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孩子_气喘吁吁的母亲_洛莉塔_中母女关系_女性身体与俄狄浦斯情结

收稿日期：2010-07-06 作者简介：郭萍（1969-），女，雅安职业技术学院教育系讲师，研究方向：外国文学。 乐山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Leshan Teachers College 第 25卷 第 8期 2010年 8月 Vol．25,No．8 Aug．2010 任性的孩子，气喘吁吁的母亲 ———《洛莉塔》中母女关系、女性身体与俄狄浦斯情结 郭 萍 （雅安职业技术学院 教育系，四川 雅安 625000） 摘 要：文章从母女关系、女性形体、俄狄浦斯情结等角度解读《洛莉塔》小说文本，揭示《洛莉塔》中的母女关系以及男 性话语霸权对女性形象塑造的控制。 关键词：《洛丽塔》；母女关系；身体；俄狄浦斯情结 中图分类号：I712.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666（2010）08-0050-05 纳博科夫的《洛丽塔》是一部从诞生之日起， 就风靡世界而且经久不衰的一部“色情小说”。作 为上世纪最有争议的文学作品之一，《洛丽塔》出 版已有 50多年了。2005年年底，美国兰登书屋、英 国企鹅出版社、法国伽利玛出版社、德国苏尔坎普 出版社，不约而同推出了这本小说的纪念收藏版。 在华语世界，《洛丽塔》中文版至今已有 10多个不 同的版本，但这本曾经的禁书，早已成为不朽的旷 世经典之一！中国当代作家中很多人都非常喜欢 这部小说，坦言深受其影响。比如说，苏童很早就 看完了《洛丽塔》，还专门写过一篇《读纳博科夫》。 和苏童一样，作家叶兆言不仅对《洛丽塔》爱不释 手，还准备到书店里去买本最新版本的《洛丽塔》， 以备仔细研读，可见这本小说对中国当代作家的 影响之大。 那么，这部小说打动读者的力量是什么呢？毫 无疑问，《洛丽塔》最吸引人的是它塑造了“问 少女”洛丽塔这个经典的人物形象，以下结合小说 文本细读，从三个维度加以分析。 首先让我们进入小说的情节，发现亨伯特的 “恋女童痞”日记后，亨伯特夫人，老黑兹，洛拉的 母亲———夏洛特·黑兹羞愤难当，激情中她写下了 三封信，然后奔向死亡的邮箱，丧生于车祸。这三 封信最终落入亨伯特之手。慌乱之中，亨伯特在自 己的裤袋里把它们揉得稀烂，当他镇静下来，试图 阅读这些信笺时，揉碎的纸片已经混在一起，无法 重新拼成三封完整的信件。信件的意义成了一个 无限诱惑的谜。———这是否是一个寓言，男人们 要么无意阅读女性，要么并不具有阅读女性的能 力。女性对男性来说，不过是一堆无意义的漂浮不 定的语言碎片？我们无法从中得知这位母亲对同 时又是“情敌”的女儿的复杂感情，碎片却给读者 留下了窥视这一男两女，又特别是这一对母女内 心隐秘世界的裂缝。它们关上了门，却打开了一扇 窗。以下，我们尝试从母女关系、女性身体以及文 中的俄狄浦斯情结入手，对文本进行分析。 一、母女关系： 伊甸园中的竞争与死亡 花园里住着两位女人，黑兹太太想要在这儿 50 得到她的亚当，“让我带你看看花园。”①黑兹太太 以主人的身份把她的亚当引进了伊甸园。可是，这 位亚当———“亨伯特是那样精于和夏娃作爱，但他 渴求的却是夜妖。”（在犹太传说中，夜妖是亚当在 夏娃之前的妻子）。