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代大赋与雕塑的美学思想

论汉代大赋与雕塑的美学思想 论汉代大赋与雕塑的美学思想 2006年10月 第加卷第4期 广西艺术学院《艺术探索) ARTSEXPLORATION,JOURNALOFGUANGXIARTSCOLLEGE 0ct.20o6 V01.20No.4 j鼻要】奉文对汉赋与雕塑予以横向层面的探讨,指出汉代论汉代大赋与雕塑的美学思想大赋的铺陈手法追求雕塑中的方位性,空间感;汉代雕塑的 艺术现则具有大赋的浪漫主义特色;汉代大赋的精雕细 琢与雕塑的气势古拙看似相反相对,实则互补相应. [关键词】大赋;雕塑;浪漫主义 [中圈分类号】J20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3653(20o6)O4-oll7—o2 【收稿时间】2006-09—o3王荣敏'王莉娜 [作者简介】王荣敏(1975-),山东苍山人,四川大学艺术(1.四川大学艺术学院,四川成都610064, 学院2005级美术学研究生.2.德州学院美术系,山东德州253023) "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四极,丹水更其南,紫渊经 其北.终始灞产,出入泾渭,酆,镐,潦,鹤,纡馀经营乎其内.荡荡乎 入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 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于是乎周览泛观,颠纷轧 芴,芒芒恍惚,视之无端,察之无涯." 浩浩有如此之势,何朝何代何景况也?答日:大汉帝国统一之气 魄也.铺张扬厉,句式自由,何种文体也?答日:汉代大赋兼而有之 也.由此让我们想到蔡靖泉在《楚文化流变史)一中所言:"汉代 是中国封建社会第一次文化大汇融,大整合,大总结的时代."【l】 (p95)它表明了汉代文化是在汇融前代文化的基础上出现大发展 和大繁荣的.但我们绝不能由此就推断一切都是汉承秦制,从文化 历史发展的层面考察和分析,我们只能肯定汉代的典章是"政 承秦制",而文化的承继则另有源流,应该说是楚汉文化一脉相承, 而且这已经成为公允的事实.正如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中对楚汉 文化的一脉相承给予了充分肯定,他是这样说的:"楚汉文化(至少 在文艺方面)一脉相承,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其明显的继承性和连 续性,而不同于先秦北国."【2】(pll4)由此我们可以明确:汉文化没 有承袭秦文化而是对楚文化有"继承性"和"连续性".这一点不难 理解,因为秦始皇实行的是霸权主义,急功近利,尚武弃文,不注重 文化的吸收,因此不可能建立完备的秦文化体系.何况秦统一后又 采纳了李斯"焚书坑儒"的建议,使文化受到进一步的摧残.故有 "秦世不文"之说,屈指可数的秦世文章大都出自李斯之手,因此鲁 迅先生在他的文章中说:"由现存者而言,秦之文章,李斯一人而 已."【3】(p382)李斯长于楚地,通晓六艺,曾长期受楚国文化的熏 陶,所以说秦文化就是楚文化的流变,自身没有多大发展. 我们一定都很熟悉如下三段文字: "大楚兴,陈胜王." "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对于这三段文字所涉及的历史人物陈胜,吴广,项羽,刘邦,我 们应该说也都不陌生,但我们往往忽视了他们在代表政治嬗变的同 时还有一个共同点,即他们都是楚人.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后实 行的仍是秦朝的霸权主义,因此也未能长久,持续了四年之久的楚 汉战争也在楚歌声中结束了.