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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集结号》剧本

2018-05-29 7页 doc 301KB 1318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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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集结号》剧本编剧:刘恒集结号(修改稿)2006/6/16攻占碉堡,反应场面以及人物性格;指导员死亡;战场上细节的处理非常必要;先景物和气氛描写在写具体人物,同时人物一定要在细节动作中交代故事。前20分钟攻占碉堡——战胜修整——遭遇飞机袭击,打下飞机鱼——被处分同时接到新命令,集结号才能撤退。中间70分钟A坚守砖窑加上胆小的新指导员——开始就惨烈的战斗,家书战士死亡——贫嘴拣手表负伤——坦克到来,神...
电影《集结号》剧本
编剧:刘恒集结号(修改稿)2006/6/16攻占碉堡,反应场面以及人物性格;指导员死亡;战场上细节的处理非常必要;先景物和气氛描写在写具体人物,同时人物一定要在细节动作中交代故事。前20分钟攻占碉堡——战胜修整——遭遇飞机袭击,打下飞机鱼——被处分同时接到新命令,集结号才能撤退。中间70分钟A坚守砖窑加上胆小的新指导员——开始就惨烈的战斗,战士死亡——贫嘴拣手表负伤——坦克到来,神枪手为贫嘴报仇自炸而亡——因为惨烈,大棚慌称听到集结号吹响(想撤退)——谷子地坚决留下,胆小政委也改变性格留下,队伍中分为两个——谷子地独自炸了地道——指导员完成塑造与全体战士大合奏,自杀全部死亡。B谷子地混入敌军偷食爆炸——被当敌军救治——被当作俘虏,冒充炮兵认识二斗——当了司机询问部队下落,终于得知——骑马前往——从此当了下等兵洗衣服。C:朝鲜战场:司务员谷子地依然在寻找(细节丰富战地智慧)——谷子地陷入对当时集结号没有撤退的自责——主动请战——地雷谷子地成功排雷,为了总攻——雪人谷子地D:54年华东战场:谷子地寻找旧地告慰亡灵,遇到指导员老婆(愤怒)——把老婆介绍给二斗——等待之后终于找到队伍消息——团长死了,没有吹过集结号,为战士讨要荣誉未果——被政府误会叛徒气愤——疯了挖死亡的战士遗体——独自煤山,二斗铲车帮忙——找到遗体,闪回战地生活——寻找回战士们的荣誉(鸣枪告慰;)1外景河流/水下日镜头贴着寂静无声的河底缓缓往前移动,带出音乐和片头字幕。可以隐约感到某种震动,河底堆积的物体微微颤抖。震动越来越密集,却难以判断它的来源,直至一发炮弹入水爆炸。慢镜头使声音和画面严重扭曲,冲击波在水中构成了奇异的形态,死鱼翻滚。河水尚未平静,各种突兀的物体相继在镜头前降落——崩裂的钢盔,散落的子弹,失手的枪支,拉了弦的手榴弹,被击中的军人以及喷着血的肢体等等。黑糊糊的庞大的桥墩越来越近,一把落水的铜号坠向河底。镜头跟上去,并久久地对着它,号身上的红绸带像鳗鱼一样不停游动。字幕“集结号”隐去之后,镜头霍然出水,枪炮声震耳欲聋。一座庞大的铁桥横亘在头顶,悬垂的尸体和焚烧的工事清晰可见。子弹在桥体的金属上叮当作响,火花飞逬,中弹者腾身落水。炮弹在河心爆炸,冲天的水柱覆盖了画面。2 外景河流/铁桥日(字幕:1948年初冬华东腹地)全景。这是穿越小城的河流,宽约数十米,两岸硝烟弥漫。离铁桥稍远的地方,上游和下游各有一座桥梁,战况更为激烈,枪炮声铺天盖地。铁桥东西走向,桥身中部一侧燃着熊熊大火,几乎封死了整个通道。攻守双方隔岸扫射,密集的子弹穿越火墙,建筑物和掩体上弹烟缕缕。桥下也在冒烟,一条被焚毁的木船拖着半个残骸随波逐流,被桥墩阻挡之后改变了方向,向对岸缓缓漂去。上游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破声,杀声震天。铁桥这边儿却一下子安静了,仿佛被吓住了似的。3外景铁桥/西桥头日在坍塌的掩体后面,一个S型的铁皮大喇叭从沙包的缝隙中伸了出来,劝降者从容地干咳了几声。谷子地(画外音):蒋军168师的弟兄们,中原野战军独二师139团3营9连连长谷子地儿,代表全连问候各位!哪个眼神儿好赶紧朝北边儿看一眼,大北桥是我们的了!你们放下武器回老家歇着的好日子——到来啦!远远看过去,东桥头的防守掩体鸦雀无声。那条破船在河面上悠然漂荡。西桥头的沙包后面,谷子地(30多岁)紧贴着地皮,从焦大棚(30岁)手中接过水壶,对着壶觜儿灌了几口。他负了轻伤,歪带的帽子底下缠着一圈肮脏的绷带,表情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镇静和专注,透出了过人的经验和精明。他用衣袖擦擦嘴角,把水壶递给趴在旁边的指导员(30多岁)。指导员摇摇头,透过掩体的缝隙焦躁不安地盯着前方。他的半张脸挂着干枯的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目光中含了决绝的狂热。焦大棚像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一块干烙饼,咬了一大口又赶紧揣起来。他胖得有点儿蠢,是那种做事认真却絮絮叨叨的人。焦大棚:指导员,喝口水吧。瞧你嘴皮子裂的……着急上火管什么用?指导员(嗓音沙哑):一排长,你给我闭觜!谷子地和焦大棚彼此交换了目光。指导员:谷连长!必须调动全部火力,马上组织突击队冲锋!谷子地:伤亡太大,拱不动了……让兄弟们喘口气儿吧。指导员:2营的人占了北桥,我们不能再等了!谷子地掏出怀表看了看,表情松弛。谷子地:……那就更得等等了。指导员(怒目圆睁):你说什么?谷子地:我跟你打赌,只要2营过了河,对面撑不了一会儿就得怂……老孙,听我的没错儿!咱们等着吃现成的吧。指导员(火儿了):我不同意!谷子地不动声色。指导员:你不能这么干!谷子地(不卑不亢):我是连长我负责。指导员:上级的命令是抢占东桥头,不是让我们像乌龟一样趴在这个鬼地方!谷子地:多趴一会儿碍不了事,总比稀里糊涂把人打光了强。指导员:老谷,你这是畏战行为!你负不了这个责!