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一瓜小说的悲剧意识

须一瓜小说的悲剧意识 须一瓜小说的悲剧意识 语文学刊2010年第12期 须一瓜小说的悲剧意识 .陈瑶 (黄冈师范学院文学院,湖北黄冈438000) [摘要]悲剧意识是须一瓜小说的重要特色,在她的作品中都深深地潜藏着强烈的 生命悲剧感.其悲 剧意识首先体现在她笔下的悲剧人物形象;其次还体现在主题的悲剧性;第三,通 过对于人性的追问和"向死而生" 的人生态度,她的作品袁现出了强烈的悲剧精神.通过悲剧形象,悲剧主题和悲剧 精神,须一瓜的,j,说呈现出浓烈 的悲剧意识. [关镅词]须一瓜;悲剧意识;悲剧形象: 中图分类号:I206.7文献标识码:A 悲剧主题;悲剧精神 文章编号:1672—8610(2010)12—0088—03 别林斯基说,悲剧的"结局永远是人心中最珍贵希望的 破灭,毕生幸福的丧失"….人类最初的悲剧意识产生于 人类对自身关于生与死的思考.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死亡的 恐惧促使人类产生了本能性的悲剧意识.人的生命是一个 过程,每一个生命都不可避免地要走向死亡,而人类却明知 死亡的必然降临而孜孜不倦地追求生存的权利和生命的长 存.这就是人类最本质的悲剧意识,它决定着其他一切悲剧 的本质,内容和形式.当人的生命遭到摧残与毁灭的时候, 任何人都有自我保存,自我发展的本能.面对死亡,苦难和 外界压力时的抗争精神就是悲剧精神.人的最根本的精神 就是悲剧精神,丧失了悲剧精神,也就丧失了人存在的意义 和人生的价值.通过悲剧形象,悲剧主题和悲剧精神,须一 瓜的小说呈现出浓烈的悲剧意识. 一 ,悲剧形象:城市边缘人 须,瓜小说中的悲剧意识首先体现在她笔下的城市边 缘人形象.须一瓜小说的主人公多为城市边缘人,他们处于 社会生活的底层,游荡在繁华的现代都市的边缘地带,他们 的物质生活水平怎么样?精神状况如何?他们的生存状况 往往不被现代城市所关注,甚至会有意无意地被遗忘.但是 他们又是现代城市中不可忽视的群体,从某种角度上看,关 注他们的生存状况能够充分体现出现代都市的文明程度,追 问城市边缘人的心灵世界,也意味着对于现代社会普通人性 的探索.须一瓜就是这样执着的一位探索者,她深入低层生 活,极力描绘城市边缘人的种种艰辛和不幸.她用手术刀般 锋利的话语,剖析了城市边缘人的生存困境. 孤独者是须一瓜小说中典型的城市边缘人形象.白领, 记者,律师,小偷,老革命……这些人物无论他们的职业及身 份如何,孤独都成为他们的普遍生存状态,是他们必须B,-t~4 面对并忍受的现代病.孤独源于社会价值观的断裂.《鸽子 飞翔在眼睛深处》中讲述的是革命席老太婆和小偷粽子,天 夭九的故事.虽然他们处在明显对立的两个阶层,但是他们 无一例外都是物欲时代的受害者.粽子本是淳朴好学的乡 下少年,成绩却被有背景的同学调了包,无奈之下只能 流落城市,靠扒窃维持生计;天天九的母亲为了追求物质享 受抛夫弃女,致使天天九成了报复社会的小偷;席老太虽然 是一位老革命,但业已被现代社会遗忘,只能与善良的小偷 相依为伴,最后在孤独中死去.《04:22分谁打出了电话》中 温士丹是一个窝囊的女记者,婚姻破裂,又面I临下岗危机. 生活的压力,情感的空虚使她内心孤独无助,前夫来看她是 她内心隐秘的愿望.她以调查女鬼打电话事件的真假来求 证自身生活的真假.自我的存在需要以外在世界的真实进 行求证,这正是现代人生存的孤独体现.羊又拼尽生命的最 后时光去寻找公元前的熟人,其实也正是源于现实世界中情 感的孤独,戴诺虽然身为律师,但她为孙素宝申冤的愿望,从 开始接案时起就是一场艰难的孤独之旅;记者张采执着于一 份职业的尊严和操守,不顾强势阶层的威胁,注定就是个体 英雄孤独反抗污浊社会的悲壮叙事.孤独是现代人典型的 情感体验和心灵现实. 