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 论中国古代文学中的变性人现象与文化

(doc) 论中国古代文学中的变性人现象与文化 论中国古代文学中的变性人现象与文化 第27卷第3期 (2O12) 内江师范学院 J0URNALOFNEI]IANGNORMALUNIVERSITY NO.3Vo1.27 (2012) 论中国古代文学中的变性人现象与文化 梁明玉 (内江师范学院文新学院,四川内江641lOO) 摘要:中国古代发生变性的原因主要有:遭遇突发事情而变性,大病后而变性和因孝亲行善的阴德果报 而变性几种.对变性人的记载,魏晋和明清时期较多,而唐宋元时期相对较少;魏晋时期,人们对于变性人现 象的记载显得较为简单,而明清时期记载的相对较为具体而详细;对变性人的态度,明清时期较魏晋时期的舆 论更为开放,也更为人性化.相对于魏晋时把变性人现象和社会政治联系起来,明清时期更加关注人性本身. 关键词:变性人;认识;出现原因;文化阐释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785(2012)03—0037—05 变性人现象不是一种新出现的现象,它不仅存 在于现代社会,而且也存在于古代社会和近代社会. 对这种现象的记载,不仅大量见于古希腊的神话和 中世纪有关巫术的一些书籍中,即使在”谈性变色” 的古代中国也常见记载. 一 ,变性人的记载 中国古代对于变性人现象的记载主要出现在正 史史籍,文人笔记和一些文学作品中.在正史中出 现的变性人现象,主要集中在汉代和魏晋时期,如在 司马迁的《史记》中就曾记载:魏襄王十三年,”魏有 女子化为丈夫”[】;晋朝人常璩在《华阳国志》卷三 中有”武都有一丈夫化为女子,美而艳,盖山精也,蜀 王纳为妃.”的记载;在《汉书?卷二十七?五行志下 之上》:”哀帝建平中,豫章有男子化为女子,嫁为人 妇,生一子.”《后汉书?卷八十二下?徐登传》:”徐 登者,闽中人也.本女子,化为丈夫,善为巫术.”《新 唐书?卷九?僖宗皇帝本纪》:僖宗光启二年春,”成 都地震,凤翔女子化为丈夫”.《宋史?卷六十二? 五行一下》:”宣和六年,都城有卖青果男子,孕而生 子.蓐母不能收,易七人,始免而逃去.”[2 文人笔记中出现的变性人现象也较为普遍,且 数量众多.一般多是明清时期的文人所记录的,如 在明清之际着名史学家谈迁的《枣林杂俎?义集? 女化男》篇中就曾记:”正德七年,平凉府太平桥下女 子高四姐化为男子,生须,名高雷.崇祯戊辰,华亭 莫氏女化为男子,遂儒服裹巾.” 再如清代俞樾的《右台仙馆笔记》卷八中曾记: “河南兰仪县乡间某氏女子,已许嫁矣.某翁无子, 性好善.其女病数日,忽化为男.言于父母,验之 信.乃使人告之夫家,其亲家翁日:’此翁为善之报 也,吾有弱女,愿即以嫁之,亲者无失为亲,不亦善 乎?’某翁大喜,仍谐二姓之好.后生子女,而母故荏 弱,凡衣缕缝纫之事,父辄任其劳.盖素习女红,虽 为男子犹未忘故技也.” 清代黎士宏在《仁恕堂笔记》中也曾记载:”庄浪 红尘驿军庄姓者,有妇而寡,仅生一女,已许字人矣. 至十二岁,忽变为男子.”清代刘献延的《广阳杂记》 中,也记载了一名女子在出嫁前被发现是名男子,按 男子性别生活后仍然保留了女性的声音相貌与举止 意态. 在文人创作的文学作品中出现的变性人形象也 很多,且相较于史籍和文人笔记的记载更为详细. 对于变性的过程也有较为详细的描写,情节也更为 生动. 如早在东晋人干宝的《搜神记》中就有变性人的 记载:第一则发生在战国时代魏襄王十三年(公元前 收稿日期:2011—11—15 作者简介:梁明玉(198O一),男,辽宁朝阳人,内江师范学院文新学院讲师,硕士. ? 38?内江师范学院第27卷第3期 306年),”有女子化为丈夫,与妻生子”.第二则发 生在西汉哀帝建平四年(公元前3年),”豫章有男子 化为女子,嫁为人妇,生一子”.