谷子地(高声):那你想怎么着?指导员一愣。谷子地:你看看屁股后头还有几个人?你掰着手指头数数!指导员的胸脯剧烈起伏,咬紧了牙关。指导员:爆破组!爆破组到前边来!谷子地(淡然):人早就派出去了。谷子地的眼睛始终盯着河里的某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条破船已经接近了直上直下的石砌河岸,正在往一个排污口靠拢。4外景河流/排污口日爆破手吕宽沟(22岁)和阻击手姜茂财(19岁)相继浮出水面,利用船体残骸的掩护抵近了目标。吕宽沟动作极其敏捷,是个精灵一般的人物。姜茂财则沉默寡言,像女孩子一样文静秀气。吕宽沟以对方的身体做支撑,钻进了排污口。姜茂财先把步枪递上去,随后取下绑在船头倾斜处的炸药包,抓紧对方的胳膊,被连人带物拽进了肮脏的暗道之中。河面上一直飘荡着谷子地高声喊话的回音。谷子地(画外音):你们的核心阵地早就给围死了,腻腻歪歪打下去谁都落不了好儿!我们给各位备了两样儿好吃的,一样是子弹,一样是饺子……想接着打,我们奉陪到底!觉着打够了,把枪举起来换双筷子,9连陪弟兄们一块儿坐下来吃饺子!那条破船失去了操控,盘旋着顺流而下了。5外景铁桥/西桥头日铁皮喇叭嗡嗡地鼓噪着。谷子地(画外音):我这儿有醋,有辣椒,有腊八蒜,还有……子弹像刮风一样扫过来,把喇叭打得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很远才停住。筛子一样的铁皮筒完全变了形。在喇叭的周围,紧贴地面趴了几十个满身战尘目光惊恐的士兵,被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仿佛跟各种瓦砾和废弃物粘在一起了。下游的枪炮声骤然激烈,传来嘹亮的冲锋号声。众人下意识地往那边儿看。焦大棚津津有味地咀嚼烙饼,舍不得咽下去。焦大棚(夸张):完了完了……全都过去了!指导员(绝望):哪儿的动静?是南桥吗?是不是南桥?焦大棚:听着像……八成是三连那帮狗日的占了桥头了。指导员眼睛血红,呼吸急促,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把冲锋枪的子弹夹用力一扣,扭头看着卧倒的战士们,面孔扭曲地惨叫了一声。指导员:机枪掩护!有种的跟我来!机枪在近处狂叫起来。指导员一跃而起,一边疯狂扫射,一边借助障碍物做之字型突击。后面跟着的几个战士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战士刚露出掩体就被击倒,身子重重地砸在一块废铁皮上。另一个带钢盔的战士灵巧地跳跃着,打出两梭子子弹,在飞奔中被击翻在地,钢盔掉落街面,像陀螺一样神奇地久久地旋转。几个跃跃欲试的战士进退维谷。谷子地精心保持的镇静和专注被摧毁了,气得七窍生烟。谷子地:卧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机枪手罗广田(26岁)趴在街角的隐蔽处向对岸扫射,眼睛里没有一丝畏惧。他是个魁梧而勇猛的汉子,肤色黝黑,相貌忠厚。谷子地:广田!别疯打!点射!罗广田:是!机枪的射速立即减慢了。谷子地把望远镜扔给焦大棚。谷子地:大烙饼,你替我指挥。焦大棚:连长……焦大棚一把没拉住,谷子地抱着冲锋枪窜了出去。他一边朝对岸扫射,一边狡猾地在障碍物之间来回翻滚,尽量减少暴露的时间。他的姿势笨拙而实用,对岸一个射手被他击毙,钢盔弹起来,尸体掉在河里。密集的弹着点在他的脚下和身边崩溅,他像打怪拳一样闪转腾挪,连滚带爬地躲进了隐蔽物。这个红砖砌的路灯底座不高,必须蹲下去才能勉强遮住身子,却遮不严衣服。子弹在砖面上砸出一股股粉红色的烟尘。谷子地蜷成一团,紧紧贴着砖体。指导员跟他隔着一个路灯,用相同的姿势隐蔽着。两个人彼此能看见,都瞪着大眼珠子怒视对方,喘的跟马一样。谷子地:你他妈自己找死!还想拉几个垫背的!指导员:你不上我上!谷子地:你上管蛋用!你要馋得慌想吃枪子儿,没人拦着你!指导员:谷子地!你不敢强攻你就自己缩着,我不能让你拖累九连!谷子地:九连不怕死的有的是!逞能轮不上你!两个人彼此咆哮,脖子上青筋直蹦,吼声几乎压住了枪声。一串机枪子弹从对岸扫过来,打碎了底座的砖角,谷子地呸呸地吐着溅到嘴里的砖屑。6 内景排污暗道日石头砌的暗道昏暗低矮,两个袭击者只能蹲步行进,面孔贴着没膝深的污水。姜茂财手持步枪,警觉地走在前面。吕宽沟担心弄湿炸药包,弓起的身姿颇为怪异。光线从几个间隔不远的下水口射进来,枪声时而清晰时而朦胧。突然传来守军的说话声和金属的碰撞声,俩人蹲在水里屏住了呼吸。尉官(画外音):火炮!快!把火炮架过来!炮车的铁轮从下水口的铁篦子上咣咣地滚了过去。污水淋漓的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比刚才更紧张了。7 外景铁桥/东桥头日在沙包搭建的掩体后面,一个凶悍的尉官指挥着十几个顽强抵抗的士兵。他们大部分人都有伤,狼狈不堪,但是已经打疯了。众人把死尸和倒塌的沙包挪开,将一门护板被打瘪的平射炮推向射击孔。装填手抱起炮弹,单膝跪地,做好了准备。双方的枪声断断续续,始终没有中断。镜头从掩体外侧拍摄射击孔。机枪纤细的枪口喷射子弹,停止射击之后枪身缩回去,巨大的黑洞洞的炮口悄悄地伸了出来。炮弹上膛,咣一声关闭膛口。尉官眯着一只眼调整瞄准器,歪着觜喃喃自语。尉官:饺子!饺子……(画外音)我喂你个大个儿的饺子……瞄准镜里的十字交叉线横向捕捉目标,犹犹豫豫地摇向那排路灯柱子。谷子地的后衣襟像野鸡尾巴一样露了底细,被瞄准镜捕捉到了。8 外景铁桥/西桥头日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多了。俩人斜视着倒在附近的牺牲者。谷子地:你说你着哪门子急?你就不能等等!死者中的一位看不清面孔,下巴高高地翘在铁皮的边缘,瓦楞槽里汪满了血。另一个是黝黑的娃娃脸,像睡着了一样侧枕在血泊之中。指导员默默地吞咽着吐沫,目光湿润。谷子地:当兵的命根子就是一条命,军功算个屁!他们新兵蛋子不懂,你也……谷子地看着指导员的样子,把尖刻的话咽了回去,扭头观察着对岸偷袭的动静。指导员(不服气):老谷,打完这一仗,咱俩得好好谈谈。谷子地:我不跟你谈。我给你包饺子吃。