出的那种表情。   回想起来,自从分到同一个班上后,这种疼痛一直一扎一扎地连续锥刺着自己。就算每一次的伤害是微小的,可是无数小的伤害积攒起来,就变成令人不快的痛疾了。但是,原本因沈清扬对自己憎恨而感到的痛苦,不知何时,化做了对其他女生的嫉妒。这可是……千夏觉察到嘴里有了苦涩的味道。   为了摆脱自我厌恶,千夏猛地站了起来。   “我去一趟卫生间。”   “噢,我也去。”   “哎,你们两个人看着点儿东西啊。”   看到被韩雪用尊敬的目光注视着娓娓而谈而显出羞怯表情的沈清扬,这种事情……胸口里面再次感到隐隐作痛。那种又算什么呢?也算是“如坐针毡”吗?   这真是有点自虐啊,千夏禁不住苦笑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珍惜起白天的那部分时光来,这种心情也显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抓紧那个机会呢?   忽然那么想后,留恋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那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那样可以说话的机会,决不会再来了。接下来大块的休息时间只有吃晚饭和深夜睡觉的时候了。深夜那段时间能够立刻躺倒睡上一会儿就谢天谢地了,而吃晚饭的时候有什么好运能够接近他,实在是想不出。中午的那次虽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沈清扬的容貌像照片一样在脑子里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两眼相对时露出大吃一惊表情的沈清扬,慌忙吞下小香肠和鹌鹑蛋的沈清扬,和韩雪说着话的沈清扬,羞怯的沈清扬,脸上露出那么点生气神色的沈清扬。   讨厌!讨厌!   千夏不由自主地摇起头,想把沈清扬的脸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   但是,千夏满怀踌躇。这旅行结束后,马上就要进入紧张的高考准备当中,今年过去后,就可能再也见不到沈清扬了吧。沈清扬看上去好像就打算这么毕业了,我们就应该这么画上句号了吗?   8 不再孤单一个人(1)   窗外传来了金丝雀和知更鸟的鸣啭声。昨夜很温暖,与沈清扬暑假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令千夏兴奋得舍不得入睡。即便如此,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发光,世界真是美丽啊。”打开窗帘,千夏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走在去课室的路上,千夏忽然很想给他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从电话找出沈清扬的号码。拨通号码,电波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三秒钟,正跑完步休息的沈清扬的电话开始振动,   “你好!”   “千夏?睡得可好?”   “好,美人鱼在海底酣睡了三百年的那种。”   “要开始一天的早晨了”   “恩”跑完步的声音有些急促。   “还在睡吗?”   “已经起床了。”   “令人期待的新的一天。”其实千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像有个小小人在打鼓“咚咚咚”响个不停,所以说完这句话,就紧张得把电话关闭了,深深得做了个深呼吸。   沈清扬突兀的看着电话,“出故障了?”疑惑地合上翻盖,放进衣袋。   沈清扬跑步回来,痞子刚好起床。   “啊”痞子指着沈清扬的脸张大嘴。   沈清扬疑惑地看着痞子奇怪的举动。   “青春的痘子跑出来了。”   沈清扬向镜子扫了一眼,原来是一颗粉刺。   “是不是恋爱了?”   “没有!”   “这颗痘子怎么回事?都留下犯罪的证据了,还敢否认。”   “是青春的记号,生命力旺盛的标记。”   “千夏也不认识?”痞子从菲菲那里听说了沈清扬和千夏会面的事。   “认识,可这跟青春痘有什么关系?”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让青春的小痘子义无返顾,跋山涉水冲破层层阻挠,爬到你那犹如白玉的脸上大喊,‘沈清扬的爱情来临啦!’”   “思春期的少男,祝贺你第二度发育。”王子也倚在门边趁火打劫。   沈清扬正想反驳。   痞子突然说“如果你实在下不了手,我来‘钓’她好了。”   “别用‘钓’那种字眼,听了毛骨悚然。”   “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些什么呢?”