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与传承现代越南社会中的汉字文化问题

断裂与传承现代越南社会中的汉字文化问题 断裂与传承:现代越南社会中的汉字文化问题 ,,越南红河三角洲汉字文化考察报告 考察人:越南留学生博士生宋文长(TONG VAN TRUONG) 考察时间:2006年12月-2007年2月 文字是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汉字是中国的资源文字，在华商时代就已经成熟，连绵数千年，不仅成为记录汉语的工具，同时也成为汉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不同的文化传统创造不同的文字形式。汉文化向周边传播的同时，也促成了汉字向周边地区的传播。汉字曾经是越南、朝鲜半岛、日本等东亚国家和地区的正式文字，以中国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汉字圈。尽管意识形态不同、经济水平发展相异，各国之间却依靠汉字这一共通文字而达到很大程度的沟通。 物质文化很容易流传到其它区域被人们所接受，作为记录语言工具的汉字也有这一特点。未创造文字的民族，一般都借用已有的文字。古代中国文化辐射到周边国家，汉字接着古代中国文化的传播而被人接触认识，进而被学习并掌握，异民族在学习中国文化的同时也接受了中国的汉字，汉字成为了汉字圈的共同财富，在东亚具有相当的凝聚力，因而汉字长时期以来一直受到人们的崇拜。 文字有两层意义:首先文字是语言的记录工具，在这个意义上，先有语言后有文字，语言是第一位的，文字是第二位的;其次文字是人类社会发展至文明时代的标志，在这个意义上，文字是一种文化现象，需要把它独立出来进行研究。汉字圈中的各个成员虽都以汉字为国家文字(或主要文字)，但在共同的外表之下却有着不同性质的内容。另外，文字的分布区域，因文化的消长而不断伸缩。时间流转千数百年，现在语言性质不同而采用汉字的国家严格说来只有两个，即中国和日本;越南，朝鲜，韩国在表面上已退出了汉字家族。特别是在越南，汉字被废除已经近一百年，拉丁文字已成为国家的正式文字。汉字被拉丁文字所代替是否意味着汉字在越南已经走到尽头，汉字是否完全退出了越南社会生活,另外，文字的替换，文化的连续性是否被割断，人们是怎么认同自己的民族文化,本次考察以越南红河三角洲社会为例，主要考察汉字在现代越南社会的存在及其文化意义从而明确汉字在现代越南社会的使用范围，人们对汉字的认同状况，汉字与现代越南语的关系等，并进一步探讨越南的汉字教育以及汉字文化研究等问题。 一、越南红河三角洲历史文化与汉字的渊源关系 (一)越南红河三角洲情况简介 红河三角洲是越南北部最大的三角洲。红河三角洲以越池为顶点，北起下龙 市、南至宁平省，构成三角形地区，面积1.6万平方公里，主要由红河和太平江水系泥沙冲积而成(见附录图1)。来源于中国云南魏山，穿过云南彝族、傣族、哈尼族居住的地方，越过越南老街省的红河在这里是主要河流。红河三角洲地势低平，平均海拔3 米左右，河网密布，是越南水稻主要生产区之一。红河三角洲是越南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平均1.192 人/km?);总人口是 17.649.700 人 (2003年)。 红河三角洲主要包括9个省市，其中有85个县与96个镇，具体情况如表下: 1表一:红河三角洲主要省市及其面积、人口情况 名字 省市级别 面积 (km?) 人口 (人) 河南(Hà Nam) 省 849,50 811.126 河内(Hà N?i) 直辖市，首都 920,97 3.055.300 河西(Hà Tây) 省 2.193 2.470.000 海洋(H?i D??ng) 省 1.662 1.689.200 海防(H?i Phòng) 直辖市 1.523 1.772.500 兴安(H?ng Yên) 省 923,09 1.116.000 南定(Nam ??nh) 省 1.676 1.934.000 宁平(Ninh Bình) 省 1.400 900.000 太平(Thái Bình) 省 1.542 1.827.000 红河三角洲是一个历史文化悠久的地方，也是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港口。中国云南与越南共处红河流域，云南在上游，为高山峡谷区，越南在下游，为红河三角洲。红河三角洲东边是北部湾，交通条件非常便利，所以很早这里就是越南与东亚各国的文化、经济交流中心。与越南其它地区相比，红河三角洲的气候很独特，这里有冬天，冬天的温度平均18度，造成一年四季的气候。气候因素也是红河三角洲容易接受北方文化的一个原因。 红河三角洲的河流分布密集，河流水量在干季和雨季有明显的区别。地理条件直接影响人民的耕作习惯、居住、处事心理等。这里的居民主要生产水稻，因此，红河三角洲的文化是典型的农业文化。由于土地面积有限，人口多，所以这里的手工业也比较发达，如陶瓷制造、纺织，铜铸等。虽然接近北部湾，但这里的渔业不发达，周边是森林但林业也不发达。水池多，是这里水产的主要资源，甚至有段时间人们非常重视水产生产(“一耕池、二耕园、三耕田”)。 村子是红河三角洲社会的基础单位。历史的进展已经把这里的村子变成种植水稻的一个小社会，阶级分化不明显，人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友好。由于农业生产劳动分工松散，从而引起了人们的依赖性强，拉平主义、地方主义、家庭主义浓重等现象。人们之间的关系不仅建立在对寺庙、村亭、公田等公共物质的所有权的基础上，而且还建立在传统文化中的道德和信仰上，使得这里的村社意识很强。 1据2003年越南年鉴。 红河三角洲是形成越南民族的摇篮，这里也是各种文化的发源地，主要包括:东山文化和大越文化。以这个文化为中心，各种文化不断向南方传播。“水”文化是这里文化中最突出的一个特点。由于种植水稻，人们非常重视治水工作，在生活中水牛得到高度的重视，建筑物的屋顶也有船的形状。 红河三角洲的文化遗产非常密集，寺庙、村亭到处都可以看到，最有名的有:雄王庙、古螺城，花闾古都、香迹寺、升龙黄城、西腾亭等。另外，红河三角洲保留了大量的神话寓言故事，表演艺术形式非常丰富如官歌、哈串、水上木偶、“嘲”戏等。从信仰方面这里的人都崇拜祖先，供奉城隍和各行业的创始人(业祖)，母道教很流行，庙会活动在这里很发达并带有浓重的农业文化特色。特别是这里还保留着大量的汉字对联、匾额、石碑等。 在教育方面，“重士”是红河三角洲居民的传统，因此与其它地区相比这里的人都非常重视学习，培养人才。据统计，在科举下，全国一共有56位状元，红河三角洲就有52位;现在河内仍然是教育中心(集中了全国90%的研究院和64%的高等院校)。 总之，红河三角洲是越南历史悠久的一个地区，是“大越”各个王朝的发源地，是形成越南文化的摇篮。由于地理情况有关，很早这里就是接受外来文化，特别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港口，外来文化在这里得到重构并与本地文化相融合形成了新的价值取向，并在此基础上向越南其它地区传播。 (二)红河三角洲历史文化与汉字的渊源关系 越南为中国的南邻，其地古称“南交”、“交趾”、“交州”等，而交趾的大部 2分地区就是现在的越南红河三角洲。在环绕中国的周边国家中，越南与中国接触比较早。在越南上古的传疑时代，中越已发生联系，中国古籍中留下了相关的记载，如《淮南子，主术训》曰:“昔者神农之治天下，„„其地南至交趾„„”;《墨子.节用》云:“古者尧治天下，南抚交趾„„”;《尚书大全》载:“交趾之南有越裳国„„”等。传说自然不能当信史，但从中我们可以捕获上古时代中越交往的某些“史影”。 中越之间的交往，有信史可考者，应始于秦代。据史料记载，公元前221年，秦并天下后，又于前214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 3南海、象郡(象郡在今越南境内)。”自此以后，在1000多年的时间内，越南列为中国的郡县，越南史上称之为郡县时代或北属时期。