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王国维的哲理诗

【doc】王国维的哲理诗 王国维的哲理诗 王国维之诗作,据题材大略 可分为三类,其一为哲理诗,其 二为咏史与咏时事诗,其三为唱 和应酬诗.其哲理诗主要创作于 早期.亦即1903,1905年间. 王国维生性忧郁,多愁善感,他 自言"体素赢弱,性复忧郁,人 生之问题日往复于吾前".(《王 国维先生全集》第5册,台湾大 通书局1976年版,《静安文集续 编》"自序一",第1897页)当 其少年时代,悲观的情绪在诗作 中即有反映.既长,得读叔本华 之哲学着作,遂于其中之悲观主 义顿生相见恨晚之慨.既在心情 上有欣悦之契合,而在理智上亦 遂笃信不疑."诗言志",如果说 悲观忧郁的性情是王国维哲理诗 之情感基础的话,那么,悲观主 义哲学则是其理念基础,其哲理 诗达的正是这种悲观主义的哲 学思想. 王国维的悲观主义哲学,集 中地体现在撰于1904年的《红 楼梦评论》中.他认为,生活的 本质是痛苦的,并且快乐之后痛 苦弥深;痛苦的根源在于欲望. 要解脱人生的痛苦,惟有"拒绝 一 切生活之欲","以生活为炉, 苦痛为炭,而铸其解脱之鼎". (《王国维先生全集》第5册, 《静安文集》,《红楼梦评论》,第 1729,1731页)然解脱决非易 . 9-. 国 维 的 哲 理 诗 ?事,"解脱之途中,彼之生活之 作;欲,犹时时起而与之相抗,而生 卺种种之幻影.所谓恶庵者.不过 此等幻影之人物化而已矣" 晶(《王国维先生全集》第5册, ,《静安文集》,《红楼梦评论》,第 陈1730--1731页)王国维此时期 塾的诗怍,与他这一时期的哲学思 想是一脉相通的,所反映的也是 他对人生问题的思考以及在这一 思考过程中所深切感受到的矛盾 和痛苦.如《端居》之二云: (本文所引诗均见《王国维遗 书》,上海占籍书店l983年版, 第4册,《观堂集林》卷24;第 5册,《静安文集》,"静安诗 稿".) 陌春煦万物,嘉专畸自敷荣. 枳棘茁其旁,既锄还复生. 我生三十载,役役苦不平 如何万物长,自作牺与牲 安得吾丧我,表里洞澄莹. 纤云归大壑,皓月行太清. 不然苍苍者,褫我聪与明. 冥然逐嗜欲.如蛾赴寒檠. 何为方寸地,矛戟森纵横 闻道既未得,逐物又未能. 衮衮百年内.诗此何成. 作为"万物长"的人,不甘心受 自然赋予的生活之欲的支配,不 甘心"自作牺与牲",而希望通 过生活与痛苦的磨砺,达到"吾 丧我"的解脱境界,"表里洞澄 传统",反思"五四"后新文学的"近传统",他们 都立足当前,目的是创造中国化的新文学,正如余 光中在论及创造中国化的新诗时所说的:"这种诗 是中国的,但不是古董,我们志在役古,不在复 古;同时它是现代的,但不应该是洋货,我们志在 现代化,不在西化.这样子的诗该是属于中国的, 现代中国的,现代中国的年轻一代的." 如上所述,可见余光中及沙田文学的创作与文 论决不是从国外,海外移植搬取过来的奇花异草, 也决不是台湾,香港地区性,地方性的守成文化. 他们的文艺学术花果深深植根于祖国大陆传统文化 的土壤里,又大幅度开放,充分吸取了外国文化, 6xIEJ0—2o01.2 特别是欧美文化和文学的精华,他们立足本地区的 实际,面向大陆,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从而充分 发挥自己独特的创造.我们知道,台湾较早地实现 了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过渡,香港地区早已是 现代化社会,因此与之相适应的文化,文艺学术必 然表现出某种独特性和先进性,这些正是我们所缺 乏而值得认真学习借鉴的地方."海纳百川,有容 乃大",我们祖国的文化只有充分吸取海内外一切 优秀的成果才能不断推陈出新,发扬光大. 20o0年11月5Et于武昌桂子山 (作者:华中师大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张厚明) 莹",如纤云归壑,皓月行空.但是解脱并不容易 得到,心中的矛盾冲突常如"矛戟森纵横".' "闻道即未得,逐物又未能"的尴尬境地.看破了 人生的真相试图寻求解脱而终不得解脱,这样的痛 苦较之因追逐人生之欲而引起的痛苦实深刻得多. 