亨伯特一边和黑兹太太逢场作 戏，一边在灵魂的暗夜里挣扎，抵抗夜妖的魅惑， 他注定会失败，最终在挣扎中一步步被夜妖——— 少女洛丽塔———征服，而失去自我。 忽然，眼前出现一片葱绿，“外廊到啦！” 领路人大声说。突然而至的一排蓝色海浪便 从我心底涌起，在太阳沐浴的一块草垫上，半 裸着，跪着，以膝盖为轴转过身，我的“里维埃 拉”之恋正透过墨镜向我窥视。 亚当———亨伯特进入伊甸园，在他看来，黑兹 太太从此已蜕变成花园的守园人和窥探者，洛莉 塔才是花园的百合花，才是花园的主人和芬芳。 黑兹太太走过来，纵容地说：“要是她打 搅你做学问，就好好抽她一顿。我真喜欢这个 花园。待在阳光下妙不妙啊。”令人讨厌的太 太装腔作势地叹口气，……，一个灰色的旧网 球蹦到她身上。洛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透着几 分轻蔑：“对不起，妈妈。我不是瞄准你的。”当 然不是，顽皮好斗的小宝贝。 如果把这个家庭看作世界原初的缩影，亨伯 特就是亚当，洛丽塔是夜妖，黑兹太太就是夏娃。 洛莉塔最终将取代母亲，从精神到肉体完全地成 为亨伯特的妻子，既是他的夜妖也是他的夏娃。 “由于小丫头对亨伯特先生的依恋，黑兹妈妈 已对她的女儿恨之入骨。”现在，渐渐成长的洛丽 塔成了母亲俘获亨伯特的障碍和敌人。 朵莉雷斯·黑兹，检点些。 我的小美人…她的海豹妈妈。……，黑兹 太太这个白痴把一切都搅了。 洛坐在我与大黑兹之间。她是硬挤进来 的，……。结果妈妈把娃娃扔进了黑夜，厉声 教训她安分点儿。 黑兹温和的声音在夜幕中响起：“我认为 洛该去睡了。”“我认为你真讨厌！”洛立即回 嘴。“那意味着明天咱们不去野餐了，”黑兹又 说。“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家。”洛气急败坏地说 道，起身走了。 这个小坏包，……，害人精，黑兹唠叨着。 洛小题大做，经常绷着脸，支支吾吾。举 止粗鲁，无法无天。 晚餐。亨伯特提到自己尚未决定该不该 留一点牙刷似的上髭，老猫以其母亲资格的 嘲讽瞟了洛一眼：“最好别留。不然，有人会完 全疯癫的。”洛马上把自己盛着鱼的盘子往旁 边一推，碰翻了牛奶，从餐室里跳了出来。“要 是洛为她的行为道歉的话，明天，您肯不肯跟 我们一道去咱们的玻璃湖游泳呢？”后来，听 到一阵乒乒乓乓的摔门声，还有从两个发颤 的洞传来的大吵大闹。 “挪挪你的屁股，你，”洛冲我说。“洛！”黑 兹大叫，一面用眼睛扫视我，希望我把粗鲁的 洛扔出去。“听着，洛！”……“真让人受不了！ 小孩子怎么能这么没规矩，这么任性！明明知 道这儿没人需要你，而且你该去洗澡啦！” 成长中的孩子对母亲形成了一种潜在的威 胁：孩子的成长就意味着母亲的衰老。对一个从小 就失去父亲的女孩子来说，母亲的世界曾经就是 她的世界。但渐渐长大的女孩子，在朦胧和潜意识 中开始自觉不自觉地寻找父亲的影象。洛莉塔的 不幸是，这个影象既是她的父亲又是她的情人。母 女之间的冲突和龃龉不可避免，正如任性的孩子 对气喘吁吁的老母亲的胜利不可避免一样。 母女关系，是妇女一生中所遇到的一切人际 关系，最为微妙与复杂的一种。母亲拥有对女儿的 控制权，这一权力在女儿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 就开始了。由于生理上的依赖，婴儿也自然将自己 看作母体的一部分，“这种共生现象会持续到婴儿 出生后的第六个月”。[1]11通过怀孕、喂养乳汁、爱 抚，母亲得到前所未有的“被依赖、被需要”的感 觉，这种感觉为她的存在提供了意义。