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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山传奇(中篇小说节选)[权威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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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山传奇(中篇小说节选)[权威资料]天云山传奇(中篇小说节选)[权威资料] 天云山传奇(中篇小说节选) 本文档格式为WORD,若不是word文档,则说明不是原文档。 我跑进自己的房里,匆匆打开一个箱子,从箱里翻出一个本子,一包照片,从许多照片当中我挑出了一张,捧在手上,眼睛也就离不开它了。 这是一张两人合照的照片,一个男青年和一个女青年,两人站在周瑜贞讲的那古城堡上,互相紧紧靠在一起,眺望着远方,两人脸上都是青春焕发,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啊,逝去的青春啊~ 五十年代初,当我还是革命队伍里一个十六七岁,梳着两条辫子的小鬼的时候,组织上把我送进一所学校里...
天云山传奇(中篇小说节选)[权威资料]
天云山传奇(中篇小说节选)[权威资料] 天云山传奇(中篇小说节选) 本文档为WORD,若不是word文档,则说明不是原文档。 我跑进自己的房里,匆匆打开一个箱子,从箱里翻出一个本子,一包照片,从许多照片当中我挑出了一张,捧在手上,眼睛也就离不开它了。 这是一张两人合照的照片,一个男青年和一个女青年,两人站在周瑜贞讲的那古城堡上,互相紧紧靠在一起,眺望着远方,两人脸上都是青春焕发,洋溢着幸福的情。 啊,逝去的青春啊~ 五十年代初,当我还是革命队伍里一个十六七岁,梳着两条辫子的小鬼的时候,组织上把我送进一所学校里去了。说是要把这些嘻嘻哈哈的小丫头,培育成搞建设的专家。当时和我一道被送去的大都是解放区来的子弟,有点文化,也有点实际斗争经验。我们都满怀信心地进了学校,一致表示,要做一个红色技术人员。 一九五六年,我们从技术学校毕了业,这时我们已经是懂得一些科学技术的大姑娘了。 也就在这一年的秋天,我和我的学校的一个好友冯晴岚,一道分到天云山区综合考察队。 天云山绵延数百里,莽莽苍苍,有峻峭的高峰,有湍急的河流,有原始森林,有丰富矿藏,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建设基地。当时,省里准备在这里大搞一下,所以不仅派了我们这些人来,还专门把天云山划成一个特区。 我们综合考察队,大都是年轻人,用当时流行的语言,叫“开始走向生活”。在学校关了几年的我们,一下到了这美丽的山区,就像自由自在的小鸟,简直快乐得飞起来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星期天,我约了冯晴岚去逛那古城堡。 我们两个一清早就出发了,那时的我,可不像现在。我爱笑、爱跳、爱唱,跟冯晴岚完全不一样。她是个沉静的,从容貌 到性格都不容易引起人们注意的人。我呢,却是属于所谓“美丽活泼而且骄傲”的那种类型。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俩成为好友。 我们一出天云镇,就碰上了我们队的政委。这是一个古板的人,一天到晚要训斥知识分子,好像知识分子一天不训,就要走上邪路。当时我们都讨厌他,为了避免被他撞见,我拉着冯晴岚钻到竹林里。虽然是秋天,竹林里仍旧绿森森的。我一头跑,一头暗暗地笑,没想,在转弯处一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这人给我撞得哎呀了一声,我猛地一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被我撞倒在地上。他愣愣地望着我们,我也惊愕地望着他,他大约正在弓着腰打猎,冷不防给我撞倒了,一杆猎枪却紧紧抓在手里。 我先是发愣,后来,忽然扑哧一笑,我一笑他也笑了。我见他坐在地上笑,样子有点滑稽,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见我大笑,他也大笑了。还是冯晴岚不过意,讲了我一句,我才止住了。 “你们这两个疯姑娘,干嘛这么跑,藏猫子吗,” 他拍拍身上,站起来笑着问。