到公元968年越南丁部领建立独立自主的封建国家——丁朝。独立以后的越南封建王朝，仍主动与中国维持宗藩关系，其间有近千年(968-1885年)。 在长达千余年的郡县时代，中原地区和交趾地区的文化交流十分活跃。这种文化交流一方面是通过中原移民的南下和交趾移民的北上得以实现的;另一方面是通过居于统治地位的中国封建中央王朝和官吏的灌输来实现的。中国在越南设置郡县以前，越南没有文字，汉字是随着古代中原人民的迁移而传人越南的。汉 2 关于“交趾”问题目前仍存在分歧，本研究采用越南史学家在《安南之略》、《越南史略》等提出的观点。 3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 代时，交趾、九真地区的地方官吏如任延、锡光等人在这里“建立学校，导之礼 4义” ，有意识、有组织、有地传播汉字。中国封建朝廷又选交趾的贡使留下来学习汉文，每年8名，较出色的有李琴、李进、张重等人。东汉末年至三国初年，即1世纪末至2世纪初，士燮任交趾太守40多年，用汉文诗书教化当地人，被人们尊为“南交学祖”。到了唐代，岭南划分为五府或五管，实行科举考试选拔人才，用汉文教授，用汉文考试。在中国统治的期间，汉字是传入儒教的主要工具，因此越南人把汉字称之为“儒字”。 越南在10世纪中期由丁部领氏建立了其历史上第一个封建自主的国家后，历经十几个朝代，汉字一直为其通行的文字。由于越南封建朝廷大力推广“儒学”与建立“科举制度”，使得汉字的正统地位在二十世纪前牢不可破,汉字是国家规定使用的文字，一般用于行政、教育(科举)、学术著述、和古典文学之创作等。十三世纪，越南民族文字——喃字出现，从结构方式到构字的部件，喃字都是以汉字为依托的，而且喃字本身就包括了大量的汉字借字，两者可以说是密切不可分离。十七世纪西方传教士到达越南，他们用拉丁文字记录越南语语音，越南拉丁文字从此就产生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法殖民统治者统治越南时，采取了一系列推广拉丁文字的政策，废除汉字和喃字;1917年汉字的正统地位被打破了。1945年新越南成立以后，拉丁文字成为越南国家的正式文字。这样有二千年使用历史的汉子终于被废止，成为越南历史上的“古代文字”了。 在越南使用汉字两千余年的历史中，汉字伴随越南走完了近两千年的漫漫封建社会阶段。在这一过程中，汉字把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汉文化，源源不断地输人越南，为越南社会进步，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科技等各个方面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另一方面，由于越南人使用汉字创造文化，汉字已经渗透到越南社会文化生活的各个层面，从而起到了承载越南文化的作用。作为越南使用了两千多年的正式文字，汉字在越南历史上的功绩可谓劳苦功高，不容抹煞。 作为古地交趾中心的红河三角洲自然是交趾的文化中心，同时也是受汉语汉字影响最深的地区。越南独立以后，越南吴朝、丁朝、黎朝、李朝、陈朝等朝代都在这里建国，把这里变成越南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2002年在河内出土的古代文物涵盖了越南1300多年的历史。在此次出土的数百万件文物中有许多来自越南历史上著名的升龙城。升龙城曾作为越南的文化和社会中心达数百年之久，城中宫阁殿堂规划得井然有序。出土的文物中包括大理石雕刻的麒麟头、青瓷大盘、瓦当、陶瓷砖瓦，甚至还有在过去作为劳动力使用的大象的遗骨，这些文物上面有大量的汉字出现如“大越国军城砖”等，它们无不在述说着这地区历史上的灿烂辉煌。挖掘层一直延伸至地下四米深，在最深处所发现的砖墙的遗址年代最为久远，可以追溯到公元7世纪。当时的红河三角洲地区还在中国的管辖之下，张伯仪(唐朝的士官)建大罗城(767年)，后来高骈(安南节度使) 5重修使得大罗城变成交洲规模最大的城堡。在公元11世纪时，越南李朝李太祖 4 《后汉书》卷八十六，《南蛮西南夷列传》。 5 [越南]陈重金(阮朝):《越南史略》。 把京城从花闾(今宁平省)移到罗城并把大罗城改为升龙城，升龙城从此开始兴建。 总之，从上面的地理、历史情况看，红河三角洲是越南最早接受汉字传播的地区。由于大部分越南封建王朝都在这里建国，汉字又是国家的正式文字，所以这地区使用汉字的人最多，汉文被用来编写越南历史、著作文学、写地方志、族谱，刻墓碑，刻印佛经，铸造钱币等。可以说，汉字已经成为该地区文化的重大支柱，另外这里的汉字文化又通过教育和移民向越南其他地区传播。 二、汉字文化在现代红河三角洲社会的现状 (一)汉字:寺庙的灵魂,对河内真武观及其汉文匾联考察 真武原为玄武上帝，是中国道教神话中一位镇守北方的最高神，宋代时为避宋真宗之讳而改称“镇武”。明成祖认为真武帝为其助战有功，特封为“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追根溯源，真武大帝的原形是龟或龟蛇合体。中国道教典籍中载有玄武大帝披发跣足，大战群魔的故事。越南民间传说故事亦曰，安阳王于筑螺城(在今河内郊区东英县)之初，有白鸡精和妖鬼在七曜山作怪，故城屡筑屡崩。应金龟神的请求，真武帝在春雷山显灵，助安阳王剿除鸡精及其它妖魔鬼怪，城筑半月乃成。安阳王遂立庙于螺城之北门以奉祀真武帝。后来李公蕴建立李朝，迁都升龙(今河内)时(公元1010年)，把真武帝牌位迎回升龙并在升龙城之西北建真武观以镇邦畿，这就是今河内真武观。 河内真武观位于西湖南岸青年路与关圣街的交会处，与河内市最大的湖——西湖仅隔一条马路。真武观始建于李朝，历陈、后黎、阮诸朝，迄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其间经历了几次较大的整修。现真武观中有真武大帝铜像，像端坐，身披道袍，方脸，双目圆瞪，正视前方，披发跣足，左手持驱妖法诀，右手握剑，剑尖拄在龟(象征着长寿)背上，剑身有蛇(象征着力量)盘绕。拜堂内挂一块铜磬，还有四大元帅像和文昌帝君像。真武观大门为二层楼阁式建筑，上层为钟楼，内悬挂着铸于十七世纪的大洪钟，下层有一大二小共三道门，称“三关”。“三关”外数米处有四根大柱。从“三关”进去，有一块空地，右边是一座碑亭，“三关”正对面约30米处便是真武观的主体建筑。这主体建筑从外面看是一个大屋，屋顶上的装饰为“双龙朝阳”——这是越南寺庙屋顶常见的装饰。屋内分为里、外两个部分，外面称拜堂，里面称内宫(或后宫)，两部分之间仅隔一道门。拜堂、内宫又各用许多铁木柱子隔成若干个相通的小区。拜堂正中一区摆置着香案及其它祭品、铸于西山朝时期的铜磬、绍治帝御赐的铜匾等。真武帝铜像置于内宫正中一区，内宫左、右两区有四大元帅像，每区两尊。 真武观有大量的汉文匾额和对联。据初步统计，该观现能见到的汉文对联有29幅、卷书形匾和心形匾18块、方块形匾21块。其中,三关及四根柱子上大约10幅对联在主体建筑之外,其余的匾联都集中在大约60平方米的主体建筑内。卷书形匾和心形匾上每匾有一到两首诗,方块形匾中有6、7块匾上题诗,其余的多为4到6字左右的大字。从质料上看,这些匾联可分为底板和文字两个部分。与其它寺庙匾联所不同的是,真武观匾联的文字部分多用贝壳镶嵌,磨光而成,在 灯光的照耀下,银光透亮,具有诱人的艺术魅力。从内容上看,这些匾联大多描写真武观及西湖的美丽风光或颂扬真武大帝的神威。其中大多为阮朝时期的作品,有些出于帝王或名家之手,如绍治帝的御制诗、阮文超诗等。从书法方面看,这些匾联绝大多数用楷体书写,笔画遒劲,颇具功力。 可以说汉文匾联是真武观物质和文化精神价值的所在。这里的汉文不仅说明真武观的历史悠久，而且还体现出真武观的神圣感。从这个角度看，汉字是真武观的精神也是它的灵魂。(请看附录) (二)汉字:信仰生活中的灵字,对太平省东兴县仲关社兴关村的考察 兴关村(古叫兰庄)是红河三角洲农村典型的一个村子,面积81000平方米,人口1632人。村子有范氏、阮氏、邓氏、武氏、宋氏、头氏、杜氏、桃氏、裴氏、陈氏、赖氏等17个宗族一起生活。