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扮老母鸡的大男人

第二章 扮老母鸡的大男人 昨天才向你推销健康食品， 被你严词拒绝的人， 今天你病了， 他是同情，还是高兴, 外调到一个落后的地方，老丁本来很不高兴，但是半年下来，就开心了，尤其是丁太太，更如鱼得水，过得比在台湾还舒服。 当然舒服了～在台湾 ，请一个菲佣，已经负担沉重。现在，不仅请一个佣人，而且一个介绍一个，一共有了四个，开支还不到台湾的一半。 年岁最大的玛莉负责烧饭，玛莉的大妹南西帮着姐姐买菜，还负责洗衣和打扫;玛莉的二妹，今年才十八岁的露露，像个大孩子，也爱小孩，就专门照顾老丁的小女儿珊珊。 最后来的，玛莉的丈夫阿壮，则负责坐在餐厅。 对～坐在餐厅。每天一早，从珊珊起床，阿壮就往餐厅的椅子上一坐，只要珊珊跑进餐厅，阿壮就把手臂伸得长长的，挡着小丫头;小丫头走了，阿壮又照旧坐在那儿。 “玛莉的老公成天坐在那儿干什么,”有一天，老丁问丁太太，“我每次都看见他坐在餐厅里，他是等摆碗筷，还是等着吃饭,” “他说他是坐在那儿保护珊珊。”丁太太耸耸肩，“说咱们家的餐桌，桌角太尖，椅子背上又有两个突出的东西，珊珊跑来跑去，容易受伤，所以他整天守在那儿，专门挡珊珊。” “去他的～珊珊快两 岁了，又有露露管，敢情还不会走路，要他看,”老丁脸一沉，“把阿壮叫来～” “我不希望养个吃闲饭的，你整天坐在那儿，干什么,”老丁不客气地问阿壮。 “哎呀～哎呀～先生，我是有原因的，我是有原因的，因为怕小孩摔倒啊～”阿壮不断抖动着双手，好像一只大母鸡，“珊珊乱跑，露露常追不上。所以，我保护她，不让她靠近桌子。这个很重要呢～” “没有必要„„” ““有必要的～”阿壮居然打断老丁的话:“我有个朋友的小孩，就因为撞到桌角，死掉了～” 老丁火冒三丈:“少胡说八道～”指指门外:“我昨天订了一批花，放在屋里，你以后负责浇花。” 阿壮走了，老丁还生闷气，喃喃地说:“真见鬼了，养个大男人，只管浇花，要是让台湾的同事知道，不笑死才怪～” “唉～反正没多少钱，看在玛莉能烧中国菜的份上嘛～”丁太太拍拍老丁:“而且，花管得好，看了也开心哪～” 问是，花真管好了吗,十几盆花，从进门，花就掉，虽然掉一朵，阿壮马上会过去捡起来，可是掉完了，他没花捡了，又不开新花。 “我看你是水浇少了。”老丁有一天摸着土说。 “有浇啊～有浇啊～”阿壮也伸手摸摸:“是湿的～是湿的～” “是干是湿，我会不知道,”老丁一瞪眼。 果然隔天，就见每盆花下面丁太太也骂了人。 花盆下面没水了，只见阿壮整天拿着一块抹布，走来走去，隔一会儿，就到花盆底下擦一擦;等一下，又拿来喷壶来浇水，然后再擦、再浇。 “你烦不烦哪～”老丁礼拜天看到了:“以后少浇一点，就不会流出来了。浇多了水，你再擦，花也会死啊～” 阿壮吓到了，躲进厨房，坐在玛莉旁边，一句话也不敢吭，好像怕老丁看见似的。 可是第二天，老丁才进办公室，就接到太太的电话，说珊珊撞到餐厅桌角，头撞破了，送进附近的医院。 老丁立刻赶去，所幸只是擦破皮，没有脑震荡。 第三天，阿壮又出现了，又坐在餐厅的老位子上，好像在前线站岗似的，瞪着一双眼守着。 只是，真奇怪～ 从受伤那天开始，珊珊看到阿壮，就露出惊恐的情，不必阿壮拦，珊珊根本不敢靠近餐厅了。 你不可不知的人性: 这故事，你看懂了吗, 阿壮为什么特别坐在餐厅挡着桌角, 他浇花时，为什么会让水流到外面,为什么又浇又擦, 最关键的是—— 珊珊怎么摔的,为什么从那天开始，珊珊看见阿壮就害怕,阿壮不是保护她的人吗, 我不直接解释，先说几个真实故事: 一 当我十年前买房子的时候，请了一位律师负责签约。这位律师个子不高，声音也不洪亮，甚至说话有些含含糊糊的。 我起先很担心，但因为跟他是旧识，不好意思另找他人。 签约当天，卖方和买方面对面坐着。卖方的律师走进来，吓我一大跳，居然是个身高一百九十厘米的大巨人。 我的律师坐在他对面，还缩进椅子里，把手臂盘在胸前。 