在创造了孩 子的肉体后，母亲继续“创造”着孩子的个性。这种 创造感加强了母亲的控制欲。母亲通过调控孩子 的身体与情绪，从而使她高兴或悲伤。此外，社会 承认了母亲对孩子的控制权，而且授权这种权力 以神圣的性质。母亲不再作为她本身而存在，由于 她的孩子，她代了生命的希望，代表世界的永恒 动力。 如果一个母亲对丈夫没有适当的控制感，她 可能会加强对孩子的控制感。当孩子有了自我意 识，并努力想要抗拒母亲的控制权时，如果母亲还 保持过分的控制，痛苦和分裂就开始了。一般来 说，母亲很难抵抗滥用这种特权的诱惑。“一个母 亲需要罕见的慷慨和超然的结合，才能在子女的 生活中找到能充实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变成他们 51 的暴君或者折磨他们。”（[2]383一个母亲的控制欲与 她的独立性密切相关。一个女权主义者更有可能 有兴趣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因为她的精力不可能 完全放在孩子身上，她由于有自己的工作、事业、 爱好，所以孩子只是她生命的一部分，而不是全 部，她也没有强烈的欲望要去完全控制孩子。女权 主义者会想“应该给她机会，让她懂得更多，让她 有能力自己做出选择。”（[1]26相反，一个越是缺少 独立性，一味依赖于丈夫的女性，由于她在丈夫面 前处于被控制的、压抑的角色，所以一旦有机会来 发挥自己的控制欲，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的———而这正是黑兹的写照。 黑兹，这个被击败的家庭女王是如何对女儿 申述自己爱的权力的呢？这个“自私的母亲”（亨伯 特语）评价自己的女儿“爱吹毛求疵、不可信、没有 耐心、易恼怒、好管闲事、无条理、消极反抗”（。女 儿的长大意味着母亲的衰老与死去，母亲喜欢独 自统治女人的天地，她要成为惟一的和不可代替 的人物，但是她的地位却必然因为女儿的成长而 动摇。无疑，年轻时的黑兹也是美的，我们可以从 洛丽塔身上看到她从前的影子。黑兹把女儿鲜花 似的生命理解为造成自己爱情和婚姻失败的毁灭 性力量，是老去的母亲不幸的根源。黑兹嫉妒女儿 也爱女儿，嫉妒的敌意是隐藏起来的，她不敢正视 这一意识层面。于是，黑兹只好在保护的名义下， 把女儿送走到 Q营地去。 海伦·多伊奇通过心理分析的经验得出结论， 女性可以通过母性得到完全的自我实现，但这是 有条件的，女性必须自愿承担和真诚希望来担负 这一任务，年轻的女性的心理状态、精神状态和物 质条件都允许后，她才可能成为一个成功的母亲， 否则，会是一场灾难。[2]321 二、硕大与娇小———女性的两种象征 从事女性和性别研究的美国女学者玛莉莲· 亚隆在其著作《乳房史》[3]中提出文化和文学史上 常见的两种与乳房相关的女性形象，即娇小的和 硕大的。玛莉莲·亚隆认为，最先出现的是硕大肉 感的女性形象，女性是一种生命力的象征，凸现的 是生育抚养的功能。娇小坚挺的女性形象后来居 上，被观照者的审美功能取代生育功能，渐渐成为 主流。《洛莉塔》中的主要女性形象也是这两种类 型，或一个类型的两面。第一类大致相当于“小天 使”、“小仙女”的类型，后两类虽然不能归入“女 巫”、“老处女”一类，但显然是第一类女性形象的 低级或不成功模仿。