疯狂人是须一瓜小说又一典型的城市边缘人形象.须 一 瓜频繁地书写现代人的疯狂行为,他们往往情感扭曲,行 为怪异.作为一种隐喻,疯狂成为须一瓜探索人性真相的一 种审美手段和叙述策略,为作品带来了别具一格的审美意 蕴.疯狂来源于利益的驱动,人性的冷漠.《蛇宫》中的女孩 印秋本是个正常人.她和晓菌被关在公园的玻璃房内,与一 千多条蛇生活在一起,她们要创造人蛇同居五千小时的吉尼 斯纪录,这主要是主办单位考虑自己的利益而设想的. 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印秋开始烦躁,继而疯狂.印秋疯狂 [基金项目]黄冈师范学院科学研究人文社科重点项目(08CA016). [作者简介]陈瑶,女,湖北英d1人,黄冈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当代 小说. 一 88— 现代文萃陈瑶/须一瓜小说的悲剧意识 吃蛇,继而用吃人的手段残害晓菌.《毛毛雨飘在没有记忆 的地方》则写了一个终日沉浸在幻觉中的章利璇,她常在酗 "的报案,早 酒后声称自己杀了情人,警察听惯了她"狼来了 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终于有一天醉酒后的章利璇实施了 她酒后的意念,在出租屋杀死了情人.《火车火车娶老婆没 有》是一篇揭示城市特定人群心理困境的作品."我"是一 名警察,但警察身份不仅没有带给他心理上的优势,反而让 他陷入疯狂状态"我"对刑警师父死亡的震撼,对师娘嗜赌的 厌恶,对女友龌龊行为的不耻,对童年贵的厌烦与同情…… 这一切都让"我"感动生活的绝望,因此当童年贵骑着摩托车 寻死冲来时,"我"不但没有避让反而迎了上去,"我"体会到 的是一种终于离开丑陋世界的解脱…… 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弱者不断地被边缘化,被遗忘.通 过悲剧人物的形象,须一瓜完成了她对于人性荒芜的质疑与 批判. 二,悲剧主题:寻找与失落,幻灭与死亡 须一瓜小说的悲剧意识还体现在主题的悲剧性.寻找 与失落,幻灭与死亡是须一瓜小说典型的主题模式. 寻找与失落主题.理想和希望是现实社会中人们的精 神支柱,但现实生活中实现理想的阻力是巨大的,结果导致 理想的失落.须一瓜善于描写普通老百姓理想的寻找以及 理想失落的悲哀与无奈.综观她的小说,几乎大多数主人公 都不能心想事成,梦想成真.理想好似镜中月,水中花,虽然 美丽,却永远无法企及.寻找理想——理想幻灭,便成为他 们共同的心路历程. 《的哥海防今天夜班》中的海防是一名的士司机.他来 到向往已久的城市,渴望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他花光自己 和父母所有的积蓄还欠债十六万元买了一辆的士成为一名 的士司机.可当他满怀希望来到城市,却发现城里人越来越 冷漠.他不仅被打劫,被警察莫名罚款,乘客坐车不付钱,车 上被遗留骨灰盒……城市使他觉得忧伤,城市人的冷漠击碎 了海防的美梦.无奈他只得逃离城市,重返熟悉的乡村世 界.但是,乡村在城市的侵袭下已经变得破落与衰败,单纯 明亮的田园牧歌早已成为世纪末的绝唱,乡村无法承担拯救 失落者的精神家园. 《淡绿色的月亮》中的芥子与丈夫夫妻恩爱,琴瑟和谐, 一 条浪漫的中国结把他们的爱紧紧地绑在一起.孔武有力 的丈夫是芥子心中的保护神.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人室抢 劫打破了芥子的梦想.丈夫高大威猛的外下面,掩藏着懦 弱而自私的内心.在最需要丈夫保护的时候,芥子却一次次 被丈夫推到危险的地带,她强烈感受到的是一种无依无靠的 孤独.面对理想与现实的裂缝,理想化的芥子走上了一条危 险的探索人性真相的长途,然而,人性的真相是经不起追问 的. 