指导员(苦笑):你想拿我当俘虏优待?谷子地:你们南方人不吃羊肉大葱,真是没福气……说!你喜欢什么馅儿?指导员:我爱吃虾米茴香……指导员换子弹夹,降低了隐蔽的警觉,枪体大幅晃动。9外景铁桥/东桥头日瞄准镜举棋不定地从谷子地的隐蔽处挪开,摇向了有枪械晃动的底座并最终锁定了它。没有任何人注意火炮附近的下水口,士兵的皮鞋在上面踩来踩去,透过铁篦子可以看见姜茂财的身影一闪而过。尉官:……腊八蒜……我让你腊八蒜……吃你娘的臭大蒜去吧!咣一声巨响。炮弹出膛,一股热流在瞄准镜中稍稍偏离目标,撞碎了红砖底座,在后面的废墟中爆炸。灯柱子高高地飞了起来,一大团碎屑和烟尘笼罩了桥头。10外景铁桥/西桥头日谷子地在烟雾中乱摸乱撞,对身边纷飞的子弹无动于衷。谷子地:老孙!老孙!指导员!砖座被削掉了一大半儿,灯柱子从根部断裂了。谷子地大喊大叫,险些被横七竖八的电线绊倒。指导员窝在碎砖堆里,身子几乎被削成两截儿,胸部以下浸泡在粘稠的血浆和破碎的身体组织之中,眼睛却还大大地睁着。谷子地半蹲半跪,用身体护住他。谷子地:指导员!指导员……你挺住!谷子地抱住对方的肩膀,想处理烂泥一般的伤口,伸手一碰立即放弃了。谷子地:老孙!你说什么……(耳朵贴上去)你想说什么?指导员(微弱):……快……快过河……给我……给我……谷子地(高声):明白!给你包茴香馅儿的饺子!咱们吃茴香馅儿的……指导员痛苦地摇头,绝望地张大了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了。谷子地: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都明白!谷子地朝对方频频点头,一只手机械地胡撸对方的肩膀。11内景排污暗道日吕宽沟和姜茂财守在下水口两侧,准备破釜沉舟。铁篦子上面,尉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士兵的身影晃来晃去。尉官(画外音):炮弹!兔崽子!给我上炮弹!吕宽沟拉燃了导火索。姜茂财用步枪支住铁篦子,运足了气用力朝上一顶。12外景铁桥/东桥头日铁篦子咣当一声弹开,冒着烟的炸药包大鸟一般飞了出来,险些砸倒一个士兵。众人四处逃散。尉官看着铁篦子楞了片刻,从容地拎起炸药包想把它塞回去,尚未出手就被下水口射出的子弹击中了。炸药包在濒死者的怀里喷着绚烂的火花。13外景河流/铁桥日轰然巨响。东桥头的掩体和人体在烟尘中升腾并破碎,炮车的一只轱辘风车一般飞起来,远远地抛落在河水里了。14内景排污暗道日爆炸的浓烟和冲击波涌进了狭窄的暗道,追上了仓惶逃离的袭击者。吕宽沟倒地之前扑向姜茂财,把对方掩在身下。俩人瞬间就被烟尘和污水吞没了。15外景铁桥/西桥头日枪声和杀声大作。残存的连队跨过一具具死尸,从谷子地身后冲过去,扑向了对岸那团巨大的烟雾。焦大棚跑过来,喘的跟风箱一样,吃惊地看着地上深红的一滩东西。焦大棚:连长!给你急救包!沉默。焦大棚:你让老孙放心……我先领人上去啦!焦大棚觉出对方的神色不正常,又突然发现指导员已经死去,便怏怏地跑开了。谷子地跪在血泊之中,抱着指导员的肩膀发呆,生者和死者的呼吸一块儿凝固了。16外景铁桥/东桥头日隆隆的部队行进的声音。胜利者和失败者沿着铁桥共同撤离战场。垂头丧气的俘虏队伍旁边是情绪亢奋的攻城部队,一个个挎着背着扛着各种战利品,几乎每个人都要被压垮了。六匹马拉的火炮炮车哗哗驶过,一连跑过去四辆,护板上的青天白日徽格外刺眼。九连的几十个人靠着倒塌的掩体,偎着残破的炮身,一个个衣不遮体疲惫不堪,麻木的眼神儿透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吕宽沟和姜茂财满身满脸都是黑色的泥污,像一对儿门神似的坐在沙包上发呆。罗广田抱着一枚亮晶晶的炮弹,用袖子使劲儿擦拭。焦大棚在人堆儿里转着圈点人数,用铅笔头在本子上记录。谷子地趴在铁桥边缘,用一节电线拴着钢盔从河里提水喝。他吹掉水面儿的脏东西,捧着钢盔咕嘟咕嘟往嘴里灌,像饮马一样。焦大棚在旁边蹲下来。焦大棚:连长!三连缴了一门火榴105,(做双手合不拢状)炮筒子有这么粗。谷子地(淡然):点好数儿没有?焦大棚:点清了……加上带伤的,只要没让担架抬走就算一号,还剩46名,117减46……(声音低下去)全连伤亡71。谷子地捡起一只烧焦的军靴仔细端详它的皮底儿。谷子地:把阵亡的单子理清楚报上去,别耽搁。焦大棚(叹气):打一回仗报一回丧……往后别让我干这个。谷子地:你好歹识几个字,你不干谁干?谷子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半截香烟,摸来摸去找不着火柴。他扭头发现了什么,起身向一群俘虏走过去,朝一个军官招招手。军官走出队列,使劲儿盯着谷子地的巴掌,生怕冷不丁挨抽。谷子地把对方嘴上的烟卷轻轻拔下来,歪着脑袋对火儿。军官松了口气,想都没想就把半包烟和打火机拍在他手上,友好地笑着走开了。谷子地板着脸,看了看香烟的牌子,把烟卷一根一根地扔给部下。谷子地:尝尝……你也尝尝,带锡纸的。焦大棚用打火机挨个儿给众人点烟。谷子地:都咬咬自己的舌头,你们要是还知道疼,比什么都强……缴那么多破铜烂铁管什么用!抵不上嘴里一根烟,你们说是不是?战士们附和地笑着,很给他面子,却笑得很勉强。谷子地扔掉烟蒂,头也不回地走向对岸,战友们簇拥着那门平射炮匆匆忙忙跟上去。炮车靠一只右轱辘咣咣滚动,缺轱辘的左轴头上拴着绳子,焦大棚和罗广田用木杠抬着它,四只脚拌着蒜往前走。这支狼狈的人马渐渐恢复了队形,卷入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之中去了。《集结号》8月6日修改稿/1场——14场1 外景城镇边缘日(字幕:一九四八初冬华东腹地)浓雾弥漫。在坍塌的掩体后面,一个S型的铁皮大喇叭从沙包的缝隙中伸了出来,劝降者从容地干咳了几声。谷子地(画外音):蒋军168师的弟兄们,中原野战军独二师139团3营9连连长谷子地儿,代表全连问候各位!你们已经给围死了,腻腻歪歪打下去谁都落不了好儿!我们给各位备了两样儿好吃的,一样是子弹,一样是饺子……想打,我们奉陪到底!觉着打够了,把枪举起来换双筷子,9连陪弟兄们一块儿坐下来吃饺子!