《洛莉塔》中的这三类女性形 象，揭示了现代与后现代时期，男性话语控制下的 审美观无视女性身体的本来特征，扭曲女性形象， 掩盖女性真实的身体体验，否认或剥夺女性生育 的功能及其意义，否认作为女性生育象征的丰满 肥硕意象具有同样的审美价值。取而代之以男性 的审美观念，标举娇小坚挺型女性形象，丑化或无 意义化丰满肥硕型女性形象。实际上，是男性话语 霸权对女性的歪曲与压制。某种意义上讲，母亲与 女儿对立，从身体开始的对立，也是男性话语建构 出来的，遮蔽了她们之间根本性的“姐妹情谊”。以 下我们结合小说文本中母亲（硕大）和女儿（娇小） 形体为典型代表的两类女性形体加以简要对比分 析： （一）娇小坚挺型 （1）阿娜贝儿 “蜂蜜一样柔腻的肌肤”，“纤软的胳膊”，“褐 色短发”，“长睫毛”，“大而漂亮的嘴”，“恍惚的眼 睛”，“鲜亮的嘴唇”，“瘦削柔嫩的双肩”。“一张可 爱的面孔，一个浑身披着自然光泽的小精灵”，“魅 人而狡猾的女孩”。 （2）洛莉塔 ……一排蓝色海浪便从我心底涌起，在 太阳沐浴的一块草垫上，半裸着，跪着，以膝 盖为轴转过身，我的“里维埃拉”之恋正透过 墨镜向我窥视。 蜂蜜一样的肩膀，绸子一样的脊背，栗色 头发，青春期的乳房，胁上一颗褐色黑痣。可 爱的绷紧的小腹，不曾成熟的小屁股。 （二）硕大丰满型 （1）瓦莱里亚 真实很快就维护它自己的权利。褪 了色的小卷毛露出了黑色发根。细软的汗毛 变成皮肤上的尖刺；濡湿而多动的嘴，无论我 怎样用爱情去填满，也总是屈辱地泄露出和 她那死去的貌似蟾蜍的母亲在一帧肖像里的 对应部分的相似；而现在，亨伯特·亨伯特的 手中不再是一个白皙、顽皮的小女孩，而是一 个大个子、胖鼓鼓、短腿、巨乳、头脑不着边际 的罗姆酒水果蛋糕。 （2）夏洛特 可怜的妇人三十五六了，她的额头很有 光泽，眉毛剔过，五官端正但不动人，或许能 52 形容为玛雅-黛德莉的一次不稳固分解。她拍 着铜褐色的鬈发；……她那特别大的海绿色 眼睛非常有意思地在你周围上下移动，有小 心翼翼地避开你的目光。她的笑只是一条眉 毛挑逗地猛跳一下；…… （3）怀孕的洛莉塔 高了两寸，一副粉边眼镜，新做的头发， 高高地堆在头顶上，露出鲜红的耳朵。……， 她很明显怀着身孕，肚子很大。她的脑袋好像 小了，她那布满浅色雀斑的双颊凹陷了，裸露 的小腿和双臂失去了所以微黑的健康肤色， 于是那淡淡的汗毛露出来了。……她细细的 眉毛弯起来，干裂的嘴唇噘成一个圆，……。 （三）伪装的或拙劣的娇小坚挺型 （1）瓦莱里亚 尽管我告诉我自己只是寻求一张给人安 慰的面容，一名优秀的炖品专家，一副生命力 旺盛的阴部，而瓦莱里亚真正吸引我的却是 她模仿小女孩的才能。她模仿并非因为她推 测出了我的隐私……。她的；脸上满是细软汗 毛，一副嬉笑模样，穿得像个娃娃，还慷慨露 出大半条粉腿，很知道怎么用天鹅绒的黑色 大大地突出她赤裸脚面的白净，并且噘起嘴， 弄出酒窝，顽皮地乱跑乱叫，她会以能想象到 的最装模作样、最陈旧的姿态把她浅黄色的 小卷发甩来甩去。…… （2）夏洛特 她无比洁净，体态美好，我可以这样说， 她就是我的洛莉塔的大姐姐———要是我没有 太过意看重她沉重的臀部，浑圆的膝盖，隆满 的胸脯，她脖子上粗糙的粉色皮肤（粗糙是相 对于绸缎和蜜糖而言）以及所有其他令人遗 憾和乏味的地方，我可能一直会这样想着 ……一位美丽的女人，那该多好。 （3）莉塔 她的年龄是洛莉塔的两倍，是我的四分 之三：一个身材纤细，头发漆黑，肤色苍白的 中年人，体重一百零五磅，有两只动人的，但 不很对称的眼睛，面庞棱角分明，像素描勾勒 出来的轮廓；柔软的腰肢最是迷人……。