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法学入门

《句法学入门》第一期：生成语法简介2015-07-11王佳骏0.前言语言现象的精妙之处当属语言的运作机制(HowLanguageWorks)——比方说，人们究竟是如何读懂或听懂，也就是说，是如何理解一连串文字或一连串语音流的意义的呢？而研究语言运作机制的科学就称作语言学(Linguistics)。语言的运作机制包含若干个子系统(Subsystems)：围绕语音研究人的发声和听觉特性的学科称作语音学(Phonetics)；研究人们如何将实际听到的语音切分为音段，并与某一语言的语音的心理表征——抽象的“音位”——相匹配的过程是音系学(Phonology)研究的内容；形态学(Morphology)研究人们如何将在音系学过程中切分得到的，与音位相匹配后的音段组合为有意义的单位，这里“有意义的单位”通常指语素和词；句法学(Syntax)研究词和短语组成句子的方式；而人们最终将听到的句子和短语转化为概念和意义的过程，则是语义学(Semantics)研究的内容。句法学研究的是语言运作机制的一个方面：句子的构造机制(HowSentencesareStructured)。句法学的研究对象是“句子”，处于形态学所研究的“词”与语义学研究的“意义”之间，是联系表征单个概念的词与整句的意义之间的桥梁。1.句法学是一门认知科学认知科学(CognitiveScience)的研究目的是描述和解释人类的思维过程。在人类的思维过程中，特别是在对抽象概念的思维过程中，语言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有理论认为，正是特定语言的特定结构使得对特定概念的理解与表达成为可能，而句法学研究的对象，正是语言中概念组织和表达的单位“句子”的结构，其目的是构造出描述句子结构的理论模型。2.构造句法模型我们将在暑期为大家介绍的句法理论是诺姆•乔姆斯基（NoamChomsky,1928-）和他的同事们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起构建的一整套称之为“生成语法”（GenerativeGrammar）的句法理论。这套理论在发展的过程中有过不同的名称，按照时间顺序依次为：“转换语法”(TransformationalGrammar,TG)“转换生成语法”(TransformationalGenerativeGrammar)“理论”(StandardTheory)“扩展的标准理论”(ExtendedStandardTheory)“管约论”(GovernmentandBindingTheory)“原则与参数理论”(Principles&ParametersApproach)“最简方案”(Minimalism)“原则与参数理论”将是《句法学入门》系列文章的介绍重点，除此之外，我们也会在后续的文章中少量涉及“最简方案”里的内容。生成语法认为，任何句子的生成都是按步骤一步一步地进行的，这些步骤隐藏于我们的认知机制之中——隐藏在我们日常说话写字的过程之中，只是我们意识不到这些步骤的存在。而生成语法的任务，就是构造模型，以描述出这些隐藏于我们的认知机制之中的语言加工步骤。在生成语法中，语言加工步骤被形式化地描述为一系列的(Rules)。这些规则如同计算机程序，一步一步地描述了一个句子从概念形成到脱口而出所历经的所有步骤——“生成语法”由此得名。3.句法学背后的科学方法语言现象，既可以从人文学科(Humanities)的角度研究，也可以从科学(Science)的角度研究。这两种研究取向都有其各自存在的价值，不存在孰优孰劣之分。一般认为现代语言学采取的是后一种研究范式，即采用科学的方法研究语言现象。“科学”这一词主要指科学的研究方法，包括观测现象，收集数据，从数据中总结规律，根据总结出的规律提出假设，再用新观测到的现象对假设进行修正。科学研究可以用下图表示：假设的价值，在于是否可以在一定条件之下，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现象作出一定程度的预测(MakePredictions)。另外，假设必须具有可证伪性(Falsifiable)，也就是说，人们可以通过观测到的新现象和收集到的新数据，对已有的假设进行修正，并在必要的时候推翻之前的假设，建立新的假设。在句法学中，单个的假设被称作规则(Rules)，而针对一门特定语言所做的所有假设的总和称作这门语言的语法(Grammar)。语法规则分两种类型：规约性规则(PrescriptiveRules)和描述性规则(DescriptiveRules)。