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铁路没让女人走开

青藏铁路没让女人走开 青藏铁路没让女人走开 文I孙学梅口述伍振整理 今年7月1El是青藏铁路通车 一 周年纪念El.七年前,有中国铁 路建设"铁军"之称的中铁十八局 集团,派出精兵强将,到世界屋脊 的高原铁路最高点——海拔5072 米的唐古拉车站,创造了铁路建设 史上的奇迹.这段铁路位于藏北无 人区,高寒缺氧,含氧量只有平原 地区的50%,气候"一天四季,十 里不同",最低温度达到零下45摄 氏度.铁路穿过的雪山,峡谷,河 流,沼泽等几乎所有复杂地形都是 "生命禁区",然而他们发扬"青藏 精神"让铁路越上了世界屋脊.在 青藏铁路全线通车一周年之际,我 采访了建设青藏铁路的部分指战 员,请听一个从世界铁路最高点走 来的女功臣的心声.她叫孙学梅, 是十八局集团原青藏铁路指挥部六 项目部副指挥长,中国铁道建筑总 公司"三八"红旗手. 从青藏铁路建设工地下来后, 一 直怀念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都 说铁路建设单位的人不容易,我们 女职工更不容易. 一 初入高原,"大漠孤烟直,长河 落日圆"的旷古雄风,雪域圣洁的 阳光,碧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无 不给我以心灵震撼.继之而来的却 是因低压缺氧导致的头痛,胸闷, 失眠,气喘,肌肉酸软,食欲下 降……我们都开玩笑说"眼睛在天 堂,心脏在地狱". 我们负责施工的管段位于唐古 拉山越岭地段无人区,是全线海拔 最高段,氧气含量不及海平面的一 半,较人类生存极限还低.传说中 的高原反应终于还是没有放过我这 个白以为能吃苦的女子. 不怕你笑话,剧烈的高原反应 曾让我的思想有些波动:我还年 轻,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何必 呢?可当我看到西藏自治区所有物 资全靠青藏公路运输,一旦遇到恶 劣气候就会出现严重的交通堵塞 时,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最终我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刚上高原时,无水无电无取暖 设施,连睡觉的地方都紧张,我们 只有一顶不足20平方米的帐篷可 以休息.没有水源,只好从两公里 以外的山坳取冰;没有煤,必须从 130公里外安多县城的老百姓家买 来牛粪生火化冰取暖做饭.高原多 雨潮湿,牛粪很难点燃,直冒浓烟, 熏得很多人得了"红眼病",那难闻 的味道搞得我们的嗅觉彻底麻木. 记得我第一次留宿帐篷时,男 同伴主动将床腾出来给我,他们自 己睡地铺.我们和衣而眠,道起家 常,聊起孩子,感觉回到了大学军 训的岁月.聊天过后,我怎么也睡 不着,想到了3000多公里以外天津 温馨的家,舒适的床…?" 那天晚上水喝多了,半夜我要 起来上厕所,可工地临建的地方只 有一个男厕所,且夜间工地附近经 常有老鼠,野狼出没.最后实在憋 不住了,我只得打着手电筒起来, 走到帐篷外.寒风呼啸,隐隐约约 还可以听见狼的嚎叫.走到半路 上,冷不防一只老鼠窜出,我吓得 大叫一声,帐篷的灯亮了,大伙儿 跑了出来,隐约的光亮里,我忽然 看见一匹狼向远方逃去……好险! 若不是大家及时出来,也许就再也 看不到我了.回到帐篷里,狼的影 子反复在我眼前出现,我一夜没合 眼. 唐古拉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风大缺水,紫外线强烈.作为一个 女性,我多希望能定期洗个澡呀, 可刚上山时,吃饭用水都是冰来 化,哪有条件洗澡?冬天气温在零 下30摄氏度,根本不能在山上洗 澡,否则会因感冒引发高原并发 40 症.为了确保职工身体健康,上级 也做了"不准在山上洗澡,洗澡必 须统一安排到那曲"的规定. 为了确保"唐古拉车站路基完 工"目标的实现,大伙谁都不愿意 因下山洗澡耽误一天时间.