雾气中鸦雀无声,沙包后面,谷子地(30多岁)紧贴着地皮,他负了轻伤,歪带的帽子底下缠着一圈肮脏的绷带,表情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镇静和专注,透出了过人的经验和精明。指导员(30多岁)透过掩体的缝隙焦躁不安地盯着前方。他的半张脸挂着干枯的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目光中含着决绝的狂热。在他们的身后趴着密密麻麻的战士。谷子地从焦大棚(30岁)手中接过水壶,对着壶觜儿灌了几口,准备接着喊话。指导员(嗓音沙哑):老谷,别跟狗日的废话了,领人上吧!谷子地:再等等……已经捂在锅里了,揭锅盖着什么急呀。焦大棚(担忧):连长,听着不对劲……人是不是早跑了?指导员看看手表:营里让我们连首先发起突击,不能再等了!谷子地:焦大棚!焦大棚:有!2 外景街口日雾里浮现出焦大棚等三个士兵的身影,他们端着枪,贴着墙根缓慢前行,警觉地四处张望。一支阻击步枪的的枪口在一个较高的隐蔽处探出来,随着焦大棚等人的身影移动,锁定了一个战士的胸部。枪响,战士的胸前腾起一团血雾,猝然倒地。焦大棚等人本能地迅速隐蔽,又一声枪响,另一个战士被击中头部。在焦大棚身后担任掩护的阻击手姜茂财迅速捕捉到敌阻击手的位置。正当对方再次瞄准焦大棚的时候,姜茂财果断还击,子弹擦着敌阻击手步枪的准星射中他的眼眶。敌人的尸体从屋顶上轰然落地。3 外景城镇边缘日宁静被打破,谷子地的连队轻重火力连续报复性射击,但敌方并没有还击。谷子地(大声地):停止射击!阵前一片寂静。谷子地仍旧耐心地观察,指导员按捺不住了。指导员:一排进去!指导员领着几十个战士离开隐蔽处,成散兵队形快速向焦大棚所在位置靠拢。谷子地(有些被动地下令):三排掩护,二排跟上!(又向前面喊)别扎堆儿,注意隐蔽!百十号人在薄雾中向敌人阵地逼近。4 内景一幢房屋内日光线很暗,四五顶钢盔在窗口下轻轻晃动,几只污迹斑斑的手分别握紧了引爆器的手柄,几根引线零乱的伸向瓦砾的深处。一双隐在钢盔下的眼睛,透过窗台盯着街口,在他的视线里,进攻者的散兵线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指挥者的一只手逆着窗口的亮光缓慢地抬了起来。寂静的街道脚步轰呜。那只手猛然向下一劈,引爆器被相继启动。5 外景街口日几个战士的身体伴随着泥士和瓦砾腾空而起,爆炸此起彼伏,士兵们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在毁坏的建筑物中崩溅碰撞。爆炸的气浪冲散了浓雾,混乱的散兵线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下,弹雨中士兵们纷纷中弹,四处传来惊恐的喊叫和呻吟。卧倒!隐蔽!妈的,我们进雷区了!绷带!给我拿绷带!娘呀,我要死了!我的腿没了!焦排长!二班长死了,先救活的!机枪手火力压制!他的枪和手都炸飞了!连长!救救我!爆破手快他妈炸个墙洞,我们需要掩体!……一堵山墙被炸塌,士兵们纷纷扑过去躲避。谷子地把一个受伤的士兵拖到墙垛后面,抓住躲在旁边的一个战士。谷子地:包扎!(又喊)一排长!焦大棚:有!谷子地:把脑瓜顶上的火力点敲掉!战士们四散寻找掩体,有的被敌人火力封锁在原地,只能趴在阵亡战友的尸体后面举枪还击。焦大棚(一边观察一边喊):姜茂财,把水塔上的鸟给我揍下来!阻击手姜茂财跨到爆破手吕宽沟的脖子上,让对方把自己驮起来,以墙头做依托,用阻击步枪瞄准水塔上的敌人。姜茂财:宽沟!往右边靠靠……再靠靠。吕宽沟:再靠靠我就掉坑里了。(炸弹坑)姜茂财:别动了!别动!姜茂财瞄准了躲在水塔上居高临下扫射的敌人,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冷静,嘴里叨唠着。姜茂财:飞!扣动板机,敌人毙命,尸体从水塔上飞下来。姜茂财:飞!又一个尸体从水塔上跌落。吕宽沟:挪挪吧,不挪你也飞了!姜茂财(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换地儿!两人刚挪开,墙头就被密集的子弹击中。吕宽沟驮着姜茂财顺着墙根一溜儿小跑。姜茂财(用枪托子拍对方的胳膊):那边!让我上房!谷子地拦住了两个人,把他们拽到墙根吩咐着什么,两个频频点头。后续上来的三排冒着枪林弹雨救死扶伤。谷子地:三排副,死的撂下,先把喘气儿的抢下来!这时,城镇的其他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和呐喊声。指导员(画外音):谷连长!谷子地发现指导员在对面的巷口朝他焦燥地挥舞手臂。指导员:把火力集中过来,马上组织突击队强攻!谷子地:伤亡太大,拱不动了……让兄弟们喘口气儿吧。指导员:2营的人从北边攻进去了,我们不能再等了!谷子地掏出怀表看了看,表情冷静。谷子地:……那就更得等等了。指导员(怒目圆睁):你说什么?谷子地:我跟你打赌,2营一钻进去,对面撑不了一会儿就得怂……老孙,别他妈往前抢了,吃剩饭就吃剩饭吧。指导员(火儿了):我不同意!谷子地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指导员:你不能这么干!谷子地(不卑不亢):我是连长我负责。指导员:上级的命令是抢占东货场,不是让我们像乌龟一样趴在这个鬼地方!谷子地:多趴一会儿碍不了事,总比稀里糊涂让地雷炸光了强。指导员:老谷,你这是畏战行为!你负不了这个责!谷子地(高声):那你想怎么着?指导员一愣。谷子地:你看看屁股后头还有几个人?你掰着手指头数数!谷子地的眼睛始终盯着街道纵深斜对面的房顶。姜茂财和吕宽沟正在走过一根摇摇欲坠的房梁,试图跨越起伏错落的屋脊,向敌人的侧后迂回。指导员:你到底上不上?你不上我上!谷子地(情绪失控):你上管蛋用!你要馋得慌想吃枪子儿,没人拦着你!指导员:谷子地!你不敢上你就自己缩着,我不能让你拖累九连!谷子地:九连不怕死的有的是!逞能轮不上你!两个人彼此咆哮,脖子上青筋直蹦,吼声几乎压住了枪声。一串子弹从对面打过来,打碎了砖墙的一角,谷子地呸呸地吐着溅到嘴里的砖屑。指导员的胸脯剧烈起伏,咬紧了牙关。指导员:爆破组!爆破组到前边来!谷子地(淡然):人早就派出去了。