也许正是因为洞悉人性的真相,羊又(《你是我公元前的 熟人》)从来不喜欢与人讨论人生问题.身为售楼小姐的羊 又,青春美丽,生活富裕,却从不奢求爱情.按照羊又在浴缸 里排定的顺序,爱情的概率是最低的.羊又对爱情的绝望, 她知道爱情很美,但她更知道爱情的不可得.人生没有爱 人,只有熟人.羊又更愿意拼尽生命的最后时光去寻找公元 前的熟人.然而爱情的真相是——就连这种寻找也只是一 个幻想. 戴诺(《第三棵树是和平》)是一位具有正义感的律师. 她在调查孙素宝杀夫案时发现,孙素宝杀人带有一种自卫性 质,是因为不堪忍受丈夫的长期暴力,但在取证过程,戴诺遇 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仅来自法院,上级,甚至来自孙素宝 自己和她的亲人.戴诺寻找正义,最终只发现了正义的失 落.这不仅是戴诺,同样是张禾(《尾条记者》)的遭遇,记者 张禾为按摩小姐伸张正义,但是他的这一行为却被误解为耽 于色欲.虽然他的报道激起了公愤,但在官方及黑恶势力的 压迫,义愤的社会公众选择了沉默,留给张禾的是无边的压 力和无助的孤独.戴诺和张禾在寻找正义之旅的路途中不 约而同地发现了正义的失落,一种不可承受的无力感使他们 体验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幻灭与死亡主题.当我们考察须一瓜创作的时候,我们 发现,须一瓜的小说中充满了强烈的死亡意识.她笔下的人 物总是直接或者间接地遭遇死亡,死亡的气息挥之不去.我 们从须一瓜的许多作品中都能体会到死亡的阴影的笼罩. 可以说,凝视死亡,追问死亡成为须一瓜小说的基本主题;也 可以说,死亡叙事是须一瓜艺术地把握世界,认识生活的一 种独特方式,在她的作品中都深深地潜藏着一种死亡情结及 与之伴随的生命悲剧感.死亡是她切入现实,品评人生的一 个独特视角. 《雨把烟打湿了》中的蔡水清是一个典型的从农村到城 市寻梦最后终因梦想的幻灭而死亡的悲剧人物.出身贫困 的蔡水清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成为一名高级知识分子,城市 的引进人才,并且最终成为名门望族的女婿.蔡水清看起来 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梦想成真.但是蔡水清梦想实现的 过程恰恰也是他丧失人格的自尊与自由的过程:每夜为妻子 挠背;承担所有的家务;极力讨好妻子的家人;从不带妻子到 自己的老家;在妻子面前不敢为自己的母亲辩解……他以自 己卑屈的生存状态换取了成功的光环.长期以来自我卑屈 生命状态的受辱感,失去生命自由的疲倦和负累,在那个大 雨滂沱之夜骤然爆发.与其说他杀死了那个酷似自己的出 租车司机,不如说他杀死了真实的自我.他拒绝一切辩护, 坦然走向死亡,在他心目中,唯有死亡才是他得以解脱的唯 一 方式,是他梦想幻灭后的生命选择. 《有一种树春天叶儿红》中的陈阳里是位年轻美丽的女 孩子,但终因理想的幻灭而自尽身亡.父亲抛妻离子致使母 亲疯狂,哥哥有婚外情,自己的爱情无果而终.身为居委会 工作人员的她,见惯了周遭人及自己的爱情婚姻的不幸.她 看到的是爱情的不真实和婚姻的虚伪,所以她总是不太相信 忠贞不渝的爱情.当四十多岁的杨鲁芽在她面前畅谈自己 爱情的甜蜜幸福时,陈阳里想验证人间是否到底会有永恒的 爱情.面对年轻性感的陈阳里,杨的丈夫童大柱的心理防线 迅速土崩瓦解."最后的一块活化石毁了",她怀着对爱情和 婚姻的失望自尽身亡.陈阳里用激越的理想来检验庸常的 现实,而现实往往是残酷无情的. 须一瓜揭示了理想和现实错综复杂的联系,生存是现实 的,理想是虚幻的.当理想不再时,现实就是人性的荒原. 在现实生活的日常形态中,普通生命个体只能以活着作为恒 一 89— 语文学刊2010牟第12期 定生命存在的最高.理想消失在现实生活的日趋平庸 化之中.