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之夹缝人悲剧

夹缝人的悲剧 关于夹缝人的定义,苏联著名诗人谢尔盖·叶赛宁用诗歌做过形象的解释。他在时代的“夹缝”中怨叹自我:“我不是新人/难道能掩饰?我的一只脚停留在过去/当我想赶上钢铁的大军——却又滑到了另外那一只。”【10】夹缝人既不象古典悲剧、英雄史诗中的人物有着神的光圈,也不象近代悲剧文学主人公那样只是个人主义英雄。在作品中,作者即使对他们倾注了较多的理想和情感,却也并非是脱离几客观实在的任意拔高,他们免不了的有着历史局限,作者也会给予一定的批判。这样一来,他们在揭示英雄人物悲剧命运的社会原因的时候,也从自身写出了其悲剧下场的内在缘由。他们同样面对时代的“夹缝”,他们都在用心直面生活以唤起人们的共识,同时也鞭策着自己的责任心和使命感。郁结于心的虽是对于现实的不满,但在不满中不放弃用世的努力和热情却是相似的。 作为社会剖析小说的代表作品,《子夜》中关于夹缝人的刻画不容忽视,从他们身上反映出来的悲剧性更为深刻,并通过讽刺这一独特方式表现出来。土地主冯云卿在封闭的村社文化背景中他完全可以仰仗祖先的庇荫过着消闲自在的生活,并且由于他的阴险,他诈取巧夺了渗透农民眼泪和血汗的两三千亩土地,在成千成万的贫民枯骨上,建筑起他饱暖荒淫的生活。但是因为时局的动荡逃到上海,在这一特定的都市文化背景下,十分激烈的生存竞争与强大的金钱势力便迫使他不得不自我挣扎着以求生路。他开始选择做高利贷这一最为原始的资本剥削方式,结果狠狠摔了一跤。后来他也迷上了最有危险的赚钱方式--公债投机,并在交易所的风风雨雨中做起手脚来。他不顾廉耻,不惜把自己的亲身骨肉出卖, 来干公债投机的卑劣的勾当。他不管姨太太的早出晚归,只为利用姨太太的关系使他能在上海平安的生活。他在家失去威信,在公共场合唯唯诺诺。作品中着重写到他打算接受何愼庵的把女儿当做诱饵的这一荒唐建议时的复杂心理,刚开始他觉得女儿漂亮,金钱可爱,老赵容易上钩。他仿佛看到了生活的曙光,交易所的笑声。可是,当他在院子里踱了几圈,他突然发狠,自己打了一巴掌,咬着牙齿在心里骂道:“老乌龟!这还成话么?大凡在官场中混的人,全是比狗还下作!你,冯大爷,是有面子的地主,诗礼传家,怎么听了老何的一篇混账话,就居然中心摇摇起来了呢?正经还是从田地上想。”这一出色的心理描写把一个“夹缝人”的两难处境表达的淋漓尽致。从乡下的趾高气昂到都市的忍气吞声,冯云 卿蹩脚的挣扎与沦落的悲惨遭遇,既反映了资本主义势力对封建宗法关系和道德观念赤裸裸的破坏, 也反映了封建地主阶级在“子夜”社会的无可奈何的适应性。 “周仲伟,一个爱国的民族资本家。这个小资本家原来出身于买办。可是在攒到了相应的资本后,他迅速离开了外国老板,和吴荪莆一样力图发展民族工业,办起了“红头”火柴厂。后来经济危机的风暴同样袭击了他,在无法支撑的情况下,他出于一片爱国热情,想保住这一块民族工业,向吴荪莆、向工人伸出了乞援之手。然而自身难保的吴荪莆及一无所有的工人让他那片爱国热情变成了一片冷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才重新寻找殖民主义后台。火柴厂保住了,然而他视若生命的爱国热情却像粪土一样被抛弃了。说不出的痛苦和辛酸使他以玩世不恭的语言和玩世不恭的方式作践了一番工友、作践了一番自己。”[11]当他听到朱吟秋推翻它一肚子如意算盘时,他涨红了脸,两只眼睛睁得铜铃那么大,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不能够哈哈笑了。目睹这个场面,我们心中激荡的不仅是同情和悲悯,同时还有几分敬意。同样,周仲伟也很好的诠释了悲剧定义中的“净化说”,在他身上,折射出崇高超越的悲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