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性与审美追求——浅析舒曼钢琴变奏曲中的幻想性

幻想性与审美追求——浅析舒曼钢琴变奏曲中的幻想性 幻想性与审美追求——浅析舒曼钢琴变奏 曲中的幻想性 幻想性与审美追求 —— 浅析舒曼钢琴变奏曲中的幻想性 刘晓婷 (中国石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部,北京102249) 摘要:舒曼的音乐深受德国早期文学家的影响,其钢琴变奏曲于同时期的浪漫派文学作品表现着相同的特 征——富于幻想.舒曼对音乐的追求体现在他的音乐创作中,而其变奏思维与音乐的幻想性紧密相连.充分 展现了他对音乐的审美追求,而这种追求又使舒曼钢琴变奏作品在幻想中表现深刻的思想,使音乐呈现出独 特的艺术价值. 关键词:变奏曲;变奏思维;幻想性;审美追求 中图分类号:J6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9839(2007)O5一O158—03 在19世纪欧洲浪漫派作曲家中,最具幻想力,最善于描绘人的心理,最具诗人气质的莫过于德国音乐 家罗伯特?舒曼(RobertSchumann1810,1856).他的音乐以其梦幻的色彩和深邃的诗意,深刻揭示了现 实生活中人们复杂而矛盾的内心世界,鲜明地体现了浪漫主义的精神特征.唐纳德?杰?格劳特和克劳 德?帕利斯卡在《西方音乐史》中曾这样概括舒曼的音乐:"他的音乐比其他任何一个作曲家更充分体现了 浪漫主义精神的深度,矛盾和紧张;他的音乐时而热情似火,时而朦胧如梦,时而激烈,时而幻想,时而古 怪,时而渊博.''…第6页 收稿日期:2007—02—12 作者简介:刘晓婷(1977一),女,山东淄博人,中国石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部艺术教研室讲师,研究方向为西方音乐史. 158 >幻想性与审美追求. 在音乐历史上,舒曼的非凡才华突出表现在钢琴音乐创作领域.而在其钢琴作品中,变奏曲则占有重 要的地位.舒曼的变奏曲不仅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而且影响了他的整个钢琴音乐创作.因此,研究舒曼 的钢琴变奏曲对于更好地了解舒曼的音乐具有重要意义. 舒曼最初创作变奏曲是基于时代的要求.欧洲19世纪二三十年代变奏曲曾风靡一时,但在很多作曲 者手中却变得极为庸俗和空洞.1836年,舒曼在评论沙龙中的钢琴变奏曲时指出:佩德先生的作品"没有 丝毫情感的波澜,没有一星灵魂的火光";克勒勃斯的音乐则是"虚张声势,故作艰深";海尔茨的变奏更是 "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卡尔-松克的作品显得"矫揉造作","空洞,肤浅而轻浮".在华丽技巧 的炫耀中,变奏曲这一古老的体裁失去了原有的灵性,其贫乏肤浅的程度让舒曼无法容忍.年轻的舒曼研 究了巴赫,贝多芬等人的变奏作品,深深感受到变奏曲独特的音乐魅力.他坚信,好的音乐"所需要的乃是 新鲜的想象力,思想,乐曲的内在联系,富有诗意的完整的音乐形象,这些才是可以垂存久远的""弟.. 化腐朽为神奇的想法,激发了年轻舒曼最初的创作热情,并积极投身到他敬仰的大师们所涉猎的变奏体裁 中.舒曼第一号钢琴作品——《阿贝格变奏曲》正是这样应运而生.值得注意的是,舒曼的第一部以及留 给世人的最后遗作均为钢琴变奏曲,这足以说明作曲家一生对变奏曲这一体裁的偏爱.在音乐史上,舒曼 创作了一批优秀的钢琴变奏曲,其中包括五首独立的变奏曲和两个变奏乐章:《阿贝格变奏曲》OP.1(1830 年);《克拉拉主即兴曲》OP.5(1833年);《交响练习曲》OP.13(1834年);《f小调奏呜曲》OP.14第三变 奏乐章(1836年);《行板与变奏》(双钢琴)OP.46(1843年);《三首少年奏鸣曲》OP.118第一首的第二变 奏乐章(1853年);《降E大调主题变奏曲》遗作(1854年) 舒曼的钢琴变奏曲以自由幻想为基础,它摆脱理性的束缚,极具开放的性质.