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煤的热量

一块煤的热量 ????? 一块煤的热量 我对着群山呐喊：“爱，爱呵„„” 群山如此回答：“爱，爱呵„„” ——题记 那个冬天很冷，世界仿佛被冻僵了。 我家住一楼，开了个门市房做烧烤生意。邻居是个外地人， 一个离婚女人，带着儿子一起过。女人没有文化，只能穿着破衣 烂衫到劳务市场卖点苦力。 女人没钱交取暖费，只好在屋内生炉子取暖。初冬时还好些， 在我们小区内可以找到干一点的树枝?草叶什么的，可下了大 雪，要找到这些东西就很难了，她就到外面捡些废纸回来。因为 纸潮，冒了一屋子的烟，她这一冒烟不要紧，可苦了楼道过路的 行人，考虑到她家确实困难，邻居们也就没说什么。在那样寒冷 的冬日里，满屋子只有炉子周围巴掌大的地方是暖的，孩子就坐 在那巴掌大的地方，摆弄他自己喜欢的玩具。那些大大小小的积 木和破旧不堪的塑料玩具，都是别人不要的，他说用这些大不一 样的积木搭一个房子，盖一个不用在屋子里戴帽子的很暖和的大 房子。 我的姥姥心软，总想找借口接济一下他们，可是女人却一直 不肯接受，她觉得那是别人对她的施舍。转眼到了年根，家家户 户都忙着置办年货，而女人却每天都空着手回来。别人家的孩子 已经开始零星地放鞭炮了，他的孩子却只能眼巴巴地听着别人的 快乐在空中炸响，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的幸福在空中旋放。女人看 出孩子的心思，买回来了一小串鞭炮，孩子蹦得老高。孩子不舍 得放，一个个拆下来，每天女人走的时候他放一个，他说给妈妈 送行，女人回来的时候再放一个，他说给妈妈接风。那些淘气的 孩子经常过来嘲笑他，说他的鞭像放屁，要个没个，要响没响， 然后就拿出他们的炮当着他的面放。这个时候，我的姥姥就会跑 出来把那帮孩子撵跑，心疼地搂着他，顺手往他的口袋里塞进去 几颗糖果。孩子不舍得吃，他说要和妈妈一起吃。天气冷，姥姥 让孩子在我们家住下，孩子不肯，他说要回去给妈妈焐被窝，“妈 妈一个人住，被窝里会很冷的。” 气温越来越低，终于到了一年中最冷的大寒。那天夜里，我家照旧经营着冬季惨淡的生意，我们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响动。妈 妈说，好像有人在偷我们家的煤。她就提着手电要出去查看。姥 姥把妈妈拽了回来说，让她烧点吧，一定是冷得受不了了，怪可 怜的！ 第二天，姥姥果然看到煤袋子里少了几块煤。而女人经过我家的时候，就有了些不自在的情，打声招呼后就急匆匆地离去， 而姥姥依旧满脸笑容地应和着。那晚之后，姥姥就把煤袋子翻了 一遍，然后挑出一些方便取拿、大小适中的煤块零星地仍在我家 的摊位旁，造出不小心散落的假象。 一连几个早上，“散落”在地上的煤都会不见，而姥姥却仿佛像没有看见一般。几天后，姥姥又找来舅舅在东屋靠近女人家 的那面墙上安了几个加热棒。姥姥解释说，这样我们与隔壁的这 面墙就会是暖山，多少会让那边少些寒气。 大年三十那天，女人拎着几个鸡蛋和几条窄窄的带鱼回来了 ——那就是她所有的年货。 晚上，我们拿着大串的鞭炮要“接神”，姥姥就把隔壁的孩 子喊了出来，和我们一起放鞭炮。我和妹妹还把自己的“吐球” 交到他的手里，让他举着来放。孩子高兴极了，“咯咯”笑出了 声音。妈妈对女人说，过来一起吃年夜饭吧，陪大娘说说话！拗 不过姥姥和妈妈的一再相劝，女人答应了。过来的时候，手里还 端着他做的那盘带鱼。喝了些酒之后，女人酒有了醉意，一改她 往日的坚强，红着眼眶开始向我们“忏悔”她偷煤的行为，她又 说其实姥姥做的那些她什么都明白。姥姥说，冬天总是要有暖气 的，你那个屋子墙皮薄，只有暖气的热量才能抵得住那些冷气。 大人倒好说，总不能把孩子冻坏了。今年就先这样，要烧煤就过 来拿，明年的取暖费大娘帮你！冬天太冷，咱们一起捱，总会捱 过去的！ 一块煤到底有多高的热量，女人心里清清楚楚。它不仅暖和 了那一个冬天，还暖和了一颗脆弱的心，就像喝下去的烈酒，在 心底火烧火燎的，把整颗心都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