第三则发生在东汉 献帝建安七年(公元202年),”越隽有男子化为女 子,时周群上言:帝哀时亦有此变,将有易代之事”. 第四则发生在西晋惠帝之时(公元293至294年), “惠帝元康中,安丰有女子,日周世宁,年八岁,渐化 为男,至十七八,而气性成,女体化而不尽,男体成而 不彻,畜妻而无子”. 另外在《清史稿?卷四十?灾异一》中也有:”康 熙十六年,毕节民彭万春女七岁出痘,及愈,变为男. 二十五年五月,忠州民雷氏女化为男,后为僧.咸丰 十一年,兴国县民曾世红女许字王氏子,幼,即收养 夫家,及年十四,化为男,遣归.同治三年,即墨县民 家有男化女,孕生子.-E2132 以上记载大多对于变性的描写都比较模糊,而 明代陆人龙的《型世言》第37回《西安府夫别妻?邰 阳县男化女》中就对于变性的过程进行了详细的描 写.书中叙述了一则非常奇特的民间变性故事:明 隆庆年问,陕西西安府镇安县东善村村民李良雨父 .李良雨娶本村韩氏 母早亡,只有一个兄弟李良云 为妻,夫妻非常和睦.一日,李良雨告别家人,与同 村吕达到邻县做生意.因在外嫖妓,染病后逐渐尽 除男性特征,病愈后变为女性与吕达成为”夫妻”. 当李良云向县令控告吕达谋财害命,杀了哥哥时,李 良雨向县令解释道:梦至阴司,道小人原该女身,该 配吕达,醒来成了个女人.后来在县令的详细审理 之下,终判李良雨与吕达成为”真正夫妻”[3]. 《聊斋志异》卷八中的《化男》篇记载:苏州木渎 镇,有民女夜坐庭中,忽星陨中颅,仆地而死.其父 母老而无子,止此女,哀呼急救.移时始苏,笑日: “我今为男子矣!”验之果然.其家不以为妖,而窃喜 其得丈夫子也.此丁亥间事L4].另外清代吴炽昌创 作的《客窗闲话》也较详细地描写了变性人的故事. 二,对变性人的认识 古代缺乏对变性人的科学认识,一见诸种怪异 现就不会以平常心相待.特别是汉代董仲舒创立 天人感应学说之后,人们就更对于变性人的出现与 流行病,天灾等事件一起当作天兆报告给官府,在朝 廷政治中实际上是起着仪式的作用,预示着朝廷的 安危. 就变性人而论,若出现女化男则显得阴盛,男化 女则显得阳衰,总之似乎是在预示着社会由强而弱 的一种变化,结果便被当成了灾殃发生的不祥前兆. 明代医学家李时珍在《本革纲目》中就记载:《京房易 占》云:男化为女,宫刑滥也.女化为男,妇政行也. 《春秋潜潭巴》云:男化女,贤人去位.女化男,贱人 为王_5].因此西汉哀帝时的变性人事件,在长安城 中就传闻”阳变阴,将亡;继嗣,自相生之象”.又说 “嫁为人妇,生一子者,将复一世,乃绝”.结果过了 两年,哀帝崩卒,其弟继位为平帝,只在位五年就被 王莽篡位L2. 当然,变性人的出现在政治上会被认为是妖害 咎征,但在家庭,个人的层面上则需区别对待,人们 对男化女和女化男的态度就有很大差别.由于中国 古代男尊女卑观念的盛行,加之社会经济以农耕经 济为主,如果是男化女,那么家庭就失去了一个劳动 力,生产力就会受到损失.因此,男化女对具体当事 家庭和个人来说被认为是一种羞耻之事,难免会受 到邻里乡党的讥笑,甚至官府有时都会予以惩责,如 《述异记》卷二中就记载:”康熙三十三年夏,德清县 ,细审不诬.将男 白云桥地方男子产一女,里邻报县 子责十五板以厌其怪,释令宁家,其女寄养亲戚家.” 男变女的主人公也是感觉非常惭愧和自卑的, 如清末王伯恭在《蜷庐随笔》中就记他亲身闻见的一 事,故事中化成了女子的陆姓幕客再也无脸见人: “光绪癸未之春,余自朝鲜乞假旋里,道出扬州西乡 之大仪镇.日尚未落,荒村无可与语.门外停小轿 一 乘,问其为谁?则天长县署之幕友陆姓,先我半刻 至者.住对屋,门悬一帘,余意此可为踅时谈伴矣. 甫掀帘,将与问讯,其人遽起闭户相拒.余愕然而 退,以为世间乃有此不通情理之人.比至盱眙,轰传 天长陆师爷男化为女事.据言此人年已五十,颀而 有须.忽一日,须尽脱去,同署诸人皆以为其剃须 也.后见厕中多天癸血纸,又见其不能植身便溺. 遂哗然疑之,争欲逼其就浴验之.陆遂不能自安,寓 书居停,自认天谴,即日告辞云云.其居停亦颇闻 之,优给川赀,且言不便面别.是日吾所遇者,盖其 出署之第一日也.