沈清扬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痞子。   “粉红色的梦。”   “粉红色的梦?”   “也就是love love。”   9 不再孤单一个人(2)   千夏挽的发髻很紧,使得额头至后颈的发根清晰可见。穿一件窄领宽袖的白色衬衫,下面是一条藏青色筒裙。愈发变得清丽脱俗、楚楚动人了,千夏白皙的肩膀在灿烂的阳光中显得很有光泽。   今天她约了沈清扬去儿童院的做义工,   一笑,她垂在肩上的秀发轻轻摇曵,乳白色的脖子更显得白了。两人拉长的身影上面一半弯曲了,映在稍前面一点的混凝土预制块围墙上。   一见面,千夏就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清扬的脸看。“右脸脸颊上有颗豆子,不过我有办法。”千夏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很精致的小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这是洗面液,很贵的。”千夏将它点在手指上,然后走近轻轻擦在沈清扬脸颊的上。   沈清扬条件地躲闪了一下,“别动,不能动。”语气仿佛事在说服一个不太听话的孩子,他的脸滑滑的,比女孩子的还要细腻,而且还有一股清凉的薄荷香味。千夏忍不住抿着嘴笑了。   “你用的是什么洗面液?”   “没有,薄荷香皂而已。”   “味道很好闻,有机会我也用一下。”千夏嘴角牵动,露出一个十分动人的笑容。   两个人登上去儿童院的公车,座位上,两人轻声交谈,阳光撒进车窗,林千寻的长发披下来,随着车的前进摆动着,一时光影明灭。   儿童院在市区郊外,掩映在一片香樟和樱花树林当中,除了虫语鸟鸣,再无其他喧嚣,因此分外安静,有如世外桃源。   下车后两人沿干净整洁的小路而行。不一会便到了,儿童院的老师把他们领进工作的地方,随后便离开了。   千夏在墙壁上画着画笔,可爱的海豚。   千夏打开画板,调好颜料,“我要开始了哦。”   “画一个棉花糖可以吗?”   沈清扬接过画笔,不多一会儿,一根棉花糖已经栩栩如生的显现在墙上。   “啊,太神奇了,你学过画画?”   “业余的爱好。”   一个上午午,白色单调的墙面,被两个可爱的年轻人装扮的五彩缤纷,手牵手的公主和王子。海豚和海边的森林。千夏的脸上沾上了油彩。沈清扬细心地帮她擦拭着。   “姐姐,这位哥哥是你的王子吗?”一个小女孩突然冒出来天真地问。   千夏羞红了脸看了看沈清扬,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伙伴们都说哥哥是姐姐的王子。”没有得到答复的小女孩又重复道。   沈清扬粲然一笑。  从儿童院回来的路上,正好有一处小巧的饰物在角落里摆放真一个大大的鱼缸,里面放养着各色的金鱼,   “啊可爱的人鱼小姐,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对待你的”沈清扬拿起小鱼网,去捉浴池那只漂亮的凤尾红金鱼。   沈清扬笑着也拿起鱼网,学着沈清扬的口气“英俊的人鱼公子,请跟我来。我也会好好待你的”一只黑色的金鱼   沈清扬将玻璃鱼缸抱在怀里,灿烂地笑着“人鱼公子和人鱼小姐都由我来照顾”   沈清扬做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可以探望我的人鱼小姐吗?”   “当然不行!”   “你看她们多般配啊”   看着红金鱼臃肿的眼睛,千夏不禁喃喃自语道:“她的眼睛为什么肿成这样啊”   “大概是见不到她的人鱼公子,整天伤心哭泣,哭肿的吧。”   “尽胡说。”   沈清扬小心翼翼地捧着鱼缸,眼睛盯着快活的金鱼“现在好了。我要让他们永远呆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沈清扬慢慢地走在前面,离开一段距离,千夏默契得跟在身后。走累了,两人并肩坐在路边的长乙上,千夏将鱼缸小心的放在膝盖上,抬头看天,漫天星斗,宽敞德望银河,以固定的姿态指引迷途的北极星勇敢的猎户,威猛的识字,憨态可掬的小熊,当然还有自由自在的双鱼……   两只金鱼很胆小,听到细微的声音,都会紧张不安的停止嬉戏,不再游动。   千夏盘腿坐在地板上,静静地听着歌,她笑容灿烂地看着他,默默地,心头暖暖的,那种幸福的感觉,好像天空中的一亿颗星星都是属于她的。   月光透过窗叶,洒在案头的书页上,心中充满爱,月光也是温暖的,就像一股无声的力量,可以取暖。恋爱,如同开启封印和咒语种子,萌芽生长,在心中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所有的事不约而同地结伴袭来,筋疲力尽。然而此刻,都一一沉淀下来,归于宁静。   爱,像清晨的小鸟一样全都倾巢而出……   10 幸福时光(1)   一切恢复了平淡,生活变得无忧无虑。沈清扬和千夏的存在一如教室的黑板和花瓶,正同日常景致融为一体。   “《泪之托卡他曲》真是首好曲子啊,好喜欢喔!一边听这首曲子一边吃饭的话,饭菜会变得超乎想象的美味呢。”   “我也很喜欢,曲子充满了想象力。”沈清扬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王子不时冒出来,进行幼稚的干涉:“够亲热的哟!”   沈清扬嘴上客客气气应一句,“托您的福”,而心里赌气道“乱管闲事!”   九月,语文沈清扬开始讲读乐府民歌《上邪》。这是一首情歌,写对意中人的强烈追求。诗的大意是----天啊!我要和你相爱,一辈子也不断绝。除非是山没有了丘陵,江河都干枯了,冬天雷声隆隆,夏天下起了大雪,天与地合到一起,我才敢同您断绝!往复徘徊,如醉如痴。   千夏一边倾听沈清扬讲解作品背景,一边把眼睛盯在课本上不动,似乎在心里回味刚刚读完的这个故事。前面头发垂下来,挡住形状娇好的鼻梁。我看她藏在秀发里的耳朵,又看那微微翘起的嘴唇,哪一个都以人手绝对画不出的微妙线条勾勒成形。静静注视之间,不由为那一切都收敛于千夏这一少女身上深觉不可思议。而那么美丽的少女会不会把情思放在自己身上?   突然,一个可怕的固执念头俘获了沈清扬——即使长命百岁,也不可能再有比这更幸福的幸福。自己所能做的,只有永远珍惜和保有这幸福而已。沈清扬觉得自己到手的幸福十分虚无缥缈。倘若赋予每个人的幸福的量早已定下,那么自己很有可能在这一瞬间把一生的幸福挥霍一空。她迟早将被月亮的使者领走,剩下来唯独长生不老般漫长的时间。   回过神时,发现千夏正往自己这边看。想必自己的表情相当严肃。她刚刚漾开的微笑当即黯淡下来。   “怎么了?”   千夏笨拙地摇一下头:   “没什么。”   两个人每天一起回家。从学校到家的路尽可能慢走。有时绕远路来延长时间。即使这样,也还是转眼之间就来到岔路口。莫名其妙。同一条路一个人走觉得又长又单调;而两个人边聊边走,就很想一直走下去。塞满课本和参考书的书包的重量也不觉难受。   “我们的人生或许也是同样,”好几年后沈清扬这样想道。“一个人活着的人生,感觉上漫长而又枯燥;而若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忽儿就来到岔路口。”   11 幸福时光(2)   星期天,沈清扬正在整理房间的时候,突然电话铃声传来,拿起话筒,电话的那端传来千夏的声音。   “有时间可不可以见个面?”这是千夏第一次主动的提出邀约。   “好。在1号地铁口等我,我去接你。”   沈清扬走进检票口,乘上自动扶梯,下到地铁站台,抬腕看表9:10,上班时间,所以地铁站比通常情况显得拥挤许多。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千夏,人群中她与众不同,一头长发,黑色的舞裙,浅V领红色毛线外套,一个手拎着个画夹,另一手拿着颜料盒,盒上有一张火车票,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站在斜斜的阳光里,站在喧嚣的背景里,宛如一枚秋叶。   沈清扬牵了她的手,两个人乘上了去郊外丘山的巴士。   “我想不要上学了。”千夏沮丧地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总之不想。”千夏口气坚决。   沈清扬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千夏也不开口。   他们在死一般寂静的松林中走着。路面散落的夏末死去的知了外壳,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沈清扬和千夏犹如寻觅失物似的,眼看着地缓缓移步。   “原谅我。”千夏温柔地抓住他的胳膊,摇了几下头说,“不是我存心难为你。我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最近心情莫名其妙的不好,真的原谅我,我只是跟自己跟自己怄气。”   “或许我还没真正理解你。”沈清扬说,“我不是个头脑灵敏的人,理解一件事需要有个过程。但只要时间,总会完全理解你的,而且比世上任何人都理解得彻底。”   他们止住步,在一片岑寂中侧耳倾听。沈清扬时而用脚尖踢动知了残骸或松塔,时而抬头仰望松树间露出的一角天空。千夏两手插在外衣袋里,目光游移地沉思着什么。   “嗳,清扬,听说韩雪-韩雪她,她是你的女朋友,是真的吗?”   “胡说,全是胡说。”   得到肯定答复的千夏,千夏的心情就像在一阵大雨过后看到乍现的晴空一般,逐渐地,千夏的眼睛放出光芒。高兴的千夏一高兴紧张,头莫名其妙地磕到了身后的樱花树树干上。   沈清扬伸出手按摩受伤的额角,千夏的心脏迅速的跳动起来。两个人的脸颊贴得更近了,两个人都嗅到了对方犹如春天的阳光般的气息。彼此都感到对方的体温,温暖的嘴唇相互接触,带着海水的味道,千夏感到自己就像一条鱼,两个人像游在夜空中的两条鱼一样。   一瞬间之后,沈清扬觉得很愧疚,离开她的身体。   