舒曼突破传统变奏的界 限,赋予变奏诗意般的幻想色彩,将人们内心复杂,细腻的情感变化与变奏紧密结合在一起,在音乐发展中 留给人们更为广阔的幻想空间和深刻的情感体验.其钢琴变奏作品中所运用的变奏手法,较之他的先辈 们更自由,更具浪漫个性,故勃拉姆斯称其变奏为"幻想变奏"荆则.可以说,舒曼将变奏带入幻想的领 域,使之呈现诗意的色彩,在变奏曲的历史中具有不可替代的艺术价值. 舒曼作为德国早期浪漫主义的音乐家,有着很深的文学修养,他的音乐与浪漫派的文学紧密相连.让?保尔 是舒曼最为崇拜的文学家.舒曼曾在至朋友弗雷希西格的信中写到:"让?保尔在我这里是第一位的."?舒曼早 期的作品《蝴蝶》就取自让保尔的长篇小说《少不更事的年岁》中的倒数第二"假面舞会"的章节.而舒曼将自我 分化为深沉的埃斯比乌斯与富于幻想的弗洛雷斯坦也是受到让保尔《少不更事的年岁》中孪生兄弟瓦尔特(walt) 和沃尔特(wult)的启发.霍夫曼?是舒曼欣赏的另一位浪漫派作家.舒曼曾在他的 日记中写道:"读霍夫曼的作 品,欲罢不能.简直是个新的天地."(霍夫曼以尖锐讽刺的文笔塑造出浪漫主义幻想性音乐家的典型——克莱 斯勒,这正是舒曼的《克莱斯勒偶记》中塑造的人物原型.舒曼对施莱格尔兄弟倡导的断片形式也极为推崇,1834 年,他就以格言断片的形式在《新音乐杂志》发表了自己的音乐主张.在舒曼创作的《幻想曲》里,他还题写过F. 施莱格尔的诗句.而其歌剧《格诺费娃》则是根据蒂克的同名剧作而改编. 舒曼的音乐深受德国早期文学家的影响,并表现着相同的特征——富于幻想.舒曼曾自称为耽于幻想的音 乐家.他认为丰富的幻想和想象力是艺术才华的标志:"音乐家的想象力(舒曼的想象和幻想含义相同——笔者 注)愈是丰富,对事物的感受力愈是灵敏,他的作品也愈能鼓舞人,吸引人."别则对未来音乐艺术的憧憬,舒曼 更是将幻想作为重要的:"在音乐家行列中没有滥竽充数的人,而只……具有丰富的想象力,情感和思想的 人,唯有到那个时候,我们的艺术才会达到昌盛的局面."踟为抵制艺术庸俗化的倾向,舒曼虚构了"大卫同 ?参见《舒曼论音乐与音乐家》,古?扬森编陈登颐译,人民音乐出版社,1987年,第184,185,197页.又参见于润洋:《舒曼的 音乐美学思想》,载于《人民音乐》,1980年第11期,第4O页. ?让-保尔(JeanPaul,1763—1825)是浪漫主义作家,他的文学散发着浓郁的抒隋与幽默.其作品无论在内容或形式都象药物一样混合 在一起,因此马克思称他为文学的药剂师.在音乐创作中,让保尔对舒曼的影响是巨大的.舒曼早期的作品《蝴蝶》就取自让保尔的长篇小说 《少不更事的年岁》中的倒数第二"假面舞会的章节.而舒曼将自我分化为深沉的埃斯比乌斯与赋予幻想的弗洛雷斯坦也是受到让保尔《少 不更事的年岁》中孪生兄弟walt和vult的启发. ?E.T.A.霍夫曼(ErnstTheodorAmadeusHoffmann,1776-1822)浪漫主义时期的文学 家,作曲家,音乐评论家,画家.他推崇贝多芬的 音乐,并认为他的音乐真正体现浪漫主义的精神.霍夫曼以尖锐讽刺的文笔塑造出浪漫主义幻想性音乐家的典型一一克莱斯勒,这正是舒曼 的《克莱斯勒偶记》中塑造的人物原型. ?转引自霍夫曼:《公猫摩尔的人生观》,韩世钟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年版,译本序第20页. 159 口圈 > 盟",这是他头脑中幻想的组织,是一个"精神上的浪漫主义集团".可以说,舒曼在艺术中的幻想是自由的,浪漫 的,也是无限的.并且,由于浪漫派文学的影响,舒曼的幻想性变奏同德国浪漫派的幻想性断片呈现出相同的特 点:体裁短小,,多样对比,自由发展.变奏的分曲如同断片一样断分开来,但又通过一定的方式将其整合在一起. 断片的幻想性使得断片可以自由发展,展现无限的幻想空间,而舒曼的变奏曲也正是借助幻想的魔力来自由的发 展.因此可以说,德国浪漫派通过时空的对比,不同层次的交错,来展示梦幻世界的无限性.他们这种丰富的想 象力以及在断片文学中所采用的不同时空对比的交错手法,为舒曼表现幻想领域中情感的变化提供了一种新的 方法.舒曼重视变奏曲,把变奏作为一种主要创作手法,就是在于变奏手法可以在想象力的推动下,调动音乐中 的一切因素,在一系列短小的"断片"式变奏分曲中展现变奏主题的变化.