我把嘴一噘,还了他一句:“你把我们当小孩吗,” “不敢~”他说,打量着我们,“你们是……” 又是冯晴岚,她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他一听更乐了:“好家伙,你们是企图摆脱党的领导嘛~” “别扣帽子~”我说,严肃起来,“我们都是从小就受党的教育的,什么叫党的领导,比你清楚~” “好厉害~”他说,“我们讲和吧。你们想看看那古寨子,我来做你们的向导,欢迎不欢迎,” 就这样,他把猎枪一背,和我们一道上古城堡去了。 他走在我们前面,步子又稳又快,我和冯晴岚在后面,悄悄地议论他是什么人。冯晴岚说他是搞后勤的,理由是他像个转业军人,最近来了一批军人在搞后勤。我说他像是森林采伐工人,理由是他脚上穿了双长筒靴,而且有猎枪。可我们又觉得没有把握,因为他身上还有我熟悉的某些气质,而这种气质又不是一个普通工人所具有的。 我们就这样在背后叽叽咕咕,不知不觉随着他走到了城堡的大门。 这个所谓古城堡,原来是一座空城墙,而且大部分是用石头垒起来的,有的地方已经完全倒塌,只有我们进去的门和一个箭楼,还完好地保存着,这里有许多石碑、石刻、砖雕。 我和冯晴岚对这些玩意都是十足的外行,看了几眼就兴趣索然。可我们的义务向导,倒是看得聚精会神,很仔细。他看着看着,就掏出本子记起来。冯晴岚指指他悄声对我说:“你看,他还在抄呢。” “这破古城堡上的东西,有什么抄头。”我说,并不放低声音,“都是些封建的玩艺~” “首先,这不叫城堡~”义务向导忽然回头笑着对我说,“本地人叫寨子。其次,别小看这封建的东西,它对我们也有用处。” “屁用处~”我因为他纠正我,有点不高兴,便粗鲁地回了他一句,“老顽固们才喜欢它呢~” “你这个小鬼呀~”他老气横秋居然叫起我小鬼来了,他说,“第一,这上面告诉我们,顽固守旧的势力非常之大,每一次人民要求变革,它都千方百计把你镇压下去,它封锁着天云山区,阻挠一切新的进步的势力进入,它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一个缩影,对这点,可不能小看它~了解这个过去,可以分析我们的现在;第二,它又大捧特捧他们的所谓日月光华,汉唐盛世,好像中华民族的文明,早已到了顶点,人们不需要再创造,只要把他们已有的拿来夸耀夸耀就行了。这是很甜蜜的毒剂,你看这上面写的~” 他把我们引到那些石碑面前,给我们讲解着。这时,他不像后勤兵了,更不像森林采伐工,而是像一个很有修养的学者了。 这个发现很使我惊奇,我忍不住重新打量他,揣摩他到底是什么人。而当他那很吸引人的眼神注视着我的时候,我忽然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了。 第二天,我们才发现他原来就是我们的新政委,原来的政委被调走了。 新政委一来,完全改变了老政委的做法。他首先处理了一个骂工程师的政工干部,不但让他向工程师道了歉,而且给各队发了通报。接着又召开了全考察队的党员大会,在党内开展了形势和任务的讨论,要全体党员明确认识:在三大改造基本完成后,搞社会主义建设就是党的中心任务,党员不能甘当外行,更不应 以大老粗为光荣。不久,又召开了全体人员大会,给在天云山区考察有功的人挂上了红花,让他们骑上了马,他自己带头为我们的总工程师牵马,在天云镇绕行了一周,引起了天云山区大轰动。 新政委不仅在队里大刀阔斧,他还把特区郊区的一位区委书记也动员起来了。他让区委书记请一些老人给我们讲天云山的历史,讲革命斗争史,又让熟悉情况的群众给我们指路,参加考察。他又派出一些技术人员给农民讲科学种田,甚至还把几个女队员派下去当教师,在农村办起学校来。 这样,在天云山区,从科技人员到工人,从地方干部到农民都动起来了。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矿藏、森林,那大片的原始森林里蓄积了大批名贵树种和经济价值很高的植物。在大森林边缘金沙沟,我们找到了煤,和非常有希望的有色金属矿藏。与此同时,水利地质组又找到了一个优良的电站水库坝址。 在发现这些资源的同时,我也进一步发现了我们的新政委。他那大刀阔斧的作风,火一般的热情,生龙活虎的性格,都使我在内心里暗暗倾倒了。我发现我自己的眼睛,只要见了他就在他身上转,他一走到我面前我就心跳,跟他讲话,没开口脸就红了起来。 二十多岁的我,第一次出现了爱的萌动~ 但是我们谁也没有说破,我甚至还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呢。 这情形一直继续到一九五七年初春。 我清楚记得,那是四月初的一个傍晚,我们队为了具体制定综合开发,又一次被集中起来,那位和我们的新政委成了知己朋友的区委书记也来了。吃过晚饭后,同志们都聚集在我们帐篷前面的草滩上嬉戏。