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沪宁重要学术文章：生物政治学简介

习﹁ 生 物 政 治 学 简 介 叮 之六 , 二二 犷 丁 生物政治学 是西 方 政 治学 领域中出现的一个新的流派 。 第二次世界大 战之后 , 西方政治学界 , 尤其是美国的政治 学 , 发生了所谓的“行为主义革命 ”。 行为主 义政治学企图使政治学研究更加科学化 , 主 张大量运用精密科学手段研究政治现象 , 重 视人的行为因素 。 从某种意义上讲 , 行为科 学的研究丰富了人们对人类 政 治 行 为 的 知 识 , 从而也意味着某种生物政治学方法的产 生 。 较早提出关于生物政治学观念的是美国 政治科学家 索米特 。索米 特早在他提出的生物政治学观念尚处于萌芽 状态的时期 , 就已经呼吁建立一门生物认识 论的政治科学 ①。 自那以后 , 政治 学家们开始 十分重视把生物学的信息运用于对人类政治 行为的研究 。 年 , 瓦尔克在美国政 治科学协会主席致词中明确提到了建立生物 政治学的任 务 ②。 瓦尔克要求政治学摆脱前 行为主义的色彩 , 为此 , 他写了许多文章来 阐述这一观点 。 这标志着生物政治学已经形 成了一种明确的学科方 向 。 生 物 政 治 学 提 出 , 现代政治学者应切实地利用从生命科学 到政治现象研究的各种变数 , 推动政治学研 究向深层发展 。 一 、 生物政治学的签本特征 生物政治学要求政治科学家运用科学的 研究方法 , 在他们的研究中积极运用人类生 命科学的本质发现 。 生物政治学的理论家认为 , 在古希腊 , 人们就是根据人的体力 、 勇气 、 权力和智力 来判断人的价值的 。 聪明的人得以发展他的 体魄和大脑的能力 。 柏拉图认为苏格拉底曾 经说过 “ 同一个上帝给了人类两种才能 音 乐和体操 ⋯ ⋯这不单单是为了灵魂和肉体 , 而且是为了这两者能协调起来 ”。柏拉图也 示人类需要 “平衡 ” , “ 人的生命的每一部分 都需要协和和节奏 ”①。在 《雅典城邦的法律 》 第 章中 , 柏拉图主张通过正当 的 教 育给 人的肉体和精神带来最好的条件 。 柏拉图认 为 , 人是一种政治动物 , 是一个有行为的 、社 会的创造物 , 是物理学和生 物 学 的 统 一 结 构 ④。 上述看法在后来的政治学 研究中一直 存在 。 现代生物政治学仍把这些理论作为 自 己的依据 。 什么是生物政治学呢 一些资产阶级学 者定义说 , 生物政治学是政治学研究的一个 方向。 生物政治学认为人是 一 个 具 有 理 性 的 、 富有情感的复杂的造物 , 具有生物学的 意义 。 一个机体生命的过程是可以加以实验 的对象 , 如机体的器官 、神经等 ⑤。 而生物政 治学旨在通过生命科学和 自然科学的结合来 更好地理解人类的政治行为 , 但同时又不是 把一切政治行为都局限于 单 纯 的 生 物 学研 究 。 生物政治学试图揭示 , 人类的许多活动 常常受到生物因素的影响和牵制。 生物政治学认为 , 政治科学往往是反人 ①② 《生物政治学 、 政治心理学和 国际政治 —一门新的学科 》 , 第 页 , 伦教 , 年 。 ③ 托马斯 · 维格勒 《生 物 政 治 学 寻求一种 更富有人性的政治科学 》, 第 页 , 科罗拉多 , 年 。 ④ 同上 , 第 页 。 ⑤ 托马斯 · 兰顿 · 托尔逊 《生物政治学》 , 第 页 , 纽约 , 年 。 本主义的 , 因为政治科学不注重研究人类政 治行为的生物学特征 , 而只把人作为政治单 位或政治系统中的因素加以研究 。 如果把人 视为一个生物学的整体 , 视为一个理性的 、 情感的整体 , 政治学研究的方法就会更富有 人本主义的色采 。 因此 , 也可以把生物政治 学视为政治研究中复兴人本主 义 的 一 种 努 力 。 