站在斜坡上,沈清扬眺望着远景自言自语“明天,我要把《风的执行官》的最后一章读完。”   两个人分别走在五棵橡树樱花林的两侧,沈清扬注意到千夏并没有跟上来,但从地上的影子看出来,千夏躲藏在那棵最大的橡树的后面,   “我看到你的影子了。”沈清扬大声提醒。   于是他看见一个系着两条蓝色缎带的少女,从树后面像小鹿一样跑出来,很小心地朝这边挥手,然后迅速地朝着广场的另一个方向一溜烟地跑远了。   其实,这是千夏一贯的动作,然而那一刻,沈清扬仿佛被闪电突然击中,原来自己并不能像一个普通男生一样在学校或者其他公共的场合与他吻别,不能在操场边长时间的拥抱她,不能告诉全世界他爱她。沈清扬在那一刻陷入了痛苦,失败的感觉迅速的膨胀,连这些最普通的东西都不能给她,这算怎么回事呢?   在流动的季节里   忽然间感觉到时间的长度   匆匆忙忙流逝的每一天   我跟你编织著梦想  三月的风乘载著想象   只要春天到了   樱花就会持续绽放   洒落而下的阳光   一点一点地温暖了早晨   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有点害羞的你在我身边   站在一个崭新的世界的入口   回过神来已经不是孤单一个人   12 自由自在(1)   在公共汽车站前正等着,沈清扬来了。千夏提前十五分钟到达,沈清扬是提前十分钟到的。这是个晴空万里的星期天。   “这法国梧桐树的叶子刷拉刷拉地可真响哎。”   沈清扬说道,举头仰望着车站近旁的几棵法国梧桐。果不其然,梧桐树绿叶浓密繁枝柔韧。风,并不让人感到多么强劲,可是高高地伸向空中的梧桐树树梢,却在大幅度地摇摆。   虽然是炎炎夏日,然而由于湿度低,走进树荫处便十分凉爽。先坐公共汽车到步行街,再从那里步行了少许。沈清扬头戴着遮阳帽,身穿白色衬衣。   “这件衬衣,很般配嘛。”   千夏说。   “哪里。哪儿的话。”   沈清扬语速很快地答道,并加快了脚步。两人默默无语地快步走了一会儿,沈清扬随即又放慢了脚步。   “饿了吧?”   沈清扬问道。   “哪还顾得上这个。气都有点儿喘不过来啦。”   千夏刚一回答,沈清扬便笑出声来。   “还不是怪千夏胡言乱语么。”   沈清扬说。   “我可没有胡言乱语呀。沈清扬你好时髦耶。”   沈清扬对她的话不予回答,管自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盒饭店。   “来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盒饭。”   沈清扬对女店员说道,然后转过脸来,面对着她。   “千夏你呢?”沈清扬用眼睛催促道。菜单上名目太多,她搞不清应该何去何从。一时心里被牛肉咖喱拌饭加煎蛋所吸引,可是所加的并不是蛋黄而只是普通的煎蛋,又不太中意。而她这个人一旦开始犹豫了一次以后,便会没完没了地优柔寡断无所适从起来。   “也给我来一份牛肉咖喱拌饭盒饭。”   千夏和沈清扬并排坐在盒饭店角落的凳子上,等着店家将盒饭做好。   “沈清扬,你点起来好熟练啊。”   她说道。沈清扬点了点头。   “因为是男孩子嘛。千夏你呢?自己烹调吗?”   “偶尔才做菜的。”   千夏答道。沈清扬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也许敝人也应该交她一两位女朋友才是呢。”   “两位的话,会挺麻烦的吧。”   “两位,恐怕是极限喽。”   沿着路边陆续开始出现货摊。有专水果的摊子,卖折叠伞的摊位,旧衣摊,也有旧书新书混在一起卖的书摊。渐渐地,摊位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道路的两侧。   13 自由自在(2)   沈清扬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远离道路的公园。公园里人影也无。外面的道路上万头攒动,可是一跨入这里便是一片静寂。沈清扬在公园入口处的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两罐乌龙茶。并排坐在板凳上,打开了盒饭。刚一揭开盖子,咖喱的香味的气味便扑鼻而来。   “沈清扬你的,是特制盒饭吧。”   “当然是特制喽。”   “有什么不一样?跟普通的?”   两人头挨着头,紧紧地盯着两份盒饭。   “看不出有何不同嘛。”   沈清扬愉快地说。   慢慢喝着乌龙茶。虽说有轻风徐来,可毕竟是炎夏,令人怀念水分。冰凉的乌龙茶滋润着喉咙,流落下肚里去。   “你吃得好香嘛。”   沈清扬望着千夏把咖喱饭拌在炒鸡肉的汤汁里吃,显出羡慕不已的样子说。沈清扬已经吃完了。   公园里交错种植着凤凰树和樱树。这公园该有些年月了吧,凤凰树和樱树都已经长得很高了。   走过了卖杂货的一角,卖食品的摊位便多了起来。纯卖豆类的店铺。卖各种贝类的店铺。把小虾小蟹放在篓子里出售的摊头。香蕉摊子。沈清扬一一地停下脚步,仔细观看。背挺得笔直,从略微离开摊位的地方姿势优雅地观察着。   