我呢,虽然也跟同志们在一起有说有笑,但总感到心神不定。绿茸茸的草地,哗哗的流水,芬芳的空气,温暖的春风和不知哪里传来的悠扬的笛声,都使我心灵颤动。 同志们又在学骑马了。我从来没骑过马,对它也没有兴趣,就悄悄地从人群里溜出来。我很奇怪,一向在工作之余最爱玩耍的新政委,今天怎么不见了,他会到哪里去呢, 我沿着河边信步往前走去。春天的晚霞,倒映在河水里,发出颤动的闪光。我望着河水,又望望河边的小树林,摘了朵小黄花,放在鼻子上嗅着,漫无目的地徘徊着。 忽然,在一棵大树后面,传来了说话声。我斜眼望过去,原来是我们的新政委和区委书记,他俩躲在这里谈心呢。 我听见区委书记略带沙哑的嗓子说:“你说的对,有的人官大了,架子大了,他话里的真理价值似乎也就大了。这不是正常的现象~” “现在这还是个苗头。”我们的新政委说,“假使再发展下去,那就严重了,它肯定会影响我们的建设事业~” “现在已经在影响了~”区委书记说,“前天特区下命令,要我们今年一定要种三万亩双季稻,我顶了他们,说这是瞎胡闹,马上一顶„要搞独立王国‟的帽子就飞来了。” “扣帽子也别理他,这个山高水冷的地方能种那么多双季稻,” “难啦~”区委书记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我听到这里,想抽身走了,两个领导干部谈这类问题,是不应该听的。可我刚要走,忽然听见区委书记又说: “你知道吗,对你阁下的议论也不少啊~” “啊~” 我停下来。对他的事,我情不自禁地想听个明白。 “说你在这里,搞的是向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投降路线,你压制了政工人员,还有你搞的什么形势和任务教育,据说,这些都是很成问题的~” “管它呢~有些人就是靠议论别人搞小动作为业的,我们跟他们拍子跳,就得把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卑下。” “你的前任大概也有一份功劳,他已经提为组织部长了。” 我刚听到这里,我们几个队员从那边跑来了,区委书记和他也站起来了。我怕被他们发现,也急忙转身走了。 他们这场谈话,当时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那时的我,以为这些政治上的问题,都是党和上级的事,我们这些普通党员,只要响应号召就行了。所以,我看他们都向营地附近走去,我也从另一条路上赶了回去。 离营地很远,就听见一阵欢笑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清脆地响了起来,我抬头望去,只见有几个人在那边跑马。 原来,在我离开的时候,他们一直在玩骑马。我到了营地的时候,小伙子们已经都骑过了,他们又向姑娘们起哄,要她们也来一下,他们一见我,也把我拉住,把我们几个从来不敢沾马边的姑娘包围起来,硬要我们上马试一试,说这是工作需要。几位姑娘都大着胆子骑上去了,连冯晴岚也骑着马走了一圈,只剩下我一个,怎么也不敢上。小伙子和姑娘们越起哄,我越不敢上,我越表现胆怯,他们就越起哄,搞得我满脸绯红,非常狼狈。 正在我下不来台阶的时候,突然我看见我们的新政委一纵身跳上了一匹马。他勒着马在我身旁转了一圈,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猛地一下把我提到了马上,紧接着他又跳了下去,哈哈大笑着把缰绳抛给了我。我呆呆地坐在马上,只听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我定了定神,觉得骑在马身上也很平稳。马踏着小步在原地走着,我不觉胆子也大起来,望着政委,感谢地向他笑笑。为了表示我现在不怕,我还把身子一挺,把马缰一收紧。谁知我这一个动作,马以为我是下达命令,它昂起头,一声长嘶,尥开蹄子飞奔起来。 这下可真把我吓晕了,我紧紧伏在马鞍上,只觉耳边风呼呼作响,也不晓得被马带到什么地方,眼也不敢睁,头也不敢抬。过了好久,马忽然停住了,只听一个人喊:“宋薇同志,宋薇同志。”我一睁眼,这才看见政委已经站在我的马旁边,他紧紧逮住马头,他和马都已站在悬崖边上了。 这时,我已顾不得什么难为情了。我一下就滚下马,落到他的身上。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地上,我还没从惊骇中醒过来,怔怔地望着他,拉着他的手不放,好像一松手,马又会把我驮跑似的。 等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山区的春夜是迷人的,清辉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挺秀的山峰都蒙上了一层梦幻般的朦朦胧胧的薄雾。 