我看 了看她熟睡中的笑靥，亲吻了她湿润的额头， 就永远地离开了她，留了一张温柔道别的字 条，并贴在她的肚脐上———不然她可能会看 不到。 三、亨伯特与俄狄浦斯情结 亨伯特与克莱尔·奎尔蒂的关系十分微妙。第 八章亨伯特借一本虚构的《文艺名流辞典》中的巧 合，作了一个预言： 克莱尔·奎尔蒂，美国戏剧家。1911年生 于新泽西州大洋城。曾就读于哥伦比亚大学。 早期经商，后转而从事剧本创作。作品有《少 女》、《爱雷电的妇女》、《黑暗岁月》、《奇异蘑 菇》、《父爱》及其他。他许多写给儿童的作品 很出名。《少女》在纽约终演前的冬季里，行程 一万四千英里，一路演出二百八十场。爱好： 跑车、照相、小动物。 多洛雷斯·奎英，1882年生于俄亥俄州戴 顿市。在美国研究学院学习舞台表演。1900 年首次在渥太华演出。1904年在纽约以《永 不对陌生人说话》一剧成名。在……之后销声 匿迹。 ……。贱人奎英。犯下谋杀奎尔蒂的罪。 噢，我的洛莉塔，我只有这几句台词。 “因为你利用罪恶/因为你利用因为你利 用/因为你利用我的弱点/…… ……当我似亚当般赤身裸体面对/联邦 法律及其全部刺眼的星星/……因为你趁机 利用了一个罪孽/当我无助地蜕去护皮，通体 湿润而松软/心存侥幸/梦想在一个山区与洛 莉塔结合。 ……因为你骗取了我的拯救/因为你夺 走了她/当少年玩弄勃起的阴茎。 ……因为你做的一切/因为我未做的一 切/你必须死。 这些引文是对亨伯特以及洛莉塔一生的浓缩 和象征。奎尔蒂就是亨伯特，对少女的畸恋，被雷 电击中的母亲，在雷雨中失去了洛莉塔，隐秘的痛 苦和爱恋，以及奇特的父爱、一万多英里的漫游等 等，描写和叙述亨伯特和奎尔蒂的文字和信息互 相指涉，形成互文性效果，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和 复杂。 如果说是多洛雷斯?奎英杀了奎尔蒂，那只能 有一种解释才能自圆其说，即：奎尔蒂就是亨伯 特。亨伯特对洛莉塔的乱伦之恋，对自己罪孽不可 排解的自虐，使他毁灭了自我———奎尔蒂之死不 正是他理性崩塌的象征吗？亨伯特是男性的和理 性的，长满胸毛的，健壮的，性欲旺盛的，冷静而压 53 （下转第 106页） 抑的。奎尔蒂则是女性化的，感性的，娘娘腔，阳 痿，放纵而敏感的。奎尔蒂和亨伯特是一体两面。 亨伯特和奎尔蒂有着相似的面貌和体型——— 某个年龄与我相仿，肩与我一般宽，有一 张尚未上银幕的脸蛋的男士 这男人的肩宽胸厚，年龄与我相仿，酷象 我父亲在瑞士的一位表亲特里普同样光滑， 日光浴过的脸，比我的丰满，一小撇黑色八字 胡，一张小口如衰败了的樱桃。 奎尔蒂和亨伯特的关系形成了俄狄浦斯情结 中的父子关系。父亲必须抛弃或者杀死儿子，以维 系自己的权利与生存。儿子却渴望通过杀死父亲 来迎娶母亲。洛莉塔就是亨伯特潜意识中的母亲 形象，这一点通过虚构的《文艺名流辞典》中的引 文已经暗示了。 如果说奎尔蒂占有洛莉塔的心，亨伯特只一 度拥有洛莉塔的身体，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作为她 心理需求的一个承载之物，而奎尔蒂更象是亨伯 特的精神之父。 我迟早还要回到丘身边去。他撕碎的我 的心，而你不过撕碎了我的生活。 因为你做的一切，因为我未做的一切。 亨伯特和奎尔蒂一样通过种种手段把洛莉塔 弄到手，道德决不可能成为亨伯特指责奎尔蒂的 理由。亨伯特痛恨奎尔蒂的理由是，这个阳痿的， 精神懦弱衰老的家伙，居然打动并占据了洛莉塔 的心。