而主题动机在变奏中的变化发展,正可 以最大限度地表现瞬间中的情感变化深度. 三,钢琴变奏曲与其独特的审美追求 德国浪漫派普遍认为音乐最具幻想力,最适宜表现这种"稍纵即逝"的灵性.但他们 排斥现实,追求一 种超验的情感,企图借助幻想进入超验的世界.因而,他们心中的音乐也就是超验的音乐.舒曼崇拜让? 保尔以及德国早期的文学家,并受他们的巨大影响,但他并没有被其思想所束缚.舒曼的音乐是超越于技 术之上与情感相连.他的幻想离不开情感,可以说其感情本身就具有了幻想的性质.?舒曼的幻想是浪 漫,自由,无限的.幻想是实现他音乐追求的基础.舒曼对音乐的追求体现在他的音乐创作中,而其变奏 思维也充分展现了他对音乐美的追求.舒曼变奏曲所突出的"内在统一中的多样对比"正表现了幻想的浪 漫,自由与无限.舒曼的变奏曲较之传统更富幻想性,其变奏技法灵活自由,目的就是充分展现音乐变奏 中情感的变化力度与幅度,在多样的对比中开拓音乐的发展空间,激发人的无限想象,体验变奏音乐的美. 其非变奏分曲的引入绝非偶然,而是基于舒曼音乐美的追求,正是这种追求成就了他变奏曲在多样对比中 展现的幻想性.因此,舒曼对音乐美的追求始于变奏曲,变奏曲也是他幻想的产物. 舒曼钢琴音乐的辉煌从变奏曲开始,可以说,他的音乐审美追求在非变奏曲体裁的钢琴音乐创作中,特别是 在钢琴套曲及幻想曲中表现的变奏性的思维创作更为典型,达到了形式与内容的统一.舒曼在这些钢琴作品中 强调一种"多样对比中的内在统一"的原则.舒曼不以表现碎化的情感为目的,而正是将现实生活中复杂多样的 情感在音乐幻想中表现,并运用变奏手法试图产生具有心理联系的内在统一性,最终让人们在音乐中看到希望, 得到情感升华后的内心稳定.他的《狂欢节》正是运用四音动机贯穿的手法发展音乐,并在幻想中最终实现了大 卫同盟战胜庸夫俗子的美好理想.舒曼变奏思维与音乐的幻想性紧密相连,其目的 是追求一种音乐的美.而这 种追求又使舒曼钢琴变奏作品在幻想中表现深刻的思想,使音乐呈现出独特的艺术价值. 舒曼的幻想性与德国早期浪漫派确有密切联系,但又有本质的不同.同是运用小型化的形式,同是表 现幻想领域,德国浪漫派文学家强调的幻想是一种超验的感觉,是情感之上的升华.他们在断片中寻求无 限的发展,以超验为目的.细碎化的断片形式本身就暗示了法国大革命后理想的破灭,人类天性在现实中 真,善,美的丧失,以及人们在幻想中寻求无限永恒.因而,他们追求的音乐也是脱离现实的超验音乐.舒 曼的幻想基于现实,与主观情感相连.在他小型化的变奏作品中,变奏原则中的"多样对比"与"内在统一" 都是在音乐情感的幻想中实现的.音乐本身要求统一,因此舒曼的音乐最终是要在幻想中寻求内在统一, 其目的是为了在幻想中实现真,善,美的统一. 正如舒曼自己所说,"形式是精神的容器".在舒曼的变奏作品中,他独特的音乐不在于手段而在于表现;不 在于破碎,而在于整合;不在于破灭,而在于追求;不在于个别,而在于整体.因此他在幻想中展示的是他个人感 受到的那个时代普遍存在于每个人心灵深处复杂情感和心路历程,及其对未来的一种期待.舒曼的幻想高于现 实,它浪漫,自由,并指向无限的未来.未来若在幻想中以破碎的形式表现无限,其消极意义就不言而喻.但未来 若在幻想的音乐中指向统一,它就无可争辩地具有了舒曼自己所说的能"照亮人类心灵深处""则的"一种更 高尚的东西"_2J(第l砸.倘若人们不能在幻想中期待美好,人们就无法依靠精神的力量战胜现实的庸俗,这正是舒 曼幻想性音乐所追求的现实作用,也是舒曼对音乐本质美的一种追求. 参考文献: [1]唐纳德?杰?格劳特,克劳德?帕里斯卡.西方音乐史[M].汪启璋,吴佩华,顾连理译.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6. [2]古?扬森编.舒曼论音乐与音乐家[M].陈登颐译.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7. (责任编辑:陈华) ?参见于润洋:《舒曼的音乐美学思想》,《人民音乐》,1980年第11期,第l9l页. l6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