在理想和现实的两难中,须一瓜为我们展示了现代 人的生存困境.当生命的尊严受到世俗,庸碌等威胁时,死 亡往往被认为是它最好的归宿.以死亡对抗庸碌的"生",以 死来萃取生命最精美的华章,从而达到"永恒生"与"永恒 爱". 三,悲剧精神:人性的追问 2003年时,须一瓜获得华语传媒奖的"年度最具潜力新 人奖".授奖词这样评价须一瓜的创作:"她更重视在经验之 下建筑一条隐秘的精神通道,使之有效地抵达现代人的心灵 核心.她的写作如同破译生活真相,当饰物一层层揭开,生 活的尴尬图景就逐渐显形,在她的逼视下,人生的困境和伤 痛已经无处藏身.须一瓜把写作还原成了追问的艺术 …… "L2J .须一瓜自己也曾经这样说:"我希望小说像把手 术刀","我相信我们的高尚,责任感,纯真,友爱,甚至善良, 都是相对的.不同的外在条件下,在人的内心就有不同的阐 释.也就是说在不同的坐标点上,都是真实的,甚至是难以 否定的.我因此感到人性的悲哀."]须一瓜对于现代社会 人性的弱点有着深刻的把握,她的作品揭示了人们在人性扭 曲,灵魂变异的境遇中的绝望与崩溃.通过对于人性的追问 和"向死而生"的悲剧精神,须一瓜的小说表现出了强烈的悲 剧精神.那么,须一瓜的小说是如何完成对于人性的追问 呢? 首先,敢于直面人性的弱点.须一瓜笔下人物悲剧的形 成原因多是出于人性的弱点. 冷漠和麻木.丈夫祝安四年前就死于车祸.仅仅是因 为丈夫的衣着看起来像民工,处理事故的警察和医院工作人 员竟然没有一个及时与家人联系.这种漫不经心的疏忽,这 种对他人生命的漠视,比车祸更可怕!它彻底摧毁了和欢继 续活下去的理由,她义无反顾地驾着洒水车跳进了大海.孙 素宝的杀夫碎尸是因为不堪忍受丈夫杨金虎的长期暴虐,而 她的亲人和乡民却无人站出来为她说明真相.在她家乡这 个古老落后的世界,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依然纵容着男人对 女人的暴力.因为医务工作者的不负责任,根本没有任何疾 病的律师熊一欣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而他自己也同样对于委 托人的案件玩忽职守,漫不经心. 残忍和暴力.《第三棵树是和平》中,杨金虎是出了名的 施虐狂,他打得年迈的父母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对于妻子孙 素宝更是施暴成癖,从而导致了自己的死亡;蔡水清因为厌 恶自己而残忍地杀害了与自己极为貌似的出租车司机:赵以 自小接受奶奶"以暴易暴,以恶制恶"的恶行教育,最终走向 死亡;章利璇杀死情人后选择自杀. 贪婪和疯狂.杜博丹当上省检察厅厅长后贪污巨款,包 养情人,是因为无法控制心中膨胀的欲望;《蛇宫》中的那人 追求一厢情愿的爱走上抢劫银行的犯罪道路,害了自己,也 无法挽回爱情;制造五人被杀的强奸灭门大案的罪犯辛小 丰,杨自道,陈比觉竟然是三位花季少年,其动机竟然是一时 的冲动和欲念. 须一瓜本是大众传媒的记者,她经常性接触案例,她的 小说创作大多是以那些她作为记者而熟悉的案例作为蓝本 一 9O一 的.欲望,暴力,死亡屡见不鲜,须一瓜将犀利的寒锋指向日 益荒芜的人性,在不动声色的解剖中将人性的复杂及荒芜呈 现于读者面前,把她对人性弱点的忧虑,一起推向思考的终 端. 其次,"向死而生"的悲剧精神.死亡哲学具有人生观和 价值观的意义,是人生哲学的深化和延伸.生命与死亡紧密 联系在一起,如果不能深刻地理解死亡,就不能深刻地理解 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在西方现代主义作品中,死亡不再是仅 仅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而是与生的过程始终相伴随的.海德 格尔认为,人从诞生之时起,就具有"向死性"特征.