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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林小小姐样稿2

2017-09-01 12页 doc 27KB 6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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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林小小姐样稿2意林小小姐样稿2 假如我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以2008年4月的那个午后为起点,正在一点点寻回记忆的话,那么。当时我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伊莎贝拉跟我走 文◎俞榆 我有一个当快递员的老爸,他认识全世界的路。他的工作就是整天穿梭在犄角旮旯儿的小路上,把一份份特快专递送到客户手里。我的爸爸比卫星导航仪GPS强多了,他是一张活地图哎,所以我总是叫他“GPS之王”。 闭上眼睛,我想象得出老爸神采飞扬的样子:轻松地跨上他的“小羚羊”,腰板挺得笔直,头昂得老高,撅起嘴吹着嘹亮的口哨。 您好!我是迅达快递,这是您的快件,请签收! ...
意林小小姐样稿2
意林小小姐样稿2 假如我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以2008年4月的那个午后为起点,正在一点点寻回记忆的话,那么。当时我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伊莎贝拉跟我走 文◎俞榆 我有一个当快递员的老爸,他认识全世界的路。他的工作就是整天穿梭在犄角旮旯儿的小路上,把一份份特快专递送到客户手里。我的爸爸比卫星导航仪GPS强多了,他是一张活地图哎,所以我总是叫他“GPS之王”。 闭上眼睛,我想象得出老爸神采飞扬的样子:轻松地跨上他的“小羚羊”,腰板挺得笔直,头昂得老高,撅起嘴吹着嘹亮的口哨。 您好!我是迅达快递,这是您的快件,请签收! 爸爸说,世界上的路都是相通的,人永远不可能走进死路,只不过是他暂时没找到那条正确的通道而已。 我最喜欢玩的游戏叫“蒲公英种子”。随便乘上,辆莫名其妙的公交车,然后在莫名其妙的站点下车,莫名其妙地走啊走,一路走一路看,走到走不动为止,就像被风吹过的蒲公英种子,随意地飘荡、四散、不知所终。精疲力竭了,便拿出地图,找到回家的路。受爸爸的遗传,我的方向感很强,不管像蒲公英那样飘得多远,最后我总能顺利地回到家里。 双休日,我喜欢独自带着一本出发。坐在陌生的车厢里摇来晃去,任凭清风吹动长发,手里的书随着车辆的前进不由自主地颤抖,我眯起眼睛看书,像猫一样地蜷缩在阳光下,真是金黄色的日子啊! 可是,金黄的日子有一天退去了颜色。后来,我的爸爸不再是快递员了,也不再是其他的什么员,他失业了。 我嗅得出失业的味道。这是一种冷飕飕的、酸叽叽的味道,渗到鼻子里让你忍不住想打一个喷嚏,然而喷嚏又打不出来,末了只好瑟缩地深呼吸—下。 我们家一开始是没有这种味道的。失业之初,爸爸忙忙碌碌东跑西颠,想尽了一切办法重新寻找工作。全家人陪着他一起憧憬,一起努力,一起或喜或悲。渐渐地,失望多于希望;渐渐地,没有希望只有失望;渐渐地,平淡得如同白色的生活变成了冷冷的灰色,我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份灰色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爸爸不再努力去找什么工作了,他和我们一样忙碌,下午上班,第二天天亮下班,回到家就是睡觉。他上班的地方是乌烟瘴气的棋牌室,他的工作是赌钱。爸爸赢钱的日子,我的生活是浅灰色的。爸爸输钱的日子,我的生活是深黑色的。我绝望地想,也许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真的,真的不想回家。放学后,我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要么赖在教室里,要么呆在操场边,或者在花圃里,或者在体操房,但是我不能总停留在一个地方,„那样容易被老师注意。他们会关切地问:陈菊子,你还不回家? 我最怕这种关切了,这种关切听上去很温暖,但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它指向一个冷冰冰的答案。如果让老师知道那个真实的答案,那么答案后面跟着的又是什么呢?同情?怜悯?我已经过了渴求同情与怜悯的年龄了,独自扛起一个阴冷的秘密,我觉得这样子挺酷的。 我更沉醉于“蒲公英种子”的游戏了,站在封闭的车厢里,有时挤得透不过气来,到处都是暖烘烘的呼吸,还混杂着各式各样的气味,很实在很舒服。 