学者因此指出:"秦楚之争,最后胜利 者是楚,胜利的楚以刘邦为代表,转化为皇权."(P149) 刘邦建汉后定都关中,乐楚声而擅楚歌,上面的《大风歌》即为 他衣锦还乡时所唱之楚歌.所以是楚人建立了汉朝,汉文化继承楚文 化已成为不可漠视的事实.楚文化对汉文化影响最大的是<楚辞), 汉赋就是在其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并最大程度地对其浪漫主义进行 吸收,其主要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即骚体赋,散体大赋和抒情小赋. 其中散体大赋最具特点,它韵散结合,铺陈体物,词采华丽,夸饰排 比,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特色.这一浓厚的浪漫主义特色不啻源于 楚辞的影响,还源于汉代的统治思想和汉代经济的繁荣发展.汉武 帝是一个重视文艺也懂得文艺的皇帝,他重视文士,鼓励文人创作, 尤其是鼓励与宣扬文治武功和建功立业之精神,遂使汉赋与雕塑全 面凸现出历史的地位与价值意义,体现出汉代"泱泱大国之雄风" 的气象.袁济喜先生在评价汉代艺术时赞叹:"两汉的物质文明为 灿烂辉煌的精神文明奠定了基础,它鲜明地反映在物态化的建筑艺 术和雕塑艺术,以及铺张扬厉,气势煊赫的汉大赋之中."【5】 (p295)作为物态化的雕塑艺术与汉大赋同是两汉精神艺术的最佳 表现,在相互借鉴,相互促进以及统一和互补之中,汉赋与雕塑的艺 术趋于完美而呈现出辉煌的时期. 汉代大赋大量运用夸张手法,或对客观事物加以增饰,或集天 地鬼神于一体,想像奇绝,客观事物与神话传说虚实相间,融为一 体,浪漫主义特色显着.扬雄《甘泉赋)在对实物的描写中不但运用 了夸饰手法还加进鬼神成分:"洪台崛其独出兮,捶北极之撙撙.列 宿乃施于上萦兮,日月才径于挟桢.雷郁律于岩突兮.电倏忽于墙 藩,鬼魅不能自逮兮,半长途而下颊.历倒景而绝飞梁兮.浮蠛蠓而 撇天."洪台高至北极,由日月星宿环绕,可谓高矣,但加上鬼魅都 不能到顶,半途就会跌落下来更发挥了想像力,使甘泉宫的巍峨壮 观既让人瞳目结舌又令人神往. 西汉霍去病墓前石雕集汉代雕塑艺术之大成,墓前的十六件花 ,虎,熊,象,蛙等动物形象石雕,就是运用了大赋 岗岩雕成的马,牛 的铺陈手法,列举的动物品种多.范围广,寓意深.十六件石雕有陆 地动物虎,牛等,有水生动物鱼,蛙等;有温顺动物马,牛,羊等,有凶 猛动物熊,野猪等,有日常生活中的动物,也有珍奇带有神性的动物 象,蟾等,有独体存在的动物,也有两类厮斗一体的动物.这些形象 中又有重点突出的铺排——立马,跃马和卧马,姿态各异,栩栩如 生,用马的不同的姿态来体现霍去病的戎马一生,丰功伟绩.石雕因 势象形,造型简括,重要的是采用象征手法,体现将军立下的赫赫战 功,寓意丰富.重中还有重——'马踏匈奴)是群雕的核心,雄健威 武的战马镇定而立,粗犷圆浑,一脚踏在其腹下战败的匈奴人身上; 匈奴人则蜷缩在马下,头极力后仰,胡子上翘,手里拿着弓箭,膝盖 顶着马腹在做最后的挣扎,匈奴的狼狈更显出战马的气宇轩昂.由 于夸张手法的运用,人与马皆不合乎比例,但和平与斗争,成功与失 败在鲜明的形象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具有浪漫主义的特色. 霍去病墓的每块石雕因势象形,只做简括的勾勒,浑朴自然,并 不把多余的石料完全剔除,使石雕浑然一体又保持了大体量.墓雕 的大体量体现了楚汉浪漫主义的特色,是汉人"非壮丽无以重威,且 无令后世有以加也"的又一表现.其中'马踏匈奴)长一点九米,高 一 点六八米;<人与熊)高二点七七米,宽一点七二米;<蛙)长二点 八五米,宽二点一五米;<牯牛)长二点六米,f下转第119页J 猫头鹰题材在古代艺术创作中的社会内涵/沈晶照l19 也极少出现,即使有,也与丧事有关.