前者为语言教学服务，指导人们如何运用语言，而后者则是存在于实际情境中的语言现象中所体现出的语法规律的忠实描述。句法学研究中的语法规则属于描述性规则。语言学研究的数据来源一般有两个：语料库(Corpora)以及语法判断实验(GrammaticalityJudgmentTask)。语料库中提供的数据一般是符合语法规则的语料，而语法判断实验则用于检测母语者直觉(Intuition)中的语法知识，这种知识帮助母语者判断给定的句子是符合该种语言的表达习惯，还是违背该种语言的表达习惯。语法判断实验中给出的病句，一般包括语义搭配不当(SemanticIll-formedness)和句法搭配不当(SyntacticallyIll-formedness)两种类型，分别如句①和句②所示：①#Thetoothbrushispregnant.②*Toothbrushtheisblue.（语义搭配不当一般用“#”进行标识，而句法搭配不当一般用“*”进行标识）4.规则的来源儿童学习知识的过程，是认知科学研究的重心之一。认知科学将知识分类为有意识的知识(ConsciousKnowledge)与潜意识的知识(UnconsciousKnowledge)。前者包括代数，句法理论以及各种各样的自然科学知识，还有各种生活技能等等；后者则包括母语能力以及利用视觉辨认物体的能力等等。有意识的知识一般通过“学习”(Learn)获取，而潜意识的知识则经由“习得”(Acquire)获取。生成语法理论认为，人类的语言能力，一部分是后天习得的，另一部分则根植于我们的大脑，是先天的，与生俱来的(Innate)，如同人的行走能力一样。而与生俱来的这一部分就被称作“普遍语法”(UniversalGrammar)。语言的两个特点：能产性(Productive)和递归性(Recursion)。能产性意味着语言是一种创造性的活动，人们可以运用语言生成和理解过去从未出现过的句子；递归性则说明一个语言结构可以作为从属部分内嵌在一个更高一级的具有相同结构类型的语言结构之中。原则(Universals)决定了跨语言存在的共同语言特征（比如任何语言都有主语和谓语），以及儿童习得语言的过程的相似性；而参数(Parameters)反映的则是特定语言所独有的特征（不同的音系规则，不同的词库，不同的语序等）。5.如何评价句法理论乔姆斯基认为，句法学理论的优劣可以用充分性水平(LevelofAdequacy)这一指标来衡量，通常可以分为三个层次：观测充分性语法(ObservationallyAdequateGrammar)，描述充分性语法(DescriptivelyAdequateGrammar)以及解释充分性语法(ExplanatoryAdequateGrammar)。观测充分性语法仅仅是对特定语料库中的语料呈现出的规律进行描述；描述充分性语法不仅仅包括语料库中的语言规则，也包括母语者对句子是否符合语感的判断；解释充分性语法更进一步，在描述语料库语料规则和母语者语感的基础上，进一步说明儿童习得母语的过程。生成语法的目标是努力向解释充分性语法的水平靠拢。参考文献AndrewCarnie.2006.Syntax:AGenerativeIntroduction,2ndEdition.Oxford:BlackwellPublishing.《句法学入门》第二期：词类2015-07-16王佳骏0.词类（PartsofSpeech）单词的词类（PartsofSpeech）又称作句法范畴（SyntacticCategory）。每一个单词在特定的句子中都可以被归入特定的词类，以描述这个单词在句子中所实现的功能（Howthiswordfunctionsinthesentence）。常见的词类有名词（Noun），动词（Verb），形容词（Adjective），副词（Adverb）以及介词（Preposition）等等。1.如何确定词类单词的词类不由词义决定。有的单词可能没有特定的词义，比如下边这句话：“Thisisthecatthatchasestherat”.在这句话中，“that”并没有特定的词义，也就是说，“that”在这里既不像实词那样表示概念，也不像虚词那样表示概念之间的关系；它在这里起到的功能，是引导了用于修饰表语“cat”的定语从句。词类的确定不依据于单词的词义，而依据于单词的分布（Distribution）。单词的分布分为两种类型：形态分布（MorphologicalDistribution）与句法分布（SyntacticDistribution）。形态分布通过构成单词的语素（Morpheme）来判定单词的词类，包括派生语素（DerivationalMorpheme）与屈折语素（InflectionalMorpheme）。