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会死

永远不会死 最近，拉达纳武里府有一些流言蜚语，引起了警察总监卡班的关注～ 流言的主角是一个叫阿汶的女人，四年前，她嫁给了大财主乃朋，乃朋才五十六岁，体格健壮，开着五六个碾米厂，还有大片土地。可他和阿汶只生活了一年多时间，就得肠胃病死了，给阿汶留下一大笔遗产。乃朋死后不久，阿汶又和另一个叫乃琪的大财主结了婚，他才五十三岁，也是一个相当强壮的男人，财产比乃朋还多。人们还议论说，乃琪私下还贩卖过烟土，赚了几百万～这不，他和阿汶在一起生活不到两年，也得肠胃病死了，也给阿汶留下一大笔遗产～ 接连两次成了寡妇，使得府里出现了风言风语，人们都说阿汶夫人为了谋得财产，投毒害死了两任丈夫～流言首先是在死者的亲属中传开的，因为那两个人死前都留有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阿汶，而其他亲属一分钱也没得到～ 卡班当警察已经很久了，他为人正直，爱憎分明，工作尽责。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按常理来说，人们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乃朋和乃琪虽然年过五旬，但没有一点病，和阿汶夫人一起生活不久却都患上了肠胃病，终致毙命～这太可疑了。现在唯一能证明阿汶是否下毒的证据，就是乃琪的尸体。乃琪的尸体还没火化，寄放在寺庙里。卡班派警察去寺庙检验乃琪的尸体，但阿汶夫人却以无人起诉，并未立案为理由，断然拒绝警察检验～ 但流言越传越广，于是，卡班约上助手悄悄去了寺庙。不料，检验结果证明，乃琪没有中毒～ 卡班又带人悄悄来到阿汶夫人的住所。这座房子很气派，宅子周围遍植花草，绿树成阴。卡班派人轮流隐藏在树木中，监视阿汶夫人。 只过了一天，就有部下向卡班报告说:“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下午进了阿汶夫人家，那个男人个子高，瘦，进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出来时手里却提着个袋子。我想，这男人可能是阿汶夫人的情夫，我们应该从他身上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卡班盯着地板一言不发，过了一阵子才说:“别着急，继续监视，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卡班也来到了树丛里，他双眼盯着阿汶夫人的大门，生怕遗漏了任何有用的信息。可是一直到中午，什么也没出现～正在这时，有脚步声远远传来了，只见走来的是一群人。领头的那个男人，个子很高，瘦，想必就是部下说的那个情夫吧。这群人进到阿汶夫人的房间里，没过多久就都出来了，人人脸上挂着笑容，手里都提着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 接下来几天里，出入阿汶夫人家的人越来越多，经过一番调查，卡班终于弄清，那些人都是一些穷苦农民，他们都是去接受阿汶夫人的施舍。 卡班想，这真是一个狡猾的女人，为了财产害死两任丈夫，得到大笔遗产后，又假惺惺地进行施舍。他决定去见见这个女人。 卡班刚登上阿汶夫人家的台阶，就听见阿汶夫人在屋里向他打着招呼:“哎，总监大人到这里来了，请吧～有什么事情能为您效劳,” 卡班含糊其词地说:“我闲着没事，经过这里，顺便来拜访一下。”边说边扫视四周。 阿汶夫人说:“嘿，像您这样的大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她这样一说，卡班反倒不自然了:“是呀，是有点事。您……想必也知道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吧……” 阿汶夫人立刻接过话头:“总监大人，我知道得很清楚。