6 外景街垒日在沙包搭建的掩体后面,一个凶悍的尉官指挥着十几个顽强抵抗的士兵。他们大部分人都有伤,狼狈不堪,但是已经打疯了。众人把死尸和倒塌的沙包挪开,将一门护板被打瘪的平射炮推向射击孔。装填手抱起炮弹,单膝跪地,做好了准备。双方的枪声断断续续,始终没有中断。镜头从掩体外侧拍摄射击孔。机枪纤细的枪口喷射子弹,停止射击之后枪身缩回去,巨大的黑洞洞的炮口悄悄地伸了出来。炮弹上膛,咣一声关闭膛口。尉官眯着一只眼调整瞄准器。瞄准镜里的十字交叉线横向捕捉目标,犹犹豫豫地摇向街口的建筑物,谷子地和指导员交错着从街口的隐蔽处探出身来射击,瞄准镜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移动。7 外景街口日谷子地:你说你着哪门子急?你就不能等等!你看看让地雷给炸的……指导员顺着谷子地的视线看过去,死者中的一位看不清面孔,下巴高高地翘在铁皮的边缘,瓦楞槽里汪满了血。另一个是黝黑的娃娃脸,像睡着了一样侧枕在血泊之中。指导员默默地吞咽着吐沫,目光湿润。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多了。指导员:老谷,打完这一仗,咱俩得好好谈谈。谷子地:我不跟你谈。我给你包饺子吃。指导员(苦笑):你拿我当俘虏?谷子地:你们南方人不吃羊肉大葱,真是没福气……说!你喜欢什么馅儿?指导员:我爱吃虾米茴香……指导员换子弹夹,降低了隐蔽的警觉,枪体大幅晃动。8外景街垒日瞄准镜举棋不定地从谷子地的隐蔽处挪开,摇向了有枪械晃动的街角并最终锁定了它。咣一声巨响。炮弹出膛,一股热流在瞄准镜中撞碎了街角的砖墙,在后面的废墟中爆炸。碎砖瓦砾和指导员的身体高高地飞了起来,一大团烟尘笼罩了街口。9 外景街口日谷子地在烟雾中乱摸乱撞,对身边纷飞的子弹无动于衷。谷子地:老孙!老孙!指导员!谷子地大喊大叫,险些被横七竖八的房梁绊倒。指导员窝在碎砖堆里,身子几乎被削成两截儿,胸部以下浸泡在粘稠的血浆和破碎的身体组织之中,眼睛却还大大地睁着。谷子地半蹲半跪,抱住对方的肩膀,想处理烂泥一般的伤口,伸手一碰立即放弃了。谷子地:老孙!你说什么……(耳朵贴上去)你想说什么?指导员痛苦地摇头,绝望地张大了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了。谷子地(高声):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给你包茴香馅儿的饺子!咱们吃茴香馅儿的……谷子地朝对方频频点头,一只手机械地胡撸对方的肩膀。10 外景房顶日两个袭击者借着屋脊的掩护接近了敌人的街垒。姜茂财手持步枪,警觉地走在后面。吕宽沟夹紧炸药包,弓起的身姿颇为怪异。下方传来守军的说话声和金属的碰撞声,俩人蹲下身子,屏住了呼吸。尉官(画外音):炮弹!兔崽子!给我上炮弹!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准备破釜沉舟,气氛比刚才更紧张了。敌人的身影晃来晃去。姜茂财努努嘴,吕宽沟拉燃了导火索,运足了气把炸药包用力朝下边一甩。11 外景街垒日冒着烟的炸药包大鸟一般从天而降,险些砸倒一个士兵。众人四处逃散。尉官楞了片刻,从容地拎起炸药包想把它甩出去,尚未脱手就被姜茂财射出的子弹击中了。炸药包在濒死者的怀里喷着绚烂的火花。12外景房顶日轰然巨响。沙袋和人体在烟尘中升腾并破碎,笼罩了袭击者和周围在一切。炮车的一只轱辘风车一般飞起来,远远地抛落到废墟深处去了。13外景街口日枪声和杀声大作。残存的连队跨过一具具死尸,从谷子地身后冲过去,扑向了对面那团巨大的烟雾。焦大棚跑过来,喘的跟风箱一样,吃惊地看着地上深红的一滩东西。焦大棚:连长!给你急救包!沉默。焦大棚:你让老孙放心……我先领人上去啦!焦大棚觉出对方的神色不正常,又突然发现指导员已经死去,便怏怏地跑开了。谷子地跪在血泊之中,抱着指导员的肩膀发呆,生者和死者的呼吸一块儿凝固了。14外景东货场日隆隆的部队行进的声音。胜利者和失败者沿着铁路线两侧共同撤离战场。垂头丧气的俘虏队伍旁边是情绪亢奋的攻城部队,一个个挎着背着扛着各种战利品,几乎每个人都要被压垮了。六匹马拉的火炮炮车哗哗驶过,一连跑过去四辆,护板上的青天白日徽格外刺眼。九连的几十个人靠着倒塌的掩体,偎着残破的炮身,一个个衣不遮体疲惫不堪,麻木的眼神儿透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吕宽沟和姜茂财满身满脸都是黑色的泥污,像一对儿门神似的坐在沙包上发呆。机枪手罗广田抱着一枚亮晶晶的炮弹,用袖子使劲儿擦拭。焦大棚在人堆儿里转着圈点人数,用铅笔头在本子上记录。谷子地靠着废弃的火车车皮,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半截香烟,摸来摸去找不着火柴。焦大棚凑过来。焦大棚:……加上带伤的,只要没让担架抬走就算一号,还剩46名,117减46……(声音低下去)全连伤亡71。谷子地捡起一只烧焦的军靴仔细端详它的皮底儿。谷子地:把阵亡的单子理清楚报上去,别耽搁。焦大棚(叹气):打一回仗报一回丧……往后别让我干这个。谷子地:你好歹识几个字,你不干谁干?谷子地向一群俘虏走过去,朝一个军官招招手。军官走出队列,使劲儿盯着谷子地的巴掌,生怕冷不丁挨抽。谷子地把对方嘴上的烟卷轻轻拔下来,歪着脑袋对火儿。军官松了口气,想都没想就把半包烟和打火机拍在他手上,友好地笑着走开了。谷子地板着脸,看了看香烟的牌子,把烟卷一根一根地扔给部下。谷子地:尝尝……你也尝尝,带锡纸的。焦大棚用打火机挨个儿给众人点烟。谷子地:都咬咬自己的舌头,你们要是还知道疼,比什么都强……缴那么多破铜烂铁管什么用!抵不上嘴里一根烟,你们说是不是?战士们附和地笑着,很给他面子,却笑得很勉强。焦大棚发现姜茂财的布鞋张了嘴,露出了血糊糊的脚趾头,随手替对方扒了下来。他拦住了一个俘虏,把破鞋往地上一扔。焦大棚:脱。俘虏不知所措。焦大棚:脱啊!换你那臭靴子穿穿!俘虏慌忙坐在地上换鞋。焦大棚把靴子一只一只地扔给光着两只脚的姜茂财。其余的战士受到启发,纷纷涌到俘虏队列的边缘,用肮脏的毛巾、被打瘪的水壶、半截腰带、烧掉半个帽沿的军帽等等换取敌人的围巾、手套、靴子、铝饭盒、牛皮带、钢盔等等时髦的美式军用品。