派生语素添加在原有单词之上，用于生成新单词，而且往往改变原有单词的词类。屈折语素不生成新的单词，他们添加在特定的词类之上，以表达特定的意义（比如比较级/最高级词尾，进行体/完成体词尾，复数词尾等等），或在句中其他成分的作用之下，对特定的语义类别进行标记（比如当主语为第三人称单数时，动词后添加单数第三人称词尾'-s'表示现在时等等）。句法分布通过单词在句中所出现的位置判定单词的词类。比如，连词所连接的两个成分，往往是两个词类或短语类型相同的成分。我们可以在已知其中一个成分的词类或短语类型的情况下，判定另一个成分的词类或短语类型。2.主要的词类：名词（Noun），动词（Verb），形容词（Adjective）和副词（Adverb）需要注意的是，每一种语言的词类都有其独有的分布规律：以下主要介绍英语词类的分布规律。 形态分布 句法分布 派生词素 曲折词素 名词Noun -ment,-ness,-ity,-ty,-(t)ion,-ation,-ist,-ant,-ery,-ee,-ship,-aire,-acy,-let,-ling,-hood,-ism,-ing等等。 名词的曲折词素一般以复数后缀出现，例如：-s,-es,-en,-ren,-i,-a等等。 名词可以出现在限定词，动词和介词之后；可以作为句子的主语或宾语出现；可以被否定词“no”否定。 动词Verb -ate,-ize/-ise等等。 动词的曲折词素一般与时态与语态的转换有关：过去时：-ed,-t；第三人称单数现在时：-s；进行体：-ing；完成体：-ed,-en；被动语态：-ed,-en；等等。 动词可以出现在助动词，情态动词和不定式“to”的后边；动词出现在主语之后，可以被副词修饰；动词可以被“not”否定。 形容词Adjective -ing,-ive,-able,-al,-ate,-ish,-some,-(i)an,-ful,-less,-ly等等。 形容词的曲折词素一般用于构造比较级–er和最高级–est，另外还可以添加否定前缀un-。 形容词可以出现在名词和限定词之间，可以跟随在助动词之后，也可以被副词“very”所修饰。 副词Adverb -ly等等。 副词通常不带曲折词素。 副词不能出现在限定词和动词之间，除此之外几乎可以出现在句中的任何位置；另外副词可以被副词“very”所修饰。有一点值得强调的是，形容词与副词的句法分布呈互补分布（ComplementaryDistribution）：形容词出现在名词短语之中，副词不出现在名词短语之中。有一种观点认为，形容词与副词可能是同一词类的不同表现形式。3.开放词类（OpenClass）与封闭词类（ClosedClass），词汇词类（LexicalPartsofSpeech）与功能词类（FunctionalPartsofSpeech）顾名思义，开放词类（OpenClass）中允许添加新的单词，而封闭词类（ClosedClass）中几乎不允许添加新的单词。与开放/封闭词类相似的划分是词汇词类（LexicalPartsofSpeech）与功能词类（FunctionalPartsofSpeech）。词汇词类表达的是句子的内容（Content），其中包括名词、动词、形容词和副词；而功能词类表达的是句子的语法信息（GrammaticalInformation），它像胶水一样将表达句子内容的词汇词粘合在一起。英语中的功能词类包括限定词（Determiner），介词（Preposition），标句词（Complementizer），连词（Conjunction），否定词（Negation），助动词（Auxiliary）和情态动词（Modal）等等。 句法分布 子类 例子 介词Preposition 出现在名词或名词短语之前。 无 to,from,under,over,with,by,at,above,before,after,through,near,on,off,for,in,into,of,during,across,without,since,until 连词Conjunction 连接两个词或两个短语，构成同级的短语。 无 and,or,nor,neither…nor,either…or 限定词Determiner 出现在名词短语的首位。 冠词Article the,a,an 指示冠词DeicticArticle this,that,these,those,yon 数量词Quantifier every,some,many,most,few,all,each,any,less,fewer,no 基数词CardinalNumeral one,two,three…etc 领属代词PossessivePronoun my,your,his,her,its,our,their 疑问词Wh-questionwords which,whose 标句词Complementizer 连接两个结构，并将一个结构嵌入另一个结构之中。 