这是王国维发为哲理诗的感情基础,在他的很多涛 作中都有反映,如《偶成二首》之一: 我身即我敌,外物非所虞. 人生免襁褓,役物固有余. 网宁一朝作,鱼鸟失罟居. 矫矫骅与骝,垂耳服我车. 玉女粲然笑,照我读奇书. 嗟汝矜智巧,坐此还自屠. 一 日战百虑.兹事与生俱. 膏明兰自烧,古语良非虚. 人之肉身需要服从于生存之欲,而人之精神却欲超 脱,但精神却不得不附着于肉身之上.实乃"我身 即我敌","矫矫骅与骝,垂耳服我车",其实即便 是人,也不得不役于生活,如牛马一样,在生活里 苟延残喘.进而言之,那些饱读涛书,对生活之欲 有清醒认识的人,如王国维自己,也不免"坐此还 自屠",和与生俱来的诸种欲望作痛苦的,其至是 徒劳无谓的战斗. 宇宙的神秘广漠,个体的渺小懵懂,时空的无 限永恒,生命的短暂无常,并不是一个新鲜的话 蹈.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 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咏叹,《古诗十九首》中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 烛游"的感慨,李白"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 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 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悲 歌,苏东坡"大江东去,浪淘尽,干古风流人物" 的吟哦,都是反映同一主题的名篇这个问题纠缠 着历代文人墨客,哲人奋j:,化作了数不清的诗词 歌赋.这些文学作品,虽然表达的方式不同.刮析 问题的深浅亦不同,但无一例外地都在表现个人处 于无限的时空中的无奈与惶惑.王国维之哲理诗亦 是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但他的涛作独绝于以住的一 个重要原因是他提出了人生解脱之说.陈子昂,李 白,苏轼以及以往所有思考此间题的人们,他们在 作品中表达的多是人生之痛苦与困惑.至于痛苦困 惑的起源,摆脱痛苦的途径.则语焉不详,最多是 远离尘世,过隐士的生活.而王国维接受了叔本华 的哲学理论,解释了人生之寤苦的缘起并提出了解 脱的途径,这正是他哲理诗的价值所在.他不仅突 破了文学与哲学的界限,用诗的语言形象而较为透 彻地表达了对深邃的哲理问题的思考.更为重要的 是他将代支人们在无限的时宅与无奈的社会现实 晡】丽所感受到的情感层面的迷惘与痛苦提高到了哲 学层丽,并借助不太成体系的西方哲学的范畴与观 念表达出来,挣之,_t难雷理诗的意义有二: 其一是以西哲之言入诗;其二,以诗的方式阐发哲 理:前者丰富了诗题,并不失为诗体改造的有益尝 试,后耆则开拓了哲学表达的方式. 诗以抒情为主,写景亦要与情相结合,至于以 诗说理,向以为难.概括地说,哲理诗之佳者,当 有理趣而无理障诗作既没有堆砌的哲学术语,也 没有平铺直叙的说理,将哲思寓于情景,方为上 品.以此来评价王国维的哲理诗,确有一些诗作将 说理寓于描写景物,抒发l晴怖:中,情致缠绵,意 味浓郁=.如《出门》: 出门惘惘知奚适,白日昭昭未易昏. 但解赠书那计读,且消今日改论旬. 百年顿尽追怀里,一夜难为怨别人. 我欲乘龙问义叔,两段谁幻又谁真. 钱钟书云:"此非普罗太哥拉斯(Protagoras)之人 本论.而用之于哲学家所谓主观时间(Duration) 乎.'百年顿尽'一联,酷似盾李益《同崔分5登鹳 雀楼》涛之'事去千年犹恨速,愁来一日即知长'; 宋遗老黄超然《秋夜》七绝亦云:'前朝J日事过如 梦,不抵清秋一夜长';皆《淮南子?说山训》:'拘 囹圊者,以日为修;当死市者,以日为短'之意. 张茂先《情诗》即同:'居欢偈夜促,在戚怨宵 长';李义山《和友人戏赠》本此憎而更进一解日 "'猿啼鹤怨终年事,未抵熏炉一夕间.'然静安标 出'真幻'两字,则哲学家舍主观时间而立客观时 问,牛顿所谓'绝对真实数学时问'者是也.(ab— x~lute,true,andmathematicaltime)"(《谈艺录》 "三,王静安诗",中华书局j983年版,第25页.) 