生物政治学的理论家 还 指 出 , 他 们 并 不以为人的一切政治行为都 由生 物 因 素 决 定 。 虽然生物学给人类的活动能力设置了界 限 , 并必然影响人类的行为 , 但它并不是政 治行为的唯一的决定因素 。 理性活动和心理 因素也是决定政治活动的重要因素 。 社会进 步 、 文化等也常常是个人本性和政治行为的 中介 。 从七十年代起 , 生物政治学发展相当迅 速 。 早期的有关著作是纯思辨的 , 只提出了 生物学与政治学之间可能存在着各种关系 。 后来 , 以经验为基础的研究逐渐增多 , 促使 生物政治学发展成一门实际的学科 。 在国际 关系 、 比较政治学和研究人类冲突等领域均 建立了生物政治学的理论体系 。 生物政治学是一门跨学科的领域 , 其中 涉及到生态学 、 心理生理学 、 医学 、 生物化 学 、 神经解剖学 、 心理药理学 , 还包括生物 人类学 、 营养学和公共卫生等学科 。 生物政 治学利用这些学科的研究成果和科学发现 , 据此分析和说明人类的政治 行 为 和 政 治 现 象 。 二 、 生物政治学研究方法的发展 最早使用生物政治学一词的 是 罗伯 茨 ①。 他于 年发表了 《生物政治学 论生理 学 、 病 理 学 、 社会与 身体活动的政治学 》 一书 , 开始把许多生物 学现象与人类的政治行为结合起来 。 但只是 在本世纪六十年代之后 , 当代意义上的生物 政治学才正式萌生 , 许多人用不同的研究方 法对这门学科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 考德威尔 是当代 第一位用生物学信息来进行政治现象研究和 政治分析的 政 治 学 家 。 年 , 他批评了 美国政治学的不足之处 , 说 “ 美国政治科学 下意识地认可了人类的无限可 完 善 性 ” 。 这 就是说 , 政治科学家没有认识生物学对人类 进化所强加的限制 , 也没有认识生物学知识 和技术的飞速发展给公共政策提出 的 问 题 。 考德威尔认为 , 社会往往不重视生物学的发 展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 结果这些发展扰乱了 社会秩序 , 产生了严重的后果 。 例如 , 公共 卫生的发展使人的寿命延长 , 婴儿成活率升 高 , 结 果 导 致 二 十 世纪的人 口爆炸 。 他认 为生物政治学的重点在公共政策 。 他研究了 两类生物政治学的政策问题 首先是“环境问 题 ” , 这项研究解决人类的选择何时能审慎和 平稳地改变环境 , 如应避免放射性物质的泄 漏 、 化学毒剂的滥用 、噪音对人体的后果等 。 第 二 类 是 人 际 问题和生理学向题 , 如对付 抽烟 、 使用镇静剂和麻醉剂 、防止酒精中毒 , 这类问题还包括人的再生产和生物学上的享 受 。 索米特于 年第一个提出了生命 科学 , 断 定 生 态 学 和 心理药理学的新发展 特别能影响政治科学家对政治行为所做的判 断 。 索米特写道 “ 生物科学可以教会政治科 学家许多东西 , 最近的发现不断提出 , 在我 们称之为 ‘ 社会的 ’和 ‘ 政治的 ’行为中 , 有生 理学和生物学的因素在活动 。 , ②生物学的方 法能够使我们了解至今还不能很好解答的政 治现象 。 索米特认为生态学和生理药理学对 政治科学有极大的影响 。 生态学研究进化中 的动物的社会行为 , 生理药理学研究影响人 类精神的本质 。 自然选择规定了各种类型的 ① 托马斯 · 维格勒 《生物政治学 寻求一 种更富有人性的政治科学》 , 第 页 , 科罗拉多 , 年 。 ② 同上 , 第 页 。 行为模式 。人类也一样 , 有人种的行为模式 。 生理药理学则发现有些药物有助于治疗人的 精神和感情疾病 , 如促进记忆力 、 智力和改 变原有的行为模式 。 他认为 , 既然有生理作 用的药物能影响人类的活动 , 那么 , 改变人 类机体的生理学的和生化学的功能也可以达 到这一点 。 