有一家宠物的小店。既有刚生下来的小猫咪,也有兔子,鹦鹉,乌龟之类的。   “千夏,” 沈清扬突然说。“买个宠物?”   “哎。”   “我也买。”   沈清扬是向卖小兔子的摊位走近了过去。   “雌的,雄的,各要一只。”   沈清扬爽气地说。   店主从左右分开的两群中利索地各取出一只,再把小兔子分别放进两只小小的盒子里。“好来!”一声,交给了沈清扬。沈清扬战战兢兢地接过盒子。左手托着两只盒子,右手从口袋里取出钱包,递给了千夏。   “对不起啦,请你把钱拿出来付给他。”   “我来拿盒子吧。”   “噢。”   沈清扬的遮阳帽比刚才更为歪斜了。一边用手帕擦着汗,沈清扬付了款。把钱包放回胸前的口袋里。迟疑了一会儿,沈清扬脱下了帽子。   沈清扬把帽子倒了过来,然后从千夏手中一只一只地接过放着小兔子的盒子,放入了倒过来的帽子中。两只盒子在帽子里放妥之后,沈清扬非常宝贵地将它抱在腋下,向前走去。   在雨山东汽车站乘上了公共汽车。回程汽车比来的时候还要空。集市上人又开始多了起来,大概是傍晚赶来购物的人吧。   “分辨小兔子的雌雄,听说很难呢。”   千夏说道。沈清扬哼了一声。   “这个么,我也懂的。”   “哈啊。”   “这小兔子,是雌是雄其实都无所谓。”   “哈啊。”   “因为只有一只的话,未免太可怜了。”   “是吗?”   “是的。”   原来如此呀,千夏一边想着,一边下了汽车,跟在先下车的沈清扬后面,走进了一直光顾的那家酒馆。啤酒,两瓶。沈清扬立即开始点菜。还有煮毛豆。啤酒和酒杯迅速地送了上来。   小兔子养在什么地方?千夏问。暂时先养在家中。沈清扬回答。从放在帽子中的盒子里,微微地可以听见小兔子在动的声响。您喜欢养动物吗?千夏问。沈清扬摇了摇头。   “不大擅长啊。”  “要紧不要紧?”   “小兔子真是太可爱,对不?”   “不可爱就不要紧吗?”   “太可爱的话,情不自禁地就会入迷的嘛。”   窸窸窣窣地,两只幼兔在盒子里动弹。   14 宁静的夏天(1)   “清扬,你喜欢我?”   经过五棵樱花公园的拐角时,千夏突然毫无征兆地这样问道。   沈清扬不知所措,低下头来,用颤抖地声音向她说。   “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沈清扬都吓了一跳。   “清扬,我也喜欢你,你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清扬,你是一个奇怪的人,你说你怀恋我的眼睛,现在还是这样吗?”   “不了。”   “为什么?”   “我有些担心害怕,看到你那种眼神,就为你担心。”沈清扬如实回答。   千夏突然紧紧地抱住他。被千夏拥抱之后,沈清扬才知道自己是个寂寞的人。但是有些东西,无法用语言表达。   这时已经是迟暮,五棵樱花公园里有几对恋人。他们或热烈的接吻,或悠然的依偎在一起。沈清扬和千夏可算作最索然无味的一对。他不知所措的握着千夏的手。   即便如此,沈清扬仍然感到心满意足。能与现在和自己牵手的人相遇,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所以暗自下定决心,即便走到了阳光之下,也不要放开那只手。   “这是我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沈清扬说。   “我也是第一次。”千夏不自觉地抬起头,满眼清澈。   两人相视而笑。也许这一切太过美好,恍惚中千夏那种眼神又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让沈清扬突然想起遇见千夏后常常做那个的梦。   冷冷的月夜,漫天飞舞着残酷而美丽的樱花树叶。   时间已经很晚,沈清扬还不想回去,心情压抑,呼吸沉重。过了一会儿,沈清扬突然朝五棵樱花公园奔去,“砰”的一声,他重重地倒在地上。顿时,飘落的樱花树叶失去了原来的节奏,一下子纷纷扬扬四下散开。沈清扬躺在铺满叶子的地上,双手扑打着落叶,忽地听到有人说:   “请你住手。……落叶,也会疼的。”   “呃?”沈清扬惊讶地回过头,看到那个常在樱花树下的酷似千夏的女孩。   “我一直都在这里看着你。”女孩说。她的声音近乎于地下的潺潺流水,又仿佛来自远方。   “看我?”   “是啊,从春天到现在。”   “从春天到现在?”   “我常常看到你心情愉快地在这儿跑,风吹起你的头发,留下了一脸的汗水。”她说到这儿嫣然一笑,“可是今天的你却不一样,看你跑起来一点都不愉快,好像在追赶什么人似的。”   秋天的风常带有几分寒意,女孩身上却只穿一件单薄的长裙。风低啸着吹过,浮云悄悄遮住了月亮,不远处传来放着衣物的秋千不停晃动的声音。樱花树叶子落地越发急了,即使还留在树梢上的,也在不住的颤抖。“死亡,真的会有那么可怕吗?”   沈清扬没有回答。   “我以前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每天努力而且快乐,可现在对你来讲,生命是个沉重的负担。”   