车一靠站,下去一批,上来一批,新的故事便接着开始了。有一回,上来一个外地妇女,啃着刚买的韭菜饼。很多乘客都皱起了眉头,售票员气呼呼地嘀咕:臭死了,怎么把韭菜饼带到车上来了,这些外地人真是的! 其实,韭菜饼根本就不臭,它有一种很热烈的香味,勾得我口水禁不住就要……我暗暗地深呼吸,吸得肺里都是香喷喷的韭菜味。那位妇女多好,无私地与我分享美味。我喜欢闻各种气味,汽车尾气的柴油昧、鞭炮燃尽的硝烟味、医院里的来苏水味、幼儿园里的奶香味……有的快餐店辟有吸烟区,虽然我不是瘾君子,但必定会选择坐在吸烟区里,这种让人窒息的烟雾混合着辛辣、老成、沧桑的气味,很迷人。 岁月总是越过越冷的。寒假来了,冬天的梧桐树被不停地下着的雨浸透了,变成了黑色的,连上,年秋天留在树枝上的灰绿色的悬铃也变成了黑色的。坐在街心花园泛出潮意的石椅上,看到树影飘移,暮霭沉沉,旁边的地上,有奇怪的(石板铺着,那里有一个小孩掉落的旧红毛线手套。 我长长地嘘一口气,低头翻阅随身携带的杂志。这是一本《科学之谜》,其中一篇文章引起了我的兴趣。《你会遇到你 文章的题目很夺人眼球,上面说,根据基因的排列组合规律,在全世界范围的茫茫人海中,会有七个人与你自己》—— 长得十分相像,他们与你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飘散在何方,但神奇的是,世界上就是存在着这样的七个人。进一步演算组合规律,更神奇的是,在这七个与你外貌相似的人中间,会有一个人长得与你不差分毫,就像两一模一样的鸡蛋。这个人是的影子,是你生命中渺然不失的另一半,如果因缘巧合,你遇到那个人,但这几率是几十分之一。 我的目光从杂志上移开,我常常想,如果自己有一个届胞姐妹会是怎样的情形。她怎么和我一样的眼睛,酷似的鼻子,她的身体里涌动着和我一样酐血液,如果我不幸得了白血病,医生可以把她的骨髓放进我能体内,从而两颗心一起跳动,两股血脉一起奔流。 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有亲姐妹,我的父母也不具备负担另一条生命的经济条件。可是这篇文章打开了一扇窗,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十万分之一,如果有生之年足够幸运的话,没准我真的可以遇到另一个我哎! 初冬的大地,像是饿坏了,它张开巨口,等待着亦雨亦雪的冬雨从天而降。空气湿漉漉的,寒冷异常。我哆嗉着站起身,想找一辆温暖的公交车,舒舒服服地钻进去。鼻戬所处的街心花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近的公交车站点也在五百米开外。裹紧大衣低头疾走。突然,一辆公交车在我面前突然停下,售票员探出头,热情地冲着我喊:“方向仙霞路,你上不上?” 这是几路车呢?车牌上的数字模糊不清。仙霞路?我好像没听说过有这么一条路。 “上来吧,外面好冷。” 售票员的话很有诱惑力,她嘴里呵出的热气像一团白云飘在眼前。我不由自主地抬起脚上了车。车厢里真的很温暖,暖得直抵心窝。我找了一个空座坐下,一下子感到暖意袭人,便合上了眼睛。 我是被售票员推醒的,终点站仙霞路到了,我迷迷糊糊地下了车。 这里阳光明媚,冬日的阴霾被一扫而光,街上有人在唱歌,还有人在打鼓,他们就有本事打得一条街上的人都按照他们的鼓点子走路,个个都笑逐颜开的。这里的街道纵横在一幢幢漂亮的别墅间,窄窄的,长长的,午后灿烂的阳光像最清亮的歌声一样回荡在这里。 别墅自勺中心花园,在绿叶子的樱桃树下,我看到有人在读书,嘴里像鸟一样,横叼着一支绿色的铅笔。他浑身软软地陷在椅子里,脖子往前伸着,含着胸,一手盖在书页上,另一只手收到蜷起的身体上。他整个人,就好像只剩下眼睛在灵(活地闪动着,其他部分都已经静止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机智和专心,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就是沉迷。 过来一只猫,与猫正午时的瞳仁对视真会引发出癔症,我感到自己更迷糊了。我听到身后传来歌声,这歌声是由白色的、纤细的、甜蜜的、闪光的、习习微风般的东西构成的。 我回头,看,果然,癔症产生了。我怀疑我站在一面镜子前,镜子里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可事实是,我面前没有镜子,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在我眼前,除了服饰,简直就是我的翻版。 戈孩也看呆了,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知道,故事发生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李佳上。你呢?”她问。 “陈菊子。” 我们不说话了,宇宙洪荒,造化神奇,让我们无话可说,我相信先前看到的十万分之一的概率在我身上实现了。