这夜晚的幽静的迷人景色,加上饱含着兰花芬芳的空气,使我深深感动了。我情不自禁地想和他靠得近些。我忽然觉得,正是这匹马,给我创造了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一反往常见了他就脸 红的态度,一再引他讲话,请他讲他的经历、见闻和对许多问题的见解,我也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我们之间原来又相同又那么不同,相同的是我们都是在革命的怀抱里长大的,不同的是我的经历太平淡了,而他,虽然只比我大几岁,但是却饱经了沧桑。他小时候跟父亲住在北京,父亲牺牲后,他又到了延安,并且还被送到国外,直到解放战争后期才回到国内。 我听他讲着经历,望着他那在月光下显得特别英俊的脸,望着他那浓眉下的闪光的深邃的眼睛,我的心猛烈地跳起来,我的脚步有些发飘。有时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就紧紧拉着他的膀子,他的健壮的膀臂接触到我的怀抱,使我浑身颤栗起来,我不自觉地靠紧了他,我们停止了谈话。 我觉察到我的失态,我满脸发烧。我松开他膀子,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但是,我感觉到他正在动情地凝视着我。 大白马不明白我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它把头昂起来,呼噜了一声,站住了。林里的鸟儿都为之惊叫起来。山林里没有一丝风,芬芳的空气浓得像酒。我低着头慢慢朝前走着,我们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我感到这种沉默是危险的,但是这种沉默,却使我有一种醉酒似的甜蜜。 我们都不想打破这种沉默。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被一片云儿遮住了,周围的景色格外朦胧起来。大白马已经不管我们,自个儿慢慢朝前走了。它的有节奏的蹄声,朝着一条小溪边响去。我们时而靠得很近,时而离得远些,我们还是不声不响,一直到了一条小溪边,我们才不约而同停下来。 溪水淙淙地响着,泛着微光。马儿停在那里,我知道我们已经离营地不远了。我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一句话不说,我忍不住回过身来,抬头望着他,我看见他也正在俯视着我,虽然在暗中,我们的眼光还是像电光一样碰着了。这眼光比千言万语都说明问题。忽然,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向他伸开两只胳膊,他一下子把我搂了起来。 我们热烈地吻起来了,我们还是没有说话。过了好久,他忽然把我抱上了马,他自己也骑到马上来,我们就那样让马儿信步 走去。我们望着茫茫的夜的山林,我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我听见我们的心,都在激烈地跳动…… 我们回到草滩营地时,已经很晚了,同志们还没有散去,他们见我平安回来,都非常高兴地围了上来。当我和冯晴岚拥抱时,我忽然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感谢那匹大白马,它把我带进了幸福的乐园。”老实的冯晴岚也一下明白了,她反过来把我紧抱着,热烈地小声地说:“我祝福你,你找到的是真诚的火热的心~”她为我流下了快乐的眼泪。 永生难忘的那个夜晚啊,这第一次的最纯真、最热烈的爱情,在这以前没有过,在这以后也没有了~ 我哪里会想到,在这一年的五月里,我被调到省党校学习,竟成了我们的永远分离。我更没有想到,在这以后,我会嫁给我曾经很讨厌的考察队的原政委,后来成了天云山特区党委组织部长的吴遥。 思绪就像这窗外的雪片,绵绵不断,照片,却又像一团火炭,从手上一直燃烧到心里。一股冷汗沾湿了我的内衣,我忘了周瑜贞还在外面,呆呆站在房里,茫然地看着这铺陈华丽而又俗气的卧室。 我还没有来得及思索这以后所发生的事,周瑜贞喊了一声“宋大姐”,走进房里来了。 我飞快地藏起了照片,赶忙请她坐下来。 “我正讲着,你怎么跑到房里就不出来了,”周瑜贞大声地嚷起来了。 “我想添件衣裳,客厅里太冷。”我只得扯了个谎。 “这房里我看更冷。”