沈清扬还是沉默。   周围只听见樱花树叶子“沙沙”的声音。   “其实,我觉得人生像是这些叶子,今年它们从一棵树上落下去,明年它们就会从其它树上重新生长出来。夏季过去秋天到来,这只是一个循环而已。”   “循环?”   “是的。”   这句话说完以后,两个人之间又出现一段无声的时间。沈清扬看着眼前的樱花树叶子悠悠而下,伸出手,一片樱花树叶飘落在掌心中,从那浪漫嫣然的橙黄中竟透出一丝幽香。   “明天的,你能不能来?”   女孩迟疑了一下,抬头注意到最大的那最大株樱花树树差不多已经裸枝尽现,只有顶端的一根小树枝还挂着两片树叶,看来也不会保留很久了。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你一定要来。”沈清扬捡起衣服,往回走时嘱咐她说。他走了几步,又回首去看那棵樱花树树,树下的女孩早已消逝,却留下一排影子在樱花树林中。漫天的樱花树叶也像是飞累似的,躺在地上休息。   15 宁静的夏天(2)   “很多年后会记起来吗?两个人一起摘狗尾草的下午,一起抬头仰望天空的早晨,还有这样走在落日里的情景,会记起来吗?”千夏的声音将沈清扬从遥远的思绪里拉回来。   她的目光沉甸甸的。   “会记起来吗?”面对黄昏下远去的人群和孤独的身影,沈清扬心里也充满疑问。   说实话,沈清扬也不知道答案,本可以说“会的,它们变成记忆,就会记起。”之类的话,最终却没有说,因为无法容忍自己欺骗千夏。   千夏眼泪眼看就要从眼眶里涌出来,依然蒙着那层泪膜,但绝不是心不在焉的眼泪,是因为沈清扬在他的身边,才会使他的眼睛湿润的。   千夏仿佛没有将他的问题听进耳朵里,只见她停顿了数秒,又轻轻摇头,接着眼泪便有如雨山山顶的冰雪随着盛夏的来临一下子全部融化成水一样涌了出来。   沈清扬等待着,她还没有结束的话,但随着千夏如呕吐般的啜泣不断加剧,他只有继续搂着用双手撑起身子来的千夏。他轻吻着她抖个不停的肩膀,她那一副好像在哪里受了伤害的样子令沈清扬强烈地心痛。   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周围一片静寂,死一样的静寂。沈清扬碰到了千夏的手,她把他的手握着塞进她的外套口袋里,他们相互看着对方的脸,笑了起来。   沈清扬情不自禁地说道,“我喜欢千夏的微笑,就这样永远快乐下去吧。”   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坐在樱花的落瓣上,直看到天上也布满了樱花……   当然。那是他们见过的最美的樱花。就那么一簇兀自盛放着,一点也不张扬,却有着动人心魄的美。青色的台阶衬着红粉色的花瓣,就那样自在地舞着,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生命的终结,无私地奉献着它苦捱了一年才换来的短暂的华颜。他们把学校,课程仍在了一边,安静地坐在地上,好似与满天的飞樱沈清扬为一体。   16 夕阳广场   空气中飘荡着清幽的水仙花香气,千夏的书桌上放了一个盛满清水的玻璃盆,用澄清透明的谁来托浮它们轻柔的身体。千夏用手触摸它们娇嫩的花瓣,慢慢回忆着沈清扬送花来时说的话:“千夏,希望你的像这盛开了水仙花一样,不再忧郁。可以吗?”   “如果住在海底的话,除了游泳代替走路之外,其他还有没有分别?”   千夏站在五颗樱花公园前的广场上,黄昏的广场沐浴在夕阳的余辉里,走出剧场的人潮让广场充满了温暖的喧嚣,小巷中的咖啡馆,散发着让人着迷的古典气息,阳光穿过门窗,光线与咖啡的香气缠绕、盘旋、上升,袅袅的雾气让四周边的空灵而不真实。教堂的钟声响起,有鸽子扑闪翅膀的声音。   千夏站在仲夏下午四点的阳光里,背对着斜阳,那画面太美,沈清扬不敢看。   距两家大体同样距离的地方有座文峰的古塔,建在一座小山上,一条长石阶一直通到小山的山顶,山下建有一个带有音乐喷泉的广场,广场按照象棋棋盘的样式修建,不同部位放着几枚零落的棋子,据说是某古代流传下来的残局。当然,沈清扬倒不是对棋局感兴趣,   沈清扬在千夏爬上来的石阶的最上头坐下。街市在眼前铺展。不知从哪里随风飘来桂花香。   “什么事?”   “东边的天空已经暗了。”   “哦?”   “今晚两人看UFO。”   “什么呀!”   “这个。”   回想起来,一直都是只和沈清扬一个人在一起。和沈清扬以外的人比邻而坐一起聊天,并肩漫步街头,或是结伴观赏有趣的东西等等,最近多时都不曾有过。   那么在与沈清扬接近之前,又是和谁在一起的呢?千夏寻思道,却总也想不起来。   是独自一人。独自一人乘公共汽车,独自一人行走在街头,独自一人购物,独自一人吃饭。与沈清扬一起的时候也与从前独来独往时一样,心绪毫无变化。既然如此的话,似乎不必非与沈清扬在一起,也毫无所谓,然而,却觉得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更为正常。说正常,其实也挺奇妙,也许不妨说。  