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隐小说的语言风格

庐隐小说的语言风格 庐隐小说的语言风格 语文学刊2008年第3期 庐隐小说的语言风格 O孟凡珍 (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院,内蒙古呼和浩特010022) [摘要]五四时期的女作家庐隐具有很强的个性化特点,显出有别于同时代作家独 特的语言景观.她 小说中悲凉的语句,词化的语言,宗教词句,冲破了传统小说的语言,带给我们 独特的审美视闲. [关键词]庐隐;小说;语言;风格 中图分类号:I206.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610(2008)03—0064—02 童庆炳在《文学概论》里曾提到:"文学是语言 的艺术,语言是文学的媒介.语言的组织运用,既是 文学作品得以具体存在的形式,也是作家精神,情感 的载体."不同时期不同的文学家的文学风貌,会在 其作品中文学语言达上得以展现. 五四时期女作家庐隐的小说文本语言,是她小 说的一个独特方面.读庐隐的小说,你可以明显地 感到其中与众不同的语言,具有很强的个性化特点, 显出有别于同时代作家独特的语言景观.她小说中 悲凉的语句,化用诗词语言,拈来宗教语句,大大地 冲破了传统小说的语言规范,具有很强的语体功能. 庐隐的小说语言呈现出独特的韵味,主要表现 为以下三方面: (一)宣泄哀情的语句 悲凄的语句读来让人如沐秋凉,在庐隐的作品 中总是能发现这样的句子,细细体味不难发现其中 蕴含着庐隐丰富,复杂的情感内涵. 海风吹拂在宗莹的散发上,如柳丝轻舞,她倚着 松柯低声唱道:"——伤烟波之荡荡兮;伊人何处? 叩海神久不应兮;唯漫歌以代哭!"——接着歌声, 又是一阵箫韵,其声嘤嘤似蜂鸣群芳丛里,其韵溶溶 似落花轻逐流水,渐提渐高起如孤鸿哀唳碧空,但一 折之后又渐转和缓恰似水渗滩底呜咽不绝,最后音 响渐杳,歌声又起道:"临碧海对寒素兮,何烦纡之 索心!浪滔滔波荡荡兮,伤孤舟之无依!伤孤舟之 无依兮,愁绵绵而永系!"——只有微叹的余音,还 在空中荡漾罢了.——《海滨故人》 庐隐,通过她哀情宣泄的传小说,冲破了"温柔 敦厚"的传统女性文学规范,创立了表达现代女性 张扬自我而又迷失自我的浪漫主义风格.在她的小 说中,尤其是环境描写时喜用"黄花","垂柳","冷 月","疏星","晨雾","幽斋","茅舍","荒坟", "孤雁"等词境来衬托悲凉哀凄的气氛,使她的小说 常常带有一层浓浓的苦情. "文艺是苦闷的产儿"…,庐隐在自己的创作 中曾多次引用厨川白村这句名言.作为抒情型作 家,奔涌在内心的情感之流经常像炽热的岩浆般喷 泼而出.庐隐的日记体小说《归雁》:"星痕对我说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听了这话更觉凄伤,只垂 头注视地上的枯枝淡影,泪一滴一滴的泻下,——彼 此就在这沉寂中,温理心伤."在小说中作者以自传 的方式将主人公丧夫后半年的日常生活和情感历程 细细诉来,情节简单,而重在悲哀于已逝之爱,矛盾 于当下之情,对自我情感的细细审视,对流言飞语的 无以挣脱,真实地再现自我丧夫,失母后情感无着的 悲痛以及继续生活中希冀被爱,沉于恋爱却又无力 挣脱社会流言,而终至放弃的难以自拔的苦楚心路 历程.文中还多处用"泪","梦","愁"等这样极富 哀情色彩的词句,将整篇小说置于这样的氛围之中, 令人苦不堪言,不能自拔. ' 着名美学家苏珊?朗格认为,"情感实际上就 是一种集中,强化了的生命,是生命湍流中最突出的 浪峰"J4'.庐隐作品中情感世界的碰撞和交融就是 一 种极为复杂真实的生命感受,是交融为一体而不 可分割的心理现实.这就形成庐隐小说中不是用 "讲"故事,而是像诗歌一样运用抒情语体来宣泄内 【作者简介】孟凡珍,女,内蒙古赤峰市人,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 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重点作家作品. .-—— 64.-—— 现代文萃孟凡珍/庐隐小说的语言风格 心蓄积情感的表达方式.庐隐直接切人人物的内心 世界,其心理描写是赤裸裸的,有时她还让其笔下人 物以凄厉号叫来抒发内心的苦闷. 因而,抒情,或者说宣泄情感,是庐隐小说语言 创作的主因和最终呈现的作品原貌.因此其作品中 感叹句和疑问句出现的频率很高,《或人的悲哀》中 亚侠在呼喊:"——不知他们造了多少罪孽呢?KY 呵!那时我的心血沸腾了!