根据村子所保留的资料记载，兴关村已有300多年的历史，村子的创始人是陈德裔，也是现在村民供奉的城隍。这位城隍还得到了封建朝廷的承认并受13次敕封，现村民仍保留4本敕封书。 1986年越南实行改革开放。从此，越南经济开始发展，人们生活得到提高，农村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的变动使得文化结构也发生变化，其中传统的汉字文化在某个程度上得到了恢复。 像红河三角洲其它村子一样，兴关村的文化带有比较浓重的宗教文化色彩，这里的人们主要崇拜城隍，重视供奉祖先。 1.村亭里的汉字与城隍信仰 越南自古有多神信仰的文化传统,其民间信仰内容丰富,种类繁多。城隍信仰是越南最普遍、最重要的两种传统的民间信仰之一,有着久远的历史渊源和深厚的社会基础,是越南民间信仰文化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越语的“城隍”一词属汉语借词,越南的城隍信仰是来源于中国。在中国,城隍神是城市的守护神。以前，越南祀城隍的做法与中国基本相同,均属于一种国家行为,由各级政权实施，但这种祀城隍的制度于19世纪随着越南最后一个封建王朝——阮朝的覆灭而消亡。现在的越南乡村,城隍信仰蓬勃发展,经久不衰,演变成为一种影响深远的传统民间信仰，因为在这里所祀的城隍已不再是城市的保护神,而是村庄的保护神。 兴关村民所供奉的城隍是英爽大王陈德裔。据城隍的神迹、神谱的记载，这是历史上的一位大官，由于被人陷害所以辞职到这里与当地人民一起生活。作为一名太医，到这里之后他仍然给人民治病并得到了人们的尊重和信任。有一次他去采药，到了晚上还没回来，人们就分路去找，只找到一个土堆。当人们来到这个土堆旁时，天突然下大雨，土堆一下子不见了，传说是他升天了。 兴关村的城隍在村亭供奉。兴关村的村亭于1691年建成，经过两次大规模的重修，现在的村亭是1890年重建的，已有100多年的历史。20世纪60年代，当越南实行土地改革时，村亭变成了一个米库，1996年得到了第一次重修。村亭是全村的公共建筑，以前，它既是处理村务的地方，也是村民聚会活动的场所，现在主要是供奉、祭祀城隍的地方。兴关村的村亭建得高大，敞亮,飞檐瓦顶, 很有气派，具体包括:大门(三关门)，进门后有一院落，左右各有厢房，迎面是大拜殿(前祭殿);穿过大拜殿再往后就是安放城隍神位的内殿(后宫)。内殿安放神座，前庭摆放香案和供品;盛放神迹、神谱和皇封敕书的木匣也供在香案上。 现村亭里面保留着很多对联，其中在大拜殿有: 横批:集大成。 联一:雄运桑苍骑马酬薰明玉页; 兰庄楼粒竹花灵药寿余碑。 联二:兰庄显圣扶雄灭蜀立国元薰; 胜地灵神齐世安民征汉平吴。 另外村亭里面还保留着4本敕封书，是越南各朝代将村子的城隍敕封为英爽大王中等神(黎中兴1680年，阮朝1738年、1831年、1883年)的。城隍的敕封书、神迹、神谱均用汉字编写。 兴关村的庙会每年阴历7月12日在村亭举行。这是村子最重要的活动，体现了人们对城隍——村子的护神的显灵的信念。庙会活动分成祭祀活动和娱乐活动两个部分。祭祀城隍活动均按照儒教祭祀的仪式进行。一般包括上香、叩拜、进酒、读祭文、焚祭文等内容。程序缓慢而庄严,通常要持续四个小时。值得注意的是祭文、焚祭文均用汉越语来读。在游艺活动中，人们化装成不同角色,将神生前具有代表性的一段故事加以再现，以突出庙会的主题,表示对神的纪念和尊敬，如放天灯、水上木偶表演、赛风筝、人棋比赛等，其中天灯和风筝上面都有写“顺、安”等汉字。 关于庙会对现代生活的意义，有93.5%被调查的人认为庙会具有保留村子传统文化的意义，86.1%的人认为这是向祖先和对村子有功劳的人表示感谢的一个机会，68.7%的人表示，庙会加强人们之间的友好关系。有95%被问的人说看不懂村亭里面写的汉字，其中年轻人占100%。能看懂这些汉字的人都是老年人，有些人说最近才能看懂一些汉字，因为他们也正在学习认字。大部分年轻人对村子的历史不了解，他们希望有人把这些对联，敕封书翻译成现代越南语，让他们有机会了解自己的祖先。由于村子里面懂汉字的人太少，所以举办庙会活动时要请外面的人来进行祭祀礼仪。 村亭是兴关村的文化中心和宗教中心,也是兴关村所有方面最集中、最有概括性的。同时,它还是村民对本村感情寄托的最终归宿。对于村民而言,城隍神支配全村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是全村历史、风俗、道德、法规和希望的集中体现,也是将乡村凝聚成一个有组织有系统的紧密整体的一种无形力量。村亭里面出现的汉字和祭祀活动出现的汉越语说明人们还是非常重视传统的礼仪，汉字仍然是崇拜城隍的信仰文化的载体。 另外，兴关村有大量的庙宇，这里的庙宇可以分成佛寺，土公庙，区神庙和宗庙等。纵观，庙宇建筑比较小，里面都有用汉字写的对联。大部分庙宇都是新建的，所以对联和横批也是新写的，汉字不是很完美，而且重复内容较多。土公庙里的对联内容主要是人们对所祭祀的人物的崇拜，如“处祠拜梼圣神知;区内 心诚天地证”、“护此方民稔着灵;镇兹东土钦成命”等。 2.供桌上汉字与祖先崇拜信仰 在汉文化开始系统地向越南地区渗透之前,越南原始社会已经存在着人类学意义上原始的祖先崇拜。秦汉之际越南并入中国版图后,中国中原地区的文化开始传入越南,其中包括宗族姓氏制度。据越南学者考证,越南古人与东南亚各民族一样,本无姓氏。上千年后越南人逐渐习惯了按家族血缘关系聚居。 从根本上说,祖先崇拜乃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社会体制在信仰上的表现。而正是汉文化将越南的农村公社体制按照儒家思想的模式逐渐血缘宗法化的。随着吸收和融合汉文化的过程，儒家思想以及中国传统社会赖以存在的核心——祖先崇拜和血缘关系结合的血缘宗法的政治制度也对越南的社会政治制度、伦理纲常及人们的精神生活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在兴关村，不管是群众还是党政干部,家家都祭祀祖先。村民认为,人死但灵魂不灭;人死后,灵魂会经常回家,驻于供桌上,时刻关注人世间的亲人并在需要的时候保佑他们。他们还认为,阴间的生活与阳间完全一样，因此，须“事死如事生”,按时祭祀,保障祖先的“生活”需要。 祭祀祖先分族祭和家祭。族祭一般在宗族的宗祠里举行,家祭则在家中举行。 兴关村一共有17个宗族，每个宗族都有自己的宗祠。最大的宗族是阮隆兴族，宗祠建得比较大，其它的宗祠建得比较小，一般是一间房屋，里面摆着供桌，上面有香案，还摆上家谱等。宗祠里面都有很多用汉字写的对联，如: 阮隆兴宗祠的对联: 联一:先祖常在如生气质存天地;心诚如葵不死精神在子孙。 联二:人莫不本乎祖;礼所以祀其先。 邓氏宗祠宗祠的对联: 联一:和气春风万古存;祀先有所凭新胜。 宋氏宗祠的对联: 联一:同堂租考精神聚;后世子孙弗禄康 联二:祖先功德千年盛;子孝孙贤万代蓉。 头氏宗祠的对联: 联一:堂祠亿年留距获;孝慈万代荐馨香。 每年阴历正月是各宗族的祭祖节，在祭祖的日子里，家族中各支子孙集中在宗祠里面进行祭祖活动，家谱也在这一天进行补充和修改。家谱是登记全部宗族成员，有户有支，包括死者、生者。只要有一本家谱，就可以知道该姓的始祖到远亲子孙的姓名、年龄，按家族系统和宗支情况先后排列。以前家谱均用汉文编写，现在大部分改用拉丁文但有些家族在人的姓名后面加上汉字注释。 重建宗祠，重立家谱是兴关村最近几年新兴的事情。在建设过程中，人们非常重视刻制对联、匾额的工作。由于宗族里面基本没有人会写汉字，所以都要请别人来做，而能做到这工作的人却很少。首先，族长到会写汉字的人家里去“请字”，回来让木工或泥水匠按照汉字的原型进行雕刻。有些新建的宗祠对联和匾 额上所写的汉字写得歪歪扭扭，但一般人们都没有感觉到。在越南采用汉字作为正式文字的时期，这样不够精美的字是不会出现的，如在有历史的禅寺，殿上的柱子刻有供奉人的名字，有喃字、汉字，字字都能看出刀法的精准。新造的宗祠、寺庙，也许就找不到书法家去书写匾额、对联，同时又找不到有功力的工匠去雕刻，使得这种情况越演越烈。现在兴关村的人已经看不出什么样是精美的汉字，但是100%被问的族长都认为宗祠里面一定要有汉字，对联、匾额是不能用拉丁文来写的。 