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邻居婚礼喜糖置办
国人的风俗是有喜同乐, 有了喜事要不人分享。搬场了发糕,庆乔迁之喜;成家了发糖,志新婚之喜;生宝宝了发红蛋,无论“弄璋、弄瓦”,贺添丁之喜。受礼者也高兴,说上几句恭喜的吉言,听得送礼人开怀,这叫皆大欢喜。如今收到的喜糖、喜蛋,包装真值得把玩,小东西们外形虽各异,却一律精致玲珑。好邻居婚礼喜糖, 多为球形巧兊力,不很甜,血糖高的人也不怕;蛋呢,肉身铁紧吃口入味,血脂高的也无需忌讳。看过、吃过后,那份包装还可当作摆设。
想起儿时见过的喜事来。一天,听说前弄堂里来了新娘子,我就跟着人群尾看。新娘进了门,听得一声“发喜糖啰”,只见新郎官捧出糖来,朝人堆中一把把地抛。大人手长,信手接就是,小孩个矮,低头从人缝中捡。我那时已十多岁,女孩子懂得难为情,只进进地立在后面,一粒糖也没捞到,倒记住了新娘的脸。后来,知道她是附近
的老师,上班天天从我家后门经过。再后来,新娘子成了两个女孩的妈。几十年过去,一天我回家看母亲,又见这旧日的新娘走过,隔壁邻居轻轻地讲:伊男人殁了。听之慨然,韶光易逝,昔日新郎发喜糖场面还历历在目呢。还有一次,为看新娘子挨了祖母的骂。
寒假的一天,我正做着功课,外面一阵锣鼓喧天,还夹着爆竹声响,就忍不住放下铅笔开门看。见一队人马簇拥着顶大红轿子,敲锣打鼓地沿虬江路从西往东走,路边挤满了轧闹猛的。祖母说,这是在讨新娘子。抬花轿娶新娘的场面,在五十年代后期已是少见,没等祖母同意,我已滑脚出门。噼噼啪啪的鞭炮在头顶炸响,跟在人群后还没走几步,那乘大红轿尚未看清,突然,一只燃过的高升掉了下来,不偏不倚落进我的衣领。只觉得脖子火辣辣的,还冲出一股焦味。我又痛又怕,缩着头颈奔回家。老太太见我那副狼狈,翻开棉袄领子细细
地看,见没伤着皮肉,就沉下脸呵斥:“亏得没烧到布头,要过年了,你妈今年可没钱置新衣。”从此,看到放高升的,我必进进躲开。
到了七八十年代,新中国成立后出生的那波“婴儿潮”长大成人,涌起了一拨嫁、娶高峰。结婚发喜糖,糖果厂生意旺得很。喜糖由什锦糖拌成,八粒一包,装入印着“红双喜”字的塑料袋里。一般是软糖、硬糖各四粒,考究一点的,就全用软糖。那年月兄弟姐妹多,装袋时全家总动员。买来各色五斤装的整盒糖,配的配,装的装,再用订
钉封口……喜庆的气氛洋溢一屋,这场景家家都曾演绎过。
当年发八粒头喜糖的人现在辈分升级,独生子女要结婚了,发喜糖的规格当然也要跟着升级。糖倒不在乎,包装却是一拨胜一拨。先是用镶边的尼龙布包喜糖,再扎红缎带。后来用小纸盒,盒盖上再缀上干花。又见过用烫金的小手袋装起的,袋口边各以一条小金丝带抽起。还有用小藤篮装的……去年,老邻居黄师傅娶儿媳妇,特地上门送喜糖。那包装是对小玱璃杯,杯小似酒盅,宜用来喝白酒。今年五月,我的学生蔡怡峰添了儿子。他母亲高兴至极,电话打过来,说是请老师“喜糖、喜蛋一道吃”。孙子落地才七天,这新晋的阿娘就来了。喜糖装在圆盒里,大红的织锦缎,金属环扣搭。打开盒盖,里面还有面小镜子,好一只精美的化妆盒;喜蛋裹在烫金的缎袋中,袋内配着雪白的衬里,袋沿用根红带收放,用作手机袋是再好不过了。在我等提倡节能减排者看来,早已跳过吃喜糖、喜蛋的口福,转到包装的循环利用念头上去了。如此,可有点买椟还珠之嫌?年轻人定会嗤笑:“有空噢,垃圾还当宝”.
宝当然算不上,但绝不至于降为垃圾。比起月饼、粽子的“盛装”来,这些小物件花费并不大,设计者若能多费点心思,让包装物尽其用,还能让人留个纪念的,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