而亨伯特永不能释怀的是，这个“罪恶”正是 他自己魂牵梦绕，倾心以求的对亨伯特而言，奎尔 蒂就是他的父亲、儿子或者兄弟，正如亨伯特在 “诗式判决书”中所说： ……因为你做的一切，因为我未做的一 切，你必须死。 我……可以自由地去追踪那逃亡者，自 由地去毁灭我的兄弟。 她小声说：“他是你哥哥。” 要审判奎尔蒂，他就得审判他自己；宣判奎尔 蒂死刑，也就是宣判亨伯特自己死刑。奎尔蒂的剧 作连在一起，预示了围绕三人的命运和结局。“诗 式判决书”则进一步揭示了三人精神联系。亨伯 特、奎尔蒂和洛莉塔三人的关系，就是俄狄浦斯情 结中父子、母子之间的关系。不同的是，在争夺母 亲（妻子或权利的象征）的斗争中失败的父亲杀死 了儿子。但父亲并没有成为胜利者，他杀死的不过 是另一个自我。 四、“解放的小妇人”？ 抑或男性话语的一个幻象 洛莉塔是小说文本中毫无疑问的第一主角 吗？她的形象是真实的还是男性话语的一个虚构？ 小说一明一暗两条线索推进叙事的发展，一 条是亨伯特寻找、接近、失去洛莉塔的过程，另一 条是追溯洛莉塔被夺走的过程。两条线索在亨伯 特与奎尔蒂在小说结尾才连接在一起，在亨伯特 杀死奎尔蒂的关节点合而为一，并在此达到情节 的高潮。从象征意义上看，如前文所述，亨伯特与 奎尔蒂是一体两面，男性的和女性化的，理性的与 肉欲的。在现实生活中，男性与女性，理性与肉欲 被分割，两相龃龉，互相压制与破坏。亨伯特是精 神病院的常客，奎尔蒂则苍白无力，失去了性功 能。敏感、惶惑不安，罪孽感与绝望感挥之难去是 两人的共同点。男性才是是这部小说的主要人物 形象，文本塑造的是一个外表“稳健、高大、柔软的 黑发，有一种抑郁但格外诱人的风度的英俊出众 的男性，也是一个阴郁、充血、内心隐匿的女性化 男性。 是的，洛莉塔也许超越了简单的道德评判。这 个孤女，按照作者的描述，她的智力平庸，而且注 定还要更加平庸。洛莉塔的光芒在于她小仙女般 娇小柔媚，在于她的无知与易于控制，———她不是 亨伯特与奎尔蒂的玩物吗？被抛弃是她终不可免 的命运。 洛莉塔的独特魅力何在？因为她坚持自己的 性快感？她做了自己母亲的情敌？她向她的情人坦 白自己的“不忠”？因为她自己爬上亨伯特的床？洛 莉塔对亨伯特曾有过一段少女朦胧的爱。她为之 与母亲如冰炭不容，她短暂的欢乐与快感很快就 被乱伦之罪的痛苦代替。亨伯特不过做了洛莉塔 一个月的继父，于洛莉塔而言，亨伯特是情人而不 是父亲。但社会和现实告诉她，这一切都在禁 止之列。任何无视规则的行为都将遭到最严厉的 惩罚，乱伦的洛莉塔注定万劫不复。 洛莉塔还想着回到奎尔蒂的身边———为了梦 想，而她的梦想却是依靠一个玩弄了她且毫无歉 意的家伙。洛莉塔的命运永远是男性世界给她规 定的命运。对亨伯特而言，洛莉塔是他弥补青春期 遗梦的一剂药丸，对奎尔蒂而言，她是他手中的道 具，是刺激和讽刺性地时时提醒他性无能的可恶 的女巫，洛莉塔因此必须受到惩 54 （上接第 54页）罚，因为她无知无识的美丽。洛莉塔 的“不忠”、“背叛”并不等同她拥有并享受过听从 身体的自由，她是男性话语占统治地位的社会机 制塑造的一个他者，她是男性的一个镜中之像。在 《洛莉塔》中，人性就是男性，男人不是根据女人自 身说明女人，而是根据她与男人的相关性给女人 下定义。波伏瓦在《第二性》中写到，女人不是一个 自主的存在，她相对于男性而存在。男人没有女人 也可以设想自己，而女人没有男人则无法设想自 己。女人只是男人指定的一切，她的定义和差异是 参照男人来决定的，但是男人的定义却并不以她 为参照。她是偶发现象，是与本质存在相对立的非 本质存在。