在家里，祖先供桌设置于最庄重的地方(一般是在堂屋)。条件好的家庭会专设一个房间作为家祠,一般家庭都是在家中设立供桌,而条件较差的家庭则只用一块木板架在墙上来代替。供桌的布局大致可分为两部分:摆放祖先牌位的主体部分和放置供品的香案。目前兴关村仍保留了很多古老的供桌，这些供桌可以说是传宗接代的。供台上的牌位的两侧大都刻有(或写有)汉字对联,上方有横批。对联内容多为“祖功宗德千年盛,子孝孙贤万代昌”、“山高莫状生成德,海阔难俦哺育恩”。横批多是“德惟馨”、“饮河思源”、“山高海深”之类。长子家庭一般摆放四代祖先的牌位,其余家庭不拘。香案上面放着祭祀用的各种器皿,如香炉、酒器、灯烛、花瓶、果盘等。有的家庭还摆放祭祀专用的铜制器皿。另外，在一些供台上，人们还在市场买一些用塑料板做的的对联，对联上面主要写着关于歌颂祖先的恩德。像这样的对联已经看不出书法的味道了。 祭祀方式非常严密，祭祀程序是按照传统进行的，如春节家家户户都要拜祭祖先，同时也拜土地、灶君、百艺师祖，冲年喜，拜年，烧化纸钱、纸衣，以祭送祖先。已成家立户的男子，若父母健在，必须向父母致以新年问候、敬赠礼品;若父母已去世，则要带上供品，到长兄家拜祭父母之灵。 表二:兴关村人最重视的祭祀节日 祭祀节日 参加 , 祖先忌日 276 92 中元节 225 75 中秋节 216 72 元宵节 213 71 端午节 202 67.3 灶君节 177 59 祖先忌日的祭祀最为隆重。忌日的前一天,须先拜祭“土公”(即灶王爷)并上坟致祭。拜祭土公是为了征得他的批准,让祖先的灵魂能在第二天回家享祀,上坟则为恭请祖先次日回家。亲人去世后一年的忌日称“小祥”,第二年称“大祥”,以后各年称“吉忌”。每当“吉忌”之日,子孙后辈们会准备丰盛的宴席,聚在长子家,一起缅怀逝去的祖先。祭祀时所使用的祭文一般都是汉越语，有一部分人改用现代越南文。他们都说“应该用汉越语，但是由于没文化水平，看那些汉越语都不懂，也不能背，所以只能请祖先原谅了～” 可以看出，在家里所进行的祭祀礼仪在心灵上是现代人与过去人的聚会，在 教育意义上是长辈人与后备人进行传统教育。 另外在家里，人们还挂着大量的符咒，符咒上面也是用汉字写的，其内容是排邪除鬼。 兴关村的公墓也反映了村民的宗族文化。从1995年起，兴关村人开始重建祖先的陵墓，这也是经济发达和宗教文化自由政策的一个必然的结果。从目前的公墓面貌看，墓志修得整整齐齐，建筑风格多样化。公墓的建筑可以分成两类，一种是模仿越南皇家陵墓的建筑，一种是模仿西方古老陵墓的建筑，其中模仿西方建筑的少。传统的建筑如古老寺庙的建筑，道观，佛塔等在这里得到再现与结合。兴关村人有一种习惯，一个墓区一般埋葬两个人以上，甚至十几个人。人死了以后就在一个特定的地方埋葬叫做“凶葬”，三年以后就把骨骼埋葬在自己家庭或家族的墓区里面。一个家族都有祖墓，祖墓一般建得很高大。每年清明节和春节人们都要去公墓烧香，清明节是去扫墓的习惯，春节之前(一般是腊月30日)人们去公墓看望，烧香并请祖先回家过春节。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里有大量的汉字出现。公墓上刻的牌位一般用两种文字:汉字和越南国语字。公墓上的对联都用汉字来写。对联的内容也主要是歌颂祖先、父母的恩德。 从兴关村人们的信仰生活当中我们可以看出，汉字在城隍信仰和祖先信仰中不仅没有消除而且仍然得到尊重和保留，可以说汉字在这里变成一种文化图腾。汉字在建筑物以及祭祀方式中的出现被看成一种灵字，是前辈与后辈在心灵上的联系，同时也是过去与现代的联系纽带。 总之，在汉文化的影响下,越南人的城隍崇拜以及祖先崇拜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和祭祀仪规等组织仪式均以儒家思想为规范。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将越南原始形式的祖先崇拜以及城隍信仰彻底地系统化、礼仪化和体制化了,为越南祖先崇拜和城隍信仰的保存和延续提供了深刻的思想、道德、哲学及法理基础。在汉文化在越南的传播和扎根过程中，汉字从一种工具慢慢转化为一种文化，这种文化渗透了人们的信仰和价值取向等。现在它仍然保持独特的位置，汉字已成为信仰的神圣符号，人们同样对汉字保持崇拜态度。 (三)名字的文化内涵,人们名字中的汉字选择 越南主体民族——京族的大姓有阮、陈、吴、黎等。“H?”(姓氏)是汉越词“H?”(户)的越化词，大部分京族人的姓氏来源于中国，越南使用姓氏是受汉文化的影响。与中国人姓名一样，越南人的姓名也是姓在前，名在后，姓名通常为三个字，如阮文灵、同、武文杰、黎文哲、阮氏萍等。第一个字是姓，第三个字是名，中间是垫字，传统男性的垫字多用“文”，女性的垫字多用“氏”。 6红河三角洲居住的大部分是京族人。据统计，京族人一共有166个姓氏，在河内各种姓氏的分布如下: 表三:河内初中学生姓氏分布情况 序号 姓氏 青南学校 青中学校 青祥学校 总数 比例(%) 6 参见黎中华《越南人的姓氏与名字》，越南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 1. 阮 256 145 137 547 48.136 2. 陈 62 33 36 131 11.528 3. 黎 49 11 29 89 7.832 4. 潘 37 9 16 62 5.456 5. 范 32 15 0 47 4.136 6. 黄 26 13 2 41 3.608 7. 武 14 13 5 32 2.816 8. 邓 10 17 2 29 2.595 9. 裴 16 4 1 21 1.848 10. 丁 7 0 9 16 1.408 越南人姓名中的垫字是姓和名中间可有可无的部分，一般用来区别性别、辈分等。从越南人姓名中的垫字可以看出很多汉字文化因素。越南人一般用汉越词作为垫字，如春、秋、白、红、清、碧、德、忠、仁、智等。以前越南人长用“氏”作为女性的垫字，用“文”作为男性的垫字。在红河三角洲1945年前，在女性的400个姓名中有100%的人用“氏”作为垫字，从1945年到1975年，在708个女性姓名中有78%的人使用“氏”作为垫字，现在使用情况如下: 农民妇女:84% 工人妇女:62% 知识妇女:42% 男性所用的垫字，除了“文”之外，在1648个姓名中的垫字情况如下: 表四:河内初中学生姓名中所出现的垫字用字情况 垫字用字 百分比(%) 德??c 6.75% 庭 ?ình 5.65% 春 Xuân 4.55% 玉 Ng?c 4.43% 光 Quang 3.93% 功 Công 2.56% 由于受到汉学的影响，一些家庭用“伯”作为宗族第一支长子的垫字，用“孟”作为宗族第二支长子的垫字;在家里用“家”作为长子的垫字，用“仲”作为次子的垫字，用“叔”作为第三个儿子的垫字等。甚至一些家庭还选用古代汉语里面的格言作为垫字，如选用“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第一代用“已”，第二代用“所”等。 在越南人名字中，汉越词名字占主导地位，如:仁、礼、义、智、公平、忠监、容、幸、贤、雄、勇、真、善、美、福、禄、寿、猛、强、务本、正心等。用纯越南词取名很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在500个学生姓名当中只有一个名字是纯越南词(名字叫T?)。在红河三角洲使用汉越词作为名字的情况如下: 表五:红河三角洲南定市高中学生名字用字情况 女性名字(在1272名字当中) 男性名字(在1648名字当中) 名字 比例 名字 比例 娥Nga 1.25% 雄Hùng 3.15% 兰Lan 0.99% 俊Tu?n 1.88% 云Vân 0.86% 山S?n 1.88% 雪Tuy?t 0.78% 勇D?ng 1.82% 清Thanh 0.78% 平Bình 1.39% 表中体现出，女性名字一般用表示大自然的美的字来取名，男性名字一般用表示儒家思想关于人的高尚品德的字来取名。 从上面的情况可以看出，越南人喜欢用汉越词作为垫字和名字，这反映了越南人以为汉越词名字比纯越南语名字要美的心理状态，因为这些汉越词(字)不仅含蓄而且富有文化意义。 