我们俩贪婪地凝视着对方,看着另一个自己在自己的眼前华美地展现。 我们开始散步。我们沿着又长又窄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冬日的阳光,在我们走过时,一摊摊化成了水,融融暖暖,溅溅有声。 佳上比我大两岁,她的爸爸是一名国际海员,妈妈是一位全职太太。“去我家玩吧,我妈妈一定会把眼睛瞪得凸出来。我告诉她,你是我失散已久的双胞胎妹妹,好不好?”我们俩一起哈哈大笑。 佳上的家就在这个别墅区里,是一幢独立的四层小楼,门前有一排修剪整齐的瓜子黄杨树。佳上悄悄地嘱咐我,等会儿我们俩一起叫妈妈,准保让她的老妈当场晕过去。 门铃响了,稳健的脚步声来了。 “妈妈!”门一开,我和佳上同时大声地喊。 一位保养得极好,穿戴考究的妇人显然是被吓住了,她看看我,再看看佳上;看看佳上,再看看我。佳上当场捧住肚子,笑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佳上的妈妈热情地招待了我。对我而言,融入佳上的家庭,就像一滴水融入池中,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畅默契。佳上和她的妈妈毫无戒备地把整个家向我敞开,看着这个豪华而不奢华,诗意而不造作的家,想到我家的幽暗、阴冷,我甚至怀疑是佳上预支了我所有的幸福。我们本是一株向日葵上的种子,上天把我们抛向了尘间,而我承担了全部的苦难,佳上享用了全部的幸运,除了哀叹命运的不公,我别无他法。 佳上把她的宝贝一一地展现给我看,她的漂亮的水钻发卡,可爱的迷糊娃娃,不可计数的HelloKitty,她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想带我走进她的世界。我欣欣然地看,内心却越来越酸楚。 佳上把她房间的遮光窗帘全部拉上,我的眼睛还没适应骤然来临的黑暗,佳上便兴奋地喊:“快抬头看,看头项上的星星!” 我抬头,果然,黑茫茫的屋顶有零零落落的星星忽闪忽闪,银光烁烁,恍如皓远的星空。佳上说,这是一种星星贴纸,当它们吸收光源之后就会发光。她把它们贴在天花板上,夜晚睡觉时有置身宇宙的感觉。 “你知道吗,”佳上说,“我们平时看夜空的星星好像很拥挤,而实际上它们之间的距离却很遥远。天文学家说,星星的拥挤程度等于在欧洲大穑上放飞三只蜜蜂。” 在佳上家愉快地度过了一个下午,我该告辞了。佳上送我。到小区门口,我转身离去,落日在我身后画着红艳艳的圆,而远处昏黄的灯光也同时在我面前亮起,那种壮丽和寒碜成为极强烈的对照。 到了家,我敲敲房门,来开门的是妈妈。她的嘴角深深地挂下来,眼睛疲劳而愤懑,眼角也垂下来了,要是将她的头发全拢到脑后,简直就看不出性别。她让我想起在街上,曾看到过的妇人,她们沉默地走着,像一个已经爆炸过的烟火那样破损,而且自暴自弃。 爸爸难得在家里,他悯坐着吸烟。我看着轻烟细线一般在他的翔围缭绕起伏,仿佛一道屏障,隔开了我们。我不想把佳上的事告诉他们,我只是很迷茫,就像一只趴在窗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似乎一片光明,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吃好晚饭,妈妈照例忙碌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爸爸照例出门打牌去了。我戴上了立体声耳机,„这样我虽然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却与外面的世界取得了联系。我可以听见各种声音,人家却听不见我,好像我从地下室往外看,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的脚,他们却看不见我一样。 在音乐的间隙,主持人讲了一个浪漫的故事:1839年,西班牙一位昆虫学家发现了稀有品种的蝴蝶,决定以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的名字来命名她。她被誉为全欧洲最美丽、最罕见的蝴蝶。伊莎贝拉只有三天三夜的寿命,蓝绿色的双翅璀璨无比,展幅约有巴掌那么大。她的飞翔时间从黄昏到子夜,每年五六月间羽化,活动范围仅限于海拔5400英尺山区松林旁的旷野,交配周期一年只有10天,之后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传说中,只要向伊莎贝拉许愿,她便会将愿望带上天堂,让许愿者美梦成真。我想,要是伊莎贝拉能飞入我家就好了。 过了几天,应佳上之邀,我又来到了她家。现在,我们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了。 我对佳上说,当我老了以后,我可能会成为一个枯燥的老太太。我可能会养一只猫,冬天让它趴在我的膝盖上。年迈的我说不定爱犯困,我也就不得不跟猫一起睡着。