——"《海滨故人》中梓 青对露莎倾诉"我在世界上永远是孤零的人呵!人 类真正太惨刻了!——眼见得也是暗淡无光了! 唉!露莎!"可谓是一嗟三叹,情绪的宣泄如万弩齐 发,令人呜咽顿足. 庐隐在小说还喜用四字句,尤其是写景方面. 《秋风秋雨愁煞人》中: 翠翠隐隐,紫雾漫漫,舟子摇着双桨,低唱小 调——举目四望,一片红蓼,几丛碧苇,眼底尽收秋 色. 但见荒草离离,白杨萧萧,举手天涯,兵逢连年, 国是日非. 这些词语更加体现出其语言的精致典雅,凄清 愁婉,辞约旨丰. (二)化用哀婉的诗词 她在《寄天涯一孤鸿》中说"我喜欢诗词"常在 "桌上放着一部宋人诗钞,我随手翻了几页.本想于 此中找些安慰".又说"我喜欢诗词你也爱读诗,便 每人各手一卷,在课后浏览以消此无谓的时间". 在庐隐的骨子里,还是比较喜欢古典诗词.在庐隐 的作品中,我们却常常能读到熟悉的哀婉宋词: 碧波滔滔,风声凄凄,景色犹是而人事已非. 不禁酸泪沾襟矣!《海滨故人》 这和李清照的《武陵春》中"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确是很相似.再如《前尘》中"伊不时 紧皱眉峰","冷清清独坐案前,不可思议的怅恨,将 伊紧紧捆住,如笼愁雾,如罩阴霾"这又颇接近李清 照的《点绛唇》"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至于 《胜利以后》中"漏沉沉兮风凄,星陨泪兮云泣.悄 挑灯以兀坐兮,神伤何极!念天地之残兮,填恨海而 无计!"更是酷似李清照的《声声慢》中"守着窗儿独 自怎生得黑!——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那种 惆怅失意,孤独凄切的画面宛如一个李清照再现. 在庐隐的小说世界里,倾泻那种柔情与哀情的 情绪的句子,并不专属李清照的宋词,小说中引用的 五代两宋词的就有十多处.《象牙戒指》中,曹子卿 从广州给张沁珠寄来三张红叶,红叶上题有北宋范 仲淹《御街行》中的名句"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 先成泪"借词咏情,凄切哀凉.《时代的牺牲者》的 女主人公在孤凄中思念等待留学的丈夫归来,也总 是在读宋末王元量《眼儿媚》"而今寂寞人何处,脉 脉泪沾衣,空房独守,风穿帘子,雨隔窗儿——"更 加地愁肠百结,泪洒枕边.总之,这些具有强烈主观 抒情的传统的艳句哀词,被具有一腔忧郁情愫的庐 隐化用过来,更增加了她作品中的凄凉与哀怨. (三)拈来宗教词语 庐隐的小说中,上帝,羔羊,天国,忏悔,救世者, 十字架,圣母,皈依等基督教的词语屡屡可见.小说 《一封信》用友人清漪寄来的一封信述说了农家女 梅生为富人折磨而死的惨剧.秀媚聪慧的农家女梅 生,因家中曾借富户陈大郎20块钱为外祖母治病, 下葬,后无力偿还被迫抵债,受尽了陈妻的折磨摧残 致死.小说将胆怯地踏进陈家的梅生喻作"这个微 弱失去保护的小羊羔".在描述梅生被毒打后呻吟 哀号:"喊了许久,但是没有一个人应她,或安慰她! 若有只是那冥冥中的上帝罢了!"梅生离世时,庐隐 还描绘一幅基督教式的神奇的图景:"哀号的声音, 渐渐微弱,还余着些许断续的呻吟声,如此支持了一 夜,直到第二天的阳光重照到这个破屋子来的时候, 那微弱的小羊羔面上露着笑容,因为她已经离开这 污浊的世界,人间地狱,到极乐园去了!"庐隐以极 具基督教色彩的语言和意境,揭露并谴责这惨无人 道的黑暗世界,对受苦受难的主人公寄予深切的怜 悯和同情.类似这样的语言在庐隐的小说里不胜枚 举.《丽石的日记》中有这样的呼号"我早已将人生 的趣味,估了价了,得不偿失,上帝啊,只求你早些接 引!——"甚至于在用到"忏悔"这个词的时候.不 但在文中多次出现,如《灵魂可以卖吗》中主人公我 "我更不能说什么了,只有忏悔和羞愧的情绪",《余 泪》中"白女士她现在回到上帝那里去了!我们应 该继续她的工作,给人类世界开一线的光明,替无数 的罪人忏悔啊!"而且还直接在标题中引用如《兰田 的忏悔录》,《流星》中第一个小标题就是"第一次忏 悔". 庐隐因其生命极其短暂而给我们留下并不丰富 的作品,但我们却总能在她这可数的作品中嗅到五 四时代的气息.从语言上,从她用这哀婉的语言所 营造的情绪氛围中,感受她带给我们的那个时代的 男女青年上下求索的执着与苦闷. 【参考文献】 [1](日)厨川白村.苦闷的象征[M].鲁迅,译.百花文艺出 版社,2000:16. [2](美)苏珊?朗格.艺术问题[M].腾守尧,译.中国社会 科学出版社,1983:43. 一 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