无 that,for,if,whether 时态标记词Tense 一般位于动词之前。 助动词Auxiliary have/has/had,am/is/are/was/were,do 情态动词Modal will,would,shall,should,can,could 不定式标记Non-FiniteTenseMarker to 否定词Negation 位于要否定的成分之前。 无 not4.子类（Subcategory）与特征（Feature）部分词类可以再细分为若干子类（Subcategories），而子类的划分通常依据特征（Feature）作为标准。名词的子类可以用单/复数（Singular/Plural），可数/不可数（Count/Mass），普通/专有（Common/Proper），代词/词汇词（Pronoun/Lexical）等特征进行划分，其中代词又可以细分为普通代词和回指词（Anaphora）。动词的子类可以用时态/限定性（Tense/Finiteness）进行划分，也可以用论元结构（ArgumentStructure），也就是与该动词搭配的论元的类型（一般包括名词短语（NounPhrase,NP），介词短语（PropositionalPhrase,PP）和从句（Clause,CP））和数量来进行划分。动词可以携带论元的数量又称作价（Valence），根据动词所必须携带论元的数量，可以将动词分为一价动词（不及物动词（IntransitiveVerb）），二价动词（及物动词（TransitiveVerb））和三价动词（双及物动词（DitransitiveVerb））。综合考虑动词携带论元的数量和类型，可以划分出动词的子类，列出下表： 类型 例子 V[NP_] Leave V[NP_NP] Hit V[NP_{NP/CP}] Ask V[NP_NPNP] Spare V[NP_NPPP] Put V[NP_NP{NP/PP}] Give V[NP_NP{NP/PP/CP}] Tell5.本期回顾在本期《句法学入门》中，我们首先提出了词类的概念，接着，我们介绍了对词类进行划分的两大标准——形态分布与句法分布，并依照这两条标准，以的形式归纳了英语中主要的词汇词类与功能词类。最后，我们按照名词与动词的各种特征，进一步为名词与动词划分出了若干子类。在下一期中，林先生将为您送上生成语法中经典的句子分析方法——“短语结构规则”（PhraseStructureRules,PSR）。我们将一起欣赏树形图的简洁与优雅，领略语言学家们对“用有限的规则，生成无限的句子”这一理念的大胆尝试。参考文献AndrewCarnie.2006.Syntax:AGenerativeIntroduction,2ndEdition.Oxford:BlackwellPublishing.《句法学入门》第三期：短语结构规则2015-07-18王佳骏0.简介以线性顺序排列的单词（LinearStringofWords）是句子的表现形式，然而句子的内部结构并不是线性的，而是树状层级结构（HierarchicalTreeStructure）——单词组合为成分（Constituent），成分再组合为更高一级的成分，直至组成整个句子。句子的树状层级结构，可以由树形图（TreeDiagram）来表示，也可以由括号图（BracketedDiagram）来表示：例句：Thestudentlovedhissyntaxassignments.树状图（TreeDiagram）：括号图（BracketedDiagram）：[TP[NP[DThe][Nstudent]][VP[Vloved][NP[Dhis][AdjP[Adjsyntax]][Nassignments]]]]1.短语结构规则我们将在这一期为大家详细介绍短语结构规则（PhraseStructureRules）。短语结构规则一般写作：XP→XYZ其中，“XP”表示成分的名称（比如名词短语NP，动词短语VP等等），“→”表示“由……组成”，“X”、“Y”、“Z”表示组成XP的成分的名称。“X”、“Y”、“Z”既可以是词类，也可以是短语。写规则的时候，组成XP的成分一般按照成分在XP中实际出现的线性顺序从左至右进行书写。1-1.名词短语（NounPhrase）名词短语（NounPhrase,NP）的生成规则为：NP→(D)(AdjP+)N(PP+)其中，圆括号（RoundBracket）表示该成分不是必需成分，其存在与否不会改变短语的类型。加号（PlusSign）表示该成分的数量可以有一个或一个以上。