猫睡着的时候会打呼噜,听起来就像破了洞的风琴。年迈的我说不定也会打呼噜,听起来就像煮沸的茶壶。 佳上说:“我爷爷曾向我描述过老年人的听力,他大声地说,„我听得见!其实我都能听得见!只不过是听不清,你们说话,我听来都是嗡嗡嗡……”‟ 我想象着老年的佳上,那个情茫然,无论别人同她说什么,都像一只蜜蜂围绕着她上下翻飞。然后我们一起会心地哈哈大笑。笑够了,我告诉佳上伊莎贝拉的故事。 “伊莎贝拉?”佳上惊讶地说,“我倒是有这样一个蝴蝶标本,是爸爸从国外带给我的生日礼物,只是我从来不知道她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佳上说着,从书橱里取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玻璃盒。果然,璀璨无比的蓝绿色翅膀,巴掌一样大,绚丽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玻璃盒的标签上有伊莎贝拉的英语拼写。现在,我知道佳上为什么能过上如此富裕无忧的生活了,这是伊莎贝拉的魔力。 傍晚,我回到了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寂寞得好像一个等人的人。平时的此刻,妈妈是在灶下忙着晚餐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等啊等,2月深夜的月亮很大、很亮,把树照得黑黑的,把路照得白白的,野猫在月亮底下刷刷地爬上了树,眼睛绿莹莹的。迷迷糊糊地,我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是被妈妈的抽泣声惊醒的。 “你欠了这么多赌债,叫我怎么办?”妈妈哭得直吸气,“我已经跑遍了所有的亲戚,皓不到这么多钱。即使借到了,我们拿什么去还?” 爸爸无可奈何地辩解:“我去打牌,当然是希望能赢钱贴碎r家里的,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群的结局。不管怎么说,你得帮帮我啊!” “你失业这几年,家里入不敷出,存款也动用得差不多了,我实在是帮不了你!” “怎么办,怎么办?”爸爸绝望地叫了起来。 我刹那间从头凉到脚,难道我们家将走上绝路了? 我不知道黑夜是怎么过去的,白天是怎么到来的。在这个多雾多雨的城市,难得看到蓝天,而今天恰恰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就像是在过节一样,家家户户都把屋里的东西搬到太阳下晒,晒掉棉被上的湿气,晒掉衣裤上的潮气。我们家的阳台上什么也没有晒,简直就像一个颓废的阳台,甚至能体会到它绝望的退让与苦涩,它给这个喜洋洋的城市别样的滋味。 家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冬天的太阳是那么的温暖,却与我无关。 昆虫博物馆正在举办世界珍稀蝴蝶展,学生免票,我反正无处可去,便随着人流进了博物馆。 蝴蝶很美丽,美得让人目眩,让人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突然,,只蝴蝶映入了我的眼帘——伊莎贝拉——对,就是她! 我久久驻足在伊莎贝拉之前,有关她的传说写在旁边的木板上。如果我拥有了伊莎贝拉,我们家的境况会有所改变吗? 在博物馆的纪念品小卖部里,我又看到了伊莎贝拉,但这是由普通的凤尾蝶经过加工,仿冒而成的伊莎贝拉。我掏钱买了一个,也许这个李鬼能给我家带来转机呢? 老师总说我们是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到了初中毕业就是八九点钟的艳阳,老了以后。是夕阳。这种算法很光明,一把人生看作白天。要是倒过来看,人生是黑夜,那么十六岁的我正处于黄昏最美的时候,然后是漫漫长夜,等到某一天死了,我会在天堂看到红日冉冉升起。红日离我是那么的遥远,漫漫长夜将我紧紧包围,让我根本无法呼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脑中闪现了一个罪恶的念头,它像毛毛虫一样噬着我,汲取我的血髓,长得越来越肥壮,我知道这个念头足以毁灭另一个家庭,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铤而走险。 我再一次来到了佳上家,佳上依旧热情地款待我。看着她笑得那么没心没肺,我感到自已就像对恩人狠下毒手的那条蛇。我依然按自己的原定行动了,趁佳上不注意,我用自己手里的假伊莎贝拉换走了真的伊莎贝拉。这两只蝴蝶长得酷拟,我知道佳上不会察觉的。 忐忑不安地从佳上家出来,半天朱霞,粲然如火,映得草地也有三分红意了。不仔细分辨,就像莽原尽头燃烧着一把野火似的。 几天之后,我的家真的传来了福音,爸爸又找到了一份快递员的工作,那些债主们答应爸爸的赌债可以缓一缓。笑声和光明重新在我家燃起,可是我却心怀鬼胎地再也不敢主动和佳上联系了。 