又如《六月二十七日宿硖石》句云: 新微一夜蚊如市,唤起劳人使自思. 试问何乡堪着我,欲求大道况多歧. 人生过处唯存悔,知识增时只益疑. 欲语此怀谁与共,鼾声四起斗离离. "人生过处唯存悔,知识增f}寸只益疑."钱钟书称此 为"西洋哲学常语","宋儒林之奇《拙斋纪闻》 日:'疑字悔字,皆进学门户',用意无此曲折.所 撰《红楼梦评论》第五章申蜕叔本华人生解脱之 旨,引自作'生平颇忆挈敖'一七律为例;可见其 确本义理,发为声诗"(《谈艺录》"三.王静安 诗",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25页)."本诸义理, 发为声诗"之评,确道出王国维哲理诗之真谛,王 国维之诗,实乃本于悲观主义之哲学,而发为悲观 主义之哲理诗也.《欲觅》云: 欲觅吾心已彦难,处把心安. 诗缘病缀弥无赖,与生来讵有端. 起看月中霜万瓦.卧闻风里竹千竿. 沧漩亭北君迁树,何限牺难噪暮寒. 吾心何在,吾心何安,正是古今中外的多少先贤往 哲竭衷尽智而探索寻觅的问题.静安以诗出其所 思,其诗之价值,不仅在于其文学上的建树,更在 于其哲学思考的深刻: 然王国维之早期诗作,缺失也是明显的.其 一 ,以有理趣而无理障之来看.他的诗作时有 哲学术语,有时说理亦嫌平直,且用典较僻,不易 理解.如《来日二首》之二: 宇宙何寥廓,吾知则有涯. 面墙见人影,真面固难知. 菌鳍半在水,本末互参迎. 持刀剡作矢,劲直固无穷. 耳目不足凭,何况胸所思. 人生一大梦,未审觉何时. 相逢梦中人,谁为析争疑. 吾侪皆肉眼,何用试垒篦. 这种情况在《来日二首》之一,《偶成二首》, 《蚕》,《平生》,《偶成》等诗中都有不同程度的体 现.其二,正如钱钟书所云:"修辞时有疵累,如 《晓步》一律,世所传诵,而'万木沉酣新雨后, 百昌苏醒晓风前,四时可爱唯春日,一事能狂便少 年',中间四句皆平头以数目起,难免算博士之 诮."又说:"静安语迹近杂凑,属对不免偏枯. "路岐"一典,三数叶内屡见不一见,亦异于段柯 古之事无复使者也.静安三十五以前,诗律尚不细 ?大学生文萃 如比"f谈艺录》"三,王静安诗",中华书局 '第26页).此皆为专家所论王国维诗 作之不尽如人意处,而之所以有此等缺点者,除其 文学素养方而的因素外.正如前文所阐述的那样, 王国维表达的哲思来源干西方哲学,其所欲阐发之 理念不仅菸为深邃,又多以西之哲学观念,范畴 进行思考,用词与意象皆无可于中国古典诗词中借 用偶可借吗者,又多不能达其确意. 纵琨王国维一生所治学问,经历了两次大转 折,田西方哲学而文学由文学而古史古文字学. 此种转变既出于王国维之性情,兴趣,更与社会剧 变密切相关随着所治学问的转变,他也逐渐退 隐,最终转入与社会现实相隔接远的古史研究.他 的诗歌创作正是其一生中思想,治学方向转变的侧 面反映.王国维之诗作,尤其其哲理诗,在整个晚 清文坛中自成一格.是晚清诗界的一枝奇葩.陈寅 恪先生在《王静耍先生遗书序》中曾王氏为学 的特点,一一日取地下之实物与纸上之异文互相释 n,二日取讳族之故书与固旧籍互相补正,三 日取来之观念与固有:三栩柯互卡订参证.所论虽为 王国维后期治学之方法,丽宴上在其早期诗作 中,以"来之观念"压"固有之情感"已得到充 分的体现,此点固然是王国维诗作的个性特征,但 若放在晚清民国之际东西文化交流的时代大背景下 去考察,则又是时代潮流的共同特征.王国维诗歌 之中西融舡正是当时中西思想:之化碰撞融汇这一主 潮流的具体表现. (作者:《写作杂志社编辑.责任编辑:张厚 明) 凝目禾蔸(散文诗) 王曦(湘西民族教育学院) 当抖擞的镰,潇洒地娶走了满坝满丘的丰腴之 后,古典的田园望穿秋水,静默地品尝阵痛后的寂 寞与空旷. 曾经高唱相思歌谣的青蛙,再也耐不住孤独 竟不辞而别,纵身一跃,将水的皮肤拱得生痛生 痛. 惟有相安而居的禾蔸在闯寂中守望,于清冽的 秋光中打开层层叠叠的记忆—— 8XIEZUO一2o01?2 那双栽培过理想的素手呢? 那缕吹绿过心事的南风呢? 那袭呵护过娇嫩的雾纱呢? 那把洗浴过青春的雨露呢 那束启蒙过爱情的口光色呢? 泪眼问风风不语. 寒蜱有声声凄厉! 有牛儿和羊儿叮哨的环现在耳边嘹亮. 有牧童和农人津津的微笑暖暖地照耀过来. 日渐憔悴的禾蔸啊,终于沿着节节通灵的根 须,顽强地举起茎茎新绿,又一次张开满目的期待 (责任编辑:陈勤奋)