周瑜贞不无讽刺地说,“好华丽的房间,对比真是太强烈了~” “跟什么对比太强烈了,” “跟那车把式的家~” “啊,你到他家里去了,” “去了~不仅去了,还做了客呢~” “那你讲讲吧~” “我本来就要讲到了嘛~”她说,在吴遥常坐的那把有丝绒靠垫的软椅上坐下来,还挖苦地问了句:“能坐吗,” 我只能苦笑了一下,对这个跟我们有特殊关系,又是这样性格的人,我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表明我真是要添衣裳,我披上了大衣,坐到她对面,她又开始讲起来。 “当天晚上,我没有打听到什么。第二天早晨,因为想起自己的任务,也就把这事丢在一边。吃过早点,我又到了镇革委会,找到了昨天接待我的那位同志。他告诉我,他想到一个线索,他给我写了封介绍信,要我去郊区小学,找一个叫冯晴岚的老师,据他告诉我,她是当年在考察队工作的。” 周瑜贞讲到晴岚,又使我震惊了一下,但是我没有动,也没有打断她。我俯下头,托着腮,听她讲下去。 “我拿了介绍信,”周瑜贞继续说,“问了一下路就出发了。 “这天天气倒是晴朗的,但是却很冷,我把围巾紧紧围在脖子上,迎着风低着头朝前走着。刚出镇,一辆马车从我身边驶了过去。我抬头一看,又是那辆马车,罗群和那个小姑娘照旧坐在车上。他们也看见了我,那小姑娘用手朝我指指,罗群也抬头望望我,我不自觉地扬起了手,可他们已经渐渐跑远了。 “这个怪马车夫,怎么老是和我碰面,我心里这样想。 “出镇几里,在一个村子旁边的河边上,我找到了学校。 “学校已经放了寒假,没有人。我按照人家指定的路线走到学校后面,这才看见有两间用山茅草盖的房子,墙是一些树皮和泥糊起来的,门外有一片小场地,两棵青翠的杉树,对称地长在那里,给这简陋得可怜的茅屋增添了不少生气。 “我没走近房子,便看见两个小学生,惊惊慌慌地从房里跑出来。他们看见我就喊起来:„我们老师……她……‟我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问:„你们老师怎么啦,‟一个较大的学生说:„她犯病了,她正在给我们补课,一下子就晕倒了~‟我一听三步两步奔进房里,只见还有几个小学生,围着一个俯身倒在地上的女人哭。那女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我一看也吓坏了,忙向小学生们摆摆手,要他们安静。我俯身下去,抓住她的手试试她的脉搏,又听了听她的呼吸。脉搏和呼吸都比较弱,我判断不了她是什么病。可是我不能让她躺在这冰冷的地上,我小心地把她抱起来,由学生协助,给她扶到床上,盖上了被。 “我考虑是不是要找医生,但我不知道在哪能找到医生,我决定先让病人安静地休息。我把小学生们领到门外,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小学生七嘴八舌告诉我,老师正给他们补课,一下子就从凳子跌到地上。我又问一个较大的学生,她从前是不是也犯过这样的病。这个同学说她从前也犯过,有时很快就好了。我们估计可能是一种老毛病,便又回到房里,进一步观察她的动静。 “我到床边再看看她,她眼睛虽然闭着,但呼吸平稳得多了,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可怕了,看来危险性不大,我便端了张竹椅子,在她床前坐下来。 “我环顾了一下室内,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简单得可怜的家,房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除了她现在睡的一张大床,和那个小间里的一张小木床还算是比较完整,其余桌子、凳子都是七拼八凑用什么板子钉起来的。房里连一个堪称窗户的东西也没有,只有几个小方块洞,钉了几根木条,装上拼凑起来的玻璃。现正射进几束使人倍增寂寞的光。但是使我惊讶的,在这个破旧房里,书却很多,密密层层,一直从地上几乎堆到屋顶;书也没有橱,是用一些木板,一层一层钉上去的架子遮满了整个山墙。 “这又是个怪人~我心里这样想。她物质生活这么贫困,而精神食粮倒是如此丰富~这位冯晴岚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这山沟里,她难道就是孤身一人, “我转而仔细观察起她来,我这才发现,她是那种所谓猛看一般,细看却非常吸引人的人。她那本来苍白现在已略带红晕的脸,她那秀气的眉,端正的鼻子,加上乌黑的头发,都使她具有一种特别的恬静美。她不像你宋薇大姐鲜艳丰润,但她却像那水仙,亭亭玉立,自有一种淡雅高洁的天然风韵。 “她的实际年龄我很难判断,也可能是三十七八,也可能是四十出头。有一些女同志,正是到了这种年龄,才显出她的风采,使人难以看清她的岁数,她大约就是属于这种人。 “我望了她一会,她动了动,我替她把被子掖好。一抬头,忽然看见靠床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这是一张英气勃勃的年轻人的照片,我不由仔细看起来,越看越觉得这张照片上的人很面熟,我看着看着猛然想起,这正是那个叫罗群的马车夫兼反革命的照片。 “我吃了一惊,难道她是罗群的…… “就在这时,她睁开了眼睛望着我。我轻声问:„你好些了吗,‟她点点头。这时,一直在门口张望的学生们,一下子都跑了进来。这些学生,对这位老师的感情大概是非常深厚的,他们看见老师醒过来,有的高兴得笑,有的激动得哭了。她伸出一只手,在一个小孩子头上抚摸了一下,用微弱但很清晰的声音说:„哭什么,我……我不要紧的,你们先回去吧,好好在家温习功课。‟学生们还是舍不得走。我问她要不要找个医生来,她摇摇头说:„不用,我知道我自己的病,过一刻就没事了。‟她又催学生们回去。等学生们走了,她才又一次打量着我问:„你是从哪来的,‟我说:„你先别多说话,等会儿再讲吧~你要喝水吗,‟她点点头,我在墙脚下找到一个竹壳水瓶,给她倒了杯水。 “她喝过水以后,抱歉地微笑了一下说:„难为你了~‟ “她挣扎了一下,坐了起来,我帮她拿了个枕头垫在后背。她用手拢了一下头发,又问我是谁,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了她,她多少有点惊讶地望着我。我赶紧把我的来意说明了,并把镇革委会的介绍信递给了她。她看看信,„啊‟了一声说:„总算有人又想起天云山区了。‟我说:„是的,天云山白白过去了许多年,这是一个历史的悲剧~‟ “„悲剧,‟她几乎觉察不出地颤抖了一下,用她那带有疑问的眼光望着我。 “„为什么不是呢,‟我说,不自觉地像在你家里一样,滔滔不绝发起议论来。我议论的那些观点你是清楚的,她在我讲话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听着,可是我发觉她眼里的疑虑神情逐渐消失了,终于对我的某些比喻点了点头,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并用低低的声音问我:„你还是第一次见我啊~就敢议论这样一些大事,‟ “„为什么不敢呢,‟我又激愤地讲起来,„人和人之间,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戒备,这正是我们政治生活不正常所造成的恶果,这种现象,应当彻底消灭~‟ “„看来你倒是个很爽快的人~‟她说,„你是哪里人,‟ “我告诉了她。 “„你是哪年来这个地区的,‟她又问,„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知道她还是想进一步考察我,处在她这样的环境,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为了解除她的疑虑,我索性坐到她的床沿上,把我的底全部亮了出来。当我讲到我的父亲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了,她说:„你的父亲我听老罗说过,他在前几年遭的罪也不小。‟ “我知道她说的老罗就是罗群,我故意问:„老罗是谁,‟ “„他吗,是我的爱人~‟她说,眼光里霎时露出一种温情的微笑,她还用手指指那张照片,„你看,就是他~‟ “„他……‟ “„他去赶马车去了。‟她见我想问,便直言不讳地说。 “„他为什么……‟ “„为什么,‟她重复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想讲,但又改口说,„你不是来要天云山的资料吗,‟ “„是啊~‟我说。其实我现在想了解她和罗群的秘密,比要知道她有没有资料的欲望更强。但是我不能硬逼,我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啊~ “„原来的资料我这里没有。‟她说,又低下头思索了一会,然后才说,„不过,我这里倒有一些关于天云山区的稿子,愿意看看吗,‟ “我一听,当然非常高兴,我问她是什么稿子,属于哪方面的,她抬起手,指指靠东面墙上一块用木板钉起来的地方。她说:„麻烦你,你把那块板子推开,里面有一个包,你把那包裹拿来。‟我按照她的指示,把那块看来像是堵洞的板子推开,里面原来是个夹墙,夹墙中间有个用红布包起来的包裹。我不知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很重,我把这包裹捧着,送到她的手上。 “她接过包裹,很珍重地把它放到被子上,用手抚摸了一会,这才解开绳子,把红布打开,里面露出几十本整整齐齐装订得很好的本子。