弗洛伊 德在强调生的本能时,认为人的潜在内心世界有一种死亡本 能.人生在爱无可爱,进无可进的情况下,死亡成为一种手 段,是生存价值永恒化的唯一的方式. "向死而生"是《太阳黑子》中展现死亡意识的哲学基 调.十四年前,在一个叫宿安的水库,发生了一起强奸灭门 大案,五人被杀.三名作案人辛小丰,杨自道,陈比觉负案潜 逃,分别做r协警,的哥和鱼排工.这三个男人虽然也有一 个美好的过去,但却在刹那之间被来自外在的诱惑和内里的 强力毁灭了.他们在负罪逃亡中,表现出强大的求善的精神 内核.十四年来,他们共同抚养一个与被杀女孩同一天生日 的弃婴"尾巴",又都以各自的方式试图为灵魂赎罪,可最终 他们发现,任何努力都无法逃脱内心的罪恶感.对他们来 说,余生就是灵魂减负和洗濯之旅.罪恶榨压出人性的美丽 弧花,恐惧似乎逐渐地被平静所取代,忏悔也不断地走向对 服罪的自觉要求. 《太阳黑子》是一个赎罪的故事,更是向死而生的人生演 绎.正是因为向死而生,杨自道才会那么热情地助人,辛小 丰才会那么不遗余力地跟凶狠的歹徒周旋,陈比觉才会那么 真诚无私地照顾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弃儿陈杨辛.在这里,生 活再次出现悖论,正是因为向死而生,外面的世界才开始一 点点让他们无力阻挡地侵入本属于他们三个人的隐秘世界, 并终于将他们的秘密曝光.但还是因为向死而生,他们明 知,却仍旧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爱并被毁灭这条充满绝望的 路.死亡,对辛小丰们来说,已不再是悲剧,而是解除一切烦 恼,痛苦与不幸的灵丹妙药.他们对死亡的认识是通过死亡 来实现生命价值的目的. 须一瓜通过一次偶然发生的人生变故带来的死亡磨砺, 使这些彷徨的心灵逐渐变得成熟.我们会发现,在辛小丰们 死亡背后其实隐藏着对生的执着和依恋.在他们的内心深 处似乎都有虽出自恐惧却也颇为自然地向善的动力,面对死 亡,他们痛苦,焦虑,但这种痛苦和焦虑逐渐转变为对尾巴未 来生活的担忧,辛小丰们在人生无常的感喟中表达出对生命 的热爱,在生之寂寞与孤独中透露出向往平凡,温暖的家庭 生活的渴望.须一瓜以悲悯的情怀,直面了人生的罪与罚, 救赎与爱. 是的,生活是经不起追问的,人性更是经不起追问的! 但是倔强的须一瓜把写作还原成了迫问的艺术.通过对于 人性的追问和"向死而生"的人生态度,她的手术刀一样的作 品表现出了强烈的悲剧精神. (下转第111页) 现代文与双/沈从丈生命意识的成因 宙宗教感,系指对秩序井然的字宙和设计,怀有深深敬畏和 赞叹的一种心理状态.沈从文倾慕楚巫文化中的那份执着, 庄严,痴迷的宗教情绪,他说,"人类若能把科学当成宗教情 绪的尾间,长足进步是必然的."当沈从文把这种对于巫楚文 化的独到见解用之于思考生命时,便获得了文化层面的认 识. 沈从文说过,他是"在'神'之解体的时代,重新给神作 一 种赞颂.在充满古典庄严与雅致的诗歌失去光辉和意义 时,来谨谨慎慎写最后一首抒情诗."?]16o他不顾寂寞,数十 年如一13固守着文化视角,始终盯着生命,人生,命运这类古 老而叉常新的主题,其内在动因就是他禀赋中的这份楚文化 情结. 三,道家文化的熏染 在沈从文的思想构成中,道家文化也对其产生了深刻的 影响.沈从文喜欢《史记》和《庄子》.另外,沈从文还读了 许多魏晋时代的诗文,魏晋文学的思想以玄学为主,玄学的 精髓又是道家思想. 老庄是道家的代表人物,其生命哲学的精髓在于对人性 的歌颂和对自然的崇尚.而沈从文的文学创作恰恰很好地 体现了这一精髓. 首先,庄子哲学的要义之一是关注生命,关注人性.正 如有学者指出的:"庄子哲学,是一部在乱世中重建人的本来 面目的哲学."而沈从文对于健康的人性也有着天然的倾 心.沈从文笔下的湘西儿女具有一种生命本性的美.那里 的男男女女吸自然之灵气,汲天地之精华,生成了本色天然, 率性而为的品质.