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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中的边缘之城 ——读《边城》有感 一 边城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沈从文小品般的散文笔触将它淳朴的人情和优美的风景刻画得淋漓尽致，它也因此成为许多人魂牵梦绕的向往之地。也包括我。我梦想着有这样一座小城。小城里没有虚伪做作的人情世故、勾心斗角的利益斗争，没有冰冷的钢筋水泥的森林，没有漫天的灰黑的废气和浑浊的泛着绿沫的水面。那里只有人与人之间最纯洁最真挚的情感和宛如水墨画一般的原始风景。 然而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便它存在，也不会如我想象中一样美好。如若收敛了不切实际的梦，那么边城或许只是一座边缘之城。不仅仅因为它在地图上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偏僻的黑点，更是因为它的人们。那些爱恨分明的人们，心中的执念如白纸黑墨一样清晰而强烈，他们的感情是纯粹不容糅杂的。也正是因此，这座小城变成了“不可能”的存在。 所以这是一座边缘之城。地理位置的、感情的、人性的边缘之城。 二 边城确实很美。我记得开头一段娓娓道来一般的描写：“小溪流下去，绕山岨流，约三里便汇入茶峒的大河。人若过溪越小山走去，则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边。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差异。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为大片石头作成。静静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这样淳朴的风景，怎能不打动内心？又如端午节的龙舟赛，村民们在欢乐喜庆的气氛中尽情享受着节日，他们吆喝着、谈笑着，为龙舟大声喝彩，与卖东西的小贩争执。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这座小城里人情的真挚美好。在人际关系被抹上种种利益色彩的今天，又怎能不让人心生向往呢？ 但边城又确实是孤寂的。这样一个美好的小城，本应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静静存在着吧。沈从文却把它拎了出来，看似漫不经心地放入了一个可以称作悲剧的。于是孤寂的色彩弥漫开来了。弃婴被老船夫发现了，在船上耐心地长大。长大后的她遇见了心动的人，对方却在亲情与爱情间苦苦挣扎。于是这个故事迎来了悲伤的结尾。老船夫离开了女孩去了另一个世界，心上人漂泊远方，而女孩就那样静静地、孤独地守在河边，守着一个也许早已有了定数的梦。这样的故事，大概只能用“孤寂”来形容了。 “本来应当休息了，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便不能够同这一分生活离开。他从不思索自己的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的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代替了天，使他在日头升起时，感到生活的力量，当日头落下时，又不至于思量与日头同时死去的，是那个伴在他身旁的女孩子。他唯一的朋友为一只渡船与一只黄狗，唯一的亲人便只那个女孩子。”字里行间，哪处都渗着淡淡的凉意。本来，老船夫是孤寂的，但他遇上了这个女孩子，生活就因此不一样了。然而嘲讽的是，无法抗争过上天的他还是合上了双眼，在这个女孩最脆弱的时候。 “‘爷爷，你要多少双草鞋，床头上不是还有十四双吗？怎么不好好的躺一躺？’ 老船夫不作声，却站起身来昂头向天空望着，轻轻的说： ‘翠翠，今晚上要落大雨响大雷的！回头把我们的船系到岩下去，这雨大哩。’ 翠翠说：‘爷爷，我真吓怕！’翠翠怕的似乎并不是晚上要来的雷雨。 老船夫似乎也懂得那个意思，就说：‘怕什么？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 老船夫去世前一天夜里，和女孩这样说道。那么或许他是知道自己的结局的：他终将离开这个女孩，留她孤单一人在这世上。所以才会有“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吧。但这真的是老船夫对命运的坦然接受吗？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深知已无法改变的逆来顺受。知道命运已无法改变，就算自己离开后，这世界给女孩带来的不再是温暖，也只能这样选择接受，用看似漫不经心的口气，试图安慰女孩的、更是安慰自己的那颗孤寂的心。 这是老船夫和女孩的故事。 “‘爷爷，你的船是不是正在下青浪滩呢？’ 祖父不说什么，还是唱着，两人皆记顺顺家二老的船正在青浪滩过节，但谁也不明白另外一个人的记忆所止处。” 翠翠的爱恋纯净而美好。她单纯地喜欢着那个男孩，萌动的小心思让爷爷捉摸不透，自己却又不愿挑明。也许就是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故事才会走向一个转折点。同时爱上翠翠的两兄弟必须做出抉择。这是困难无比的抉择。 “大老望着弄渡船的老船夫涎皮的老脸，轻轻的说： ‘算了吧，你把宝贝女儿送给了会唱歌的竹雀吧。’” 天保知道自己败了，败给了自己的弟弟。那么久那么久以来，一直孤独地追求着爱情，却只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怕是只有凉了。于是他选择了独自离开，却不想在离开途中沉入水底，生命就这样结束。孤寂地、毫无意义地结束。 于是傩送也离开了。纠错的感情让他选择了一条不归路。独自一人踏上路途，是否有回来的那一天？也许，答案早就注定了。 “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翠翠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从最初孤寂一人来到这世上，到最后孤寂一人守着空船、守着漫长的等待，她始终是一个人。 这是翠翠和兄弟二人的故事。 故事开始得平平淡淡，结束得轻轻松松。抹不掉、遮不住的，是字里行间的深深的孤寂。 三 《边城》整篇看下来，心里弥漫着的就是这种说不出的孤寂感。本没有情感的风景被这故事一渲染，也带上了悲凉的颜色。这座边缘之城变孤寂了，因为里面的人们。 “黄昏照样的温柔，美丽，平静。但一个人若体念到这个当前一切时，也就照样的在这黄昏中会有点儿薄薄的凄凉。于是，这日子成为痛苦的东西了。” 唯美的风景依旧唯美，淳朴的人情依旧淳朴。但在这背后的潜移默化的改变，使得一切再回不到从前。那个女孩静静地守在河边，守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边城陪伴着她。它终于变成一座彻彻底底的边缘之城了。它记述着这些人们的故事，也和这些人们一起默默承受着悲伤的结局。 孤寂从边城内部蔓延开来。这便是我全部想说。 张自然 外汉一班 0121114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