长时间 不洗澡,身上奇痒无比,只好在睡 觉前用干毛巾搓搓背,戏称为"干 浴". 我们项目部所属的申格里贡山 石碴场由于碎石机系统故障频繁, 日产量远远达不到要求.项目部拟 对碎石机系统进行改造.2002年6 月份,我刚到工地不久,便被派到 碴场调研.为掌握碎石机的生产运 行情况,我克服高原反应,连续两 整天站在上料平台上,每半分钟记 录一次碎石机上料,生产,空转情 况.高原的天说变就变,一会儿风 雨交加,一会儿艳阳高照,衣服湿 了干,干了湿.经过两天两夜的坚 守,我终于获得了改造碎石机的第 一 手资料.之后,我们开始改造碎 石生产设备,将11条皮带减为6条, 孙学梅和她帮助的藏族孩子 将上料机改为人工上料,并撤去反 击破碎机,结果功效一下子提高了 8倍. 青藏线上的苦是没有到过青藏 线的人所不能体会的. 由于青藏公路翻修,堵车是家 常便饭,有经验的司机通常会带上 矿泉水和干粮.印象最深的是那次 从格尔木回山上项目部,我们早上 从格尔木出发,半夜大雨滂沱,便 道桥被冲垮,车子围着唐古拉山山 峰绕了三天,左右都离项目部20多 公里而回不去.后来水势小了,我 们才于第四天凌晨四点多返回山 上. 一 到项目部便被告知,领导等 着要报,来不及休息,赶紧赶做 完报表又乘车送至安多,再返回时 又是夜里一点多了.这样连续几天 折腾,我终于病倒了,只好边输液 边工作. 环保在青藏铁路是重中之重, 铁道部青藏总指挥部一再要求不许 破坏草皮. 一 次,地方机械队路过我项目 部管段时,将一块草皮碾坏了,当 时我在现场做验工计价,看在眼里 疼在心上,毕竟这是千万年才形成 的植被,一旦破坏很难再形成,我 们一下子围了过去,那车想开溜, 我跳进驾驶室一把拔下车钥匙,司 机看我是个女同志好欺负,气焰非 常嚣张,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 气,走到他跟前就是一巴掌.据说 后来这个司机被开除了,我也成了 大家心中的"女侠". 想家时,我们都喜欢唱《常回 家看看》,但却永远只有这样的心 愿,没有这样的条件.离开天津两 年,我中间没有回过一次家,婆婆 心脏病发作不能护理,公公腿脚不 灵便不能服侍,女儿上幼儿园却不 能尽到接送责任.最后,丈夫为了 方便接送孩子,主动放弃更好的一 个职位,选择了离家较近的一个部 门. 进藏时,我本来带了几条漂亮 的裙子,想着在最纯净的天地间留 影多么美妙.可青藏高原的气候不 定,在工地上不是一身土就是一身 泥,根本没机会穿.在内地,我怕 热,头发理得和假小子一样,老公 总嫌我不够淑女.进了藏可好了, 没有理发店,我终于可以蓄起长头 发了……毕业以来,除了孩子周岁 和春节,我一直在工地.结婚时,我 也只和老公度了一个星期的蜜月. 可丈夫一点怨言都没有,每次打电 话,说得最多的总是一句:"只要身 体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在高原 两年,我忍着强烈的高原反应,血 红蛋白值超过200,特别是三尖瓣 反流值达到300,在高原待久了,连 不是医生的我也知道这是严重的高 原病症状.可我一直没有告诉亲 人,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女儿可爱的小脸时常在我梦里 出现.高原信号不好,十天半月才 能打一次电话,每次捧起电话,女 儿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想你,什 么时候回来?"电话这边,我已泣 不成声:"青藏铁路修通时,妈妈就 回来,到时我带你去看布达拉宫, 去看雪山."今年春节回家时,丈夫 差点认不出我了,他开玩笑说"天 哪,我娶了一个藏族姑娘?!"是 的,而且是一个为自己感到骄傲的 藏族姑娘. 现在去西藏方便了,我想等女 儿懂事了,我一定带着她去坐趟青 藏铁路的火车,让她看看妈妈战斗 过的地方.一 责任编辑/齐士英 华夏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协办 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