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多情 离恨无垠——苏轼《满江红·正月十三日送文安国还朝》赏析

天公多情 离恨无垠——苏轼《满江红·正月十三日送文安国还朝》赏析 天公多情 离恨无垠——苏轼《满江红?正月十三日送文安国还朝》赏析 ?张永彪 苏轼一生作词共计三百四十多首，其中送别词将近六十首。苏轼颠沛流离的遭遇和热心交友的豪爽性情造就了其送别词作有别于他人的特殊意涵。感伤是大多数送别作品的基调，苏轼的词作亦不能免俗，但他在感伤的基调上兼具个人独特的风格，本文通过赏析其送别词《满江红?正月十三日送文安国还朝》以对苏轼送别作品的独特之处进行探析。 满江红 苏轼 正月十三日送文安国还朝 天岂无情，天也解、多情留客。春向暖、朝来底事，尚飘轻雪。君过春来纡组绶，我应归去耽泉石。恐异时、杯酒忽相思，云山隔。浮世事，俱难必。人纵健，头应白。何辞更一醉，此欢难觅。欲向佳人诉离恨，泪珠先已凝双睫。但莫遣、新燕却来时，音书绝。 这是一首送别词，题目交代了写作缘由。文安国时任太府寺丞，与词人交好，因事来到密州盘桓数日后离去，笃于友情的词人作词相送。词作直抒惜别之情，委婉深挚，亲切感人。 上片直抒肺腑，达深沉的惜别之情。开篇二句工于发端，携浓浓的离情突兀而至，提起全篇精神。天属无知之物，何来有情无情，唐代诗人李贺却以奇想妙思写了惊人诗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强化送别，此处用典，而又翻以新意诘问上天怎能说是无情却有石破天惊之妙。天本属无知之物，而词人开篇却发出“天岂无情”的诘问，实属无理之至，但在无理之中却见出词人深曲的情致，可谓无理而妙。次句紧承上句申述理由以证实天公确是多情的，因为在客人即将离去时，它也懂得留住客人。“解”字以拟人手法赋予天公情感，入情入理，侧面渲染深重的送别气氛。“春向暖”二句再次照应上句，将天之多情坐实。春天天气已经转暖，可是从早晨开始不知为什么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轻轻柔柔地飘落。二句语带轻微的转折，以惊奇的口吻诘问雪花的到来，更增摇曳之致，一语双关，含意丰富。一方面紧扣春雪的特征，了这场春雪不期而至，实属不速之客，为送别增添了感伤色彩;同时照应上文“多情”，写出了天公作美故以此方式“留客”。一个“轻”字既绘出雪花飘落的轻柔姿态，隐隐见出雪花的可爱，透露出词人由衷的喜爱之情。二句寓情于景，借景传情。“君过”二句紧扣题面分别从友我双方写来，交待别离原由。友人时来运转，将要入朝为官;而自己却因年老即将归去，寻访山林。二句对仗工整，语言清丽，将友我异路加以比照，饱含了对友人前途光明的祝颂之意，曲折委婉地流露出对故乡和林下生活的向往之情。“君”字含蕴无限，语带亲切，显出二人感情笃厚。此处以对比手法，表明今后升沉各异的趋势，为下文抒写他日怀思预伏一笔。“恐异时”二句设想今后重逢无期的深重忧伤:此次一别无缘谋面，他日定当想起，相思何以抵消,分手在即而言别后相思，以虚济实深一层地表现了怀思之情。构思精巧，富于韵味。上片工于发端，以景传情，将惜别与相思巧妙融于一体，词清意达，格高情真。 下片落笔人世沧桑，抒写对友人殷殷的挽留和相思。“浮世事”二句宕开一笔，寄寓无限感慨，道出了人世沧桑难以预料的深刻哲理，也是对一生经验的反思。深沉的感喟中蕴含了诗人后会难期的无奈和惆怅。“人纵健”二句以短促的语气道出了年华易逝的怅恨和伤悲，身体纵然康健但岁月无情，白发丛生就是见证。此处以一让步复句感叹人生悲戚，似有离题之嫌，实则巧妙地深化当前作别的情绪，自然地引出下文的劝酒道别。“何辞”两句将送别的悲伤一笔销尽，劝慰友人畅饮尽欢，大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慷慨豪壮。言辞恳切，展示了二人乐观旷达的情怀。然而酒毕竟不能消解离恨，只是无端引发伤离怨别的情结。“欲向”二句细腻真切地表达了这种情绪。他多么想向远方的妻子倾诉自己离别的愁绪，可是口未张，泪先流。友人的坦率、真情、痴情，诚挚感人，富于感染力，有力地烘染了送别氛围，不由读者不为之慨叹悲伤。“但莫遣”又转回正题，扣合题面，表达了对友人真挚的希望 和相思:记住千万不要让新燕飞来时，却不捎书信。反面落笔，翻进一层，使临别嘱咐更显得语重心长，从而把自己的思友之怀表达得委婉却又深刻。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这首词以流丽平易的语言，将词人笃于友情、黯然销魂的心态曲折深宛地展现了出来，不论是天亦有情，世事难料，光阴易逝，还是嘱友来函，都写得情意深挚，悲婉微至，与词作疏散开放、腾挪跌宕的结构相谐，别饶蕴藉。近人评论该词颇有刚柔相济的妙处，或抒情，或议论，或叙写，变化多姿，无不如意。 (张永彪 甘肃省武威第三中学 73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