由于“伯、孟、仲“之类的字在越南语里面都有同音词，所以如果没有看到汉字人们很难知道它们的本意，如根本没有能力辨别“仲”和“重”(这两个字的拉丁文字形式都是“Tr?ng”。在与学生接触时，发现姓“D??ng”(杨)或名字叫“D??ng”(杨、阳、洋等)的学生都被同学挑逗，认为姓“杨”或名字叫“D??ng”是与男性生殖器官有关，因为这个器官的名称是“D??ng v?t”(阳物)引起这些学生的不满。另外，有很多学生对别人名字的意义不理解，如“杨忠国”理解成“杨中国”(拉丁文形式都是“D??ng Trung Qu?c”)等或不能了解名字中的汉字文化特色，如不知道“吴时士”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吴时壬”是想表示孩子要比自己强的愿望(壬字比士字多一个笔画)。 三、越南红河三角洲居民对汉字文化的认同 (一)与村民的访谈 在红河三角洲，我们到处都可以看到汉字。在废除汉字一百年之后，大部分居民都看不懂汉字了。在他们眼里，汉字是否已经成为了一种外语，当每天都能看到汉字时，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我们走访了河系省怀德县山同社山同村的黎氏家庭。主人已经60岁，他家中仍保留着用汉字写的两幅对联和一块匾额。 问:您家里面的汉字您能看懂吗, 黎:我看不懂～最近我请了一位先生过来～他帮我翻译成汉越语然后又翻译成现代,越南,语。我只是知道这些汉字所记载的内容都和我们的祖先有关～具体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问:看不懂祖先留下来的汉字～您有何感觉, 黎:我觉得很可惜啊。自己家里面的东西都看不懂。前几天我去了一个朋友家～正好那边有一位老师来访问。那位老师就问他家里面对联～横幅的汉字是什么意思～他也答不上。我觉得好尴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谁了。 问:现在都不使用汉字了～您家怎么还挂这些汉字, 黎:虽然我看不懂～可那些是我祖先留下的～我有责任保留它。想以前有些家庭把这些东西作成柴火去烧～现在他们都很后悔。我现在虽看不懂～可我孩子～还有我孙子肯定会有人去学～他们会有人看懂。那时候他们就很清楚他们祖先光辉的事业。这些汉字不会落后的～它是我家的家风。我现在正在学习认识这些字呢: 可见，村民已经把汉字当作家庭文化传承的一种工具，也是祖先光辉事业的一种依据，家里的汉字是他们的自豪。他们把汉字当成传宗接代的宝物，并且还想通过这些汉字对子孙进行传统教育。 (二)与市民的访谈 在河内，街上仍然可以看到很多汉字文物，但在市民家里面汉字的出现就少了。有些家庭仍然在家里挂对联、匾额、字画，但这些汉字文物一般不是祖先留传下来的，而是自己买来的或亲戚朋友送的。本研究进一步走访了河内市东多君泰盛路23号的杜氏家庭。主人今年48岁，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家乡在北宁省。 问:您家里面挂着这么多字画～您是否想收集这方面的, 杜:不是收集～但每次看到这些字画我都很愿意买回来。还有一些是朋友送的。 问:为什么您喜欢挂这些字画呢, 杜:有一段时间有很多人喜欢挂那些风景画或美女画。可是只流行一段时间就没有了～因为那些只是一种装饰而已。这些汉字啊～是我们祖宗的文字啊:它又美又有很深刻的意义。再说～我挂这些字也是表示我家的愿望。你看～就象这个“福”字～这“心”字～都表示我们的愿望啊: 问:您孩子怎么看待您的这些字画, 杜:首先他们也看不懂。我开始也是。我买的时候或向别人“请字”的时候我都要问清楚这个是什么字～它有什么意义。回来我就跟孩子讲。我还在我孩子房间挂一个“忍”字～并和他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字。第二天他从学校回来跟我说～这个字很有意思的～在心里面有一把刀真是“忍”啊:现在有很多孩子比较任性～所以这个“忍”字是提醒他们做什么事都要有规矩～自己要控制自己。 问:现在有很多人说～在家里面挂汉字字画、对联等是一种时髦～是某些人身份的一种装饰。您觉得呢, 杜:确实有这样。不过我想也不多吧。我是从心里面去挂这些字。我想别人也是。因为它的意义超过了这个时髦: 从对话中可以看出，主人把家里面挂的汉字字画当作宝物来看待。写汉字是一种艺术，欣赏汉字也是一种艺术，汉字是具有审美观，又有教育价值的。 (三)与写汉字的人访谈 越南以前经常出现这样的景象:街上有人摆摊卖字，去买的人也不叫买而说是“请字”。随着汉字被废除，这样的景象越来越少见。但是，向别人“请字”回去挂在家里是越南最近才再兴起的一个活动。人们一般向写汉字的人请“福，禄，寿，心”等字。写汉字的人，除了一些老人还有很多年轻人，他们大部分来 自河内人文大学汉喃系。给别人写字一般是免费的，有心的人会自动把钱放在桌子旁边，说是给写字的人买墨水。 本研究进一步了解给别人写汉字的人对汉字的认同情况。下面是与南定省务本县大安社安缘村专门给别人写汉字的武老先生的谈话: 问:您是什么时候学写汉字的, 武:我是在汉字被废除的时候出生～我比别人幸运～因为我还有机会去学圣贤字。我爸爸是一个儒家人～他劝我学法文但也要学汉字～他说“法文能帮你接触新的文明～但汉字才具有深厚的功力帮你怎么学做人”。我30岁的时候～大部分年轻人都学法文和国语字～儒字已经成为供台上和寺庙里面的文字了。 问:您给别人写字是为了什么, 武:最近来我这里要汉字的人越来越多～我真的为此感到高兴。不是因为我可以赚钱～我给别人写字从来不要钱。是人们给我买纸和墨水。给他们写的字不仅是儒家人的义务而且还是做人的道德。我现在觉得很可惜的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继承我事业的弟子。 问:来请字的人什么时候最多, 武:一般是春节的时候。因为人们都希望在新的一年里生活幸福～吉祥。汉字不只是供台上的灵字～它还是人们心中的灵字。其他的节日～如快到的中元节也有人来。平时要修建宗祠或祖先的陵墓的人都会来要我帮他们写对联和横批: 问:人们一般喜欢“请”什么字, 武:年轻人一般要“达～登科～成～心～忍”等字～特别是“忍”字。看来～还有很多人认识到汉字的深远意义。一个字挂在自己房子里面～对人的道德教育是非常有意思的。 访问正在进行时有一位妇女带一个男孩子来找他。她说他孩子快要上学了，想向老先生请一个字，这个字是孩子整一辈子的福气。老先生看看那个男孩子笑着说，我给你一个“学”字吧，学习会给你带来一切～说着，他在供台上烧了一根香，然后他拿起笔，一个整整齐齐的“学”字在红色的纸张上慢慢地显示出来。看来在这里，汉字仍然是“圣贤”的文字，人们对汉字仍然保留崇拜的心态。 (四)与新书法家访谈 由于近2000年使用汉字，汉字书法已成为越南的一种艺术。据了解，目前在河内有近1000个人追求这门艺术。在河内现在已经成立了河内UNESCO书法俱乐部，升龙书法亭，智德书法，新河内书法，越茶道书法俱乐部等，其中有黎春和、赖高愿等有名的汉字书法家参加。最近越南又出现了“国语字书法”。所谓“国语字书法”是用毛笔和墨水按照传统的书写方法来写拉丁文字。本研究将进一步了解人们怎么对待传统的汉字书法和这种新兴的“国语字书法”，并对新河内书法俱乐部成员进行访谈。在访谈中有这样的对话: 问:您怎么对待传统的汉字书法和最近新兴的“国语字书法”, 武:我是俱乐部的一个成员。我也写汉字书法。说越南有写汉字书法的传统恐怕还有点早～因为在历史上所谓汉字写得好的只有几位。但从古人留下来的遗 产～如寺庙里面的汉字对联可以看出他们的水平。现在呢～有一些人也给别人写汉字～但那种歪歪扭扭真让人担忧。也难怪～因为没有学汉字怎么能知道汉字的美在哪里～人们对汉字的欣赏水平有限也是理所当然的。 邓:越南当前除了一些学过汉字的老先生才能看懂汉字以外～其它人一般都看不懂。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写“国语字书法”,“国语字书法”活动是近10年发起的。从“国语字书法”作品的形体、笔画、印章等方面可以看出～它是深受汉字书法的影响。我想“国语字书法”是传统汉字书法的大众化。 