这种随意的不太公平的交换引起了小小的骚动。谷子地冷冷地看着大家,无动于衷。他紧吸了几口香烟,扔掉烟蒂,头也不回地走向街口。战友们醒悟过来,簇拥着那门平射炮匆匆忙忙跟上去。炮车靠一只右轱辘咣咣滚动,缺轱辘的左轴头上拴着绳子,焦大棚和罗广田用木杠抬着它,四只脚拌着蒜往前走。这支狼狈的人马渐渐恢复了队形,卷入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之中去了。接原剧本17场17 外景原野/土道日冬天一队骑兵从土道上奔驰而过,卷起大股烟尘。荒芜的田野成了临时宿营地,歇息的大部队沿着土道两侧铺开,密密麻麻的不见首尾。九连的数十人围着几个火堆烧水烤干粮,有人打瞌睡有人忙忙碌碌地收拾装备和柴禾。吕宽沟和姜茂财挤在篝火旁边,叽叽咕咕小声说话。姜茂财为吕宽沟缝棉衣扣子,后者则拿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垫,用鼻子嗅来嗅去。吕宽沟:茂财,这是她给你绣的?姜茂财:嗯。吕宽沟:味儿不赖。姜茂财:什么味儿?吕宽沟(恶作剧):娘们儿的味儿。姜茂财把鞋垫夺过去。俩人嘻笑着推推搡搡。吕宽沟:你媳妇今年多大?18?20?姜茂财:没成亲,不能算媳妇。吕宽沟:童养媳不是媳妇是什么!她到底多大?姜茂财:17……我走的那年她15。吕宽沟(笑):乖乖!你给我说老实话……你们从小在一个炕上滚,你小子……姜茂财:宽沟!你再胡说我拿针扎你!俩人在对方的胳肢窝捅来捅去,嗤嗤笑着。离土道不远的沙地里,半掩着一辆被废弃的牛车和一具白森森的牛骨架。谷子地领着人把牛车的一只木头轱辘卸下来,兴致勃勃地把它安到火炮的钢轴上去。孔细轴粗,谷子地用刺刀当凿子用石头当锤子,蹲在那儿一点儿一点儿地剔起来,一付自得其乐的样子。他隐约听到了什么,盯着云层,脸上的惬意消失了,警觉地站起来。所有人都受了传染似的,一块儿往天上看,传来了明确无误的嗡嗡的声音。18内/外景驾驶舱/原野日飞机穿过云层向原野俯冲,透过瞄准镜可以看到部队在混乱中紧急疏散。飞机离地面越来越近,机关炮追逐着人群疯狂扫射,射界内的物体和人体几乎都被打翻了。篝火被击中,火花飞溅,引燃了庄稼地中的秫秸堆,浓烟四起。19 外景原野/土道日敌机再次俯冲扫射,谷子地拽住一个乱跑的战士,顺势滚倒在田埂后面。机关炮的弹着点像溅起了一大溜浑水泡儿,贴着他的两条腿砸过去。谷子地抬起头来,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死死地盯住了附近的一片坟地——其中一座高大的新坟祭品齐全,引人注目。谷子地:大烙饼,把炮拖过来!他跑进坟地,跳上新坟的砖围子,把纸人纸马扒拉到一边儿去。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平射炮抬过来,架上坟头,想当高射炮使。炮身不稳,焦大棚和吕宽沟脱了棉袄垫在炮架子底下。敌机绕了一圈,又弯回来了。谷子地薅住姜茂财的脖领子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到瞄准镜前。谷子地:大姑娘,你枪打得准你来!吕宽沟上炮弹,不知怎么卡住了。谷子地推开他,炮弹好不容易进了膛,自己的手指也被卡破了。敌机迎面俯冲,坟地周围对空射击的枪声此起彼伏。谷子地瞪着越来越近的机头,在炮管上连连蹭着淌血的手指。谷子地:对准脑门子揍它……揍它!在敌机扫射的同时,炮弹咣一声射了出去,腾起一大股尘烟,搅得纸钱儿飞舞。后座力几乎把炮身颠翻,所有人都被震得滚下了坟头,仿佛被敌机的火力击中了。敌机换了一个方向再次俯冲。众人爬起来拖住炮架,让炮身在坟头上旋转,效果像高射炮的底盘似的。谷子地:靠近了轰它!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谷子地的棉帽和棉衣上挂着纸钱儿,像个张牙舞爪的魔鬼。20内/外景驾驶舱/原野日飞机向原野俯冲,坟地里的炮和人在瞄准镜中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清飘拂的纸幡和谷子地咆哮的面孔。那里突然窜出一道亮光,从机头前一闪而过。飞机颤抖着快速闪避,来不及扫射便高高地拉了起来。21 外景原野日谷子地和战士们呆立在乱七八糟的祭品中,看着飞机远去。吕宽沟(气急败坏):茂财你真废物!姜茂财噘着觜不吭声儿。吕宽沟:飞机都顶着你鼻子了你还打不着!焦大棚:换了你你拿尿滋它?我说宽沟,你那炮型号不赖,短点儿!有人嗤嗤笑。谷子地想把倒地的墓碑扶正,几个战士帮他,还没直起腰来就僵住了。传来了更加低沉也更加令人恐惧的轰鸣,整个大地都在抖动。原野上刚刚聚拢的队伍又疏散了。谷子地把惊恐的姜茂财轻轻拨到一边去。几个人配合他的动作,拎起炮架绕着坟头慢慢旋转。一架巨大的运输机从云层里钻出来,撒雪片一般撒着白花花的传单。焦大棚:(嘟囔):又来个撒纸钱儿的……老蒋是不是死啦?谷子地:闭觜!黑洞洞的炮口随着飞机庞大的机身移动。谷子地(画外音):……走……再走……停……放!咣一声巨响,后座力把坟墓的砖围子震塌了,炮身在烟尘中翻了个跟头。众人晕头晕脑地爬起来,听到原野里一阵欢呼。飞机冒着黑烟摇摇晃晃地往远处的庄稼地里坠落,奇妙的景象让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罗广田:连长,是……是咱们轰的么?谷子地(自言自语):运气不赖……缴一架飞机给他们长长见识!谷子地离开坟地,沿着田垄跑起来,部下紧紧跟上。前方响起爆炸声,浓烟腾空而起。一行人在原野里狂奔,从起伏的田埂、灌木丛、干涸的渠道等等障碍物上窜过去。谷子地的棉袄大襟像翅膀一样扇呼着,为了抄近路他毫不减速地冲向一道丈把宽的土沟,老鹰扑食一般飞了过去。22 外景同上日机头在燃烧,机身断成两截,相互之间离得很远。机腹中的东西撒在四周的田野里,有破碎的零件和座椅,最多的是一种绿颜色的圆形的小铁盒,足有成百上千。军人们争先恐后地跑来,谷子地领着九连冲在最前面。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地雷!”大家都站住了,一些人开始往后退。谷子地伸手示意,焦大棚把一个战士的枪刺卸下来递给他。