名词短语结构的例子如下图所示：上图中的三角符号（Triangle）表示三角形顶端的短语的树形图还可以继续向下展开绘制，比如图中的介词短语“withthepinklid”就可以继续展开绘制为：但是，在绘制树形图的过程中，我们往往只是想展示树形图中某一部分的结构，而不想把整个树形图都事无巨细地展示出来，这时，我们只需要绘制我们所关心的结构，而对于我们认为对我们所讨论的问题没有太大帮助而没有必要呈现的结构，我们就可以使用三角符号将其略去。另外，在绘制树形图的时候要注意，树形图中的直线是用于连接表示短语类型与词类的节点的，切勿用直线将节点与单词连在一起。下图是一个错误的例子：1-2.形容词短语\副词短语（AdjectivePhrase\AdverbPhrase）形容词短语（AdjectivePhrase,AdjP）和副词短语（AdverbPhrase,AdvP）有着相似的生成规则：AdjP→(AdvP+)AdjAdvP→(AdvP+)Adv形容词短语的例子如下图所示：需要注意的是，在绘制副词短语的树形图的时候，要避免出现如下的错误：错误的画法正确的画法上边这个例子说明：一个短语中，只允许存在一个中心词（Head），这个中心词决定着这个短语的短语类型。从形容词短语和副词短语的例子中，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修饰词总是位于它所要修饰的短语之内。换言之，如果一个短语要修饰一个中心词，那么这个短语一定是这个中心词的姊妹节点。这一结论被称作修饰原则（PrincipleofModification）。那么什么又是姊妹节点呢？这里我们又要介绍一套新的术语：在这张图中，节点A是节点B与节点C的母亲节点（MotherNode），节点B与节点C是节点A的女儿节点（DaughterNode），节点B与节点C互为姊妹节点（SisterNode）。1-3.介词短语（PrepositionalPhrase）介词短语（PrepositionalPhrase）的生成规则为：PP→P(NP)介词短语结构的例子如下图所示。左图为带名词短语的介词短语，右图为不带名词短语的介词短语：有一种观点认为，后边不带名词短语的介词实际上不属于介词——它们只是相对应介词的同形异义词（Homophones）。这个观点我们在这里不做深入探究。1-4.动词短语（VerbPhrase）动词短语（VerbPhrase）的生成规则为：VP→(AdvP+)V(NP)(NP)(AdvP+)(PP+)(AdvP+)动词短语结构的例子如下图所示：1-5.时态短语（TensePhrase）和标句词短语（ComplementizerPhrase）时态短语（TensePhrase）和标句词短语（ComplementizerPhrase）的生成规则为：CP→(C)TPTP→{NP/CP}(T)VP时态短语和标句词短语的例子如下图所示：我们可以利用时态短语和标句词短语的生成规则，对名词短语和动词短语的生成规则进行修改，得到新的生成规则：NP→(D)(AdjP+)N(PP+)(CP)VP→(AdvP+)V(NP)({NP/CP})(AdvP+)(PP+)(AdvP+)例子如下：至此，我们得出了短语结构规则中的的七条生成规则。在这里，我们对这七条生成规则作一总结：NP→(D)(AdjP+)N(PP+)(CP)AdjP→(AdvP+)AdjAdvP→(AdvP+)AdvPP→P(NP)VP→(AdvP+)V(NP)({NP/CP})(AdvP+)(PP+)(AdvP+)CP→(C)TPTP→{NP/CP}(T)VP2.歧义现象（Ambiguity）的树形图分析利用短语结构规则，我们可以绘制树形图，来表现可以有不同解读的歧义句的内部结构。例如，对于歧义句“Themankilledthekingwithaknife”，如果解读为“那人用刀杀死了国王”，那么句子的树形图应当如上图所示；如果解读为“那人杀死了佩刀的国王”，那么句子的树形图应当如下图所示。3.成分检验（ConstituencyTest）成分（Constituent）指由若干个单词或短语构成，实现某一个特定的句法功能的单位，比如我们之前提到的各种短语。而成分检验（ConstituencyTest）则用于判定某一组单词或短语是否在某一个特定的句子中充当一个独立的成分。成分检验主要有如下四种类型：3-1.替换检验（ReplacementTest）如果一组单词可以被一个独词替换，那么这一组单词可被视作一个成分。例如：①ThemanfromNYflewonlyultra-lightplanes.②Heflewonlyultra-lightplanes.