因而 , 对人类本性的进一步认识 能改变个人与国家之间的关系 。 科宁 在达尔文进化论 的基础上 , 发展了一种关于政治体制和人类 行为的某些普遍特征的“进化 一 适应的观点力 一 。 他说 “ 不懂得行为的遗传基础中的进化的起源 , 我 们就无法掌握人类生命据以 组 成 的 内在 原 则 。 ” ①他批判了当代政治科学 、 环境 文化 决定论和功能主义 , 指责这些研究方法没有 对人类生命的起源 、 性质和 目标提出令人信 服的 、 科学的解释 。 他认为 , 政治生活是一 种集团生活的形式 , 本质上是一种生物学的 现象 , 包括在人类的社会行为之中。 重视生 命的政策科学应注意 建立生存 指 示 器 的系统 · 预测生存的 模式 建立一种系统分析的方法 , 分析不 同的生存决策对既定政治系统产生的影响 。 分析应当包括 个基本的生存需要 食 、水 、 能源 、 原料 、 住所 、 技术 、 环境质量 、健康 、 身体安全 、 影响生产的因素和一些假设的社 会心理需要等 。 政治科学家的主要任务便是 发展能保障人民福利的政治体系 。 舒伯特 认为行 为科学没有研究人体的内部素质 , 只建立在 对人类外部特 征 的 观 察 之 上 , 而对人类来 说 , 重要的是要知道在特殊情况下“体内 ”发 生了什么变化 。 政治学的研究应当从研究相 互作用 转向研究内在作用 , 达到这 一 目标的唯一的 方 法 就 是 把生物学的变数运用到我们的研究中 。 环境 是变数的基础 , 但不是一切 行 为 的 主 要 因 素 。 对政治科学有很大影响的是微 生 物 学 、 生物化学 、 生物物理学 、 分子生物学 、 遗传 学 、 遗传工程以及神经生理学 。 瓦尔科把政治行为的研 究 进 一步推 向政治生活的基本问题 。 他主张必须克服对 “生物行为的无知 ” , 生命哲学的信息不能根 据个人的爱好来选择 。 生物学是一个知识宝 库 , 构成人类政治行为研究的基础 , 应当在 整个人类进化的历史上来研究统治和政治现 象 , 研究社会的人和心理的人 。 三 、 生物政治学的研究课题 遗传 差异和政 治 系统 。 从生物政治学的 角度看 , 每一个人都是 一 个 整 体 的 人 。 这 是一个有力的遗传事实 。 有 些 社 会 科 学 家 认为 , 人们可以通过文化和 政 治 过 程 改 造 人 。 但是他们不懂得物种的遗传特性 。 怀特 主张用人 口方法研究政治体系②。 这 种方法认为人 口 中存在着遗传差异和能力上 的差异 , 并把这一观念视为基础 。 这种方法 并不忽视环境条件 , 指出人在认识 、 自我完 善和活动方面不是无限制的 , 个人的能力有 遗传的限制 。 政治权威 。 政治系统中最重要的领域是 政治权威 。 过去都认为权力存在于组织 、 官 僚机构和政府中 , 但是 , 只是在有被统治者 的时候 , 权力才能存在 , 因而我们同时也关 心被统治者 , 注重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相互关 系的模式 。 生态学家用另一种术语表述动物 间的这种关系 支配 —依从等级结构 。 一 。 威 尔 豪 伊特 认为完全有理 由相信 , 人的生物学性质完全能够导致人类团体的支 配 —依从等级 , 人类的这种关系源 自人的 生物学特性 , 并且由此得到长久的维持 ⑧。 政 ① 科宁 《 行为的生物学墓础 和政治分析的几项要 求》 , 《世界政治》杂志 年 月号 。 ② 怀特 《 遗传 差 异 和 政 治 生 活 》 , 《 政治学杂志 , 年第 一 页 。 ③ 威尔豪伊特 《 灵长类和政 治 权 威 一 种生物 行 为的观点 》 , “美国政治科学评论 》 年 月号 。 治权威 、 权力和影响的分层化 自然是人类社 会存在的夭性 。 