谷子地向一堆铁盒子走去,其他人相继卧倒。焦大棚(嗓音颤抖):老谷,你当心!谷子地单腿跪地,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铁盒掂掂,不沉,在耳边晃晃,有动静。他把铁盒放平,刀尖对着盒面,犹豫了一下,用掌心在刀柄上使劲儿一拍,噗!后面有人吓得闭上了眼睛。谷子地用刀尖十字交叉,又给了一刀。已经肯定不是地雷了。他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撬开铁皮,用刀尖挑起一块酱色的东西仔细端详。吃一口,再吃一口。谷子地把棉袄脱下来反铺在地上,把铁盒子往里搓。焦大棚:连长!能过去吗?谷子地扭过头去,笑逐颜开。谷子地:让九连的人赶紧脱棉裤,把裤脚儿都扎上!罗广田:到底是啥家伙?谷子地:你不是嚷嚷肚子饿吗?快过来吃小鱼儿!大家终于醒悟,哗啦一下扑了上去,有人一边跑一边脱棉裤,把自己给绊倒了。荒芜的田野一片混乱,陷入了节日般的狂欢,23内景团指挥部日这是乡村殷实人家的北房,面积不大,光线很好。几张拼凑的桌子周围坐满了人,板柜上、门槛上和窗台上也坐满了人,地上有人站着蹲着或盘腿坐着——这个团的大小干部似乎都挤到这里来了。团长刘泽水(近40岁)是个精明爽快的人,对着墙上的大地图布置作战任务。地图的一角钉着木头橛子,另一角钉着一根火筷子,却仍然不牢固,讲话中间竟然脱落,害得团长自己抄块砖头把它楔了回去。他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让我们大致可以看清敌我态势的基本轮廓。刘泽水:……汶河跟二甲河、孙河平行,没有封冻,水也比别的河深,不能徒涉,这是阻击敌人北上增援的天然屏障!我们团的阻击区在这个位置,看清楚没有?重点是扼守两座桥梁,(用笔画圈)这里……还有这里。咱们还是老规矩,纵深配备,主要在北岸布防,派小股部队顶到河南边儿去牵制敌人!干部甲:团长!我们大功连要求顶到全团阵地的最前沿!刘泽水(笑):那可不成,好钢得用在刀刃儿上……(话锋一转)我再强调一遍,打阻击不是目的,上级的目的是吞掉他们!战场的形势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要坚决执行命令。干部乙:刘团长,完成阻击任务以后,我们团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刘泽水:那不是你现在操心的事,也不是我操心的事……汶河沿线的阻击宽度纵横几十里,我们139团只是棋盘上的一颗子儿。纵队首长把我们钉在哪儿我们就守在哪儿,把我们拔下来拿走我们拍拍屁股就跟着走……你先别惦记下一步,好好盘算盘算这一步怎么挪腾吧……(收拾本子和笔)散会以后,各营营长去司令部领取作战地图和作战指令……下面请张政委向大家宣布团党委的紧急决定。张政委表情严肃地站起来。气氛反而比刚才紧张了许多。屋子里鸦雀无声。张政委:事情的经过大家已经知道了。昨天下午,我们行军的部队在吕庄附近遇到空袭,敌人的一架运输机被击落。本来是因祸得福的事情,没想到乐极生悲……师首长陪同纵队首长视察140团,正好从吕庄附近路过,亲眼目睹了哄抢战利品的情况。我们受到了严厉批评!139团成为整个纵队的笑柄,蒙受了前所未有的耻辱!为此,经团党委研究决定,给予相关责任人严厉处分如下:第一……刘团长始终心不在焉,在脸上不停地乱摸。24 外景草料棚日雪雪花飘舞。草料棚门口钉着一块木头牌子,上书——团直禁闭室。张政委(画外音):……调整现9连建制,连长谷子地以下共46人全部转入团预备队,听候处置。第二……哨兵顶着一头雪花,跺着脚来回走动。25 内景草料棚日雪镜头推向巨大的茅草堆,一时看不见人。张政委(画外音):……原定给9连补充的后备兵员70名,与团警卫连一个排组成新9连,仍由3营管辖。第三,给予原9连连长谷子地军纪处分,记大过一次,禁闭三天……镜头对准了谷子地。他整个身子陷在草中,呼吸均匀,一付极其酣甜而舒适的睡相,仿佛他是特意来这里尽情享受的。他甚至在梦中嗤嗤地笑起来,美滋滋地大声地吧嗒着嘴唇。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推他。一开始醒不清楚,突然一激灵,瞪大了惶然的眼睛。一个戴眼睛的年轻军人温和而忧郁地看着他。他叫王金存(25岁),身材瘦削,书生气十足。王金存:谷连长!饭凉了……吃饭吧。谷子地彻底醒清楚了,遗憾地呼了口气,一头栽回草垛上。谷子地:……好不容易摸到炕沿子,就差脱裤子了……吃饭着什么急?他从草垛上出溜下来。王金存靠在对面墙角的草铺上,用膝盖垫着,在纸上写东西。俩人之间摆着一个矮凳子,上面有一碗白水、一个空碗和大半碗煮熟的土豆。谷子地伸了个懒腰。谷子地:可算歇过来了!进了139团就没这么舒服过……叫什么名字?王金存(犹豫了一下):王金存。谷子地:干什么的?王金存:文化教员。谷子地蹲下来吃土豆。谷子地:从我进来就看见你写,睡醒了还看见你写……写什么呢?王金存:家信。谷子地:给小媳妇儿写的?王金存点点头。谷子地:听他们说……一营有个文化教员冲锋的时候尿(音:sui)了,是你么?沉默。谷子地:不是你?那你……(打趣)你是不是摸人家卫生队的女护士了?沉默:谷子地:我在太行老八区的时候,有个文化干事,也戴着你这种眼镜,他晚上……谷子地无意中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赶紧闭觜。王金存情绪低沉,脸冲墙躺下了。谷子地走过去,习惯性地捡起一只鞋看看,抱歉地拍拍对方的肩膀。谷子地:尿了就尿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谷子地一边剥土豆皮,一边走到高高的窗台下,昂起脑袋看着外面出神儿。谷子地:头皮上飞枪子儿,裤裆里跑手榴弹……换了神仙也得尿。他咬一口土豆,缓慢地咀嚼。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26 外景院落夜雪没有风,雪花像密集的蝴蝶悄然飘舞。远处有零星的枪炮声。警卫员兼司号员小梁子(21岁)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生怕滑倒。