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

也无风雨也无晴 我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了,海也不再有了。 ——[圣经.启示 录] 大学四年其实就像人的一生，大一是懵懂的牙牙学语，大二是少年意气与风 华正茂的过渡，大三是生命的夏秋交接，大四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光阴迅速啊，天才蒙蒙亮，转眼又黑了，一天很快就会过去。坐地铁的时候， 听着呼啸的风声；或是踯躅于校道时，看到黯黄的叶子从高大的榕树款款而落， 发出寂寞的声音，我就经常想象，经常会对无法留住时间而感到恐惧。 有人说我是个像传道书的作者所罗门一样悲观的人。他们错了，其实我只是 一个很感性的人，一个像小四那样很容易伤感的人，因为我爱上了文学。一个理 科生爱上文学是一个美丽而疼痛的错误，就如同爱上忧伤和虚幻，。小四也是一 个很忧伤的理科生，他像深爱着一个女子一样深爱着文学，几年前他还在四川自 贡为高考而忧心，为心爱的复旦而奋战，现在他已经在全国飞来飞去忙着给自己 的书签售。我希望我可以成为第二个小四，我希望而已，同样的句型还有：我希 望我能飞。 大一大二时我隔三差五地往图书馆跑，每次借到文学书都会很兴奋，心里美 滋滋地想我又有书看了，我很想把图书馆的书挨本看个遍。那时我住在越进南， 离图书馆很远，而且路途险恶，道路狭窄，车辆又川流不息，但我仍乐此不疲。 周六周日时如果你没有在图书馆看到我，那我肯定去图书馆的路上。很多没有月 亮的晚上，我一个人踽踽独骑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书包里装着刚借的书。 那时我经常会感到孤独，后来安妮宝贝的文字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她就如同水中 的蓝色鸢尾，泛着颓靡而阴郁的光。她给了我大片大片措手不及的空洞以及内心 流离失所的荒芜，她让我知道，大城市的人内心大都是流离失所的。后来看了刘 亮程《一个人的村庄》，才知道：即使是在贫穷落后的农村，人的心灵依然是无 所依傍的，人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孤独的。杜拉斯在《写作》里说，人在房子里才 会感到孤独。其实不然，孤独是一个状态，与地点无关。 文学可以使一个刚强的人变得眼泪汪汪，可以使一个果断的人变得优柔寡 断，可以使一个爱喝酒的人变得爱吃雪糕。杜拉斯说，写作是暗无天日的自杀。 杜拉斯是个很自闭的女人，大凡写东西的人都很自闭，他们的世界是寂静无声的， 容不下别人。大凡爱文学的人都很排外，认为这世界不符合他们的梦想，书里才 有他们的如梦如幻的国度。我也是一个爱好文学的人，也有一点排外和自闭。大 一时别人都在忙着入学生会的时候我在图书馆里，大二时别人忙着考计算机二机 时我仍在图书馆。做电子秒表设计实验时舍友在你焊电板兮我接线，你检查兮我 测试，忙得不亦乐乎。看到电子秒表显示器上缓缓跳动的数字的时候，舍友开始 欢呼雀跃，我脑里却还想着我未看完的小说。我知道我不可以这样，我没有忘记 我还是一个电信专业的学生，我是不能撂下专业的，除非文学能早有所成。或许 文学只能是一种业余爱好，就好比韩寒爱赛车一样。 恍恍惚惚就到了大三，有时我会在燠热难当的中午醒来，发现人生就好像 发了一场大梦。先前的天地都已经过去，逝去的时光也不再有了。大三了还会时 时感到孤独，经常发“微斯人，吾谁与归”的感慨。很想念家里的年迈的父母， 6400块的学费是一个年迈的农民流了多少汗水拿多少稻谷才能换来的啊。我不 会自甘沉堕的，我会一如继往地爱文学，但是是在学好专业的基础上爱。我不会 像杜拉斯那样沉堕，不会再像小四那样忧伤，我会像苏东坡那样豁达，即使是面 对那可怕的孤独与苦闷，困境与惶惑，也会豪爽地吟上一句：归去，也无风雨也 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