怪事怪事.”[63 就是同样记载李良雨由男变女的于慎行的《毂 山笔麈》中就说:隆庆三年(1569),山西静乐县丈夫 李良雨为人佣工,与其侪同宿.一夕,化为女子,其 侪狎之,遂为夫妇.守臣以闻,良雨自缢死. 而女子变化为男子则不同,会被家庭认为是一 件幸事,毕竟在男尊女卑的社会男子的地位较高,对 于家庭也增加了一个劳动力,所以古代经常会把女 总第150期梁明玉:论中国古代文学中的变性人现象与文化?39? 化男与当事家庭,个人的美德相联系,在两者之间人 为地确立一种因果关系.如在《述异记》卷三中就记 载:”有黄翁者,为人孝义,家贫,为乡塾师.无妻无 子,年且六旬,有一女嗣姑,年十四,幼在塾随父读 书.尝自绣白衣大士供奉,礼敬甚虔.一日,忽梦大 士呼其名告日:’汝父孝义,合当有子,奈年老何?汝 可变为男.’遂抚其身,啖以一红丸.女觉遍身发烧, 昏迷不醒者七日,竟化为男子.”就表现的是父亲孝 义之报;而在《醉茶志怪》卷二中出现的:”邑有孝女 某,已许字于人矣.其父母老而无子,以嗣续为忧. 女抑郁不乐,遂日夜虔拜北斗,诚敬有年.一夕神降 于庭,赤发朱髯,面貌狞恶,问何所求,女对以愿化男 子以承宗祧.神颔之,遂不见.次日觉腹中暖气蒸 蒸,下达隐处,扪之则阳在下也,俨然丈夫矣.”_7]表 现的是女儿孝亲之报. 女变男既然是值得庆幸之事,就变性的个人而 言,也认为是一件值得炫耀和高兴的事情.如在《聊 >篇的民女遭雷击化为男子后也 斋志异》中的(化男 是笑日:”我今为男子矣!”验之果然.其家不以为 妖,而窃喜其得丈夫子也. 三,变性人出现的原因 就中国古代变性人出现的原因,除了预示政治 兴衰之外,主要可以分为医学上的解释和社会观念 的解释两种. 医学上的解释以明代医学家李时珍为代表,他 在《本草纲目》中就记载:男生而覆,女生而仰,溺水 亦然,阴阳秉赋,一定不移,常理也;而有男化女,女 化男者,何也?岂乖气致妖,而变乱反常耶?《京房 易占》云:男化为女,宫刑滥也.女化为男,妇政行 也.《春秋潜潭巴》云:男化女,贤人去位.女化男, 而其脏腑经络变易之微, 贱人为王.此虽以人事言, 不可测也.(《汉书》云:哀帝建平中,豫章男子化为 女子,嫁人生一子.《续汉书》云:献帝建安二十年, 越男子化为女子.李时珍日:我朝隆庆二年,山西御 史宋疏言:静乐县民李良雨,娶妻张氏已四载矣,后 因贫出其妻,自佣于人.隆庆元年正月,偶得腹痛, 时作时止.二年二月初九El,大痛不止.至四月内, 肾囊不觉退缩人腹,变为女人阴户.次月经水亦行, 始换女妆,时年二十八矣.洪范《五行传》云:魏襄王 十三年,有女子化为丈夫.《晋书》云:惠帝元康中, 安丰女子周世宁,以渐化为男子,至十七八而性气 成.又孝武皇帝宁康初,南郡女子唐氏,渐化为丈 夫.《南史》云:刘宋文帝元嘉二年,燕有女子化为 男.《唐书》云:僖宗光启二年春,凤翔县女子朱龀, 化为丈夫,旬日而死).……是故天地之造化无穷, 人物之变化亦无穷.《贾谊赋》所谓天地为炉兮造化 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 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 异物兮又何足患.此亦言变化皆由于一气也.肤学 之士,岂可恃一隅之见,而概指古今六合无穷变化之 事物为迂怪耶?_5] 李时珍毕竟是医学家,虽然引用了一些道学家 的怪话,却将变性人的出现仍归结到生理方面,觉得 其变易不可测,是因为相信秉赋是一定不移的. 正是因为当时人们对于变性现象的不理解,使 得很多就现在看到的变性人事件的记载大多就原因 和过程没有详细记载.一般都是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情,但绝大多数作品为了增加变性的可信性,常常描 述为借助神力来完成的.就发生变性的原因主要可 以分为遭遇突发事情而变性,大病后而变性和因孝 亲行善的阴德果报而变性几种. 