她从这许多本子中,抽出四本交给了我,说:„请你看看,对你们是不是有点用处,‟ “我惊疑地接过这些本子,打开第一本封面一看,只见扉页上工整地写着:《论天云山区的改造与建设》,下面还有一行字:„献给未来的天云山区建设者们‟。再看看目录,目录上的题目,几乎把天云山区所有问题都接触到了:历史沿革、地理概况、资源分布、规划设想等等,应有尽有。看来是一部著作的原 稿。我急于想看到它的,顾不上去问她,便捧着它走到那小窗口的破桌子上,读了起来。 “我是带着疑惑的好奇打开这部稿子的,但是当我接触到它的内容,很快就被一种震惊和喜悦的心情代替了。我一口气读完了前面的导言和几个章节,我已经十分明白,这是一部非常有价值的著作,它的价值,不仅在于它的占有的资料全面性,而且在于它的严格的科学性,这种科学性也不仅是表现在自然方面,更重要的是社会方面。它深刻地剖析了天云山区的历史,总结了它在解放后的曲折道路,通过天云山提出了非常尖锐的问题。我读着读着,感到一股热力直冲脑际。我回头看看冯晴岚,她的一双水莹莹的眼睛正在仔细观察我的反应。 “我们的眼光碰着了,我们都在一刹那间明白了彼此的评价~ “„读完了,‟她颤声地问。 “„没有~我只读了几章,它已经把我征服了~‟ “„是吗,‟她问,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的笑容在她脸上弥漫开来。我见她怀里还抱着一堆本子,我问她:„那些本子都是吗,‟她点点头说:„这也是稿本,但这些是属于另一类的。‟ “„另一类,‟我跑到她床前,又翻看了那些本子,原来这确实又是另外一部著作,它的总题目是《过去、现在和未来》,下面又分册写着《读史笔记》、《科技与中国》、《农村调查》、《论“四人帮”产生的背景及其教训》、《天云山下随感录》等等。 “老实说,我被惊呆了,不是我亲自碰上,我是怎么也不相信的。难道在今天,真有在这个破旧、贫穷的房里,用全部心血,排除一切干扰,把自己的血汗凝结成为著作的人么,而这个人又是谁呢~我不禁抓住她的手激动地问:„晴岚同志,这些都是你写的,‟ “冯晴岚摇了摇头,眼里又一次出现了那种动人的温柔的光芒。她又抬起头看着罗群的照片。 “„是他写的,‟我惊讶得跳起来。 “„是的~‟冯晴岚说,眼睛还没有离开那照片,大约是多少年的苦辣辛酸涌上她的心头,她的眼帘垂下了,两颗泪水珠儿浮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终于掉了下来,滴在那包稿子上面~ “我被她的神情深深打动了,我也感到一阵心酸。我情不自禁地半搂着她,低声在她耳边喊了声:„大姐~能把你们的事跟我说说吗,‟ “冯晴岚拭掉眼泪,咬着嘴唇,没有吱声。 “„跟我讲讲吧~‟我仍旧搂着她央求:„也许我能尽我的一份力量。罗群究竟是怎样被打成反革命的,你们是怎样结合的,你们这些年的生活又是怎样度过来的,他这些著作是怎么写起来的,‟ “也许是我一下提的问题太多,使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许她暂时还不想讲。她叹了口气,反过来抓住我的手,恳切地说:„我很感谢你,小周同志,粉碎“四人帮”两年了,你还是第一个来的半官方客人。关于我们的事,说来话太长了,而且我不想给你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假使你有兴趣,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把罗群同志的这些著作读一读,在这些作品里,有他的全部思想、境界、情操和对政治的见解。读过以后,你再作出自己的判断~那时,我再把我们的经过,讲给你听,你看这样可好呢,‟ “„那太好了。‟我说,„这也是对我的最大的信任~罗群同志晚上回来吗,他为什么又在赶马车,‟ “„回来。‟冯晴岚说,„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个脾气,他说我近来身体太弱了,他要给我买些东西补补,瞒着我请求供销社让他去赶一阵子马车。我知道了,拦也拦不住。不过,下个月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去了。‟ “„你们生活很困难,‟我问。 “„不谈这个吧~‟她说,掀开被子下了床,„我这里有一个小间,是我们的养女小凌云住的,你就在那里看吧,我去做饭。‟ “„我给你做好了。‟我说,„你刚好一些,不能……‟ “„不要紧的,你放心,我一定要活着看到他的问题解决。‟ “她把我领到那间小房里,给我拿了杯水,让我在那看起来。 “这样,我整个身心便投到罗群的著作中去了。我忘却了远远近近奔腾而来的松涛声,也听不见小河的哗哗流水的音响,我的思想跟着罗群的思想飞驰起来。 “我读着他火一般的热烈语言,具体而又深刻的思想,独特而又容易理解的见解和豪放的纵横古今的议论,我简直不能想像,这是一个顶着反革命帽子,要用赶马车挣来的钱补助生活的人写出来的。我忽然感到,我自己平时自以为思想激进,能够大胆地发表议论,以尖刻嘲弄为能事,瞧不起别人,把别人都当作思想僵化的保守分子,其实,我自己是多么浅薄啊~对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历史,我们的人民,我们的革命,我进行过什么研究,对当前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我又知道多少呢,而他则是博大、精深,尖锐而又实事求是,只有那些对问题进行过深刻的研究,对生活进行过细致的观察,对党和人民充满着热爱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这也正是我们所缺乏的。 “这样的人,现在还在蒙着不白之冤,这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我就是这样,一面读一面感慨。 “傍晚时分,我听见门被推开了,一阵急促的很响的脚步走进冯晴岚同志的房里。我知道这是罗群回来了。 “我从我这个小房间的半开着的门望过去,只见冯晴岚站在那里,充满热爱地望着罗群,罗群大步靠近了她,像怕碰破对方似的轻轻上去扶着她,连声问:„今天好吗,让我看看。‟冯晴岚笑着推开了他说:„我很好,我告诉你,今天……‟罗群不听,仍旧把手扶在她的膀子上,让她坐下来,那份温情劲儿,倒是少见的。他说:„我的小圣母,你这双眼睛啊,你坐好,别动~‟冯晴岚说:„我要告诉你……‟罗群突然把一个纸包亮了出来,把它递给了冯晴岚。冯晴岚疑疑惑惑地望着那纸包。他说:„你打开嘛~‟冯晴岚微笑着拆开纸包,原来是一件素花布衣料。冯晴岚站起来,嗔怪地说:„你买这个干嘛~你自己还没有棉衣呢~‟罗群不管,他把那衣料拿过来抖开,披在冯晴岚身上,一面说:„你看看,颜色还可以吧,‟冯晴岚摸摸那衣料,摇着头,罗群以为她不要,带点难为情地央求说:„晴岚,你再推却,我可不高兴了。你我在一起生活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没有你,别说那些著作,就连我本人,恐怕 也……我和小云吃的穿的用的看的一切都是你供给的,你把精力、经济,全部……‟罗群说到这里,冯晴岚急了:„你今天怎么啦,干嘛说这个,‟罗群叹了口气:„二十年,我连一根线都不能买给你,现在我连件棉袄也还买不起,只能给你买件面子。你看你那棉衣,我再粗心也能看出来,那不是棉袄,那是披在身上的瓦片。你现在身子弱,哪能……‟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我看出他是在强行压制自己的感情,他用玩笑的口吻结束说:„这是个马车夫的礼物,也是我们结婚十九周年纪念。‟ “冯晴岚被他说的眼圈红了,她什么也没说,一下伏在他的怀里。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就在这当儿,他看见了我……” 周瑜贞讲到这里,突然停止,因为我桌上的闹钟当当地响了起来。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责任编辑 张 琳 阅读相关总结文档:爱情是什么 千年古刹莫邪寺 紫水逝流川(外一章) 晨遇(组诗) 世界,哪里都有春天真相如果我老去油菜花开的时候天凉好个秋火车下雪的时候写诗的时光湖边的树年终总结树忏悔书时间弯曲 姥姥的屋子 反思与天真 千年的魂魄 父亲就像煤一样(组诗) 这个冬天很冷(组诗) 西湖(组诗) 邹辉散文二题 落雪无声(组诗) 沉重的宁静,在光的中心 书法奇人张晓东 跟随心灵去读书 明末农民大起义中的朱氏宗藩百态 油菜花开,生命不竭 两个辍学的孩子 那些小说中逝去的传说 保存和品味传说的生活世界 “四八烈士”黄齐生(连载13) 粟裕与王耀武的三次军事对决 李斯沙丘变节的真正 *本文若侵犯了您的权益,请留言。* 2013年最新【学术论文】【总结报告】 【演讲致辞】【领导讲话】 【心得体会】 【党建材料】 【常用范文】【分析报告】 【应用文档】 免费阅读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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