阮:我本来是从事建筑的～我参加这种书法活动是偶然的～后来发现它对“养心”是有作用的～所以想向别人推荐。我相信～在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欣赏某个字或某一句话。新书法家应该参加～满足他们的心理要求～“国语字书法”也是一个办法。而且不仅对越南人来说～外国人对这种书法也很感兴趣。 郑:国语字可以写的很美但把它叫做书法可能不是很妥当～甚至有人说它是混血种。这样写的字算不算是书法～我想还要作进一步的探讨。 张:我认为越南国语字书法正在探索阶段～有很多人说算不算是书法～我以为用墨水～毛笔～绘画纸写国语字也是书法吧。 范:我知道越来越多人喜欢汉字书法。但能欣赏汉字书法～至少要知道那是什么字～没有汉字知识基础就很难说是喜欢汉字书法。传统艺术要跟现代生活相结合～我想向更多的人宣传书法的美丽～而因特网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个论坛进行请字、给字～学写汉字都可以在这里进行。另外也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流。在很多论坛如“越南之心～越南书画～越学院”等论坛～大家关于在哪里学写汉字～在哪里买墨水～越南有哪些书法名家～怎么欣赏书法等问题不是讨论得非常热闹吗, 可见，随着人们生活的需要，越南书法正在恢复起来。“国语字书法”说到底也是对汉字书法的一种怀念，当汉字书法在越南社会还没有满足人们的需求，或由于不懂汉字而不能完全领会汉字书法的美的时候，它是一种替代。这样说来，汉字也影响了越南人在艺术方面的欣赏，也是心灵中的美的欣赏。 (五)与文化研究专家访谈 阮博士是越南外国语大学中文系汉文化教学组组长。主要研究越南古代汉字文学。 问:越南是汉字文化圈的一个国家。最近有很多专家学者提出要在越南普通学校恢复汉字教育～您对此有何意见, 阮:越南曾经使用过汉字～汉字和汉文化是越南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现在虽然汉字被废除～但是它仍然在现代社会出现。怎么明确它所出现的领域和范围～他对现代社会有多大的影响～目前还没有相关的研究。提出恢复汉字教育的人主要从语言中的汉越语出发～不过现在也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词典～人们可以查一查就知道它是什么意思。这里有个问题是知道它的意思但没有接触汉字就很难知道它深远的文化内涵。说起恢复汉字教育～目前还存在很多问题～如学生的学习压力太大～教师资源缺乏等。我是支持在学校里面教授汉字～但要 注意量和方法的问题。 问:最近韩国的首都“汉城”改成“首尔”～一些地名也改用辽文来取名。有些人认为这就是脱离汉字文化的一种表现。那么越南的情况呢, 阮:其实汉文化在越南不断被吸收和融合～换句话说～汉字文化在越南不断发生了变异～它已经变成越南人的了～所以蔑视或排除它都不是正确的看法。 问:越南自从以拉丁文字取代汉字～离开汉文化的直接影响并积极接受西方文化以来～社会已有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在越南曾经也发生过“汉字落后”的争论。您是怎么对待这个争论呢, 阮:汉字在越南主要是孔学文化的载体。而孔学是在2500年前出现的～当时社会和现在的社会完全不一样。如果把这个思想原封不动地照搬到今天资讯发达的工业社会里～那绝对是行不通的。但是还是有很多思想仍然对现在社会有用～特别是教育方面的。为什么现在还有很多越南人喜欢贴字画,因为那不仅是一种文艺欣赏还是一种愿望～一个自身修养的表现～而且只有汉字才有这样深刻的内涵。我最近研究了越南儒家裴杨瓑用汉字写的“裴家训孩”发现有很多进步的教育思想～而且这些教育观点仍然对现代越南社会有用。 问:学生学习汉字和学习汉语有什么区别, 阮:首先要区别汉字和汉语。学汉语是学外语～其中汉字就是汉语课的一部分。单独学汉字就是了解传统文化～是文化这一类的。现在有某些人从学生选学外语的情况来评论汉文化和西方文化在越南的影响～这是错误的。越南文化就是融合东西方文化的～什么有利于我们～我们就吸收～当然是按照越南人的方法来吸收和消化。 通过访谈我们可以了解到，汉字在越南及其传载的汉文化在现代越南社会仍然发挥着作用。问题就是怎么利用汉字进行传统文化道德教育。 (六)红河三角洲高中学生对汉字的认同问卷调查 本次调查的对象为高中学生，主要是高二和高三的学生。为了保证样本的代表性，抽样采取分地区、分城乡随机取样的方法。根据该抽样方法，在东部地区选取的样本省份一个，中部地区选取的样本省份一个，西部地区的样本省份一个。东、中、西部的划分，依据红河三角洲小区的划分。在每个样本省中随机选取一个中学，共计三个中学。在每个样本学校中随机选定一定数量的样本班级。调查共回收150份问卷，其中有效问卷145份，占回收问卷总数的96.6%。 表六:问卷调查对象背景 学校 年龄(平均) 性别 家庭背景 河内市范宏泰中学 17 男:20 城市:50 女:30 河西省怀德A中学 16.2 男:26 县城以下:50 女:24 太平省北东关中学 17.3 男:19 县城以下:45 女:26 问卷主要涉及汉字的来源以及在越南的使用情况，对汉字的民族文化性的认同，语言中所涉及的汉字的认识情况，汉越语的使用情况和对汉字的文化意义理解情况等。 关于汉字在现代社会的出现，有45%的被试者经常看到汉字，65%的被试者偶尔看见，他们大部分在寺庙里面和祖先供桌上看到汉字(82.7%)。这说明他们所接触的汉字大多数是前辈留下的汉字遗产，而这些汉字与居民的宗教信仰是离不开的。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有82%的人认为汉字在越南带有神圣感并认为在寺庙里面的横批、对联不应该用拉丁文来写(84.8%)。关于汉字的民族文化认同，有89.6%的学生同意越南人虽然不是汉字的创造者，但在通过使用汉字来记载和创造越南文化过程中，汉字已经成为越南传统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越南学校从初中开始就讲授越南古代文学，而主要是汉字文学作品，其中有李常杰的《神》。这个作品被视为越南第一篇最古老的独立宣言。但这次调查发现，只有54.5%的人知道这篇独立宣言原来是用汉字写的。这说明越南学校讲授古代越南汉字文学时没有涉及汉字部分，教科书里面也没有作品的汉字附件这一现实。由于只通过翻译本来讲授，所以有相当部分(31.7%)根本不知道“帝”和“王”在越南文化当中的区别，因为这两个字在现代越南语都翻译成“vua”(他们认为“南国山河南帝居”里面的“帝”字完全可以换成“王”字)。另外在第17题“男女授受不亲”里面的两个“授”、“受”字在越南语的拼写形式都是“t,,”所以有20.6%的人认为这两个字是一样的。 关于口语里面所出现的汉字，如越南人常说“两脚交叉形成‘五’字形”等(第A9题)，大部分学生认为这些句子里面所出现的“五、田”等字应该是汉字，但是由于没有接触过汉字，所以也不知道它们的形状是什么，掌握这些句子的意义有点困难。据访谈，他们都认为“田字型的脸”是方型的，“走路的样子象八字形”是走路的时候两脚板朝着两边而不是朝着前方。同样学生对语言里面经常出现的一些概念如“丙戌年”的理解也受限制，有73.1%的学生不知道“丙”是什么意思，50.4%的学生选择“戌”指的是狗，而只有44.1%的学生选择“戌是地支的第11位”。另外，在第A12题，有68.3%的学生不知道“五行”是什么。 关于汉越词的使用情况，对“v,,t v?”(越位)与“,,,t v?”(错误词语)的选择仍然有18.6%的学生选择错误;对“,?u ,,,,”(要点)与“,,,, ,?u”(弱点)仍然有29.7%的学生选择错误;特别是对“,,u,?n ,,,”(劝买)与“,,u,?n ,,,”(劝卖)有60.7%的学生选择错误。引起这种错误的原因是学生对汉越词的掌握不好，有些词语如“v,,t v? / ,,,t v?”由于受到越南语语音的影响发生错误;有些词语如“,,,, ,?u / ,?u ,,,,”由于与越南语语素发生碰撞引起使用错误。