在因遭遇突发事情而变性的故事中,一般以闻 雷变性的较多.如《述异记》卷三中记载:”东明县居 .其第九女于 民陈氏兄弟二人俱无嗣,生女共九人 康熙三十八年冬出嫁,至三十九年六月,闻雷,因内 逼,往后园出恭.归室中,俄雷震一声,已变为男 子.”再如《聊斋志异?卷八?化男》篇:”苏州木渎镇 有民女,夜坐庭中,忽星陨中颅仆地而死.其父母老 而无子,止此女,哀呼急救.移时始苏,笑日:’我今 为男子矣.’验之果然.其家不以为妖,而窍喜其得 丈夫子也.” 因大病后变性的故事也较多.如在《谭瀛八种 ? 初集卷三下?女化男》篇中记载:”来阳薛姓女名 雪妹,许字黄姓子,嫁有日矣.忽病危,昏赜中有白 须老人拊其身至下体,女羞涩支拒,白须翁迫以物纳 之而去.女大啼,父母惊视之,已转为男身矣,病亦 霍然.”在《型世言》中的李良雨也是因为和吕达二人 同去嫖娼,结果李良雨才染上便毒,阳物烂掉,大病 后而变为女子. 当然更多的是因孝亲行善的阴德果报而变性, 特别是就女化男而言,如在《旷园杂志?上?女化为 男》篇中记载:当涂杨璜”持己正直,不肯诡随”.会 兵乱,因守祖坟而遭兵追执,遂赴水死,其子随之. 妾有遗腹,妻陆氏殷望生男.”朝夕饮泣,诵佛号,夜 梦佛赐一子,醒而识之.未几妾乃生女,陆谓无复望 矣.聚族人分其产,族长不忍议.至小祥作佛事,大 ? 40?内江师范学院第27卷第3期 会亲族,散斋之夕,女呱呱哭不已,怪而视之,则此女 已非女矣.众咸诧异,谓前梦不虚,至佛前胪拜,更 名佛赐.计变身之日,即去年父子死难之日,或即十 龄殉父之子再现身也.”再有因父亲行善而使女儿变 为男子的.如清代道光年间吴炽昌创作的《客窗闲 话》中就有:”姑苏有老翁,富而无嗣.仅生一女,及 笄病笃,医皆束手.翁不惜重资,聘名医叶天士诊 视,笑日:’是非病也.肯以若女为我女,且从我游, 百日后还阁下以壮健者,非复娇弱之态矣.’’’老翁同 意,叶遂携女归,选一美婢伴宿.此女本质为男,与 婢朝夕相处而生情,竟使怀孕.而叶天士本来开始 就知道会有这一结果,事既谐,便”速女改装,去发而 辨之.以药展其弓足,衣冠履舄,居然美男子.延其 父至,告日:’阁下以子为女,伪疾诳我,误使义女伴 之,今为所乱,将如之何?’翁愕然不解所谓,乃使小 夫妇出拜.翁顾而大乐,愿以婢为儿妇,与天士结为 姻娅,往来无间”[2]3.. 四,文化阐释 就本人所见关于变性人的相关记载来看,可以 总结出如下特点:对变性人的记载,魏晋和明清时期 较多.唐宋元时期相对较少;魏晋时期,人们对于变 性人现象的记载显得较为简单,明清时期记载得相 对较为具体而详细;对变性人的态度,尤其是对于男 变女的态度,明清时期较魏晋时期的舆论更为开放, 也更为人性化.相对于魏晋时把变性人现象和社会 政治联系起来,明清时期更加关注人性本身. 对变性人的记载,魏晋和明清时期较多.而唐 宋元时期相对较少;虽然魏晋时期是国家分裂期,而 明清时是国家的统一时期,但两个时期却都是思想 上的活跃期,魏晋时出现了反传统的玄学,明中期开 始思想界也出现了反对程朱理学的浪潮.一般社会 思想较活跃时期对于变性人的记载就多一些. 魏晋时期,人们对于变性人现象的记载显得较 为简单,主要表现为两方面:一方面,没有运用解释 李良雨由男变女的那套宇宙论哲学;另一方面,女化 男的故事很少遭受怀疑和质疑,对其变性过程的描 述往往也十分简单.而明清时期随着人们认识水平 提高,知识积累的增加,特别是通俗文学的发展,作 者想通过增加作品奇幻性的情节来取悦于读者,试 图让读者信服实有其事,这也许也是对于变性的过 程和原因的描写更有文学性的原因之一. 如在《型世言》第37回《西安府夫别妻?邰阳县 男化女》中就对于变性的过程进行了详细的描写,作 者有意让小说中的人物再三再四对李良雨变性的事 实产生怀疑与质问,如吕达说:”终不然一烂,怎烂做 个女人不成?果有此事,倒是天付良缘,只恐断没这 理.”李良雨的弟弟也说:”男自男,女自女,阉割了也 只做得太监,并不曾有了做女人的事,这话恐难听.” 