如长沙马王堆一号墓出土 的帛画,还有漆画与漆棺上都画有鸱鹗;西汉晚期空心墓砖画 象上也有鹗的图象.这些图案不仅数量少,而且简单,如果就艺 术而言,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究其原因,笔者认为:其一,当时商 周人认为猛禽象征威武,象征军容,象征胜利,这从《诗经》中 可以证实.《鲁颂?泮水》篇中,记述了鲁战祝捷的情景,诗日: 翩彼飞鹗,集于泮球, 食我桑椹,惠我好音, 憬彼淮夷,来献其琛, 元龟象齿,大赂南金. 诗文中,鸨就是猫头鹰,认为鸨鸣就是战争胜利,鹗呜就 是军事大吉.在出土的青铜器上,很多纹样都将鹗与虎组合 在一起,其含义必然与虎一样,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都 是威武凶猛的象征,都是主宰天和地的王者,理应受到崇拜, 所以将鹗尊当作宗庙的礼器也就不足为怪了.崇尚威武,不 畏兵死的大无畏精神是当时的宗教观和道德观,所以把猫头 鹰当成胜利的象征加以渲染和描写是必然的事,也是当时艺 术创作的主要灵魂.其二,猫头鹰不但是猛禽,而且还是夜 禽,是黑暗的主宰者.商周人认为,夜是恐惧的,把黑夜与梦 幻与死亡联系在一起.殷墟卜辞中有"卜夕"的记载,"卜 夕"是商王占卜的一个重要项目,以长夜比作死后的世界. 《左传》中用"窀穸"称之为"死后",古注中解释为"长 夜".至于梦幻,商周人也很迷信,认为神意往往借此示人以 凶吉.所以在西周中期以后,将鹗类题材画在墓中的棺上,砖 上,祈求用鹗来守长夜,保平安. 结语 猫头鹰题材的艺术兴衰完全应验了哲学家的一句话:"艺 术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自古以来,统治者为了巩固地位,扩 充疆土,愚弄百姓,喜欢用神权平衡主观道德精神,用神权制约 群体的妄动性,使人心归向做到天人合一,为统治者服务.所以 在不同时期,借动物之魂营造社会和谐,也就在情理之中了.猫 头鹰是如此,其他动物也是如此.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在高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我们 能否实事求是,还人类的好帮手号称捕鼠能手的猫头鹰一个 "清白",让它也能登上高雅的艺术大堂呢? (责任编辑,校对:罗冰) (上接第117页l宽一点六米.而大赋的宏幅巨制,文字扬扬洒洒, 气势磅礴正与其大体量卓然相应.司马相如《子虚匕林赋》三千五百二 十三字,稠《两都赋》四千七百零三字,到了张衡'博思傅会,十年乃 成"的《二京赋》,竞达七千六百九十六字,可谓是汉大赋的长篇绝唱. 大赋的宏幅巨制与雕塑的大体量体现了它们共同的追求,也体现了它 们的相互影响,相互借鉴这是汉代'秧泱大国之雄风"的最佳表现. 汉代雕塑体现了大赋的浪漫主义特色,而大赋则借鉴了雕塑的 空间结构.汉大赋在铺陈体物时对所描绘的客观对象追求方位性, 空间感,具有雕塑的立体神韵.如《天子游猎赋》写云梦大泽及周围 景象:"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其东则有 …… ,其南则有……,其西则有……,其北则有……,其上则有……, 其下则有……"大赋对云梦进行东西南北四面辐射的描述,具有空 间的绘画感和雕塑感,让人如身临其境感受它的大与美.刘勰在 《文心雕龙?诠赋》中论大赋时说:"写物图貌,蔚似雕画."司马相 如在谈论辞赋时也指出:"合綦组以成文,列锦绣而为质,一经一 纬,一宫一商,此作赋之迹也.赋家之心,苞括宇宙,总览人物,斯乃 得之于内,不可得其传也."【6】(p246) 汉代赋家用"苞括宇宙,总览人物"之心是自觉追求'.一经一纬" 的雕画之美的.