这说明学习认识汉字对掌握汉越词很重要。 在语言表达当中，汉越语仍然受欢迎。第A15题提出两种表达方法，第一种使用纯越语词(A15-I2、A15-III2)，第二种使用汉越词(A15-I1、A15-III1)，调查结果如下: 表七:高中学生对汉越词和纯越词的选择情况 (%) 120 97.9 95.2 100 汉汉 越80 越 词 词 60 纯 纯 40 越 越 词 词 20 4.8 2.1 0 A15-I1 A15-I2 A15-III1 A15-III2 大部分学生都根据语用来选用汉越词。一般在比较庄重的场合里人们使用汉越词，一般口语里面选用纯越南语词，需要含蓄的就用汉越词。 虽然没有学过汉字但有61.3%的学生对汉字的解释及其文化内涵感兴趣，35.9%觉得很新颖(第A18题)。这说明学生有学习汉字的兴趣，并把汉字当成文化课来看待。 本次调查还选取了60个汉越词(每个词相当一个汉字)让学生从中选择最喜欢的词，结果有10个词被选的次数最高，如下: 表八:高中学生最喜欢的汉子的调查结果 (%) 80 70 70 60 46 50 43 40 35 35 29 26 30 25 23 22 20 10 0 德 心 义 智 仁 寿 勇 福 禄 信 这60个汉字可以分成自然景物和现象、精神、行为、性质、状态、人类关系等内容。从以上结果来看，以反映人们的精神追求的字群最受欢迎，在一定的程度上反映了学生的生活价值观。这些字整体上流露出道德修养的主调且特别强调“德、心、义”。 四、讨论与思考 (一)讨论 汉字在现代越南社会不仅出现于古老建筑物上，而且还出现于新的建筑物上以及人们的风俗习惯和语言的使用中。一个汉字都不懂的越南人却每天都生活在一个汉字到处出现的环境中，他们对这些身边的汉字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他们为什么不把生活中的这些汉字直接改为用现在的越南文字表示呢,难道是担心他们的祖先、神仙和佛祖们只认得汉字而不会拉丁字母化的现代越南文字, 文字的传播一般与宗教的传播有关。汉字在越南的传播也与中国儒教、道教和佛教在越南的传播有关。汉字从宗教的传播工具转化为教育工具，又转化为国家的正式文字即创造、保留和发挥越南文化的重要工具。在这个过程中，汉字已经变成一种文化，而这种文化支配了社会全面生活并进入了意识形态领域，因此在汉字被废除的近100年后，汉字仍然在现代越南社会存在。虽然它已不是国家的正式文字了，但在意识形态方面特别是宗教方面它仍然被使用。越南人对汉字的崇拜心理不仅和宗教有关，而且还和它的形体美和它所表现出的文化内涵及教育价值有关。 汉字在越南是过去与现代的联系纽带，也是现代越南人了解自己的历史文化的桥梁。越南古代历史是用汉文编写，越南的古代文学有大量是汉文的。想了解越南历史，不能不去研究汉文的历史著作;想了解越南古人的文化思想，不能不去研究汉文文学作品，而且要掌握这些作品的内容和精神不得不认识汉字。 汉字是文化认同的一个重要内容，同时也是民族认同的一个重要内容。从考察中可以看出，老百姓对自己的认同程度是很强烈的，即认同自己来自哪里，会走向哪里。在更高的一层是民族文化认同，汉字是民族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他们有意识去保留它并希望这样做可以让后代能记得自己的祖先，记得自己是具有好几千年文化与历史的越南人。已经有一些学者提出，不要让几千年的民族文化在现代人眼里变成一种“外语”，如果它真的变成外语了，那么，人们是否还认同越南文化，越南民族会走向哪里, 考察也反映了现代越南传统文化保留工作的情况。为什么人们在语言使用过程中出现那么多毛病，为什么人们不能去理解古人留下的汉文作品的内容和精神，为什么在那些新的建筑物中出现不够精美的汉字,这说明传统文化保留工作还没有满足社会的需要，或者说还没有从最根本做起。在废除汉字之后，虽然越南已经意识到文化的连续性并努力去保留传统文化，如翻译古代书籍等。但是翻译只是暂时的方法，而且能翻译古文的人却很少，将来更少，再说，也只能翻译一些书籍，谁会翻译每个村亭，每个宗族的汉字文物呢,因此古人的思想和经验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掘和学习，特别是文学方面翻译版很难表达出原文的精华。如果上面所述的情况继续蔓延，那么很有可能汉字在越南会失去深刻的含义及其美感。再说，一个不认得汉字的人，能吸收宝贵的越南古代文化与知识吗, 考察结果也表明汉字与现代越南语以及“越南国语字”的密切关系，而最突 出的是汉越语的使用情况。在具体的情况选用汉越词说明汉字及其文化内涵仍然在现代越南社会发挥作用，也反映了现代越南人的逻辑思维和心理状态仍然受汉字文化的影响。 总之，汉字在现代越南社会的使用范围主要在宗教、艺术等方面，并且对现代越南语以及人们的意识形态仍然起着很大的影响。汉字是越南传统的汉文化的载体，传统文化已经在人们生活中扎根，所以它不会消失的。但是，由于现代越南人大部分不懂汉字，使得文化传统的保留工作碰到很多困难，并基本上没有办法去满足社会的需求。越南人对汉字仍然保持民族文化的认同感，但就当前情况看，一些汉字的文化意义已经面临消亡危机，如人名中所用的汉字的文化意义，对联中所使用的拆字、文字游戏等手法等，后代对前辈的了解、年轻人对传统文化认同也正面临危机。 (二)思考 1(越南有必要在学校里面进行汉字教育 在学校里面进行汉字教育是一项非常有益的工作，它可以使越南人更了解自己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从而文化传统的连续性得到更好保持、语言中的汉越词得到更准确的理解和使用，并且为创造新词语提供有利条件、传统的文化道德将会得到巩固和更好的发挥、社会在汉字方面的需求得到满足等。 能在学校进行汉字教育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业，它需要全越南人民的决心和努力才能进行。目前越南面临着教学队伍薄弱，学习内容过重，汉字中的越南文化研究缺乏等问题。建立教学计划如调整教学内容，培养教师，编写教材，安排课程等是首要解决的问题。 2(加深汉字文化的研究。 汉字在越南的传播和使用既是作为一种记录语言的工具的适应过程，又是一个作为文化因素的积累过程。汉字进入越南以后逐渐与越南语结合，成为记录越南语的一种工具;越南人的汉字意识也在这一进程中逐渐形成，由上层社会逐渐传染到民间，从而形成多层次的汉字观;汉字对越南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反过来越南文化对汉字的发展和变化也产生了影响。 汉字在越南的研究目前只停留在下面几个方面:汉字的传播和使用过程;汉字和国语字的替换过程;汉字与喃字的关系;汉字的汉越音等。至于汉字中的越南文化特色，汉字与越南历史、生活的关系等还没有更深的研究。 汉字文化研究应该从“汉字是中国的”的视野限制中解开，必须将汉字文化作为一种世界文化。在研究过程中应该运用多元文化观念，这样才能全面地研究汉字圈国家的汉字文化特点。 最后文章引用越南河内文庙国子监大门的对联作为文章的结尾:“大国不易教不变俗且尊崇之亦信斯文原有用;吾儒要通经要识时无拘固也尚思圣训永相敦。” 附录1:越南红河三角洲 越池 下龙市 宁平省 附录2:红河三角洲考察路线 越池 河内 河西省 下龙市 太平省 南定省 宁平省 附录3: 红河三角洲的一些图片 图1:河内玉山寺 图二:河西省怀德县安上村安乐寺 图三:太平省东兴县仲关社阮氏祠堂 图四:汉字在公墓里的出现 图五:汉字在祖先供桌上的出现 图六:家里的道教符 图七:用汉字写疏辞 图八:婚礼上的双喜子 图九:“请字”风俗 图十:在街上写汉字 7附录四:真武观匾联。 三关外四根柱子上: 联1:英声暨南 ;显迹留今古。 联2:南天显圣濯余灵;北岳降神凝正气。 联3:神功峻拔凤山高;圣泽汪涵牛渚阔。 三关上: 上层外侧: 横批:真武观 联4:几种物换星移长江槛外; 鉴天光云影活水源头。 下层: 联5:圣代怀柔神灵协赞;故都名胜山水回环。 联6:有国家以来旺气经今存岳渎;中天地而立神光盖古镇龟蛇。 联7:地萃其灵江山长在此,道形于器钟鼓云乎哉。 