句①中的“ThemanfromNY”可以被句②中的He代替，我们由此认为“ThemanfromNY”作为一个独立的成分存在于句①之中。注意在进行替换检验的时候，要尽量减小原句的句子结构和意义所发生的变化。3-2.独立存在检验（StandAloneTest）如果陈述句中的一组单词可以被单独抽出，并在不经过调整的情况下直接用于回答针对这一组单词的疑问，那么这一组单词可以被视作一个成分。例如：①Paulateatareallyfancyrestaurant.②-WhatdidPauldoyesterdayafternoon?-Ateatareallyfancyrestaurant.句①中的“ateatareallyfancyrestaurant”可以单独提出，用于回答针对这一部分内容的提问。我们由此认为“ateatareallyfancyrestaurant”作为一个独立的成分存在于句①之中。3-3.移位检验（MovementTest）如果一组单词可以作为一个整体在句子中调换位置，那么这一组单词可以被视作一个成分。移位检验又可进一步细分为：3-3-1.分裂句检验（CleftingTest）把句子中的某一组单词置于“Itis/was…that”结构的引号位置，并将这个结构提至句子首位。例如：①Heboughtabrandnewcar.②Itwasabrandnewcarthathebought.3-3-2.前置句检验（PreposingTest）（也称伪分裂句测试（Pseudo-cleftingTest））把句子中的某一组单词置于“…is/arewhat”或“…is/arewho”结构的省略号位置，并将这个结构提至句子首位。例如：①Ilikebigbowlsofbeans.②BigbowlsofbeansarewhatIlike.3-3-3.被动句检验（PassiveTest）将主动句转换为被动句，或将被动句转换为主动句。构成主语或宾语的一组单词在转换的过程中应当保持一致，不会发生变化或被拆分开来。例如：①Theslobberingdogkissedthebigboy.②Thebigboywaskissedbytheslobberingdog.3-4.连接词检验（CoordinationTest）连词结构用连接词将两个具有相同句法类型的成分连接在一起。连词结构的生成规则为：XP→XPconjXPX→XconjX在已知所连接的一组单词可以组成一个具有特定句法类型的成分的前提下，可以对所连接的另一组单词是否为成分及其作为成分所具有的句法类型进行判定。例如：①Johnandthemanwenttothestore.②*Johnandverybluewenttothestore.4.本期回顾在本期《句法学入门》中，我们首先提出了句子的树状层级结构，以及这一结构的两种表现形式：树状图和方框图。接着，我们介绍了短语结构规则，给出了短语结构规则下七条短语生成规则的表达式，并对每一条规则给出了相应的例子以及绘图时的注意事项。之后，我们举例说明了树状图分析歧义句的方法。最后，我们承接本文开头提出的“成分”这一概念，对若干种成分检验方法进行了简要的介绍。在下一期中，我们将抛开具体的语法范畴，来考察树形图纯粹的几何特性，并对树形图中特定节点之间的关系进行定义，为后续知识体系的构建打下坚实的基础。我们下周二再会：）参考文献AndrewCarnie.2006.Syntax:AGenerativeIntroduction,2ndEdition.Oxford:BlackwellPublishing.梅德明,(2008),现代句法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句法学入门》第四期：树形结构2015-07-21王佳骏这一讲中，我们暂时把语法知识放在一边，审视一下树结构的几何特征，并研究树结构中各个成分之间的相互关系。0.树状图的组成部分（ThePartsofaTree）我们暂且把与语言相关的概念和术语放在一边，来纯粹地考察一下树结构中的各个成分：分支（Branch）：树结构中连接两个成分的线段称作分支。节点（Node）：分支的两端称作节点。上图中的节点由字母M，N，O，D，E，F，H，I，J标示出来。标签（Label）：赋给节点的名称。上图中的标签包括字母M，N，O，D，E，F，H，I，J。根节点（RootNode）：没有继续向上延伸的分支的节点。上图的根节点为M。终端节点（TerminalNode）：没有继续向下延伸的分支的节点。上图中的终端节点为D，E，F，H，I，J。非终端节点（Non-terminalNode）：有继续向下延伸的分支的节点。上图中的非终端节点包括M，N，O。1.