这正是沈从文所欣赏的自然人性和生命 之本真状态. 其次,老子的自然观也影响着沈从文.在老子看来,人 应当效法自然并且顺应生命的自然,这样才能保持人的本 性.而沈从文在作品中对于自然的崇尚与道家"宗法自然" 的思想是极为相似的.他对道家重自然的精神的认同主要 表现在两方面: 一 是强调自然环境.沈从文认为自然是人类活动的场 所,是个体生命展示个性的舞台.所以沈从文在作品中极其 注重自然环境的描写,并认为人物可以"在背景中凸出,但终 无从与自然分离,但把人物缩小到极不重要的一点上,听其 逐渐全部消失于自然中". 二是强调自然即人之本来.沈从文力主道家重自然的 (上接第90页) 【参考文献】 [1]别林斯基.诗的分类[C]//西方文论选(下).上海译文出 版社,1979. [2]新京报,2004—04—18. [3]南方都市报,200,04—18. [4]毛丹武.须一瓜小说简论[J].当代作家评论,2005(3). [5]万杰.在水仙花心起舞[J].当代文坛,2008(1). 精神,希望以此来恢复生命天然之本性,即生命要不受羁绊, 自然而然.可以说沈从文与道家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四,西方现代生命哲学的影响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西方现代生命哲学的代表人物叔 本华,尼采等人的学说在中国流播甚广,沈从文置身于当时 的文化环境中,由此而受到西疗现代生命哲学的影响是必然 的.西方现代生命哲学是应合现代社会需要而出现的,围绕 着人的"生命"展开的一股非理性哲学思潮.它以潜在的方 式影响到中国现代作家的思想与创作. 正如沈从文后来所说"看的多而杂,就不大可能受什么 影响.也可能说受总的影响." 沈从文提倡自然人性,呼唤理想生命,张扬生命元气与 个体生命力,这都可以在现代生命哲学中找到其深层理论根 源. 沈从文也一再慨叹"人生可悯",生命中的"情感"与"偶 然"往往越出"理性"与"意志"的控制,由此造成人生的无常 与悲剧,沈从文的这种生命悲悯意识与叔本华具有精神上的 联系. 沈从文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原始生命意识与自然性,他 所竭力标举的自然率真的生命品格和雄强健康的生命气魄, 在精神实质上与尼采的"超人"意识不无相似之处,都是旨在 激发人的生命活力与创造精神,其指向是生命价值的实现. "生命随13月交替而有新陈代谢现象,有变化,有移易. 生命者,只前进,不后退,能迈进,难静止."[4139s在沈从文看 来,生命总是流动不居,生生不息,在运动与创造中实现价 值. 总之,沈从文的生命意识在总体趋向上与西方现代生命 哲学多有契合之处,这在一定程度上丰富深化了沈从文的生 命观,进而使其文学作品因生命意识浓郁而穿越时空,大放 异彩. 【参考文献】 .水云[c]//沈从文散文二.橘电视出版社,1996. [1]沈从文 [2]沈从文.长庚[C]//沈从文散文一.中国广播电视出版 社,1996. [3]孙以楷,甄长松.庄子通论[M].东方出版社,1995. [4]沈从文.满渊[c]//沈从文散文一.橘电视出版社,1996. [6]李存.论须一瓜小说中的"疯狂"人形象[J].当代文坛, 2006(2). [7]童献纲.直面人性的荒芜[J].小说评论,2005(4). [8]贺绍俊.须一瓜:温柔的精神警察[c]//提拉米酥-序 言.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出版社,2007. [9]何言宏.重新逼近我们的现实[J].上海文学,2005(11). [10]李畅.须一瓜小说中的悲剧色彩[c].当代文坛,2007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