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噬人”纹新解

“虎噬人”纹新解 “虎噬人”纹新解,科学论坛, 黄慧君 约3137字 [摘要]“虎噬人”纹是青铜器上的装饰纹样，其寓意众说纷纭。从图象学研究方法入手，分析承载纹样之器物、“虎纹”以及“人纹”的图象特征。认为 “虎噬人”纹现的是羌方虎图腾及其英雄的形象，用以表达对于中主国商的臣服。 [关键词]青铜器 “虎噬人” 纹 装饰 中图分类号:J5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6908(2007)0420,2 商周青铜器上的装饰纹样种类很多，诸如兽面纹、夔纹、窃曲纹、环带纹等林林总总。这些青铜上的纹样基本以动物纹为主，它们不是现实世界中的动物，而是被想象出来的变异了的风格化的各种动物形象。其中“虎噬人”纹样，在商代晚期青铜器上时有出现，关于它内含的寓意众说纷纭。比较著名的有司母戊鼎立耳上双虎噬人头纹:两只猛虎围绕鼎耳的外轮廓，虎口相对中含人头，人头两耳招风，浓眉大眼狮子鼻，咧开大嘴而笑。人头微微倾斜，更显得他喜笑颜开，得意非凡。“妇好”大型钺上也有双虎噬人头纹，人头的情态和司母戊鼎立耳上人头极为相似。龙虎尊的尊腹上也装饰有虎噬人纹，虎头居中，左右两侧各有虎身，虎尾上卷，躯体屈曲伏地欲跃状。虎的两只前爪与被虎口含噬下的人耳齐平，虎爪握成拳，大拇指上翘;虎头下的人两耳招风，嘴角上翘，蹲坐，双手平举齐肩，手握成拳，大拇指上翘，和虎爪相映成趣。此外日本泉屋博古馆和法国的博物馆各藏有一件青铜虎食人卣，表现了一只猛虎与一个人相互拥抱。虎弓颈沉腰，双耳竖直，巨口大张，威风凛凛，前爪搂在人的腰际，后肢屈曲呈蹲坐状，后爪与尾着地形成卣之三足。人之双臂搭在虎之前肢上，手抚虎肩，双腿分开蹲踏在虎爪上，脸朝左侧，头伸进大张着的老虎口中，呈扑伏状与老虎紧紧拥抱。人物的造型很精致:中分披发，面部表情平静，嘴撅着，嘴角微微上翘，人身遍布花纹。整个造型厚重庄严，纹饰繁缛华丽、瑰丽雄奇。 古人造器究竟是什么意图呢,为什么要在青铜器上装饰这些纹样,这些纹样起源于什么,它们的意义又何在呢,这些经过变形的，再创造的，虚幻中才存在的图形到底记载了什么呢,《左传宣公三年》记载了王孙满对楚子讲的话:“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就可知道商周铜器上所铸纹样是有特定内容和特殊意义的。关于“虎噬人”纹的装饰功能，有些学者认为那是表现统治者的专横残暴，通过这种造型威吓奴隶，表现一种“狞厉”之美，虎是奴隶主阶级的象征，人是奴隶的代表;还有的学者认为虎与人是神兽与巫师的形象，巫师借助动物的力量沟通天地与鬼神;有人说，这是虎神在食鬼魅，可以避邪求吉;还有人说，虎是图腾，虎噬人表示把俘虏作为人牲献给图腾神，或者说以虎神为图腾的人，受到虎神的保护;也有人说，这是一种人、虎交配状，是虎方的祖神。日本学者则称“虎食人卣”为“乳虎卣”，认为从器物形状来看，表现了人与虎的关系和谐，表现出“天人合一”、“人物共处”的意识。《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及戎”。 祭祀和对外战争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当时最先进的金属治炼、铸造技术的青铜，也主要用在祭祀礼仪和战争上。夏、商、周三代所发现的青铜器，其功能(用)均为礼仪用具和武器以及围绕二者的附属用具。商周青铜器是一种礼器，用来宴享和放在宗庙里祭祀祖先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也不是一般的人能看见的。它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是记事耀功的。所以，笔者认为那种认为“虎噬人”纹是表现统治者的专横残暴，通过这种造型威吓奴隶。表现一种“狞厉”之美厖等观点是很难让人信服的。联系“远方图物”、“铸鼎象物”之说，笔者认为:虎应该是当时商在西方羌方的图腾，人表示“人牲”，但这个“人牲”把自己献给图腾神的行为是自觉自愿，并且是引以自傲的。 