支配（Domination）我们开门见山地提出“支配”（Domination）的概念：支配（Domination）：节点A支配节点B，当且仅当：①在树状图中，节点A处于节点B的上方；②可以画出一条从节点A到节点B的线，这条线只能向下延伸，不能向上延伸。在上图中，节点M支配节点N、O、D、E、F、H、I、J，节点N支配节点D、E、F，节点O支配节点H、I、J。在“支配”的基础上，我们接着提出“穷尽支配”（ExhaustiveDomination）的概念。穷尽支配（ExhaustiveDomination）：节点A穷尽支配一组节点{B,C,…,D}，当且仅当：①节点A支配该组节点{B,C,…,D}中的任意一个节点；②节点A支配的任意一个节点，都是该组节点{B,C,…,D}中的成员。在上方三个树状图中，节点A只在左图中穷尽支配节点组{B,C,D}。节点A在中间的图中不穷尽支配节点组{B,C,D}，因为节点A不支配节点D（违反了条件①）；节点A在右边的图中也不穷尽支配节点组{B,C,D}，因为由节点A支配的节点G不是节点组{B,C,D}中的成员（违反了条件②）。我们可以利用“穷尽支配”的概念重新定义上一期中提到的“成分”（Constituent）的概念：成分（Constituent）：被一个特定的节点穷尽支配的一组节点。我们接下来继续介绍新的概念：“直接支配”（ImmediateDomination）直接支配（ImmediateDomination）：节点A直接支配节点B，当且仅当：①节点A支配节点B；②节点A与节点B之间不存在中间节点G，使得节点A支配节点G，而节点G支配节点B。通俗地讲，就是节点A支配节点B，而且节点A与节点B直接相连，没有其他节点阻隔在A，B节点之间。还是以这张图举例说明：节点M直接支配节点N、O，节点N直接支配节点D、E、F，节点O直接支配节点H、I、J。节点M支配节点D、E、F、H、I、J，而不能直接支配它们。到此我们对于“支配”及其相关概念的介绍告一段落。在这一部分的最后，我们用与“支配”相关的概念，对前几期中提出的几个术语进行重新定义。母亲节点（Mother）：如果节点A直接支配节点B，那么节点A是节点B的母亲节点。女儿节点（Daughter）：如果节点B被节点A直接支配，那么节点B是节点A的女儿节点。姊妹节点（Sister）：共享一个母亲节点的两个节点互为姊妹节点。根节点（RootNode）：在一个树状图中支配其他所有节点，同时不被任何节点支配的节点称为根节点。终端节点（TerminalNode）：在一个树状图中不支配任何节点的节点称作终端节点。非终端节点（Non-terminalNode）：在一个树状图中支配其他节点的节点。2.居前（Precedence）姊妹居前（SisterPrecedence）：节点A姊妹居前于节点B，当且仅当：①节点A与节点B受同一个节点支配；②节点A在节点B左侧。居前（Precedence）：节点A居前于节点B，当且仅当：①节点A不支配节点B，节点B也不支配节点A；②节点A或支配A的节点姊妹居前于节点B或支配B的节点。“居前”这一概念的表述看起来稍稍复杂了一点，特别是条件②。不过，通俗地讲，这一表述其实只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就是可以帮助我们，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对两个没有支配关系的节点的居前状况进行判定。例如，在上图中，节点A与节点B之间没有姊妹居前关系，但是支配节点A的节点C与支配节点B的节点D之间存在姊妹居前关系——节点C姊妹居前于节点D。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节点A被绘制在了节点B的右侧，根据“居前”的定义，我们仍然判定节点A居前于节点B。有趣的是，“居前”这一概念是借助“姊妹居前”这一概念进行定义的，而不是相反。禁止分支交叉（NoCrossingBranchesConstraint）：如果节点A居前于节点B，那么节点A和所有支配节点A的节点必须居前于节点B和所有支配节点B的节点（前提是，所考察的支配B的节点，不支配在同一个问题中所考察的，支配节点A的节点）。上图是分支交叉的一个例子：虽然节点Q居前于节点R，但是支配节点Q的节点O却没有居前于支配节点R的节点N，因此出现了分支交叉现象，违反了上述的禁止分支交叉规则。直接居前（ImmediatePrecedence）：如果节点A居前于节点B，而且从横向的线性顺序上看，节点A与节点B之间没有其他节点，那么称节点A直接居前于节点B。3.C-统制（C-Command）“C-统制”（C-Command）的定义有两种形式：通俗定义和标准定义：C-统制（通俗定义）：一个节点C-统制它的所有姊妹节点以及这些姊妹节点支配的所有节点。