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可遮掩的，我当初不让那个年轻警察检查乃琪的尸体，是因为他言语唐突，小小年纪架子老大，若是您来，我会同意的。” “啊，谢谢，但是……” “但您还是偷偷地检查了乃琪的尸体，到头来并未发现什么，是吗,”夫人轻轻抬了抬眉毛，吁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您早晚会来，这没什么。好了，我现在就向您彻底坦白，是我害死了我的两任丈夫～” “等等～”卡班震惊地大叫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夫人，你说话前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阿汶夫人回答说:“我不是小孩子，会对自己的话负责的～”说着，她端来槟榔，自顾自地嚼起来，边嚼边说起她的故事―― “当初我嫁给乃朋时，觉得他人很忠厚，又有家产。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很坏的人。他的每块田地都是靠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敲诈来的～而乃琪呢，他其实是个卖鸦片的毒枭，在结婚前，他向我保证金盆洗手，可他比乃朋还要坏，仍在继续做鸦片生意，他暗中不知杀过多少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情况就是这样。我并不是图他们的家产，我吃穿不愁，犯不着靠谋杀来夺家产～他们死后，我就行些善事，帮帮别人……” 卡班打断阿汶夫人的话，说:“且慢，夫人，你是用什么方法除掉你两任丈夫的,” 阿汶夫人说，她姑姑以前在皇宫的御膳房工作，她从小就和姑姑学做菜，各种荤菜素菜和甜食，她都能做出皇宫的水平。卡班说:“于是你就在饭菜里下了毒……” 阿汶夫人摇摇头，说:“我没下毒，我是在饭菜里下了工夫～我拿出我所有的手艺，尽我所能调理饭菜，百般伺候他们～比方说，早餐是西式煎蛋，就夹些腰子、鸭肉、鸡肉馅，还要有鲜牛奶、点心、咖啡。如果看他们吃腻了，就改做泰国式烤鸡蛋。午饭几道菜也都填得满满的，做些能绝对引起他们食欲的饭菜。比如新鲜米粉，我将佐料切成细丝，打上柠檬汁，使其变成洁白色，再过一下虾油。而果品呢，有生芒果、黄瓜、山奈、生葱，做成各种形状。米饭则放上鹰爪兰、茉莉花熏熏香气～下午还有零食，鱼灌肠啊，粉蒸肉啊。晚饭几道菜也很讲究:汤有鱼羹、小咸蟹混上椰肉汁，加玛单酸果。浇的佐料也要好，要是椰肉汁熬菜，就把辣椒酱调稀一点，生菜呢，就调稠些。如果是鱼碎羹就放椰壳调味。逢上雨季，就是田蟹辣酱，用小蟹壳点缀一下，就着莲茎和芸香菜吃……” 卡班喊道:“够了，夫人，这么精致的吃法，真是太享受了～” “对啊～”阿汶夫人冷静地回答，“我的厨艺出自皇宫，乡巴佬乃朋、乃琪能不着迷吗,我使出浑身解数做饭菜伺候他们，一天四顿，有时候再献些殷勤，他们哪见过这些，一味贪吃，经常把肚子胀得满满的～而且，美女和美酒我也从来不干涉他们去享受～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怎能吃得消,没用多少时日，他们就死了～而且，死前都惦念着我的好，将所有财产都给了我……” “夫人～”卡班拿起帽子，站起身来，说，“请你准备一下，现在就跟我到城里去……”阿汶夫人问:“您是抓我到警察局去吗,” 卡班将帽子整理了一下，默不作声。阿汶夫人激动地说:“美食、美酒、美女，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他们是自掘坟墓，我并没有触犯法律～” 卡班终于露出了微笑，说:“不～阿汶夫人，我想告诉你，我，警察中校卡班，46岁，尚未婚娶，我担任公职26年，从不挥霍，也攒了一些钱，而且我也有不少的房产和地产，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想‘死’。” “哎呀，您～”阿汶夫人避开卡班的目光，略带羞涩地说，“当然，如果您愿意，我也可以为您做出好的饭菜。但我想，一个像您这样有良知、感和同情心的人，即使面对再多的诱惑，您都不会‘死’的，永远也不会……” 本文根据泰国作家克立?巴莫的小说《厨房杀人犯》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