17 纪念册   第二学期开始不久,距离毕业还有五个月,学校里兴起了拍照留念和写毕业留念册,中午休息时她突然拿一本精致纪念册出现在我面前。   “给,这个。”她把纪念册往桌上一放。   “什么呀,这?”   “毕业纪念册。”   “嗬。”   “你不知道吧?”   千夏边扫视周围边说:   “还没到真正毕业的时间,不来这个可好?”   “不行!”   他说的话不知她到底听见没有。   看来不行。千夏双手背在身后,交替看沈清扬的脸和纪念册。   纪念册扉页上是:出生年月日、星座、血型、爱好、喜欢的食物、中意的颜色、性格分析。旁边一页用彩色铅笔画一个大约是她本人的女孩儿。三围尺寸那里写道“秘密”、“秘密”、“秘密”。   沈清扬盯视打开的纪念册,嘀咕道,“伤脑筋啊!”   与千夏在公园散步是最美妙的时刻。她表达喜欢对方的方式极为巧妙。私下在一起的时候,她给沈清扬看到的是与在学校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她时而拉拉他的耳朵,抚摸他的眉毛,时而又抱住他说:“就这样永远的抱着你吧。”   二月沈清扬生日的那天,她送给他一条围巾作为生日礼物。   千夏的身上也有近乎于病态的软弱的一面,这一点常常会在她说话的时候从脸上的表情和延伸中流露出来。   举个例子来说,就是她尽管只有十七岁,但却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信心。   她总是说:“我要是一旦松懈下来,马上就会变成一个厌恶学习的人。我这个人其实是非常讨厌学习生活的。”   千夏总是对自己的将来忧心忡忡,可是在沈清扬看来那都是庸人自扰。   自己究竟会干什么?不会干什么?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有什么缺陷?——想这些有什么用呀!世界之大,充满了许多许多的问题。有的人处境艰难,甚至还挣扎在死亡线上。   18 那夏未央   春天临近了。   不知什么时候,珍珠花已经开了。白色的木兰宛如成群的小白兔,一簇簇地绽放在枝头,道路两旁,高高的凤凰树连成一条直线。这时,叶子还没有长出来,不过可以想像,到了春天一定是一片好绿。这个区地势较高,房子也很有格调。很多人家在院子里种了果树,木瓜花和梅花开得正好,为周围沉静的景致添了一些亮色。   千夏头戴毛线织的飞行帽,围着方格子围巾,身上是件皮夹克,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的双腿,美丽、优雅、纤细,更多的是淡淡的伤感。   千夏跟沈清扬手牵着手在五颗樱花公园散步。大自然中有许多美的东西,但它并非一定会产生美。   沈清扬仰头望去,只见绿树新枝舒展,嫩叶交叠,呈现出一幅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他感到很美,但新枝的生长却并非是为了这种美。   树枝生长的形状是各种偶然造成的。   它是偶然形成那种样子的。   树枝就是要制造偶然。   出了公园,他们俩又坐地铁去了二子玉川。他们在河边散了一会儿步,然后抱着双腿坐在河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河面。水面产生的波纹总是千姿百态,令人百看不厌。   河上有一座桥,时而有电车经过,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每当这时,他们就停止说话,只是对视着。电车过去以后,他们才接着说下去。   最后,他们去了樱花公园,沈清扬如往常一样拥抱百合时,却隐隐感到她变得有些犹豫。   高大的凤凰树下,沈清扬用笨拙的动作,轻轻地拥她入怀。她用较之更生硬的动作,环抱住他。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抱女孩子的身体。羞涩,警长,大脑一片空白,身处何时何地也被忘得一干二净。只感觉她小小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   两个人腰身僵直,直挺挺地拥抱着,沈清扬想那姿势看起来一定很滑稽。就像两头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吓坏的黑猩猩,躲进树林里,彼此温暖着,静静分担着彼此的悲伤。   “对不起。”千夏说。   “没关系。”沈清扬回答。   “真的?”   “真的。”   “可是,我弄了你一身。”   “什么?”   “鼻涕,都弄到你的衬衫上了。”   “不怕,没关系,这不算什么。”   “谢谢。”说着,千夏又把脸埋进沈清扬的锁骨里。   千夏的泪暖暖的,吐出的气息也是暖暖的。沈清扬生平第一次知道女孩子的头发原来这么好闻。   顺其自然地拥抱了,可是接下来要怎样分开呢?沈清扬不知道了。于是两个人只好一直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极不自然地长久拥抱着。