就是见多识广的知县也说”岂有一个患蛀就至为女 人的理?”李良雨妻子质问说:”叔叔,你不知道,女人 自有一个穴道,天生成的,怎烂烂得凑巧的?”李良雨 岳父韩威和两个邻舍更是说:”从古以来,并不曾有 个雄鸡变雌的,那里有个男人变作女的?”于是,小说 用了一段神话来解答,说是李良雨痛得昏死过去之 时,他的梦魂被带到一所阎王殿下受审问,殿上道: “李良雨,查你前生合在镇安县李家为女,怎敢贿嘱 我吏书,将女作男?”李良雨知是阴司,便回道:”爷 爷,这地方是一个钱带不来的所在,吏书没人敢收, 小人并没得与.”一个殿令传旨,”李良雨仍为女身, 与吕达为妻;承行书吏,免其追赃,准以错误公事拟 罪,李氏发回”. 有的作家通过变性人的故事来起到劝诫读者的 作用.如在清初,和蒲松龄同时代的满族小说家长 白浩歌子,也写了一部文言小说《莹窗异草》,其中有 一 篇《田再春》就讲了个这样的故事:福建商人田再 春,光身一人,没有妻子,没有兄弟赚到上万资产. 但他生性轻佻,又长得白净,所到之处,常有钻洞跳 墙的偷情之事.后来不觉染上了瘟疫,病势沉重而 梦人阴司,因他生活不检点,被一道士变为女性,活 过来后被卖到了妓院里.老鸨对他很凶,强迫他卖 淫.给他找了一个很粗暴的男人去梳弄他,让他在 失去童贞的时候苦不堪言.接下来更有大批很粗暴 的嫖客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和他发生关系,让他痛不 欲生.经过这样的惩罚,再把他变回男人,他从此就 彻底改邪归正了_8]. 对变性人的态度,尤其是对于男变女的态度,明 清时期较魏晋时期的舆论更为开放,也更为人性化. 相对于魏晋时把变性人现象和社会政治联系起来, 明清时期更加关注人性本身. 明代中后期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封建社会走 向下坡,”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逐渐被王学左 派所主张的”天理在人欲之中”的思想观念所代替, 肯定人的价值,肯定人的欲望,反对禁欲主义,肯定 人是平等的,反对人身依附.在这股思潮的影响下, 人们的主体意识开始觉醒,使得人们对变性人现象 也相对宽容. 总第150期梁明玉:论中国古代文学中的变性人现象与文化?41? 如在明朝小说家冯梦龙编着的《情史类略》中记 载:”洛中有两位商人,关系十分密切.一天,其中一 位年少者忽然腹痛难忍.他的朋友竭力为他求医问 药医治,才幸而不死.十几天以后,这位年少者竟变 为女性.此事传到巡抚大人耳中,他便奏报了皇上. 恰好两人都没婚配,皇上降旨让他们结为夫妇.这 等奇事,亘古罕见.此事发生在明万历丙戌年.见 邸报.”对于变性人的出现,皇帝居然肯降旨让他们 结为夫妇,这在魏晋时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不仅一般的文人,就连明万历年间任礼部尚书, 东阁大学士的于慎行也曾在《隆庆己巳太原丈夫化 为女子,歌以识之》中吟道:太原有男子,壮烈世所 无.身长九尺余,白皙好眉须.自负良家子,募作材 官徒.腰中辘轳剑,横击当路衢.并州恶少年,见之 伏且趋.一朝揽青镜,佗傺空堂隅.三日不出户,忽 然见彼姝.绰绰芙蓉影,盈盈玉雪肤.娥眉娟且长, 高髻堕马梳.脱我青锁甲,系我绣罗襦.挂我白貂 帽,珥我明月珠.委心怀燕婉,不惜健JLI7.昔为云 中鹄,今为水上凫.昔者一何厉,常关十石弧.今者 何柔曼,巧笑倾城都.仰视浮云驰,变化不须臾.茫 茫窥元运,玄黄无乃渝.世人但云好,不必称丈夫. 另外,在《型世言》第37回结尾处作者也写道: 在边县官将来发放宁家,良雨仍与吕达作为夫妇,后 生一子.李良云为兄弟,如今做了姊弟,亲眷往来. 就是韩氏,没守他的理,也嫁了一个人,与良雨作姊 妹相与,两个尝想起当日云情雨意,竟如一梦,可发 一 笑. 