我正担心吃亏，却见我的律师盯着桌上的契约，手依然盘着，只伸了伸食指: “这里要改„„那里要删„„那里要加„„” 天哪～对面的大巨人好像变成小绵羊似的，一一点头称是地照改。 我佩服极了，事后到处为我的律师宣传:“他是真人不露相啊～” 直到那律师跟我愈来愈熟，有一天来我家吃饭，喝了几杯，拍着我说: “不要再为我宣传了。你要知道，美国律师故意设计这么一个有许多小毛病的‘约’，大家都心知肚明，哪里该删该改。” “何必呢,”我不懂地问。 “当然有必要。”他笑道:“要不然，你会想你何必请律师，自己来算了。有这一招，演出来，才显示律师有用～你的钱没白花啊～” 二 美国有个棒球界的外野手，他的纪录虽然不是多么了不得，但是大大有名，是许多棒球迷的偶像。 因为，他特别会接高飞球，总是在最惊险的情况下把对方接杀出局。 咻～球飞出去，只见他用手遮着帽檐，眯着眼睛看， 隔一秒钟，他伸出左手，全场欢声雷动，那球正在手套中。 他退休了，有人访问他，问他接球的秘法。 “这简单～”他笑笑说:“你明明能一下子就判断落点，最好还是前后左右跑一跑，用最惊险的姿态接到。”又笑笑:“表演嘛～就像摔跤大赛，棒球赛也要演出，才吸引人哪～” 有一天，我暖气的温度计不准了，打开来，发现是因为电池漏水，腐蚀了机件。 电池上印着保证不漏水，否则只要把被损坏的东西寄回，一定负责赔偿。 问题是，正隆冬，冷得要死，温度计虽然不准，却还能起动暖气，所以我只把电池寄过去，另外附封信，形容损坏的情况。 沿江想到，才寄出两天，就接到那电池公司的电话，问我是什么机型。 又隔三天，一早，收到个小包裹，居然是个全新的暖气温度计。 “效率太惊人了～太让人佩服了～”我打电话去致谢。 “不要谢谢我们。”对方居然说:“我们该谢谢你，因为我们的电池太好了，几乎根本不漏水，如果再没个漏水的案子，我们这个服务部门就要被裁，我们就没饭吃了～” 看完这些故事，你搞懂了吧～ 人们常说“闲得发慌”、“没事找事”、“无事生非”。 这几句话讲得真是太对了，一个人沿江事找事、无事生非，常常没别的原因，只因为“闲得发慌”，怕人觉得他闲、他没用。 他没用，他没地位，他得滚蛋。你说，他怎能不表现得“不闲”一点,“有用”一点, 以前，我在电视公司当记者的时候，每次播报新闻，有人犯了错，譬如把“这次画展中，共展出三十幅作品”报成“在这次画展，中共展出三十幅作品。”这类小错。 新闻播完，回办公室放下稿子，乘电梯，下楼，常发现在大厅里已经有几个人起身，过来跟你握手， “关心”你:“最近情绪还好吗,” 那时候，我们几个记者就讨论: “天哪～同一个时间，三家电视台播报新闻，他们敢情不吃晚饭、不休息,全坐在电视前面盯着看、盯着纪录,” 后来，想通了—— 他们领薪水，就是做这工作。十天半个月，有时候甚至一年半载抓不到个“鬼”，而今你总算出点毛病，能不飞车赶到，给你作个笔录，往上打份报告吗, 他不报，久了，就是“尸位素餐”，该滚蛋了。 请问，换作你，你报不报, 于是，你会发现“勇于公战”的人，总“怯于私斗”;反而“怯于公战”的人，常“勇于私斗”。 出去折冲樽俎，为公家拼命的时候，他躲在后面，半句话也不敢吭，回到公司，却可能说:“我刚才就听出了，对方那家公司的话中你问他:“当时你为什么不说呢,” 他叹口气:“唉～我，人微言轻，哪儿敢说呢,不说都已经会得罪人了。” 他当然得罪人了，如果你是谈判代表，你火不火, 问题是，人就爱听这种“路透社”的消息，好比爱看“东跑跑、西跑跑、摔倒，再接到球的演出，才觉得过瘾。若是不幸，碰巧你的老板也爱听这种小话，那闲人就真肇祸了～ 对～闲人肇祸～ 什么叫“不怕官，只怕管”, 那“管”的，常就是没有用的闲人，他的位子常不高，声音可能不大，走起路来也可能最安静，但是盖章的声音特别响。 不幸，你有个公文，急着办，送到他桌上，麻烦就大了。 