C-统制（标准定义）：节点AC-统制节点B，当且仅当：①支配节点A的所有节点同时支配节点B；②节点A与节点B互不支配。在上图中，红框内包含的所有节点均被节点AC-统制，而被节点IC-统制的节点只有节点J，也就是图中用蓝框所包围的节点。对称C-统制（SymmetricC-command）：如果节点AC-统制节点B，同时节点BC-统制节点A，那么称节点A对称C-统制节点B（或节点B对称C-统制节点A）。非对称C-统制（AsymmetricC-command）：如果节点AC-统制节点B，但是节点B不能C-统制节点A，那么称节点A非对称C-统制节点B仍然以该图为例说明：节点A与节点B成对称C-统制，同时节点A非对称C统制节点B所支配的所有节点，即红框内的所有节点。上文中，我们在讲解支配（Domination）与居前（Precedence）的时候，分别提出了“直接支配”（ImmediateDomination）与“直接居前”（ImmediatePrecedence）这一对概念——C-统制也不例外。“直接C-统制”（ImmediateC-command）就是我们要在下文中介绍的“管辖”（Government）：管辖（Government）：节点A管辖（Govern）节点B，当且仅当：①节点AC-统制节点B②不存在节点G，使得节点AC-统制节点G，同时节点GC-统制节点B。在上图中，节点A对节点G，节点G对节点B，节点A对节点B均形成C-统制关系，但是只有节点A对节点G，以及节点G对节点B的C-统制可以称作管辖。节点A对节点B不形成管辖，因为节点G阻隔在节点A与节点B之间。进一步地，管辖又可以分为词管辖（HeadGovernment）与短语管辖（PhraseGovernment）两种类型。我们将这一对概念加入“管辖”的概念之中，对“管辖”进行重新定义：管辖（Government）：节点A管辖（Govern）节点B，当且仅当：①节点AC-统制节点B；②不存在节点G，使得节点AC-统制节点G，同时节点GC-统制节点B。短语管辖（PhraseGovernment）：如果节点A是短语，那么上述定义中的节点G也是短语。词管辖（HeadGovernment）：如果节点A是词，那么上述定义中的节点G也是词。在左图中，AP短语管辖节点B。节点G不会阻断短语AP对节点B的短语管辖，因为AP是短语（Phrase），而节点G是词，只有短语才可以阻断短语AP对节点B的短语管辖功能。同样地，在右图中，节点A词管辖节点B。短语GP不会阻断词A对节点B的词管辖，因为节点A是词（Head），而节点GP是短语，只有词才可以阻断词A对节点B的词管辖功能。4.对几个语法概念的重新定义运用我们在本章提出的新概念，我们可以对若干语法概念进行重新定义：主语（Subject）：TP的女儿节点，一般由NP或CP充当。直接宾语（DirectObject）与间接宾语（IndirectObject）的定义如下表所述： 短语类型动词类型 直接宾语（DirectObject） 间接宾语（IndirectObject） V[NP_NP] VP的女儿节点，由NP充当。 该类型动词不包含间接宾语。 V[NP_CP] VP的女儿节点，由CP充当。 该类型动词不包含间接宾语。 V[NP_NPPP] VP的女儿节点，由NP充当。 VP的女儿节点，由PP充当，被VP的另一个NP女儿节点所居前。 V[NP_NP{NP/CP}] VP的女儿节点，由NP或CP充当，被VP的另一个NP女儿节点所居前。 VP的女儿节点，由NP充当，直接被动词V所居前。四种动词类型构成的句子分别如下图所示：V[NP_NP]V[NP_CP]V[NP_NPPP]V[NP_NP{NP/CP}]5.本期回顾在本期《句法学入门》中，我们暂时把语法知识放在了一边，通过研究树结构的几何特征，介绍了包括支配（包括穷尽支配和直接支配），居前（包括姊妹居前与直接居前），对称与非对称C-统制，以及被命名为“直接C-统制”的管辖（包括短语管辖与词管辖）在内的几个描述树结构中节点之间的关系的概念。下一期中，我们将为大家介绍“约束论”（BindingTheory）的相关内容，并重点考察几类名词短语——包括指称词（R-Expression），回指词（Anaphor）和代词（Pronoun）——以及他们之间的约束关系。参考文献AndrewCarnie.2006.Syntax:AGenerativeIntroduction,2ndEdition.Oxford:BlackwellPublishing.梅德明,(2008),现代句法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