他的后腰挂了一把亮晶晶的铜号,在门框上轻轻磕碰。27 内景厢房夜雪两只脚浸在洗脚盆里,热气在刘团长的脸前升腾。他坐在马扎上,舒服地眯着眼睛,目光中含着期待和隐秘的忧虑。屋子里始终响着大口吃菜小口咂酒的声音,像牲口一样响亮地吧嗒着嘴皮子。刘泽水:你不要误会团里的意图,把你顶到前边去是信任你。沉默。刘泽水:旧窑场的阵地我看过了,两边儿都是塌陷区,窄窄巴巴的怂地儿,多摆几个人都挪不开身子……可那儿的地势不错,比北岸高出一大块,咱们的纵深都在它眼皮子底下,谁守着它谁占便宜……明白我意思了么?沉默。刘泽水(绷不住了):你倒是说话呀!悬挂的马灯照耀着八仙桌,几盘小菜,一盘菜团子,还有一小瓶白酒。谷子地吃得淋漓尽致,额头冒汗,把几盘菜底儿归到一个盘子里。他控完了酒瓶子里的最后一滴酒,不甘心地抹抹觜,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抄起地上的皮鞋看看。谷子地:瞧瞧……娘们儿才磨这个地方,你的外八脚也不改改。刘泽水:说正经的!有什么要求赶紧提,我一个人能决定的都尽量满足你。谷子地(不屑):你说的?小梁子添洗脚水,刘团长示意他回避一下。谷子地(试探):我手里没有像样儿的火力……你得给我配一挺马克辛……刘泽水:我给你配两挺重机枪,搭三千发子弹!四目相视。谷子地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谷子地:缴了一门60炮舍不得扔……炮弹不好找。刘泽水:让军需帮你找,找着了全扛走。谷子地:我手底下的人擅长打土工,炸药雷管儿吾的……我想拿多少你得让我拿多少。刘泽水:随你!只要你们扛得动。四目仍在对视,目光中却含了新的意味。谷子地终于明白任务的残酷性了。谷子地:我缺人……给我30个人。刘泽水:不行。谷子地:我好歹也是预备队机动连的代理连长……不多要,给20个?刘泽水:真的不行。谷子地(乞求):5个行不行?刘泽水(同情而无奈):团部能下去的都在下边儿,我手里一个多余的脑袋都没了。司号员小梁子在旁边插话:团长的警卫员牺牲了,他都没有再找人,让我连吹号带警卫一个人兼了。谷子地:那……那就添一个人。刘泽水不解地看着他。谷子地:你给我派个指导员吧?刘泽水(意外):剩半个连都不到了,你要什么指导员?谷子地(叹息):这回……要是有个指导员跟着,九连也出不了事。刘泽水(笑):明白就好!指导员你自己兼着吧。刘泽水穿好鞋,目光亲近而柔和。刘泽水:小梁子,把东西给老谷拿过来。谷子地扭头盯着,贪婪地接过纸包。谷子地:梁子,什么好玩意儿?小梁子:大黄龙……团长自己都舍不得抽。纸包里是半条香烟。谷子地:每次都抠抠嗦嗦的,顶多给半包,这回是怎么了?刘泽水整理军容,表情严肃。刘泽水:老谷,从老八区教导队出来的战友,还剩几个人?谷子地:你一个,我一个……还有谁呀?刘泽水:你自己保重吧。谷子地(嘟囔):娘的……有点儿永别的意思了。刘泽水:重复一遍作战指令。俩人恢复了上下级状态。谷子地知轻知重地站起来,挺了挺腰杆儿。谷子地:明天晚上六点钟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在汶河南岸的旧窑场坚守阵地。刘泽水:还有。谷子地(大声):不管几点钟,以集结号为令,随时准备撤退!刘泽水:听到集结号你就撤,如果没听到……打到下辈子也不许你后退半步!谷子地(敬礼):是!俩人用庄严的甚至有点儿凶狠的目光彼此注视着,尽在不言中。谷子地:我想提最后一个要求。刘泽水:说。谷子地:我自己找一个指导员……你们不能拦着我吧?谷子地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对方一愣,吃不准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谷子地:小梁子,你屁股上那把烂号滴沥咣当的,是不是漏气了?小梁子(困惑):没有啊……好好的!谷子地:那就看你的啦,到时候你可得憋足了劲儿给我招呼。小梁子:你们又不是头一回听我的号,放心吧!谷子地(打趣):看见没有?老子的耳朵现在就竖起来了!谷子地仰起脖子喝掉菜汤,把盘子边儿舔干净。雪夜中传来清脆而悠扬的集结号声。28 外景荒野黎明雪集结号持续直至音乐声起。风雪飘摇,部队浩浩荡荡开进。不时有队伍分离出去,奔赴不同的方位。谷子地领着人从大路踏上了小路,穿越低地。他们的装备大大改善,每个人都负重甚多,像小山一样压着脊背。他们甚至用绳子直接兜了炮弹挂在行李上。焦大棚的身上挂满了燃烧瓶,走起路来发出叮哩咣啷的响声。他们的队列里多了几辆马车,驮满了炸药和辎重,那门缴茯的火炮也被拖着前进,后配的轱辘有点儿大,也不够圆,炮身颠簸。29 外景河流/石桥黎明河床陡峭,水流潺缓,砖石桥梁简陋而破败。先头部队在北岸桥头附近挖掘工事,深色的泥土在雪地里非常显眼。九连的战士们排成纵队跨越石桥,过了桥立即向右拐,沿着南岸行进。河堤上燃了篝火,有人停下来短暂歇息,有人则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了。30 外景防守阵地/窑口日白雪皑皑的坡地上有零星的树木,战士们锹镐翻飞,堑壕已经初具规模。积雪下面是板结的煤矸石,黑色的壕沟在雪地里纵横交错,顺着起伏的地势蜿蜒上下。音乐持续至此而隐去。几条壕沟的交汇处是宽敞的指挥工事,像个圆形的没有顶盖的菜窖。其中一条壕沟往低处延伸,通向一座很不起眼儿的废弃的旧煤窑。窑口塌了一半儿,用几根烂木头撑着,猛一看像半间临时搭建的低矮的窝棚。战士们在窑口出出进进,把炮弹和子弹箱搬进去。吕宽沟和姜茂财等人在工事里绑扎铁锹把儿和炸药包,制造土火铳。焦大棚弯着腰从窑口里钻出来,脸上蹭满了煤灰,大声叮嘱着从身边走过的人。焦大棚:往里边儿放,别图省事摆在窑口,落个炮弹就全毁了!他认真检查土火铳,把吕宽沟的绳子夺过去。焦大棚:别直着绑!你得斜着缠两道,绕过去再缠两道……看见没有!吕宽沟:焦排长,打武城的时候你也让我斜着绑,一点火儿炸药包不往前边飞,斜着飞到五连头上去了!焦大棚(一愣):有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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