其实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所出现的变性人很可 ”,就是既有男性 能就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双性人 特征又有女性特征的人.医学上把这些具有男女两 性特征的人,叫做”两性畸形”.而古代人由于医学 水平和信息的不发达,对于此类现象的存在,当时不 理解,就进行了过分神化的渲染.也有的变性人可 能是现代医学上”易性癖”患者,属于性身份认同障 碍.当然,从文学与文化角度对变性人现象进行深 入研究,将有助于帮助今天的变性人获得公平的待 遇和理解的目光,对正确引导大众的态度和行为也 将有积极意义.并进而可以探讨许多类似的”亚文 化”现象,如同性恋,易装癖等. 参考文献: [1](西汉)司马迁.史记:卷四十四?魏世家[M-I.北京:中 华书局,1959. [2]张杰.中国古代的两性人(三)[J].中国性科学,2004 (8):32. [3](明)陆人龙.型世言[M].济南:齐鲁书社,1995. [4](清)蒲松龄.聊斋志异I-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 2008. Es](明)李时珍.本草纲目I-M].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 2009. I-6](清)王伯恭.蜷庐随笔rM].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 1999. [7]王威.性的历程[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10. [8](清)长白浩歌子.莹窗异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 社,1989. ontheTranssexualPhenomenaandtheRelevantCultureinAncient ChineseLiterature LIANGMing—yu (SchoolofLiteratureandJournalism,Ne~iangNormalUniversity,Neijiang,Sichuan,641100,China) Abstract:ThetranssexualreasonsinancientChinamainlyincludeencounteringsuddenoccurrencesorattacks.serious diseasesanddoinggooddeedsoutoffilialpiety.ThetranssexualrecordscouldbefoundmoreinWei,Jin,MingandQingDy— nasties,butlessinTangandSongDynasties.DuringWeiandJinperiods,thetranssexualrecordsweremaderelativelysimply, butthoseinMingandQingDynastiesweremorespecificanddetailed.Thepeople’SattitudestowardtranssexualsinMingand QingDynastiesweremoreopenandhumanisticthaninWeiandJinDynasties.Comparedwithcloselinkoftranssexualswith politics,peopleinMingandQingDynastiescaredmoreabouthumanity. Keywords:transsexuals;knowledge;causes;culturalinterpretation (责任编辑:王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