三关内侧: 上层: 联8:历代褒封赫濯声灵彰庙貌;累朝游览明幽景物写宸翰。 下层: 联9:水绕花环西湖钟秀;龙朝凤舞北阙恩光。 拜堂门前柱上: 联10:登门眺望龙肚钟灵特地楼台近挹西湖月;历代称传帝都四镇擎天华表 遥对武当山。 拜堂外侧: 匾1:镇武观 匾2:肃清高(成泰癸巳仲秋安忠陈德咸拜进) 联11:显化参天地;神明妙古今(保大丙子冬武文德恭进)。 拜堂和内宫内: 匾3:承恩似海(启定戊午冬翰林院检讨充东洋全权判事弟子裴辉拜进) 匾4:威振四方(成泰甲辰春正八品陈日扑拜进) 联12:显相或然耶事之至重至难举马若易;增高从此始世之有升有降巍乎独 尊(成泰癸巳领太原巡抚阮辉按察阮能恩副领兵高文谱拜题)。 匾5:玄德升闻(中华民国辛酉年腊月旦沐恩弟子广东珠江罗德斌敬立) 匾6:北极天枢 匾7:天地同其悠久 联13:北极下台星镇地松关兴废外;西湖余气和江竹叶有无间(成泰八年春总 督领谅平巡抚韦文李拜进)。 匾8:东京王气 7 另参考Tr?n Lê Sáng , Ph,m K? Nam, Ph,, ??c Du?t 《3000 ,oàn, p,, câu ,?i Hán Nôm》(《汉喃文3000 匾联》), NXB V?n ,oá T,ông t,n, 2003。 联14:闻见有异乎万古精英传旧录;兴废亦偶尔千秋风雨读残碑(成泰癸巳领海防巡抚范文按察王有平商佐阮文生拜题)。 联15:妙谛孰能参签可卜梦可祈天地鬼神幽者显者;达观当自悟山之高水之远人民城郭是耶非耶(成泰癸巳署尚书充北圻经略衙参佐杨拜题)。 联16:千百年遗像俨崇高虎怪狐妖仗法力驱逐烟云四散;六七里平湖流爽灏莲香竹影藉神光点缀风月双清(成泰癸巳尚书充北圻经略衙商佐阮克炜拜题)。 匾9:北圻第二名胜 联17:古升龙三十景之一灵迹久留几传经桑海变迁别成净地;皇成泰亿万年初五鸠工重创造从此风云拱护永镇名都(成泰癸巳辅政大臣东阁大学士机密院大臣张光拜题)。 联18:慧眼试高瞻东至灵西伞圆南宝台北烂柯万里江山朝拱外;崇祠此增壮前浪泊后还剑左碧沟右竹帛一天景致画图中(成泰癸巳秋原海阳藩使潘仲迪拜题)。 匾10:与天地长存 匾11:作山河之壮 联19:烟波万顷中黎之台耶郑之宫耶俯仰陈迹;湖山千里外浓其枕也珥其带也高深巨观(成泰癸巳领太平巡抚杨琳按察陈文远侍郎领督学武有玉拜题)。 联20:武当山石炼何年色相俱空真身尚在;玄天观云游此日仙踪偶寄灵迹长留(成泰癸巳兴化巡抚加署总督衙黎护按察阮述督学黎永摸拜题)。 匾12:昔树今花 匾13:永威德(龙飞甲辰仲冬旦建南芳维屏敬书) 匾14:荡魔天尊(保大壬午年孟夏信士弟子陈慧僧拜题) 联21:挺岳读研钟安阳迄丁黎李陈黎护国庇民精灵盖古;中天地而立当周秦历汉唐宋元明超凡入圣声迹传今(成泰癸巳秋河宁总督陈廷肃拜题)。 匾15:长赖鸿恩(龙飞丁巳夏臣弟子陶生职恭进) 联22:美哉帝王之都戎马几经万丈坚城无缺处;巍然与天地立龟蛇永镇千秋宝剑有灵余(成泰癸巳秋海阳布政阮廷光拜题)。 联23:东京地之秀蒿香火运会长新;北极天之枢赫濯声灵乾坤并立(成泰癸巳权护谅山巡抚陈文按察黄德秀拜题)。 联24:百铜范以阴阳神化难名维天维地;三尺剑镇此河岳精光不变而古而今(成泰癸巳巡抚领河南布政杜文心按察陈廷量督学陈春山拜题)。 联25:世运此维新百尺楼台一天风月;神功永无极千年城郭四面河山(成泰甲午仲春署兵部右参知梁思次恭进)。 匾16(阮文超诗): 城里湖村村里寺,桥边绿竹竹边楼。 几回兴废非关事,此日登临易得愁。 一水烟含天地色,三山树变古今秋。 中看最爱湖山趣,欲筑书斋伴钓舟。 附录五:红河三角洲高中学生对儒字的认同状况调查问卷 本问卷是供文化教育科研所用～采取不记名的方式～请您跟去自己的实际情况和真实想法如实填写。感谢您的大力支持与配合: 个人情况:年龄( ) 性别( ) 请在下列各题后的选项中选择符合您情况或您赞成的一项 A1 您经常看到儒字吗? A 经常 B偶尔 A2 您一般在哪里看到孺字? A祖先供台和寺庙里面 B书籍里面 C字画、艺术品上 A3 儒字是否来源于中国, A 是 B不是 A4 儒字在越南的使用历史是否已有近2000年的历史? A是 B不是 A5 李常杰的《神》、阮斋的《平吴大诰》等作品是否用汉文创作的, A是 B不是 A6 您认为: A儒字是从中国借过来的，没有民族性 。 B虽然越南人没有创造汉字但经过长期使用历史，它已经是越南文化中的一 部分了。 A7 当您在祖先供台上或在寺庙里面看到儒字时，您觉得: A儒字带有神圣意义 B孺字也只不过是一种文字而已 A8 当您来到一个寺庙，那里的对联，匾额等所写的字都是拉丁文字，您会觉得: A这个寺庙的古老和神圣色彩减少了许多 B这样写容易懂 A9 越南人常说:“两脚交叉向城‘五’字形，‘田’字的脸型，走路的样子像‘八’ 字型”等。您对上面所提到的“五”字形、“八”字型、“田”字形的了解: A基本不知道那些字是什么样子 B很模糊 C知道这些汉字 A10 你经常听到“做人要讲‘心’字、在生活中要注重‘德’字”等类似的话吗, A经常 B很少 C从来没有听到 A11“今年是丙戌年” 1- 你对“丙”的理解是: A天干的第三位 B不清楚 2- 你对“戌”的理解是: A是地支的第11位 B只知道指狗年的意思 C不清楚 A12 你知道“五行”是什么吗, A知道 B不知道 A13 “男女授受不亲”，这里的两个THU(“授”和“受”)的意思是一样吗, A一样 B不一样 A14 请选择你认为是正确的词语 词语 选择 1 A“v,,t v?”(越位) B“,,,t v?” 2 A“,,u,?n ,,,”(劝卖) B“,,u,?n ,,,”(劝买) A15 请选择你认为是合理的表达方式 说法 选择 1 Tô, ,à ng??i lái máy bay Vi,t Nam. Tôi là phi công Vi,t Nam. 2 ?,,m y?u c?a ,?i bóng A là ph?i h?p không t?t. Y?u ,,,m c?a ,?i bóng A là ph?i h?p không t?t. 3 Th? t??ng và p,u n,ân ,, ,oàn thành t?t ,?p chuy?n t,?, Nga. Th? t??ng và v? ,, ,oàn t,àn, t?t ,?p chuy?n t,?, Nga. 4 Th?ng Hai và v? nó ,, c,?, ?à L,t r?i. Th?ng Ha, và p,u n,ân nó ,, c,?, ?à L,t r?i. A16 在下面的词语里，哪个Bán字的意思不一样, A Bán ,?o B Bán hàng C Bán t? ,?ng A17 如果把“Na, qu?c s?n ,à Na, ,? c?”(“南国山河南帝居”)(《神》李常杰) 中的“Na, ,?”(南帝)改为“Na, v??ng”(南王)，您会觉得: A意义没变化 B意义完全变了 A18 “王，三画而连其中，谓之王。三者，天、地、人也，而参通之者，王也”。 当你听到类似的讲解，您觉得: A第一次听到 B觉得很有意思 C觉得很一般 A19 当你听到“积分、微分”等科学术语时，你会觉得: A这仅是一个术语 B从字面可以掌握这些术语内容 A20请选择你最喜欢的字(词) C?n勤; Chân真; Chính正; Cúc菊; ?,i大; ??a地; ?ông冬;??c 德; D?ng勇; H?i海; Hà河; H,夏; H?喜; Hoa花; Ki,m检; Lâm林; L?礼; Liêm廉; L?c禄; Long龙; Mai梅; Minh明; M?美; Nam男; Ng,?a义; Nhân人; Nhân仁; N?女; Ph?t佛; Phong风; Phúc福; P,??ng凤; Phú富; Quân君; Qu?c国; S?n山; Tâm心; Thành成; Th?n臣, V?n文; Th?o草; Thi,n善; Thiên天; Th?nh盛; Th?寿; Thu秋; Tình情.; Tín信; Trà茶; Trí 智; Trúc竹; Trung忠; Tùng松; T?u酒; Tuy?t雪; Vân云; Võ武; V??ng王; V?雨; Xuân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