友情的消逝,往往不是戏剧化的离开,而是渐渐丢失的,就像秋天的时候皮肤缺水的过程,你几乎感觉不到皮肤里水分的丢失,„只是觉得脸上的皮肤有些发紧。我想念佳上,怀念我们的友谊,而我的愧疚与不安也与日俱增。 终于,这一天来了。佳上打了我的电话,她哭得说不成句。她说她爸爸的船在海上出事了,现在他下落不明,她的家全乱套了。我几乎给吓懵掉,我知道我干的坏事结了恶果,这一定是伊莎贝拉惹出的乱子。 怎么办?把真的伊莎贝拉偷偷地还给佳上?可是我怕我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又将付诸东流;要是不还的话,佳上的家就完了。我吃不下,睡不着,噩梦如影随形,而我又无法向别人倾诉这个天大、的秘密。 经过了无数的挣扎,我下定决心来到了佳上的家。她的妈妈不在,佳上说,她要出去买点东西,让我在家里等她。我欣然应允。 佳上一离开,我赶紧把自己带来的伊莎贝拉放回书橱,换下了那个赝品。 佳上的家乱成了一锅粥,天花板上的星星黯淡无光。我连忙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拉开尘封的窗帘,让星星吸收光源。我站在沙发上,用手电筒将星星逐颗逐颗地照亮,这样折腾了半个小时。拉上遮光窗帘,星星又闪烁起来了。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安慰佳上最好韵方式。等了好久,佳上还是没有回来。我带上门,走了。 刚到家,佳上的电话来了。 “菊子,你知道吗?就在你来我家的时候,有确切消息说我爸爸找到了!”佳上兴奋极了,声音大得刺耳,“我爸爸平安无事,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了,你真是我家的福星啊!” 我彻底地舒了,口气,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这是4月初次燠热起来的一个晚上,我心神不宁地坐在家里,十分不甘心那热,仿佛想生气,只觉得春天越来越不负责任,就那么风风雨雨闹了一阵,东渲西染地抹了几许颜色,就打算草草了事收场了。这种闷气,我不知道该找谁去发作。 电话铃响了,是佳上打来的。她说她的爸爸年纪大了,已不再适宜出海走国际航线。总公司派他到另一个城市负责分公司的业务,几周后,她将随父母在另一个城市安家。 我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佳上说,临行之前,她有一份礼物送我留念,请我明天去拿—下。 这几个月来,我已经习惯了把佳上当做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想起了自己刚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你慢慢地会发现,原来你不是一个小瓶子,来这个世界上的目的,不是要找一个与你相配的盖子。你是一汪清水,在这个世界上流来流去,要是你遇到,个瓶子,就成了瓶中之水;要是你遇到一个碗,你就是碗中之水:要是你在砚台里,你就是墨汁;要是你在 冬天,便是一块冰。遇到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背景,你就会成为不同的东西。要是遇到不同的生活,就有不同的人生。生活不止一条道路,而是有许多道路,也许它们都是适合你的。 是的,佳上就是我的另一番人生,我看见与我一模一样的她,在过着我的另一重生活。我已经习惯了从这面镜子里照见我的生活的无限可能性,可是现在,佳上要走了,一切将恢复黯淡。 第二天,我去佳上家。熟悉的路变得不再熟悉,等了好久的公交车没有影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里的。天空是橘色的,风有一记没一记地刮着,远处一栋别墅的房顶上有碎的花,鸽子就在碎花碎草问背着手散步,偶尔温柔地叫一声“咕咕”。 怪了,这个小区寥无人迹,完全像一个新造的、还未有人入住的楼盘。我凭着印象找到了佳上的家,空的楼,空的房,空的墙。在佳上房间的位置,我发现地上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伊莎贝拉。 我呆立在空旷的别墅里。 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保安。 “对不起,这个楼盘后天开盘,请你过两天再来吧。”保安说。 我糊里糊涂地跟着保安走出了小区。 天空是清净的,连一根羽毛也没有。我把伊莎贝拉捧在手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稀奇古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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