他就是主体，他就是绝对———她是另 类。[4]洛莉塔就是伏波瓦说的那个女人，她没有自 己的房间，在她肮脏破败的旅社里，传出并非美杜 莎的笑声，而是无声叹息的气息流回。 注释： ①文中未标明出处小说原文引文，均引自[美]弗拉迪米尔.纳波科夫著，《洛丽塔》，黄建人译，译林出版社，1989。 参考文献： [1]赛因·海默. 母与女[M]. 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1988. [2]西蒙·波伏瓦. 女人是什么[M]. 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8. [3]Marilyn Yalom.A History of the Breast[M]. New York:Alfred A.Knopf,1997. [4]（法）西蒙·波伏娃. 第二性[M]. 李强,译. 北京：西苑出版社，2004. 注释： ①见 1992年乐山市市中区教育局编《乐山市市中区教育志》中“清末至民国时期”部分。 ②见乐山市市中区地方志办公室 1992年编《乐山史志资料》 参考文献： [1]朱寿民. 光绪朝东华录：五[M]. 台北：文海出版有限公司, 2006. [2]郭沫若. 沫若文集：卷 6[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58. [3]隗瀛涛. 四川近代史稿[M]. 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 1990 [4]周积明. 中国社会史论：下[M]. 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0. [5]朱有献. 中国近代学制史料：第二辑[M].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1987. [6]庄俞. 论小学教育[J]. 教育杂志, 1903（3）. 入学”，这使得私塾在争夺生源上占得先机。私塾 的灵活性还表现在教育时间的安排上，教学灵活， 随到随学，农忙时少上，甚至短时间放假，有利于 学生回家助农帮农，这也受到广大乡村百姓的喜 欢。正因为私塾的这些特性，虽屡遭压制，仍不断 涌现，甚至得到地方乡绅的保护和支持，在民国后 期乐山新学和私塾的一系列纠纷冲突中，县政府 训令公文中不乏对此种情况的指责，像牟子乡刘 梓铭案中，县府训斥该乡、保长“不独不尊令禁止， 反而联名证明，足见故意违背政令，紊乱教育系 统”。轸溪乡取缔私塾案中，也指出私塾是保民代 表、甲长暗中支持，乡长有家族之谊，故百般推延， 久不取缔。至于一般百姓更是把新学取缔私塾看 为大敌，激烈冲突连绵不断，像关庙乡私塾取缔案 中，“当被检的杂字书数十本，旋被附近妇女多人 估将书籍完全夺去，并辱骂不堪，几乎行凶”。②373- 374这样的记录，在新学和私塾冲突中比比皆是，可 见两者在乡村百姓心目中的分量的轻重差异。 由上可知，新学已经提倡数十载，在中国特殊 的政治经济形势下，加之新学的先天不足，私塾仍 能凭借自己悠久的历史、灵活多变的教育方式寻 找到自己的发展空间，在一定范围中生存下来。但 随着社会的发展，私塾这种落后的教育模式最终 会被新学所取代，慢慢地退出历史舞台。 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