只不过雕塑的立体性是直观的,而大赋的空间感是借 助想像的,但它们都是感性的统一.大赋与雕塑真可谓你中有我,我中 有你,在艺术手法的运用E体现了相互借鉴,相互促进的统一. 有人说汉大赋的精雕细琢与雕塑的自然古拙是相对相反的,这 是显而易见的,但我们更应该看到这两种美是互补相应的.因为在 一 个时期内文学艺术的发展不可能完全同步,一种时代特征不可能 在所有文艺上都完全对等,势必要有其发展的先后影响.宗白华先 生把汉赋归为"错彩镂金,雕绩满眼"的美,而把汉代的铜器,陶器 归为"初发芙蓉,自然可爱"的美,这两种美"代表了中国美学史上 两种不同的美感或美的理想".宗白华还指出:"艺术的装饰性,是 艺术中美的部分.但艺术不仅满足美的要求,而且满足思想的要求. 要能从艺术中认识社会生活,社会阶级斗争和社会发展规律.艺术 品中本来有这两个部分:思想性和艺术性.真,善,美,这是统一的要 求.7】(p38)一种是外在的装饰的美,一种是内在的思想的美,这 两种美不是互相排斥的,而是互补相应的.汉代大赋的精雕细琢是 借助想像追求雕塑的空间感,雕塑的自然古拙是通过象征寓意追求 大赋的思想性,因此汉大赋的精雕细琢与雕塑的自然古拙是互补相 应又追求统一的两种美. 我们不仅从微观层面来分析探讨这个问题,还应该在宏观上进 一 步来把握其精神实质.我们知道汉代大赋的美是壮丽,是雄壮,是庞 大的整体美,它集中代表了汉代特定的历史气象.通过赋家"苞括宇 宙,总览人物"之心,盛赞宫殿的华美,宴会的热闹,畋猎的浩大的场 面,物产的丰美……颂扬大汉繁华强大,容纳万有,一派太平盛世的大 汉气象.霍去病墓石雕是纪念骠骑大将军的赫赫战功,更体现了大汉 的不可侵犯,并吞八荒,强盛统一.这些都集中反映了汉代"大一统" 的儒家思想观念."儒家'大一统'思想,'大'是重视,尊重的意思; '大一统',就是明确要一统天下为职志."【8】(p222)赋家利用大赋 "体国经野…'润色鸿业",为作赋"相如含笔而腐毫","扬雄辍翰而 惊梦",霍去病立下"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铮铮誓言,这不都是儒 家"臣事者,犹子事父母也"这种"忠孝—体,'的治国方针的最好体现 吗?由此可以看出汉代社会'.一统天下为职志"的强烈的责任心. 汉代大赋的浪漫主义特色与雕塑的空间感,立体性的相互影响, 相互借鉴体现了它们共同的美学思想,也体现了汉朝儒学的"大一统" 思想,二者的完美契合是统一的大汉王朝宣扬国威,歌功颂德的最佳 表现,谱写了大汉帝国奋然前行的进行曲,以"一往无前不可阻挡的气 势,运动和力量",体现了人类积极进取,征服客观世界的主题. 参考文献: 【l】蔡靖泉麓文化流变史【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1, 【2】李泽厚,美的历程【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1, 【3}鲁迅叔文学史纲要fhI】,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4】田庆余,说张楚——关于"亡秦必楚"问题的探讨们,历史研究, 1989(2), 【5】袁济喜.两汉精神世界【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4. [6】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M】.北京:中华书局,1958. 【7】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8浏厚琴.儒学与汉代社会【M】.济南:齐鲁书社,2002. (责任编辑,校对: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