想来,彼此之间并不是情侣,像这样的拥抱本身就是一种不自然的举动。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算是一种越轨的行为了。   接下来两人去了电影院,今天上映是《这个杀手不太冷》,因为之前已经看过一遍,兴奋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下来。白天的疲倦也顺势找了上来,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了。睁开眼,不能睡!沈清扬提醒自己,但实在无法抗拒来势汹汹的睡魔,让*雷诺的声音也变成了催眠曲。沈清扬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种舒服至极的触感让沈清扬睁开了眼睛。   好闻的气息,柔软的触感。仔细一看,沈清扬正把头靠在千夏的肩膀上呼呼大睡。她在穿了一件草莓颜色的毛衣。这就是那柔软触感的出处了,而那股芬芳的气息正是从她的脖颈间散发出来的。那气息无比温存,就像情侣之间的情话,刹那间,他几乎错觉自己已经和她如此亲密无间。很快他从这半梦半醒的温存中回过神,理智立刻找了回来,沈清扬连忙把身子坐正。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沈清扬说。   千夏的脸上泛起一个颇有神秘意味的微笑,用几乎可以理解为诱惑的语气说:“没关系,再睡一会儿也不要紧。白天跑了太多路,把你累坏了吧。”   “可能是吧。”   “不睡了,”沈清扬接着说,“这么好看的电影,怎么也得坚持看到最后呀。”   “嗯,这电影挺好的。”   19 恋人啊,再见了   四月的黎明,早晨醒来,沈清扬一如既往,徒步赶往学校。樱花开满整排堤坝,面对繁盛的樱花,沈清扬忽然想起千夏来,她的和自己人生正如盛开的花蕾。想在这青春的开始,好好珍惜,过好自己的青春,不留下后悔。   沈清扬想把这些告诉千夏,那一天,千夏却并没有来学校,同学们中间流传着一个传闻,千夏家族患有一种可怕的遗传病,家庭成员活到一定年龄,就突然死去。   大家小声议论着,沈清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喝止他们,他受的打击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大,沈清扬觉得,从见到千夏的眼神那刻起,他已经预感到这样的结局。   三天之后,班主任向全班转告了这件事。正当大家为她祈祷的时候,沈清扬一个人偷偷睁开眼睛,不能在年轻的时候做出一件和同龄人相似的举动,他感到万分沮丧。她在公园的时候的确正想活下去,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眼中闪烁着象麦子一样金黄的希望的光,她不想死,挣扎着向他伸出手,自己眼睁睁地看她陷下去,却无能为力,沈清扬这么想着,不禁潸然泪下。   下课后,人满为患的教室顷刻间只剩下沈清扬一个人,环顾四周,空空如也,沈清扬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孤伶伶地坐在教室的中间一排。   整个夏天,直到结束,都一直处于那种潮湿的状态中,惶恐而忧伤,窗外的植物的剪影和城市的风景交相辉映,相同的夜降临到同样的窗子,尽管一切相同,无论等多久,她也不会再回来了。生命永远永远停在这一点,这一年,千夏十六岁,沈清扬十七岁,千夏将永远年轻,而自己会不断慢慢地老去,如果有一天重新想见,她还能认出那时的自己吗?   应该认不出了吧,每想到此,沈清扬边悲伤的不能自已。   独自走到两人曾经相约的街口,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为两人错过的缘分默哀。沈清扬知道一切都将成为遥远的记忆。如同身边的樱花适时而开,应时而落……   季节是周而复始的,夏天还会回来,而千夏,犹如黄昏的流星,短暂的明亮之后,便是永远的沉熄,命运是多么残忍,热爱过后两手却空空,明天还要独自饱尝孤单的滋味。  恋人啊,再见了。
/
本文档为【短篇夏日未满】,请使用软件OFFICE或WPS软件打开。作品中的文字与图均可以修改和编辑, 图片更改请在作品中右键图片并更换,文字修改请直接点击文字进行修改,也可以新增和删除文档中的内容。
[版权声明] 本站所有资料为用户分享产生,若发现您的权利被侵害,请联系客服邮件isharekefu@iask.cn,我们尽快处理。 本作品所展示的图片、画像、字体、音乐的版权可能需版权方额外授权,请谨慎使用。 网站提供的党政主题相关内容(国旗、国徽、党徽..)目的在于配合国家政策宣传,仅限个人学习分享使用,禁止用于任何广告和商用目的。

历史搜索

    清空历史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