他老兄搁着、压着，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擤鼻涕，再拿起来左看看、右瞄瞄，隔半天，往里倒抽口气，小声说:“兄弟～这章难盖呀～” 偏偏，他真能挑出些规章法条挡你。那“大帽子”抬出来，连顶头上司都不敢多说话，你又怎么办, 人人知道好办，人人也知道难办。现在，人人更知道“这小鬼难缠”哪～ 像他这样的闲人，你能瞧不起，能不对他敬畏三分吗, 所以，在办公室里，你可以得罪忙人，因为忙人没时间跟你计较;你可千万别得罪闲人，因为闲人有的是时间跟你周旋。你更千万别瞧不起职位低的“人物”。 以前，有个电视明星对我说得妙—— “我出国，回来送礼，一个不敢少。制作人要送，否则他不找你;导播不可少，否则他不给你好角色;摄影师也不能少，否则他不取好角度。”她苦笑一下:“可是，昨天，播出来，我吓一跳，怎么自己看来那么老,眼袋皱纹全出来了，想想～糟了，只怪我自己，没送‘灯光师’啊～” 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现在，让我们回到最早的故事。 你猜，老丁的女儿珊珊，是怎么跌倒的,她为什么自从跌倒，看到阿壮就害怕, 她会不会再大一点，会讲话了，有一天突然说出来: “是阿壮在后面把我推倒的。” 现在，进入更严肃的话题了。 你必须知道，闲人不但能挡你的路、说你的小话，还能扯你的后腿。 老丁说小孩子不会摔倒，犯不着阿壮多管闲事，坐在那儿守着。 阿壮说他朋友就有小孩撞着桌角死了，老丁斥为胡言。 换作你是阿壮，你会怎么想, 你会不会想“等着瞧”,而当珊珊好好地跑来跑去，证明你说错话，甚至显示你“危言耸听”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一百个不是滋味, 当你发觉自己位子不保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当你发现孩子果然要撞上桌角的时候，你明明一伸手就能救他，你会不会就不伸手,等着证明—— “我说得没错吧～” 这，就是人性～ 了解了这个人性，你对孩子说话便得小心，尤其是那些青春期的孩子，他们本来就处于“你说东，他偏往西”的叛逆期，当他对你说“我不买这种登山鞋，一定会摔倒”的时候，你可千万别不以为然地回一句: “你呀～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你想耍酷，对不对,别的同学有，你就非有，对不对,我偏不买给你。” 如果你这么说了，可能他明天出去爬山，真给你挂彩回来。 他也不是假装摔倒，只是特别不注意，于是，就真受伤了。 同样的道理，你明明知道你的另一半或亲近的人，说他想死，是撒娇，是“闲得没话说了”。 你能说“算了吧～少胡说八道”吗, 只怕说了，就真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尊，都要被别人肯定，都要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价值。所以明明他闲，你绝不能表现出“觉得他闲”，而应该想办法给他事做，使他不闲。 如果你是老板，你更得小心那最闲的人。 发现他没事，你只有两条路——一个是立刻请他走路，一个是立刻使他不闲，你甚至得为他“量身裁衣”，宁可“无中生有”地制造个研究主题，叫他去负责研究，你再偷偷把报告扔掉。也千万别留着这个闲人继续闲下去。 否则，他必然要制造事端，让整个公司受害。 更重要的是，当闲人向你建言的时候，你千万要小心听，装作重视，否则闲人很可能证明给你看～ 要你好看～ 再换个角度，如果你是个闲人，或者你虽不是闲人，但跟老板相左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让我们进一步探讨，请看下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