一、从承载“虎噬人”纹样的器物上来看，大体主要出现在鼎、钺、尊、卣等器物上 鼎居青铜礼器之首，它是青铜礼器中的主要食器，自古以来，作为统治阶级等级和权利的标志。《史记封禅》记载:“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从此九鼎成为王权的象征、传国 的宝器。鼎也是国家政权的象征，《左传》也有记载:“桀有昏德，鼎迁于商;商纣暴虐，鼎迁于周”。据考证，司母戊鼎应是商王室重器。是商王祖庚或祖甲为祭祀其母戊而作。形体巨大，是目前所知最大的一件青铜器。制作精美其造型、纹饰、均达到极高的水平，是商代青铜文化顶峰时期的代表作;钺是斧的一种，但比斧大。 “王左杖为钺，注钺大斧也。”钺在古代是军权和王权的象征。商代的钺雕刻嵌镂，极为精美，作为仪仗之用的;尊作为专名，是敞口、高颈、圈足的大型盛酒器。中国古代等级制度非常严格，考核史籍:夏商周时，朝官尊左;燕饮、凶事、兵事尊右。文官尊左，武将尊右。一般在喜庆活动中，以左为贵，在凶伤吊唁中，以右为尊。天子称自己为九五之尊，惟我独尊;卣，是古代的一种盛酒器。《周礼鬯人》:“庙用修”，郑玄注:“修读卣，卣，中尊，谓献象之属。”郑玄注《周礼》认为是“中尊”，即不大不小。卣器物定名始自于宋人，一直沿用至今。卣常和尊组合出土。古代经传中常见有君王颁赐功臣“秬鬯一卣”的记载，秬鬯是一种用黑黍及郁金草合酿成的极尊贵的香酒，是专门用来祭神和祭祖先的，祭享以后由君王分赐群臣或供宴饮，卣正是用来盛放这类香酒的。 青铜器中的食器和酒器种类繁多，造型也很丰富。为什么目前出土的青铜器上的“虎噬人”纹主要集中在这几个特定的器物上呢,这就说明“虎噬人”纹是给特定的贵族欣赏，不可能给奴隶看的。 二、“虎”纹图象所蕴涵的含义 古人怕虎，虎会食人兽;虎威猛无比，他们又非常崇拜虎，认为虎能够避邪禳灾。古人云:“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抟挫锐，噬食鬼魅。今人卒得恶遇，烧虎皮饮之。击其爪，亦能辟恶。此其验也。”二十八星宿中，虎是西方的代表，西方尚白，是谓“白虎”，是祥瑞的象征。古代星象学说中认为掌管杀伐、死丧的就是“白虎星君”。东青龙，北玄武，西白虎，南朱雀又叫四方四神。四方之神常被运用于军容军列，成为行军打仗的保护神。据甲骨卜辞记载，商北克鬼方，南讨虎方，东征夷方，西伐羌方。殷甲骨卜辞中的“羌方”，是商西强国，曾遭妇好的征讨。虎食人卣中人物发型是中分披发。许嘉璐先生在其《中国古代衣食住行》指出:“留全发、戴冠，是当时中原地区装束，至于远离中原、文化落后地区，则以披发为常。”据张朋川先生考证，当时黄河流域民族发型中，羌族人是披发，匈奴人是拖发。 根据上述，我们可以认为虎就是“远方图物”中羌方的图腾。 三、“虎噬人”纹中 “人”纹图象分析 从整个 “虎噬人”纹器物图象来看:表现的应是虎食人的思想，人为“人牲”。但是为什么被虎噬的人都面无痛苦之表情,卜辞中有役使“羌”或“多羌”以及大量以“羌”为祭祀人牲的记载。但是“人牲”也并非完全是强制性。 宗教和巫术能使人突破肉体与精神的无限性，淡化对于死亡的恐惧。《墨子?兼爱下》中记述了商汤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但大旱灾时，汤自愿作为“人牲”，来取悦上帝鬼神之事。裘钖圭认为，在上古时代，由于宗教上或习俗上的需要，地位较高的人也可以成为牺牲品。 所以，综上所述，我们不难得出结论:“虎噬人”纹是羌方的虎图腾及英雄，用以表达羌方对中主国商的臣服。 参考文献: [1]马季凡，关于“虎食人卣”的定名(北京:中国文物报，2001( [2] 宋镇豪，夏商社会生活史(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 [3] 许嘉璐，中国古代衣食住行(北京:北京出版社，2002( [4] 黄展岳，古代人牲人殉通论(北京:文物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