拉蓬斯 提出了完全为资产阶级建立 永 久 性 统 治 进 行辩护的理论 , 他认为 , 人似乎天生要建立 等级 。 他反对传统的权力起源说 , 认为人在 其真正的本性中就包括了统治和被统治的倾 向 。 他说黑猩猩 、 大猩猩等灵长类动物就已 经建立了“ 中央等级制 ”的雄性社会 。 他的推 论是 , 多数人不宜掌握统治权 , 少数人掌权 符合人的生物特性 。 “控制的角色 ”在任何集 团中都存在 , 人的社会秩序也产生于人的真 正本性 。 人类从事学习 、 交流 、 科学 、 统治 和艺术的能力都是生物进化的产物 , 也只是 相互作用的肌 肉 、 骨骼和神经的生物潜能的 一种表现 。政治权威来源于人的生物本能 ①。 村政治 系统的特珠影响 。 遗传差异影响 着公共政策的制定 。 举营养为例 发展中国 家缺乏营养 , 西方国家营养超过了维持 良好 健康水平的需要 , 虽然没有人把营养过度和 政治行为联系起来 。然而在不发达国家中 , 营 养不足却产生了政治后果 如公共政策就应 首先考虑从国外引进粮食或发展本国有效的 农业体制 。 在高度工业化的 社 会 中 , “活动 量小的 ” 生活方式使人缺乏体力 活动 , 从而造成疾病 , 随之人们出现心理上 的重压 、 紧张和烦恼 。 再如 , 政治领袖的体 力素质对制定政策十分重要 , 有的人遇到冲 突会提出解决 , 也有的人会加剧或扩展 冲突 。 一些学者还研究吸毒怎样影响政治行 为等问题 。 有的学者研究政治行为与人群拥 挤的关系 , 他们认为拥挤的人群使人感到不 舒服 , 集会 、 商店和繁华大街等都是促进政 治进攻的因素 。 生物政治学和政治杰 出人物 。 生命科学 提供的知识大大促进了人们对政治领袖怎样 决策的认识 。 在这个领域中 , 作为学科的生 物政治学显得最为活跃 。 生物政治学用生态 学的方法研究政治杰出人物 , 考察政治领袖 的出生顺序 、 政治领袖的塑造和政治领袖的 自我意识 。 研究杰出人物的学者往往会遇到 两个问题 许多杰出人物 , 尤其是地方政 府中的杰出人物是可接近的 , 而在中央政府 中的杰出人物却不那么好接近 因此 , 政 治行为的研究者必须建立一种令人满意的方 法 , 以便远距离地研究杰出人物 。 巴尔内一 巴里 一 和马斯特 用生态学的方 法和观点研究权力和杰出人物的政治行为 。 巴尔内一巴里认为权力研究过 分 集 中于政治 领域中的掌权者 。 如果要深入研究关于人类 权力的本质的基本知识 , 就应当研究最初级 形 式 的 权 力 和 权力的社会化 权力怎样在 幼儿中自动产生 、 没有权威的人怎样服从同 级的有权威的人等 。 这些问题可能是关于权 力的基本知识的开始 , 也可能是人类政治能 力的起源 。 还有的学者认为个人的精力是个 人态度和个人行为的重要的介入变量 。 赫梅 尔 把生活区分为内心生活和外部 生活 , 他认为社会行为是两者的结合 。 国际关 系 。 国际关系涉及战争 、 食品供 应 、 再生产 、 人类的适应性 、 竞争和变化等 问题 。 生物政治学家 认 为 , 国 家 是 基 本单 位 , 因为人们最早出于生活的需要就集聚在 一块领土之内 , 国家起源于人的进攻和防卫 行为 。 哈斯 于 年出版 《 一 年的社会变化和民族侵略 》 , 他对十几 个国家中自杀 、 酗酒和战争的关系进行了研 究 。 有的政治学家提出了国家体制的生物学 模式 。 总之 , 生物政治学是西方资产阶级政治 学领域中的一门新学科并正在发展 。 西方学 者认为应当进行更基本的研究 , 进行跨学科 和多学科的研究 。 以便最后建立一门巩固的 生物政治学 。 ① 托马斯 · 维格勒 《生物政治学 寻 求 一种 更富有人性的政治科学》 , 第 页 , 科罗拉多 , 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